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笑嫣然花骨冷宜香,小立樱桃下
【语笑嫣然】依旧是老样子。活人一只。独居。独行。认真地做编辑。认真地写字。偶尔想念被遗弃在老家的粽子。巴巴的望着能抽出一些时间回去看看它。
最近在努力地锻炼自己的厨艺,川菜,湘菜,粤菜,这国菜,那国菜,以食谱为师,渐渐修炼得四不像。
还是妈妈的家常菜最合味道。
最后,再补充一点,请大家拭目以待并且强烈支持我的首部青春校园小说合集《像月亮一样想念》。
半朽
文/语笑嫣然
陌上初黛。
一曲相思为君载。
【赤帝书】
逐峰。穗州人士。居牟郦皇城南。镇国侯府。乃洞冥国天下兵马大元帅。位高权重。得皇帝器重。亦得民心。
生平不多言。好酒。不好女色。但喜音律。爱玩赏。
逢春时节,常微服出于牟郦近郊,崞梵山,虞谷,或者鉴湖。
如是种种。关于大将军逐峰。从出身籍贯,到脾***好,都是她花了很多的心思,方才集齐。她在等待一个时机。
从去年的秋天开始。
时光漫长。不敢懈怠。
牟郦依旧是老样子。大街小巷,阡陌纵横。老百姓看上去比以前更加富庶。核心的一片皇城,也更是巍峨挺拔。
丝毫不见传闻中的,天子愚钝,朝政腐败,江山岌岌可危。
有道是,商女不知亡国恨。
隔江犹唱,后庭花。
传闻,在这片大陆的西南方,存在了五百年的雁行国,如今已是日渐强大。扩张的野心亦昭彰。短短数十年,不但吞并了琉璃、风驱、澈央等小国,还将战火一路烧来了洞冥国的边境。
边境烽火连连。
朝廷用以征伐的战款,已耗掉了国库的大半。
但洞冥国以强者自居,似乎并没有为此感到恐慌。别处金戈铁马。此地夜夜笙歌。而牟郦,这座号称最美的城池,依旧香艳。
繁华不歇。
好不容易。盼来了春天。春天的鉴湖景致怡人。青草。幽花。莺啼燕舞。晴丝袅袅。哪怕只是惊鸿的一瞥,也要醉倒。
只是,这样的美景,适合心无旁骛。
她却焦灼,忐忑,日日游走于湖边,站着,坐着,或泛一叶小舟。足足等了十天。等的那个人,终于出现。
她在舟上铺了一张汉白玉的古琴,拨开琴弦,自弹自唱:
青楼谁家女。当窗启明月。拂黛双蛾飞。调脂艳桃发。舞罢鸾自羞。妆成泪仍滑。愿托嫦娥影。寻郎纵燕越。
湖上没有别的船只。
只有他和她。
对方是华丽的官船,缀着香纱,绸缎,琉璃顶,黄金栏。她这琴音一响,那船尾好整以暇的侍卫们,眼神齐齐地探过来,带着肃杀,削减了歌中的婉转之意。
她命船家将小舟靠上前,大声道,民女有要事求见兵马大元帅。船上人答曰,元帅在此游湖,任何人不得骚扰,否则,处以犯上作乱之罪。
她当然不放弃。
这样的机会,她等了一个常人无法到达的年岁。她便又大声说道,如果是关于赤帝书的消息,将军可有兴趣一听?
船上的人动容了。她踩着木板款步走进去。脚上的铃铛细细作响。船舱内,只有一位白衣的青年男子。似乎不及而立之年。
却有着同龄男子所欠缺的稳重与深沉。
他就是逐峰。
堂堂镇国侯,天下兵马大元帅,骁勇战场杀敌无数的威武将军,竟是这般年轻。女子仿佛难以置信。实在忍不住要看多几眼。
有轻微的失态。
你说,你知道何为赤帝书?逐峰显得饶有兴趣的样子,似饱读诗书的学士在考问乡野的匹夫一般,带着戏谑和轻薄的笑意。
赤帝书乃丘鱼国的宝物,拥有此书者,可呼风唤雨,移山填海,倘若用于行军打仗,自然是握尽一切先机,无往而不利了。
可你又知不知道,历史上,关于赤帝书,从来都只是传说,没有人亲眼见过,你相信这世间真的有此等荒谬之事?如果呼风唤雨移山填海都是等闲,那我的万千军队还拿来做什么?不如解散了大家回乡耕田去。
女子笑了。同样是轻薄的,戏谑的。道,还以为将军见多识广,胆色过人,却原来这等蒙蔽迂腐。
哦?男子顿了顿,一脸的云淡风轻。然后,又问道,你莫非是想告诉我,你见过赤帝书,或者,赤帝书就在你手上?
没错。
她的眼睛里,忽然出现一些凶悍的狡黠的光。她说,当年丘鱼国的皇帝,将赤帝书藏在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以羊皮地图记载。我虽未见过赤帝书,但我有地图的下落。
是吗?
逐峰漫不经心,问,那你又为什么要来告诉我?
她仰起头,望着对方洁净无暇的脸,说,因为你重权在握,是推翻这昏庸的皇帝取而代之的最佳人选。你若起兵,内忧外患,洞冥必亡。
大胆。荒谬。
逐峰的脸色骤变,黑暗,阴沉,如山雨欲来。他呵斥道,你这女子,竟然在此妖言惑众戏弄本将军。我姑且当你年幼,不予责罚。你给我速速退下。
难道你不觉得如今这皇帝骄奢淫逸,昏庸无道,你若取代他,也是为黎民百姓做好事一桩。况且,雁行国的势力越来越大,你若得到赤帝书,不仅能轻而易举歼灭整个国家,甚至是,统一整块大陆。古往今来,谁能及你的风采?
女子不急不徐,继续陈述她的说辞。丝毫没有畏惧。
可忠心耿耿的大将军却是从来没有这样的叛逆之心,就算明知对方说得不无道理,他仍旧雷霆大发,一个眼神投过去,似要喷出一团火。而本能的,应对这样愤怒中带着些许杀气的眼神,女子亦紧醒了十二分的精神,身体微微地向后退了退。
两个人,都能感应到周围气氛的轰然转变。逐峰厉声问,你到底是谁?
她说,蝶羡。
蝶羡?
逐峰将这名字在口中念了念,似有些熟悉。女子此时笑靥如花,她说,三百年前,丘鱼国君最疼爱的女儿,封朝阳公主,你可知道,她的名字,就叫蝶羡。
而我。
我就是朝阳公主。
所以,你大可以相信我是真的能够助你找到赤帝书登上王位。我会尽我所能的来帮你。虞氏一家篡夺了我父王的江山,杀光了我所有的亲人,我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荒谬。
这已经是逐峰第二次重复地喝止。但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暴戾。紧张的气氛,到此,竟然缓解下来。因为,逐峰觉得,面前的女子大概是神智出现了问题,她怎可能是三百年前的公主。一个人怎可能活三百年而不死,并且容貌有如十六七岁的少女。
他心中泛起冷冷的嘲笑之意。
【玉阶草】
蝶羡没有获得预期的嘉许。没能说服逐峰接受她这些荒谬的提议。实则她自己也只不过怀着侥幸的心理,做一次尝试。
她以为没有谁能拒绝那样庞大的诱惑。
就算心存疑虑,起码也可以在暗地里找寻赤帝书,若得手,即可覆雨翻云,若不得手,也无伤大雅。谁知道,传言中拥兵自重的大将军,并没有叛国之心,竟然斩钉截铁地撵走了她。她不甘心。世上竟有如此愚蠢的忠孝之人。
数天后。
蝶羡离开京城。向北走。一直走出洞冥国的边境。她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到达雁行国的京师,郡厦。
至此。从她苏醒,已经整半年。
蝶羡沉睡了三百年。
医书记载,有玉阶草,色红润,细长,食之可造成人的假死状,三百年后,药性自动解除,人可自然苏醒。
蝶羡就是服用了玉阶草。
三百年前,丘鱼国的定边侯虞浮,拥兵自重,蓄意谋反,率领军队攻入皇城,蝶家的天下,在那时,易了主。
并且,虞浮斩草除根,京城内所有的皇亲国戚,包括死忠于国君的一班大臣,纷纷被赐了一死。男子以绞刑。女子斟毒酒。而王后精通医理,通晓奇门遁甲之术,她给蝶羡服了玉阶草,将她存入水晶棺,再偷偷的运进老皇陵。
在那里,蝶羡躲过了虞浮的搜索,沉睡三百年。
醒时,看见母亲留下的血书。
和一张羊皮地图。
此等玄妙的事情,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的确很难相信。而当年的虞浮,不仅篡位,连国家的名字也从丘鱼换成了洞冥。
大陆上,再没有丘鱼国。
尽管还有很多熟悉的城池。譬如,牟郦依然是牟郦,但仿佛,也随这变迁而面目全非了。蝶羡常常因此觉得哀伤。
但更多的,是仇恨。
蝶羡本以为,天下间没有人不垂涎赤帝书。而逐峰,在洞冥国内,除了他,没有谁还能拥有这样强大的兵力和民心。他是她最完美最适合的选择。
可惜,她到底涉世未深。
将一切事情都想象成简单的诱惑和交易。试过了,才知道这条路没有办法走下去。若要达成愿望,只能重新转换构想。
所以,她来到雁行国。
倘若不能祸起萧墙,那么,就助外人一臂之力吧。雁行国,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毕竟,取而代之,只是颠覆了一个姓氏,一个族群的江山。
而占领,吞并,借刀杀人,则是出卖了整个老百姓的天下。
两相对比,后者,实属无奈之举,下下之策。所以蝶羡欲加苦闷。但她不能辜负了爹娘的嘱托,不能枉顾自己的国仇家恨。夜夜入梦,看见的都是刺刀和鲜血,漫天大火,残垣败瓦,还有凄厉的哭喊,绝望的呻吟。
以沉睡三百年之苦,换得这场新生,仿佛就是为了仇恨而来。
第一次看见官祁,在皇宫的御花园。他是镶金戴玉的王。而立之年。轻微发胖。有圆圆的脸,和尖的下巴。
人中极短,看似一副薄命相。
而蝶羡,是初入宫的宫女。她费了很多的心思,才弄来官祁的行程。故意守在他将要经过的地方。故意亲近他。
官祁好色。蝶羡生就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以至于,这男子眯缝着眼睛打量她,与她耳鬓厮磨,她突然就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这样对待逐峰,起码也是年轻精壮的好身体,有值得赏味的容颜,不似这官祁,眉目间尽是猥亵。
只不过,不晓得逐峰会怎样对待她呢?
蝶羡想着想着,竟走了神。官祁的手已经停在她胸口。他说,朕今日就宠幸于你。蝶羡的身体一颤,退去墙角,道,奴婢有关于赤帝书的消息,陛下可愿意详听?
赤帝书?
官祁的眼睛瞪圆了,像两颗讨厌的乌梅。蝶羡却从他贪婪的表情里,看到她的一线生机。她遂将当初在逐峰面前说的那番话又重复了一遍,官祁听得哈哈大笑。他问,你是三百年前的公主?世间真的有此等光怪陆离之事?朕不信。朕不信。
蝶羡扼着腕,狂躁的恨意又涌了上来。直觉告诉她,要找到一个相信自己,又愿意通力合作的人,愈加的困难。倘若除了逐峰,除了官祁,她不知道,下一个要找的人应该是谁。可这时候,官祁的影子又覆盖到面前,她想推开他,竟发现对方看似驽钝的身体,蕴藏了一股强大的内力,她无法挣脱,她以脚跟抵着墙壁,狠狠点出,从官祁的面前绕到他背后,却又遭拉了回来,她喊了一声,你放开我,空出的右手屈着拇指,内力如一团白色的云雾,萦绕在掌心,啪的一下,眼看就要落在对方肩膀,但竟然只差几根头发的距离,被轻巧地化开了去。
官祁笑了。
戏谑地夸奖说,你的功夫不错。
蝶羡又加重了语气,喊道,你放开我。官祁随即收敛了笑容,将蝶羡如小鸟般扼在胸前,道,你入得宫来,就要服侍朕,或许,朕哪天高兴了,还可以由着你将你的故事继续说下去。赤帝书?呵呵。这的确很诱人,一会儿你就告诉朕,赤帝书到底藏在哪里。
顿时。宫殿内灭了光。似乎有雨点打落花瓣的声音。
啪嗒。
啪嗒。
待到黎明时,晨色熹微。蝶羡站在殿前的台阶上,周围空旷得像一座荒原。官祁已经整装上早朝。他说,朕会赐你封号。
官祁并没有兴趣知道这世上到底是不是真有赤帝书的存在,也懒得计较蝶羡说的话,究竟是真还是假。他终日沉醉声色犬马,以为自己江山稳固,有一帮聪明又效忠的臣子,连早朝也只是例行公事。他更乐意将蝶羡当作他的玩物,而对于她所说的,寻找赤帝书,或如何尽快地吞并洞冥国,他从来都只是敷衍地应对。
蝶羡仍然没有遇对人。
仿若那些在爱情里跌跌碰碰的女子,伤了心,绝了望,靠着一丝若有还无的希望,勉强支撑。不知道,何时才有机会完成复仇的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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