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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缠绵病榻露情殇

   回到玉碎殿,元清见到我满脸的掌印伤痕,不禁惊叹的问安贵人,“贵人,不知我家娘娘怎会弄成这般模样?”
   安贵人摇摇头,叹道,“一言难尽。快去找御医来看看吧。”
  小庆子忙跑去找御医,元清唤来喜儿将我扶进屋中床榻上休息,安贵人坐到榻前,看着我脸色苍白,唯独面颊青红泛血,不禁眼眶泛红,心疼的说道,“姐姐是惹着常贵人什么了,她怎么下手如此狠毒?”
我倚靠在床榻上,心里很不是滋味。苦笑,无言。
  元清湿了手帕,上前为我擦拭伤口,元清的动作很小心,擦拭的很轻,却仍不免触痛伤口,“嘶……”我不禁倒吸口凉气。
  元清停下了擦拭的动作,安贵人见状,急的忙问道,“这太医怎么还不来?”
  我木然的看着安贵人,语气淡然的说道,“刚刚劳烦妹妹了,妹妹定是累了,先行回去吧。”
  安贵人听罢,诧异的看着我,“姐姐是怎么了?”
  我没有理安贵人,躺在了床榻上,微微闭上了双眸,将头转向了内侧。
  元清忙上前解围,“贵人莫担心,娘娘怕是累了。今日有劳贵人了,奴婢叫人先行送贵人回去吧。”
安贵人看看我,叹了口气,“哎,姐姐,今儿有句话我一定要告诉姐姐。姐姐现在的身上有多疼,心里定是疼过百倍、千倍……”安贵人哽咽了一下,“妹妹过些日子再来看姐姐吧。”说罢便离开了。
喜儿凑上前,跪在榻前,轻轻为我揉着膝盖,愤愤不平地啜泣道,“娘娘干嘛要让着常贵人?放纵常贵人胡作非为?”
 我淡然的回道,“放纵?如今我算什么,我惹得起吗?”
“我去告诉皇上,娘娘不能白受委屈。”
“宫中遍布皇上的耳目,皇上怎会不知道?他要来,早就来了……而今若我找去,怕更惹他厌弃,成为她人的笑柄。”
  元清推门,捧着一个鸡蛋进来,“娘娘,拿这个热鸡蛋敷下脸。”随即将鸡蛋放在我面颊处来回推着。
我吩咐喜儿,“喜儿,将小庆子叫回来吧。”
  喜儿不解的看着我,“小庆子是去给您叫御医了。”
“如今宫中人们巴不得离我远远的,谁还会愿意为我医治?去把小庆子叫回来吧。”
 元清挥挥手,示意喜儿依我的吩咐做。喜儿不乐意的撇撇嘴,跑去找小庆子。
  我仿若痴语般与元清说道,“安贵人说的对,身上有多疼,心里定是疼过千倍、万倍……这身上的伤尚可见,心里的伤又有谁知?”
  元清双眼含泪,疼惜道,“娘娘……”
  我静静的躺下,元清帮我盖好被子,站在床边等待吩咐。我翻过身,面向内侧,冲元清说道,“元清,而今都撤去了妃嫔之位,以后也莫称我为娘娘了,这样于理不合。称我为常在便好。”
  元清一听,连忙否决,“奴婢不敢,娘娘虽不在妃嫔之位,可您依旧是奴婢的主子。”
  面对元清的反驳,我面露几分怒意,“怎的我现在的吩咐,你都不听了吗?”
  元清无奈,只得应下,“奴婢……奴婢遵旨,常在。”
  我点头应下,元清退下,只留我一人在屋子休息。
  自古帝王多薄情,傅舜华,你为何还不对他灰心?你为何还对他抱有一丝幻想?当初的荣宠,而今的淡薄,究竟哪个才是他的真面目。是你将我推上了万人羡艳的妃位,又是你亲手把我打入无人问询的冷宫,昊天,昊天,你究竟要我怎样……想到这,我紧紧咬住唇瓣,眼泪夺眶而出,浸湿了枕头,心宛若撕裂般的痛彻心扉。
  越是痛彻心扉,越是带给我深切的领悟。我攥紧双手,暗暗发誓,你们想让我傅舜华死,我偏偏不顺了你们的意!
……
    喜儿出去找小庆子,却久久没寻到人影。无奈之下,便只得回玉碎殿。行至走廊处,远远望去,瞧见一个颀长是身影立在夕阳树下,沐浴着夕光,影子被拖着老长。微风卷衣袍微微飘舞,如临仙人一般。
喜儿瞧着这身影有几分熟悉,走进仔细一瞧,竟是清音大人——方梓卿。心里不禁暗喜道,娘娘这次有救了!
   喜儿快步走到方梓卿面前,行了下礼,“清音大人吉祥。”
   方梓卿抬眼仔细一瞧,似有几分印象,点点头,回道,“免礼。不知姑娘是?”
“奴婢是玉碎殿傅常在的贴身宫女,喜儿。”喜儿介绍道。
   方梓卿恍然,“怪不得瞧着有几分印象。姑娘找本官何事?”
   喜儿环顾了西周,瞧见没人,低声向方梓卿说道,“大人,今日奴婢找您,是为了我家主子。”
   方梓卿一听舜华,紧张的问道,“舜华怎么了?”
   喜儿见方梓卿如此紧张自家主子,心想自己找方梓卿定能救主子,便简单的告知情况,“我家主子今日受贱人陷害受伤,现在仍在病榻,苦于现下主子被打入冷宫,无太医愿意诊治……不知大人可愿伸出援手,救救我家主子。求求您了。”喜儿跪在地上,求方梓卿去救救舜华。
方梓卿定然不会置舜华生死于不顾,“快带我去见你主子。”说罢,连忙扶起喜儿,同他一起往玉碎殿的方向去。
   方梓卿随着喜儿进门,一进去便瞧见我躺在病榻之上,连忙过去查看情况。方梓卿悄步走到我的床前,轻声呼唤我的名字,“舜华?舜华?……”而此刻我因受辱和怒火攻心,昏睡在床上,丝毫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方梓卿看我脸色苍白,双颊紫青,嘴角也有几处伤痕,心中便知一二,让他很是心疼。将手放在我的额间试试体温,复又轻轻撩开我的衣袖,给我把脉。
   此时元清也进来查看我的情况,一见到方梓卿,很是惊异。见方梓卿在榻前为我把脉,好奇的问喜儿,“喜儿,清音大人怎么来了?”
“姑姑,奴婢刚刚回宫碰到清音大人,便找清音大人是来为娘娘看病的。”
   元清听罢,很诧异而且怀疑的看了喜儿一眼。喜儿点点头,示意元清不要乱想。元清看着方梓卿对我如此着急,然而为我诊治时却格外细心,仔细。心中便有几分了然。然而此刻,她只想让方梓卿将我治好,并无其他。元清突然想起我的嘱咐,便吩咐喜儿道,“刚刚常在清醒时吩咐,不让咱们唤她娘娘,要唤她常在。”
   喜儿点点头。不一会,喜儿见方梓卿给我把完脉,便上前询问我的病情,“清音大人,我家常在是何病症?”
“外受风寒,内又急火攻心。导致高烧,昏睡不醒。”方梓卿看着自己心上人生病心中无限疼惜。
“大人既然会把脉,定然会诊治常在吧?”喜儿追问道。
   方梓卿点点头,目光却未从我脸上移开半分,继续说道,“我写个方子。你找个人去太医院抓药。”
  方梓卿写下药方,交给喜儿。此刻小庆子正好推门进来,喘着粗气向喜儿禀报,“我……我没找着太医……娘娘……”
   喜儿一见小庆子,也不解释,忙过去拉着他往太医院方向去。
   小庆子见状,不解的问道,“你干嘛啊?”
   喜儿拿着药方,晃了晃药方,说道,“去太医院拿药,救主子的命!”
  小庆子一听,便也急忙跟着喜儿前去太医院。
  玉碎殿内只剩下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我,元清和方梓卿。
   元清浸湿了一块手帕,放在我的额间降温。看着方梓卿自打进来眼睛就从未离开我半分,心中即为我高兴,又为我担心。
“清音大人,谢谢您百忙之中,来为我家常在诊治。”元清俯身行礼。
“不必多礼,不知这位姑姑如何称呼?”
“大人唤奴婢元清便好。”
  方梓卿点点头。复又看着我,将我额间的手帕重新打湿,放置额上。
  元清见状,不免有些担忧的提醒方梓卿,“大人,奴婢有些话,不知当不当讲。”
  方梓卿看着元清,礼貌性的淡淡一笑,点头示意元清,“但说无妨。”
  元清看看病榻上的我,又看看方梓卿,说道,“奴婢看大人如此悉心照顾我家常在,奴婢很是感激。奴婢不知大人对我家常在是何感情,奴婢只恳求您,现在常在被禁足冷宫,如果您对她有情有意,请您牢记彼此的身份,切勿僭越,危及您与主子的性命……还有,今日来玉碎殿之事,希望大人不要同他人提及,免得招来猜忌。”
   方梓卿听罢,点点头应下。可是心中不免泛起苦涩,自己心爱的人儿就在眼前,自己却被规矩、等级所束缚,让他好不烦心。
   元清明白方梓卿此刻心中必定五味杂陈,很是纠结,“大人,我家主子自打入宫之后就多次遭到她人毒手。如果大人能保证我们主子的安然无恙。我们做奴才的也满足了……”
   方梓卿听罢,点点头,攥住了我的手,坚定的保证道,“放心,我定保舜华无恙。”
   元清欣慰的点点头。便退出了房门。
   方梓卿与我十指相扣,将我的手放置在唇瓣,浅浅的吻着,“舜华,是梓卿不好。没能保护好你……”看着我脸上的伤痕,心中满是心疼与自责。看着沉睡的我,眉头微锁,方梓卿用手缓缓将我的眉头抚平。此次我的受伤,更加让他坚定了带我离开的心,“舜华,等我带你离开,定许你一生一代一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