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两个男人搂搂抱抱,大概不是GAY就是睡在上下铺的兄弟,如果两个表演系的女生面对面法式湿吻,她们的关系就复杂了,可能是朋友,可能是情侣,也可能是彼此恨之入骨的竞争对手。梅西在阿迪广告里说过:ImpossibleIsNothing。
每次丹朱来看我,都会和姗姗激情四射地碰出爱的火花。
“亲爱的我想死你了。来,目啊一个~~~”
“我也想你呀,臭丹朱,这么长时间都不来。”
“我来过呀,你都不在,说,跟哪个帅哥亲热去啦?”
“哪那么多帅哥啊,我不像你,走哪儿都有桃花运。”
“有就好了,还不就是跟简涵胡混着。”
“简涵不要太帅啊!可以了你,知足吧。”
看两个明眸皓齿的美女肢体交缠,眼神热辣,软语温存,不得不让人赞一句:sohot。
姗姗百忙之中还记得回头问我一声,“简涵帅吧?窦白?”
“帅帅帅帅。”
“比你家陶然呢。”
“陶然帅个屁,就知道吃。”
丹朱捂着嘴笑,“装吧你就,你家陶然多孝顺啊,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们搂在一起互诉衷肠大约五分钟左右,姗姗BF有电话来,她哼着歌出门去赴约会。我和丹朱双双目送她出门。大门咔嗒一声摔上门框,丹朱拿出纸巾擦脸,口中喃喃咒骂,我递给她一颗中南海,“陶然和我分手了。”
丹薇回答得简明扼要,“简涵早泄。”
“……靠,你赢了。”
我们相对苦笑。
“到底把陶然给踹了?”我们坐在咖啡馆里,看路上的行人,闲聊。
“要不怎么办呢?你说一男的,没出息就没出息,没出息还成天游手好闲一副大爷样儿,你这厢做牛做马任劳任怨累得牲口似的,人家还嫌你没做个神龛把他当祖宗一样供起来,见天儿明里暗里一脸‘你太幸福了,能找着我这样儿的还不费吹灰之力’的德行,这样儿的能留吗?”
“太不能了!”丹朱拿着烟沉吟,“就算他混出来,也记不得你现在对他的好——就记得在你这儿受的委屈了,全世界人都对不起他,都有眼不识泰山——就怕这种志大才疏的男人,你陪他吃苦是应该的,稍微抱怨两句就骂你一身铜臭。这种人干脆一辈子不出头也好,出了头也无非在别人怀抱里哭诉你嫌贫爱富。”
“你确定?”
丹朱闲闲地把餐巾打开,纤纤玉指夹大红女士摩尔,尾指尖翘如兰,轻轻把烟举至唇边,樱桃绽破,狠狠吸一口,再轻轻吐出烟圈。姿态妩媚,说不清淡定还是风尘。一双圆转清澈的大眼在银幕上特别天真无邪,偶尔略带惊惶的一转,分外销魂。此刻这双勾魂摄魄的眼睛里满是玩世不恭,眼风斜斜飞过来,“我坐过的大腿比我铺过的餐巾都多,宝贝儿,我确定。”
“家里还催我结婚呢,这样儿的我敢结吗?万一结了婚他也不改呢?”
“宝贝儿,不要嫁了一个男人就指望改变他,那是劳改队的活儿。”
听起来倒是蛮有道理的。
还没来得及细说,我的手机就响了。抽出来,一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就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了?”丹朱问。
“赵珍妮。”
丹朱恍然大悟,“你们老板的排泄工具?”
这个没文化的东西,跟她说了多少次是“泄欲工具”,不过话说回来,“排泄工具”倒是更符合我对赵小姐的定位,歪打正着。
是的,我很刻薄,我管赵珍妮叫排泄工具。
赵小姐和老板之外的任何人讲话都是标准的老板娘口吻,冰冷直接,没得商量的口气,“晚上加班,你尽快过来。”
我挂了电话,抓起烟猛抽两口,“我得走了,对了,简涵那是怎么回事?。”
“噢,他向我求婚。”
“那和早泄有什么关系?他向你求婚?然后呢?就被办了?”
丹朱眼波一横,“那当然了,买车还得试试车呢。”
我为一家女性杂志工作,每个月要交一批诸如“如何在商务舱钓金龟”“100个九段情人的秘密”“教你摆平小资男”之类的稿子,封面上还自欺欺人的印着高尚仕女读物之类的字样。
有读者给我们的杂志起了个外号叫职业做鸡手册,我个人认为这个定位非常准确。
主编的品味决定了一个杂志的风格,如果我们租来的稿子和做鸡没关系,赵珍妮小姐会龙颜大怒,把我们本已菲薄的奖金再扣掉一半。不得不承认赵主编很有市场头脑,时尚杂志销量普遍惨淡,我们的做鸡手册却一路欣欣向荣地杀出来,可见毕竟还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虚无缥缈的“时尚”远不如一百零八式来的实用、性价比高。或者可叹世风浇离,良家妇女们全在争先恐后的学习如何做鸡,不让狐狸精专美。
除了老板和几个不常露面的上级,身边全是花枝招展的各式莺莺燕燕。赵珍妮虽然贵为老板的排泄工具,毕竟当主编时日尚浅,还没捞到多少实际好处,尽管她天天说自己“逛街的时候又买了一只fendi,真是俗气死了”,但她仍然挤地铁上下班,房子是在城中村租的农民房。我一直好奇老板到底给了她什么承诺,让她养成了对对任何人都颐指气使的习惯。我将来要是当了老板,一定多雇这样的员工,连加班费都不用发,在床上表扬两句就能让对方心花怒放,多么省钱。
每当她出现在办公室里,大家都自觉噤声,前台小姐吃坏了肚子多去了两趟洗手间,赵珍妮有本事跟进去看人家是不是在偷懒。不得不承认,赵小姐和老板还真是天造地设,举世无双的一对——我们老板出了名的刻薄,一次某同事离职,本来照惯例是大家一起吃顿饭送别,他老人家踌躇良久,叫了两个盒饭请同事吃。
国士无双,而今有二,此等奇人,真令人叹为观止。
五分钟赶回公寓,二十分钟整装完毕,出门直奔地铁站,眼前只见万头攒动,与其说是挤上地铁不如说是被人群卷进地铁,身边咻咻的都是鼻息,人太多了,简直可以脚不沾地悬浮在中间。我惋惜地想,若身边有绝色帅哥多好,正好上下其手大吃豆腐。
可惜环顾一周,挤在周围的都是和我一样面色疲惫满脸晦气的死上班族。不过,反正也只是想想而已,我没丹朱大胆,丹朱是可以起床后问身边的男人“您贵姓?”的女孩。我的室友余姗姗和她在同一个剧组竞争女三号,明里扮得相亲相爱,暗里咬得头破血流。丹朱比较漂亮,但是余姗姗出道早,大二就在外面接过广告,脸蛋红扑扑的,眼睛水汪汪的在油汪汪亮闪闪的方便面袋上咧着嘴笑,很容易给人留下印象。丹朱曾酸不溜丢的管余姗姗叫方便面天后。
即使是方便面天后也不可小觑,余姗姗比丹朱深沉老练多了。方便面怎么了,章子怡出道也不过就是凭一个洗发水广告。
喘着粗气赶到办公室,正赶上老板下来交待任务,我匆匆找个位子坐下,赵主编山长水远地丢个白眼过来,以表示对迟到者的鄙视。我目不斜视,正襟危坐,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和圆珠笔画乌龟,间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作欢喜赞叹状。
恶心是吧?我也觉得自己很恶心。
如果不是碍于自己资历有限,还需要在这里混经验,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呆。我不指望靠薪水发财,打工是永远不可能致富的,因为老板的任务是剥削你,而不是养肥你。
老板一走,赵珍妮火速冲到我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把拽起我的裤脚,“天哪!你这里面穿的是什么?棉毛裤!棉毛裤!!!天!!!”
我懵住了,棉毛裤与主编有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她这么见不得棉毛裤。
“哪有时尚编辑穿棉毛裤的!这不是我们的taste!”赵主编睚眦俱裂,“看看,把外面的搭配全毁了!身为时尚圈的风向标,更应该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行!每一个编辑都应该明白你代表的是我们杂志的脸面!ok?不要以为自己是研究生就怎么怎么着了!”
她环顾四周,“你!你!还有你!哪家大杂志的编辑像你们这么乱穿的!明天统统给我换了!”
末了痛心疾首的加一句,“真是没见过世面!”
有人小声分辨,“我有关节炎。”
“你就是有老寒腿也不能这么穿,什么德行!”
所有被点名的人都异常尴尬的站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赵主编自有老板车接车送,任外面寒天腊月滴水成冰仍可穿迷你超短裙横腿向天笑,我们天天挤公车搭地铁最后还要从停车场后面狂奔四百米才能到办公室,在平均气温零下十度的冬天穿单裤上班简直是老寿星找砒霜吃。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换!”
大家都看我,我咬咬牙,“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