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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乔治经常和矮胖的特雷弗扬争论这个问题,尽管他们是一对最要好的朋友,但争论起来却十分尖锐,而且常常脸红脖子粗。当然,争论的结果是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

  不过,特雷弗扬有一个曾经在外太空世界服务的冶金学家的父亲,而且祖父也是一位冶金学家。他自己也希望继承家业,成为一个正式的冶金学家,因为他确信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光荣的职业了。

  到处都是金属。”他说,“完全可以在冶炼合金和建筑行业方面作出贡献,而一名程序员要做的事情却是整天坐在编码机旁边,向长达一英里的笨机器提供材料。”乔治在十六岁时就知道办事要实际些,所以轻描淡写地对他说:“那里会有一百万个冶金学家和你一起工作呢!”

  “因为这是一个好职业,一个极好的职业。”

  “但是,你将被排挤出来,矮胖!你会永远落在他们后面,因为任何世界都会安排自己的冶金学家。为发展地球上先进技术所设的市场还没有如此之大,首先要满足的是他们那个小世界。你知道培养出来的合格冶金学家能有百分之几可以分配到一流世界去工作?据我了解,是百分之十三点三。你要明白,这就意味着你有七次或八次机会会派到至今还是一片汪洋的世界去,当然你也可能会被派回球,这里有百分之二点三的希望。”

  特雷弗扬有点自豪他说:“回地球工作没有什么丢脸!地球上需要冶金学家。好事情嘛!”他的祖父就是一位地球上的冶金学者。

  特雷弗扬用手指按住自己的上嘴唇,那是只有他自己想象中那小胡子。乔治当然了解特雷弗扬祖父的情况,而且也真诚地考虑他祖先在地球上的地位。乔治婉转他说:“当然没有一个知识分子丢脸的。但是,能够到第一流世界去工作总是值得骄做的事,难道是这样吗?现在你正在学习计算机程序员课程,而且,只有第一流世界才需要一批程序员,因为那里有电子计算机市场。加上程序日趋复杂化,一般的人几乎无法胜任。所以,他们需要许多远远超过他们人口所能提供的程序员。在那里每一百万人中才产生一个程序员。那个世界需要二十名程序员,而他们只有一千万人员,因为必须从地球上抽调五至十个程序员加以补充。对吗?你知道去年多少个合格的计算机程序员到一类行星世界上去工作吗?我告诉你,只有一个。假如你是一个程序员,理所当然的你就是一个候选人。是的,尊敬的先生。”

 

  特雷弗扬皱起眉头,对乔治说:“如果真是这样,在一百万人口,只有一个可以达到目的,那你又有什么理由认为一定能够轮到你呢?”乔治认真地回答:“我将对此抱有信心。”乔治现在所从事的这一切,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特雷弗扬和自己的爸爸和妈妈。他对此不感到任何一点担心,而是信心百倍地坚信着。他象通常的八岁左右的孩子们一样,希望“学习日…决来——“学习日”是“教育日”的前奏。

  当然,“学习日”是各不相同的。不论怎样看,他还是带着儿童时代的许多特点。一个八岁的孩子在向上进步时,会出现不少“奇迹”的。昨天你还不能看书,而过了一夜你就能阅读了。这就是事物发直到十年之后,“教育日”来临之时,乔治对“学习日”的情景仍然记得十分清楚。那是在九月的一个阴沉的下雨天(九月是“学习日”,十一月是“教育日”,五月是奥林匹克日,他们对这些日子都编了“摇篮脑’),乔治在灯下被打扮着,而他的父母亲则更加激动。他的父亲是一位熟练的钳工,在地球上工作。这件事使乔治感到很耻辱,尽管大家都清楚。本来吗,在地球上出生长大的人,大多数理所当然地要留在地球上。地球上有农民、矿工、技师……而外太空世界仅仅需要的是具有一些高度现代化的,经过严格培养训练,专业性很强的职业者,每年在地球上八十亿人口中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够被输送到别的行星上去。所以,普通的男人和女人是不大可能成为其中之一的。

  而每个男人和女人又是多么希望他们的孩子被选中啊!布朗特·塞钠就是这样。一切都很清楚,乔治不仅特别聪敏,而且记忆力地特别强凡是他想下决心干的事情没有做不好的,是一个了不起的孩子。

  即使乔台最终不能到外太空世界去工作,那么,他的爸爸妈妈也一定会为他们的孙子谋求下一次机会。遥远的未来是对他们心灵的最大安慰。

 

  当然,“学习日”并不能说明更多的问题,但毕竟是一次仅有的受教育机会。地球上每个父母都做这样的事,当孩子们回到家里时,就要仔细倾听孩子们朗读的音色和语调,留神那些特别容易读错的字。

  然后再分析孩子们可能有的前途。几乎所有的家庭,从“学习日”开台,对自己的孩子就抱一张希望,因为通过“学习日”,孩子们就能学会运用三音节词了。

  乔治朦珑地感觉到爸爸妈妈对他所寄予的殷切期望。如果说在下着蒙蒙细雨的早晨乔治幼小的心灵中还有一点忧虑的话,当他阅读完毕回到家里时,其父亲的希望则增强了。

  孩子们在镇教育大厅的一间宽敞的房子里相遇。在地球上各个地方,在成千上万教育大厅里,都有许多孩子们在一起。乔治被大厅阴暗的气氛,其他孩子们紧张过度的神情以及那些令人讨厌的华丽服装弄得不安起来。

  乔治重复着其他孩子们所做的事,看起来十分呆板。也发现,来这些孩子们不过是踏在地板上象演戏罢了。不过,他也无可亲地参加进去。

  特雷弗扬就住在隔壁,仍然留着孩子气的长头发,下巴上长的一撮微红的小胡子才说明他长大成人了。特雷弗扬一本正经地对乔说:“我敢打赌,你在发慌了。”“我才不呢!”乔治回答后凑近特雷弗扬,表示友好,并且悄悄他说,“我告诉你,我家里的人在我房间里的小柜里找到一大张印刷品,等我回家时我将读这份东西给你听,好吗?”这时乔治表现得很规距,他的爸爸妈妈多次警告他,不准他抓口袋,拉耳朵,摸鼻子,或者把手伸进口袋里,这就排除了乔治各种出丑的可能性。

  特雷弗扬把手插进口袋里说:“我父亲一点不为我担忧。”特雷夫扬·塞纳曾经在底波利亚当了将近七年的冶金学家,虽然现在退职回到了地球,但仍然使他在这个地区享有崇高的荣誉。由于地球上人口过多,他们反对那些去外太空世界工作的人再回来定居,但仍然少数人还是回来了。因为住在地球上一个人平时的开销比较省,而在“底波利亚”,即是不那么丰厚的年薪,在地球上看来都是一笔十分了不起的收入。此外,总有那么一些人觉得,在自己童年时代的朋友和邻居面前,夸耀自己的不平常的经历,比在宇宙间其他人面前讲话更令人陶醉。

  特雷弗扬·塞纳就是这样来解释他的行动的。假如,他仍然留在“底波利亚”工作,那么他的孩子们也将留在那里——一个宇宙飞船世界。他回到地球上来了,而他的孩子就可以到任何地方去,甚至到“诺维安”去。矮胖的特雷弗扬早就抓住这一点不放,甚至在“学习日”之前,他谈话的内容就一直没有离开他的家庭最终将建在“诺维安”这个含糊不清的假设上。

  乔治受到了某种思想得压抑,他把其他人的远大前程和自己虚无不定的目标进行对比,心里感到非常不高兴。于是,他立即抛弃了某种挑战般的辩护,说:“我父亲也不为我担心,他希望能听到我的朗读声,因为他相信我可以读得很好,而认为你将会全部读错。”

  ‘我不会读错。在‘诺维安’会有人朗读给我听的。”“那是因为你是一个哑巴!”“那么我在‘诺维安’怎么生活呢?”乔治一步一步挑起争论,继续说:“谁说你会到诺维安去的?我敢打赌,你什么地方也去不成。”矮胖的特雷弗特的脸涨得绊红,说:“我又不是象你父亲那样是一个钳工。”“收回你这句话,你这个哑巴!”乔治也立即回击道。“你先收回!”当然,特雷弗扬也不退让。他俩几乎鼻子对鼻子地站着,但没有打架,他们只是想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发泄心中的不满。现在,既然乔治已经把手捏成拳头,而且把拳头伸到特雷弗扬面前,那么特雷弗扬的手应该放在哪里的问题总算暂时解决了。这时,其他孩子们十分激动,一个个围在他们周围观看动静。

  突然,一个音色优美的女人说话声在广播里响了,这场争斗一下子平息了下去。乔治忘掉了烦恼,也忘记了特雷弗扬。“孩子们,”广播里在说,“我们将要叫你们的名字,凡被叫到的孩子请朝着墙那边的人走去,你们看到了他吗?穿着红制服,所以是很好找的。女孩子们排在右边男孩子排在左边。大家请注意,穿红衣服的人离你们不远——”乔治一眼就看到了他要找的人,所以在等待着唤自己的名字。乔治从来没有被介绍去结识一个知识渊博的人,虽然在一段日子里乔治也希望别人知道他的名字。这群孩子都是身材瘦瘦的,现在他们有了一个穿红制服的领队。当听到“乔治·布朗特”这个名字时,一种由于特雷弗扬还站在老地方没有被叫到而感到的高兴,已经超过了安慰当乔治离开原地时,他回过头来对着特雷弗扬说:“喂!我的矮胖,他们也许不要你了。”不过这种高兴很快消失了。他和那些陌生孩子们排成一行走进走廊,大家睁大眼睛只顾看别人,并且把讲话声音压得很低:“不要推!”“注意!”现在几乎听不到任何别的声音。他们每人手中都发到一张小小的卡片,并且要他们保存好。乔治仔细地看着卡片,发现卡片上尽是一些各种不同大小的黑色记号,卡片上的字无法辨认。怎样才能认识这些字呢?他毫无办法。

  走过一个人来,要乔治脱掉身上的衣服和其他几个男孩在一起所有的新衣服脱掉了,四个八岁的男孩站在那里显得特别瘦小,大多因为窘迫的缘故身子颤抖起来。医生走过来,用很奇怪的仪器检查他们,并抽了血。一个人把他们的小卡片收去,用一支黑色的笔在面作了其他记号。这时孩子们又排成整齐的队伍。乔治看了一下那的记号,并不比原先的那些好懂。当孩子们听到命令要穿衣服时,一下子就都穿好了,一个一个坐在小椅子上,等待继续检查。又开始名字了,这次是第三个叫到乔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