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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魔蛊屠龙

    辛铁石深吸一口气,突然之间,他手上的青阳剑一阵炽烈光芒涌出,火舌接着剑风之力蓬勃而出,向懒龙烧了过去!

    那懒龙已见识过火光,就没有那么害怕了,去势只滞了一滞,依旧扑势猛恶。就在它抓住辛铁石的一瞬间,它突然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啸声。

    原来那火光只不过是辛铁石耍的障眼法,真正的攻击,是在火光隐蔽下,他摧动青阳剑的剑火成为一条线,直直刺入了懒龙的右眼。

    青阳剑乃是当世奇剑,以辛铁石的修为,不过刚刚能摧动而已,这一剑并不具有太大的杀伤力,但所取的乃是懒龙身上最脆弱的眼睛,而且青阳剑的剑火毕竟与常火大不相同。

    那懒龙悲嗥声中,深陷在眼眶里的火光立时将眼睛灼伤。

    本来,它深邃的眼眶能够极好地保护眼睛不受伤害,但此时恰好成了累赘,火光刺进了眼眶中,一时无法摔脱,竟在里面吱吱燃烧了起来,不一会子,就发出一片皮肉烧焦的臭味。懒龙顾不得再攻击辛铁石,用力地甩着庞大的头颅,想要将这附骨之蛆甩开。

    辛铁石再要引剑火去烧它时,那懒龙已学了乖,大口张开,一道狂风喷出,将青阳剑火吹得向辛铁石反卷而去。辛铁石倒要手忙脚乱地躲闪了。混乱中那懒龙一头撞在山崖上,山石簌簌落下,才将那团火扑灭。它转过头来,凶狠万分地看着辛铁石,口中呜呜低吼着。辛铁石将青阳剑向前一伸,那懒龙一声怪叫,忙不迭地后退躲闪,右眼眼眶中一片焦黑,也不知眼睛是否已被烧瞎。

    辛铁石盯着它突出唇边的一双獠牙,思量着如何从“龙”口拔牙。突然之间,他心中兴起了一阵极不舒服的感觉,他忍不住身子一震,就见一条巨大的黑影从身侧窜起,向他扑了过来!这黑影来得好快,辛铁石还来不及招架,就被重重抽在了身上,登时头昏眼花,身子横飞出去,砸得山崖一阵簌簌响。辛铁石知道危机就在俄顷间,也顾不得监看受伤未,急忙一跃而起,接着逍遥索的弹力,身子横飘了出去。

    那黑影跟着袭来,重重砸在了山崖上。辛铁石这才看清,那黑影原来是懒龙粗长的尾巴。这懒龙精明之极,先是摆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引辛铁石上钩,却趁着这机会一击得手。

    辛铁石就觉周身疼痛欲裂,似乎在这一尾抽击之下,骨头全都裂开了。眼见懒龙狂吼着冲了过来,辛铁石不敢怠慢,咬牙运起御风诀,身子忽然化成了一片落叶,被懒龙卷起的满天狂风吹得扶摇而起。

    在这危急关头,辛铁石反而将御风诀运用到了颠峰,身子一长,于电光石火之间,已然踏上了懒龙的头颅,脚尖极快地点了几下,已然从懒龙庞大的身子上窜了过去。那懒龙骤然发觉眼前少了敌人的踪影,蛮力立即后运,身子一挫,粗长的尾巴搅散了满天风雾,舞成一团巨大的黑影,向辛铁石当头压了下来。

    辛铁石勉强挥剑招架,但如此天生异物,力大无穷,又岂是人类所能抗争的?几剑挥出,尽皆斩在懒龙尾上,那懒龙恍若无觉,辛铁石手腕剧震,差点握不住手中宝剑。那懒龙一面杂乱地挥动着尾巴,一面慢慢转过身来。

    它的动作很慢,很谨慎,仅余的一只眼睛冷酷而又小心地打量着辛铁石。这不由得让辛铁石心头一震,因为此时的懒龙,实在非常非常像是个人,一个残忍而又狡黠的恶人。

    辛铁石情知不妙,硬架了几剑,刚要逃走,那懒龙忽然猛地跃了起来,重重地向地面上砸了下去。它那硕大的肚皮毫不留情地敲在地面上,恍若无限的体重登时如夔鼓怒击,将地面上所有的一切都冲天震起,化作满天毫无抵抗力的蜉蝣。

    这里面,自然包括仍在挣扎的辛铁石。一股巨力在懒龙落地的瞬间破土而出,轰然击在辛铁石毫无防备的身躯上。他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拳大的、碗大的、盆大的石头雨点般落下,砸得他头昏脑涨的,跟着将他埋了起来。

    辛铁石奋力探出半个身子,就见懒龙慢慢地走了过来,它裂开的大嘴滴着浓腥的口水,看上去就如在笑一般。

    辛铁石胸口烦闷欲呕,深陷在石头中,也根本无法使用剑风之力,却又如何去对抗这头庞然大物?

    生活的艰险,世事的艰难,一瞬间都涌上心头来——为什么不就这样死去呢?为什么不追着若华去?恍惚之中,他仿佛看到若华笑嘻嘻地站在他面前,娇笑道:“石哥哥,陪我钓鱼玩去!”

    那是年轻时候的若华,他已经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认识若华了,只记得他的童年,他的少年,他的青年,都深深烙着若华的影子。

    幼时的若华很活泼,很娇憨,经常缠着他做这个做那个。那时他们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去村外边的小池塘里钓鱼,辛铁石耐不住性子,经常钓不上来,回家的时候,若华就会分一半给他。两人会将所有的鱼拿回家去,若华的妈妈煎了之后,他们用一只碗吃。

    那是天真的若华,无忧无虑的若华,正甩着两个麻花辫,一蹦一跳地走过来,拉住他的手,甜甜道:“我们玩去!”

    辛铁石的泪流了下来,他哽咽道:“若华,我跟你去!”他的心不再想跳动,这尘世究竟是什么样子,他究竟面对着什么危险,他已不想去想。他只想抓住这双小手,生生世世跟她去。

    懒龙浓涎滴在他的手上,辛铁石的眼睛紧闭着,他的脸上却是无比欣慰的笑容。是的,他就要跟若华在一起了,再也不用理这世间的纷纷扰扰。他的伤太重,他的心太疲惫,他已不想再管任何事了,只想就这样伸出手去,无论握住的是什么。懒龙的巨口凑了上来。

    璇儿忽然就发现不对。因为辛铁石不动了。她心中大急,呼喊道:“快些啊,我等着你拿龙牙来!”

    辛铁石心中一震:“我等你。”

    每次他攀上悬崖,摘最艳丽的一朵花的时候,若华都会站在崖下,大声对他道:“我等你!”

    辛铁石赤红的眼睛张开,血淋淋、火烈烈地盯着懒龙。那懒龙的巨口离他不过一尺,他突然张开眼睛,那懒龙也不由一怔,动作稍慢。

    辛铁石旺盛的斗志却燃烧了起来。

    有人在等着他,他不能死。

    神医不是说过么,若华还可能没死。无论多么艰苦,他都要活下去,活到见到若华为止!但要击伤这头龙,单凭他手中的青阳剑远远不够,恐怕要火山爆发才行。

    火山爆发?辛铁石心中忽然动了动,他急忙探手入怀,拿出了从段五缴获的九霆雷迅。这可是江南霹雳堂的看家宝物,连山都能炸出一个缺口的强猛火器!

    辛铁石心中忽然生出了信心,他突然大声对着懒龙道:“臭泥鳅,你以为你能打败我么?你虽然个子大,但在我看来,你仍不过是个泥鳅!”懒龙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如此嚣张起来,但它显然不介意,血盆大口张开,向辛铁石咬了过来。

    辛铁石手指倏然一弹,九霆雷迅向这张大口飞了进去!

    只要九霆雷迅入口,就算这条懒龙头再大,也必定会炸个稀巴烂!

    辛铁石不禁大笑。

    那懒龙似乎读出了他脸上的笑意,竟然通灵一般倏然将口合了起来。万条红流倏然怒展,就在它的唇边绽开一朵死亡之花,跟着红流溅射拉长,形成长虹一般的怒剑,狠狠劈斩在懒龙的头颅上!

    懒龙一声怪吼,巨大的头颅登时裂开了好大的一条口子,被炸了个血肉横飞。辛铁石从乱石中暴起,青阳剑一剑刺入它的牙缝中,用力一凿,懒龙那颗最大的牙齿飞射而出,辛铁石一把抢过,飞快地扯动逍遥索,身子腾空而起。

    威力如此强猛的九霆雷迅,竟然也不足以炸死懒龙,只疼得它暴啸连连,身子不住地向四周撞着,山崖下一片狼藉。

    辛铁石站在崖顶,望着如此狂悍的懒龙,心中不禁有些后怕——是冥冥之中,若华帮着他杀败这头庞然大物的么?他用力甩了甩头,坚决地告诉自己:若华没死!他伸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将龙牙递给了璇儿。

    懒龙生的奇丑,它的牙齿倒是极为漂亮,通体宛如红玉,越到中间,那朱红就越深,宛如要滴出来似的。拿在手中,微有些滑腻,凉丝丝的。璇儿将龙牙贴在腮上,红光映照,她的笑容宛如绯红的圆月,动人无比,她闭上双目,轻轻道:“好漂亮啊!”

    她突然踮起脚来,飞快地在辛铁石脸上亲了一下。辛铁石一声惊叫,仿佛被雷霆击中一般,猛然后退了半步。他就站在悬崖边上,身子这一急退,顿时失去平衡,向崖底跌去。他慌不迭地展开轻功,向上掠去。但紧急之中,却忘了自己功力几乎已全失,狼狈万分地摔在了崖石上。幸好他的身上仍然缚着逍遥索,好容易稳住身形,手忙脚乱地爬了上来。

    崖底懒龙不甘心地咆哮了几声。

    辛铁石一落地,就急忙用袖子使劲擦着自己的脸。

    璇儿斜瞥着他:“我的嘴上有毒药么?”

    辛铁石一怔,手不禁就缓了下来。璇儿气势更盛,大声道:“你擦啊擦的,是不是觉得我很脏?”

    辛铁石登时万分尴尬,璇儿越是不把这当回事,越是盛气凌人,他就似乎越是有些羞于见人。在这少女大大方方的娇媚中,他忽然有了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他垂下头,嗫嚅道:“不……不是……”

    璇儿哼道:“不是最好,否则啊,我就不要你的懒龙牙了!”

    似乎她要了辛铁石的东西,还是很给他面子似的。辛铁石不敢作声,低着头,闻着自己脸颊传来的微弱甜香,心里微微觉得不妥:要是若华知道了这件事,她会不会不理我了呢?

    他胡思乱想着,却见阎王神医正在呆呆地注视着山崖的角落。感受到他的目光,阎王神医缓缓道:“看来我们是遇到大麻烦了。”

    有什么东西能让阎王神医如此紧张?辛铁石倒不由得有些好奇,璇儿对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更是丝毫抵抗力都没有,冲上去将阎王神医挤开,睁大眼睛细看。

    顺着神医的目光望过去,角落黑黝黝的,深入到了崖壁中去。形成一个凹洞。洞中很干燥,也很洁净,洞的正中央摆着六具透明的壳。

    这六具壳都跟璇儿所发现的剑壳极为相似,薄薄的,几乎透明,看上去极为坚硬,只是样子各不相同。

    一具通体覆盖在厚厚的赤甲中,甲下面挂了几百只触须一样的脚。

    一具一体两生,紧紧抱在一起,宛如扭在一起的大蜥蜴一般,只是耳朵极长,垂下来几乎将它们的身躯全都遮住了。

    一具背生八对翅膀,身子肥肥厚厚的,就如一个木墩子,它的身上缠了一圈银丝,看去似乎是它的触须。那银丝极细极长,缠去仿佛无穷无尽。

    一具青渗渗的,宛如一只巨大的瓢虫,只是它背上的花纹却极像一张人脸,清俊之极的人脸,这张脸上凝固着一个灿烂的笑容。

    一具却金光灿烂,它的身下也生了无数的触须,只是触须的尖端都生了倒钩,宛如一柄柄利刃般,深深钩着自己的血肉。

    一具背壳若伞,身子瘦长地支在下面,看去极为滑稽。但另外的五具甲壳却呈环形围供着它,似乎它乃是这些甲壳的王者。

    辛铁石忽然发现那环卫着的五只甲壳并未组成一个圆圈,就在面向洞口的地方,缺了一个口子。他忽然发现,要是将璇儿捡到的剑壳放在这个缺口上,那它们的站位就完美了。

    他很得意于自己的这个发现,正要告诉大家。但阎王神医却一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相反地,他的手在轻轻地抖动着,辛铁石讶异地发现,这抖动似乎是因为害怕!

    就连灵均率着三位师弟袭到面前,这位名重天下的神医都没露出丝毫惧意来;当懒龙冲撞啸傲,不可一世时,阎王神医简直将其视为无物,怎么这死物一样的几个贝壳,就让他恐惧成这样呢?辛铁石忽然觉得很可笑。

    阎王神医缓缓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懒龙一闻到剑壳的味道,就从沉睡中惊醒了。你要知道,懒龙之所以称为懒龙,就是因为它一觉可以睡上一年多。”

    辛铁石笑问道:“为什么呢?”

    阎王神医道:“并不是因为它喜欢吃剑壳,而是因为……它恐惧剑壳。”

    辛铁石觉得有些可笑,如此庞大,如此力大无穷,几乎连山都能撞翻的懒龙,会怕这么小的贝壳?阎王神医知道他不相信,但并没有理会他,只是伸手入怀,拿出了一张早就泛黄的纸张,打开来,上面画着七只怪虫,那七只怪虫就跟眼前这六具贝壳加上先前的那只剑壳一模一样。纸的最上端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七禅蛊”,在其斜下面写道:“见之急逃。”在这四个字上,用红笔圈了几个圈,又加了批注:“慎之!慎之!”

    辛铁石笑道:“它们就叫做七禅蛊么?”

    这几只怪虫虽然样子怪了一点,但也不失可爱,样子又这么小,哪里有什么可怕的?何必这样慎而又重地写什么“见之急逃”?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阎王神医的声音里却没有丝毫玩笑之意:“你自然知道,当今第一毒物乃是苗疆的金蚕蛊是不是?”

    这乃是江湖公论之事,辛铁石就亲眼看到一位在江湖上颇有名的高手,被苗疆的异人用一只金蚕蛊就打了个大败,端的厉害之极。只是这金蚕蛊极为难炼,而且一人只能炼一只,禁忌又多,金蚕生性凶猛残忍,就算是主人,只要稍有不慎,便会被钻进脑袋里,将脑髓吸个干净。是以饲养之人绝少,饲养成功之人更是少之又少。辛铁石听到阎王神医如此问,便点了点头。

    阎王神医道:“三十年前,苗疆出了个红云圣母,创出一种独特的方法,炼制九幽金蚕,虽然威力比真正的金蚕少有不如,却可大量修炼,一人御使几十只,一时横行苗疆,进而要问鼎中原。可惜红云圣母爱上了到苗疆躲避仇家的大盗萧出云。萧出云花言巧语讨得了红云圣母的欢心,诱使圣母将九幽金蚕的控御之法倾囊传授,然后暗下毒手,将红云圣母击成重伤,霸占了整个苗疆,开始鱼肉百姓,为祸乡里。红云圣母逃得了一条性命,但金蚕全被夺走,再也无力报仇。她怒恨萧出云,竟然悍然打开苗疆神魔洞,拼着噬心之苦,盗出了七只魔蛊,用自己的心血修炼,终于一战击败了萧出云。那一战,萧出云共出动了一千多头金蚕,尽皆被这七只魔蛊击败嚼碎。萧出云痛哭流涕地向红云圣母忏悔,大家愤而要剐了他,但红云圣母却原谅了他,只是要萧出云发誓要跟她同生共死。萧出云大喜,刚发完誓,红云圣母就抱着他投入了七蛊群中,两人受七蛊噬咬,共经过了七天七夜,方才同时死去。这就是红云圣母的同生共死。”

    阎王神医无言地叹了口气,道:“那七只魔蛊,就是你现在所看到的这七只甲壳,也就是我图像中的七禅蛊。”

    红云圣母的痴情与狠辣震慑住了辛铁石,他叹息着低头,道:“可是这只是甲壳啊,难道七禅蛊已饿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么?”他很想说几句笑话,但这句笑话的效果一点都不好,阎王神医道:“七禅蛊乃是天地孕化的第一灵物,它们吸天地间的灵气为食,每十年方才真正进食一次,但它们的食物只有一种,那就是懒龙的脑。一旦进食之后,它们就会褪去旧壳,觅地潜藏,等待新壳生出。七七四十九个月之后,方才破土而出,而修为就会更深一层。当食完九只懒龙以后,七禅蛊就能通灵变化,据说便成为妖了。如果这就是红云圣母放出的那七只七禅蛊,那它们至少吃过四只懒龙。”

    阎王神医瞥了瞥崖下咆哮的懒龙,那懒龙似乎闻到了顺风而来的七禅蛊壳的气味,更是猛恶地撞着山崖。阎王神医缓缓道:“也许上一只懒龙,就是它的父母,而这一次,已注定是轮到它了。”

    辛铁石好奇地道:“可是七禅蛊这么小,懒龙这么大,它们如何打得过它呢?就算打的过,懒龙一害怕了掉头就跑,它们能追上么?”

    阎王神医沉吟道:“我也很想知道它们究竟有何特别之处,竟然能够败杀千只金蚕。那我们就诱使它们出来吧!”他翻转手中的黄卷,那纸片的背面还有几行细细的字迹,阎王神医凝视片刻,笑道:“要引出它们极为简单,只要将懒龙血洒在它们壳上就可以了!”

    璇儿盈盈笑了:“取懒龙血?这么好玩的事情少了我可不行!”她早就在一边偷听了,说到七禅蛊大败千只九幽金蚕时,她更是一脸向往,蠢蠢欲动。此时听说能召来七禅蛊,那更是惟恐太慢、如何不急?就见她在背上的大囊中一阵翻,掣出了一柄寒光闪亮的大刀来。

    就连辛铁石,也不禁被刀上充溢的冰寒杀气激的一震。要杀过多少人,才有这么凌厉的杀气?辛铁石有些畏惧地看着这把刀。

    这是一把弧形的刀,刀锋仿佛被一只强有力的手从刀柄处撕了出来,然后用力一甩,形成一道斜逸的弧线,而刀柄却只剩下了一点点。这使整把刀就像是一枚狼牙,阴冷地对着世上所有的人。所以它的名字就叫狼牙刀,它最后一位主人,是魔教的啸天长老。

    璇儿没有在意辛铁石的惊奇,她悠然笑道:“幸好我出来时,缠着我娘学到了这招刀法!”

    她手指优美地抓住狼牙刀的刀尖,那柄刀也变得温柔起来,仿佛是一弧流星,即将奔徙在空旷的天地之间,然后璇儿一抖手,狼牙刀猛然发出一声厉响,疾旋成一道嘹亮的明月,向懒龙飙射而去!

    懒龙并没有理会这柄偷袭的刀,灵均的双袖、沉猛无极的蟠龙棍都无法对它造成伤害,它凭什么要怕这柄刀?

    那刀仿佛一只奔腾的魔狼,倏然深深撕咬进了懒龙的脖颈中去,那么坚韧的龙甲立即被撕开,立时大片的血光飞出,懒龙悲啸声中,狼牙刀怒激而出,在半空中划了个长长的悬弧,重又落到了璇儿的手中。

    狼牙刀的血槽中灌满了懒龙的鲜血,璇儿长袖垂下,刀齿鲜血点点滴下,正洒在六只甲壳上。众人满脸期待。

    可惜,并没有什么事发生。

    既没有可怕的怪虫从甲壳中复苏而出,也没有怪兽从地底下冲射而出,这实在很令璇儿失望。她撇着嘴,道:“七禅蛊呢?怎么不见七禅蛊出来?”

    阎王神医也有些意外,皱着眉头思索着。突然,他们眼前一暗,一道人影飞掠而来,登时掌风四溢,辛铁石一惊之间,还未来得及出剑,他身上一麻,已被点了穴道,呆在当地。灵均飘逸的身姿飞舞而下,他的眸子中虽然一无光彩,但却有控御一切的冷静。

    他淡淡道:“二师弟,跟我回去吧。”

    璇儿怒道:“你可真是卑鄙!他方才从懒龙爪下救了你,你却偷袭他!”

    商赤凤随着韦雪衣、君天烈走了过来,接口笑道:“大丈夫立世,有时难免不择手段。你习惯了就好了。”他不理璇儿,对着辛铁石笑道:“二师兄,还是跟我们回去吧,你知道,咱们门内的事,向来不容外人插手。”他冷冷的目光在璇儿及阎王神医脸上转了转:“神医也该跟我们走了,师父的伤还等着您老人家治呢!”

    阎王神医淡淡道:“我不跟死人回去。”

    商赤凤笑道:“死人?”

    面纱之下,阎王神医的目光倏转凌厉:“在七禅蛊爪下,还没有人能够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