林友嘉不置信地问:“他说她可以什么?”
同事许能斌答:”他是一个摄影师,能够循顾客要求,把他们亲友亡魂拍入照片之内,与事主合照。”
“我不相信!”
“是呀!”许能斌说:“看似全无可能。”
“我想深入调查,这一定是个骗局,利用迷信,并且人在至亲友好辞世之际最为软弱旁徨凄凉,故此意志力也最低,容易坠入谷中。”
“这名摄影师叫张绮文,这是她的地址电话。”
林友嘉又一次讶异,“是位女性?”
许能斌笑笑:“江湖郎中,不少都是美貌女子,叫人防不胜防嘛。”
林与许都是一间著名杂志社的记者,年轻、聪明、工作能力高超,并且,天生有新闻触觉与好奇心。
征得上司同意,两人开始调查此事。
杂志与报章新闻有不同之处,报纸多数反映新闻:有什么大事发生了,记者忠实流利地加以报导,责任已毕。
但杂志多数发掘新闻,而世上一切新闻,其实都是社会现象,用特写形式娓娓道出,非常受读者欢迎。
过一日,许能斌兴奋地对林友嘉说:“请来看,这便是鬼魂照片。”
林友嘉连忙趋近,小许郑重地自一只信封中取出一张小小宝丽莱照片。
“慢着!”明知照片是假,也不急着看,林友嘉质问:“照片从何而来?”
“当然是付出代价换回来。”
林友嘉扮一个鬼脸,“不是说不准花钱买新闻吗?”
许能斌答:“这还不是新闻,这是证据。”
只见照片内里的人是一对中年夫妇,他们身后,站着一个穿白袍的少女,焦点较为模糊,可是仍然看得出相貌清秀。
小林笑:“亡魂好像都爱穿白袍子。”
小许说:“照片是在黑房里做的手脚,技巧不过不失。”
“依你猜测,怎么样进行骗局?”
“先问事主要亲人生前的照片,然后复制一张叠印,敝杂志社亦可做到,如有特技电脑,更加便利,用电笔描两描即可瞒天过海,毫无破绽。”
小林不语。
其实并不是坏事,像照片里的中年夫妇,形容憔悴伤感,分明思念女儿过度,能够给他们一点安慰,简直堪称一宗善事。
“收费多少?”
小许拍一下桌子,“奇就是奇在这里,这张绮文并不敛财,收费与一般摄影师无异。”
呵,这又不同,金钱万恶,倘收费廉宜,整件事便不算骗局,整件事不过是游戏。
“我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赶去现场,莫叫他人抢去头条。”
小许踌躇,“喂,你可是完全不信这鬼神之说?”
“我只是不信该姓张名绮文的摄影师会有这项特异功能。”
“你可听说过林肯总统在被刺身亡后他的寡妇也曾去求某异能摄影师与亡魂一起拍照?”
“效果一定很差,林肯从来不是一个英俊的人。”
那间小小照相馆叫海角,在闹市一幢商业楼宇的十三楼。
生意不算好,但是地方整洁,接待员是一直发秀丽穿白衬衫蓝布裤的年轻女子。
当二人说要找张绮文的时候,接待员说:“我便是张绮文。”
林友嘉与许能斌交涣一个眼色。
这女子一点也不像骗徒呀,不过,越不像,越是厉害,那是一定的。
许能斌抢着说:“我们想拍一辑结婚照片。”
摄影师露出讶异的样子来。
林友嘉没好气:“不不不,不是我同他,是他同未婚妻。”
那张绮文微微笑,“请过来看价目表。”
两人翻阅价目,又看过样板,觉得一切十分平常,并无异样。
照片比别人拍得好,花过、心思,光与影都十分考究,许、林是行家,自然分辨得出。
林友嘉咳嗽一声,如有特别要求,现在是提出来的时候了。
许能斌于是说:“我有个特别要求。”
张绮文说:“请讲。”
“家母生前一直盼望我成家.”
刚在此际,有一位中年男子推门进来。
张绮文一见,马上站起来,一边对小林及小许致歉:“对不起,我有客人,两位请随便参观,我助手稍后即返,你有什么要求可与她说清楚。”
小许连忙问:“我们可以参观拍摄过程吗?”
“此刻只要不骚扰我人客情绪便可,正式拍摄时自然要请你们暂时回避。”
小林连忙问那中年男子:“请问你是独照还是合照?”
中年男子回答:“我与我妻合照。”
林友嘉浑身寒毛一竖,聚精会神,金睛火眼那样看着张绮文准备灯光布景。
她请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验过光圈,加层纱,忽然扬声道:“彭太太,你妥当没有?可以出来了。”
小林与小许瞪大双眼,就在此际,摄影室一边更衣室门打开,一个穿白袍的太太施施然走出来。
平时能文能武的许能斌及机灵聪明的林友嘉突然觉得血不上头,双眼反白,一前一后咚咚两声,晕倒在地。
那彭太太犹自问:“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两人是谁?见我像见了鬼似。”
张绮文却说:“如果想见鬼,该到十六楼,那里有个摄影师叫章艺门,花十万元,据说可以叫鬼合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