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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绝世功成

  约莫五丈之处,甬道一折,出现另一间石室,却无出口,不禁心中大惑,进入石室一看,又为之一楞,室中别无长物,一桌一椅,一个就岩石砸的水池,占了全室三分之一的空间,池中满池清水,澄明见底,沿池边长满了形似睡莲之物,结实累累,实大如拳,鲜红夺目,却不知何名,但见了令人馋涎欲滴。

  一回首,桌上又有一纸字柬,写的是:

  “能达此室,足证心头光明,如存贪念,先入经室,当已化为劫灰……”

  “经室中满布剧毒,触之化为脓水……”

  东方野一阵毛骨悚然。

  “纵令是毒中能手,当亦为储藏秘笈所害,盖所有秘笈,皆是膺本,参修不啻自伐,尤有甚者,此生将永留此间。”

  东方野暗称侥幸,意识到一生必须光明正大,决不可幸存之心,如果自己一念之差,此刻早巳化为劫灰了。

  他定了神,继续看了去。

  “既属有缘,复为君子,可传吾学……”

  他的心弦扣紧了,难道真有不可思议的遇合?

  “池中石莲子,日食一枚,可解饥渴,复收脱胎换骨之神效,所获灵丹,为固本奠基之灵药,不可断服,壁间石穴乃本人集百家之长所创金经,应循序参修,不论有无基础,均须从头习练,盖本人武功,另出蹊经,不与世俗同。”

  东方野跌坐椅上,他被这梦寐难及的奇遇惊怔了。

  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啊!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镇定下来。

  仰首壁间,果然有一个小孔,探手一摸,取出一本小小绢册,画签上写的是:

  “玄功入门!”

  翻开首页,是一幅打坐的圆形,旁边有详细的注解,说明修练的决窍,再往后,是一些不同姿势的练功图形,虽有注解,但一时还无法看透。

  他看了一阵子,然后重新回到石厅,先朝“玄机子”遗蜕恭谨地拜了三拜,然后仔细查看这石宫的各部,左首的两间石室,看布设一为功房,一为卧室,既然没有遗言禁止进入,当然可使用。

  奇惨的遭遇所积在心头的阴狸,完全散尽,一颗心算定下来了。

  新的机运,从新开始。

  他饿了便吃,吃了便练,练倦了便睡,他每感到饱竭而食一枚石莲子时,便做一个记号,这是记时日的唯一方法。

  这“玄功入门”的确玄奇,运气行功,完全脱出武林常轨之外。

  整整一百天,“玄功入门”全部参修完毕,内力究有多强,不得而知。

  “玄功入门”的最后一面,附了一行小字。

  “根基已奠,可参上乘武技矣,秘笈在功房铁鼎之内,以掌碎之可得……”

  东方野倒吸了一口凉气,那铁鼎连盖封固,高约四尺,径约两尺,摆在功房一角,平时根本不留意它,想不到秘笈藏在其中,自己有能力碎铁鼎了吗?

  后面几个字是:

  “……如三掌不碎,得重奠基础功夫,内元不充,无法习练也!”

  东方野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进入功房,面对铁鼎,惶惑不已。

  他的功力,已被“秘魔门”追回,眼前的根基,可说完全重奠的,当时门主赐两粒金丹,使自己功力速成,具百年以上的功力,自己练了百日,能抵得上当初“秘魔门”的那两粒金丹吗?

  他挽袖运功,毕集功劲于右掌,照定鼎盖,劈了下去。

  “轰!”然一声,巨鼎裂为两半。“隆!”然落地。

  “呀!”

  他脱口惊呼了一声,真不信这是事实,一掌裂鼎,只一掌啊!

  低头察看,这鼎与众不同,是两半铸合的,裂口正是铸合的切口,怪不得裂为两半,而不为碎片。

  一本厚厚的秘笈,呈现眼帘,东方野俯身拾起,画笺上标的是:

  “玄机秘本”四个朱红篆字。

  东方野心中的喜悦,自不待言。

  他坐了下来,浏览目录,一共分为六大部,剑,掌,指,身法,奇门,易形。

  不用说,全都是奇绝古仿之学。

  东方野进入一崭新的至高的境界。

  身处不见天日的绝地,心无旁惊,加上天资超人,进境十分神速。虽然所参的名目繁多,但毫不阻窒。

  大功告成,计算所作的记号数目,恰恰两百天,加上扎根基的一百天,在这山腹石宫之内,呆了一共三百零十天,几乎是一年的时间。

  现在,他是二十岁的少年了。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江湖中不知又起了什么变化?

  已经撇弃了一年的恩,怨,情,仇,又告复生,重新在心头激荡。

  快意恩仇的时机,已经来临了!

  在全部所学之中,最玄奇的当数“易形”之术,可以在一瞬之间改变肤色身材,而不须借助于药物或面具。而最惊人的则是三招剑法。

  这三招剑法总称为“玄机剑法”,三招分别为“星斗参横”,“烈日当空”,“宇宙洪荒”。

  前两招各含七七四十九式,变化繁复,也就是说每出一剑等于七剑联攻,第三招“宇宙洪荒”只得一剑,但这一剑之凌历玄奥,足可令风云变色。

  既修习了“奇门”之术,出路不明而明,这石宫的格局,是照“反五行”而构设。

  他叩别了“玄机子”的遗蜕,然后循秘道出宫,出口恰在“秘魔门”总坛所在峰后的绝谷中,是人迹不到之地,乍见天日,他有一种死里复活的感受。

  凭着绝世神功,登上了千刃峭壁,这里着绝谷与“秘魔门”总坛遥遥相对,他坐下来,仔细盘算今后的行止。

  遥望“秘魔门”那宫殿式的古老建筑,不由感慨万千。

  而莫大的欣慰,是业已完全脱离了“秘魔门”,还我自由身。

  这一年,似是一个漫长而奇的梦,有生有死,有欢乐也有眼泪,人生的际遇,尤其是武人,的确是难以想象啊!

  突地――

  他想起了那柄被“秘魔门”收去的“松纹古定剑”,那剑是白芸香所赠,如不追回,将来无以交待,同时自己也缺少一柄称手的兵刃,是不是立即采取行动呢?

  以自己目前的功力,是否可以独闯“秘魔门”?

  抬头一瞅日色,已是过午时分。

  如果不顺便办妥这份事,将来更加费事。

  深思了一会,决定冒险去索剑,如果不成,全身而退总没问题,心念之间,站起身来,相了相山势,弹身绕向左侧的高峰。

  这五峰如不相连,中间有绝谷阴断,真云他怀绝世武功,换了旁人,恐怕寸步难行,否则“秘魔门”便无法保持隐秘了。

  从侧方落谷,然后奔向中峰正面。

  这是他第三次登峰,第一次是被擒来的,第二次以待罪之身自报到,现在第三次却是仇人身份登临,这先后的情形,多不相同。

  他来得突然,未被桩卡发觉,将到总坛前的大门,才听到喝问之声:

  “什么人,站住!”

  东方野灵机一动,立却施展“易形术”,把脸孔变成了紫棠色。

  四名一级武士,现身拦住去路。其中之一喝问道:

  “朋友何来?”

  东方野冷冷地道,

  “区区东方野要见贵门主!”

  四武士面面相觑,惊骇之色,溢于言表,这陌生人来得古怪,竟不见桩卡传来讯号,再则外人直入腹地,求见门主,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秘魔门”是一个秘密门户,江湖中根本无人知道。

  “朋友是怎么进来的?”

  “这个……就这么进来的。”

  “朋友……说求见门主?”

  “对了!”

  “朋友可知本门……”

  “秘魔门门主‘魔轿’,对么?”

  四武士面色大变,那发话的回顾另一武士道:

  “何三,速禀管事!”

  那武士弹身电奔而去,只片刻工夫,一名紫衫中年疾掠而来,把东方野上下打量了一番,骇异地道:

  “朋友什么来历?”

  东方野心有成竹,不疾不徐地道:

  “区区江湖小卒,东方野!”

  “外号?”

  “没号!”

  “朋友怎么入山的?”

  “噫!不是明摆着有路么?”

  紫衫中年冷笑了一声道:

  “朋友能不惊动桩卡,神不知鬼不觉地直入本门重地,这等能力的确惊人,也证明朋友并非泛泛之辈,请说来意吧?”

  “区区要求见贵门主!”

  紫衫中年面色变得十分难看,栗声道:

  “朋友从何处得知本门秘密?”

  东方野冷傲地道:

  “天下没有绝对秘密的事,同时这话也不必阁下盘诘。”

  “朋友很狂?”

  “好说!”

  “敝门主不轻易见外人……”

  “没关系,见使者也可以!”

  “使者朋友已知道……”

  “嗯!”

  “请问何事求见?”

  “见到所见的人再说吧!”

  紫衫中年面色变了又变,对这陌生少年,他感到莫测高深,久久才期期地道:

  “朋友在此稍候!”

  东方野悠闲地一点头,道:

  “可以!”表面虽如此,但内心是相当紧张的,对方不请他入总舵,正合了他的心意,如果进去,要脱身可能更困难,“秘魔门”的武功他深知,是不可轻侮的。

  四名武士各占方位,监视的态势,紫衫中年回身奔入总坛,不久,“武殿洪大川”统领吴尚,率八名紫衣武士出现,立即把东方野围在核心之中。

  东方野心中暗惊,但力持镇静。

  现身的谁也不开口,似在等待更高级的人出面。

  没多久“魔轿使者”幽然而现。

  东方野双手一拱,道:

  “区区见过使者!”

  “魔轿使者”粉腮微微一变,道:

  “朋友叫东方野?”

  “不错!”

  “请说来意?”

  “区区在年之前受人之托,来此办件事!”

  “受何人之托?”

  东方野故意面容一肃,沉声道:

  “贵门紫衣级武士小野!”

  此语一出,人人色变。

  “魔轿使者”粉腮一紧,蹙眉道:

  “小野?”

  “不错,正是他!”

  “他托朋友办什么事?”

  “他当时告诉区区,他因犯了门规,要自行回山报到,但生死未卜,他说,如果半年之内无讯息,便已不在人世……”

  “魔轿使者”的面色泛出了青色,栗声道:

  “怎么样?”

  东方野寒起声音道:

  “小野是否业已死亡?”

  “这是本门家事,外人无权过问……”

  “区区并非一定要问,反正事实已十分显明。”

  “你且说事情本身?”

  “他回山时,随身带了一柄长剑,他并非那剑的主人,是别人借给他使用的,他托我办的事,便是取回那剑!”

  “朋友是专为讨剑而来?”

  “不错!”

  “朋友与小野是何关系?”

  “他是区区胞弟!”

  “什么!你是他胞兄?”

  “一点不错。”

  “他把本门秘密全告诉了你?”

  “这倒没有,只是有关的一些事。”

  东方野一听语风不善,沉声道:

  “区区可以立誓,此项秘密永不会外泄!”

  “谁能保证?”

  “区区以武士的人格保证!”

  “哼!”

  “使者蔑视区区的人格么?”

  “本使者歉未识荆,无法衡量朋友的人格。”

  “那该如何办?”

  “讨剑事小,泄密事大,朋友既有能耐来,当然也有能耐去……”

  “当然!”

  “朋友稍候!”

  “只管请便!”

  “魔轿使者”回身迳去,约莫半盏热茶工夫,才再次现身,手中提着那柄“松纹古定剑”,冷阴阴地发话道:

  “剑可以领回,但你必须凭本领离开……”

  东方野心头一紧,道:

  “使者的意思要区区凭本领闯出此间?”

  “一点不错,生死得看你的命运了。”

  说完,把剑抛与东方野,他接过来佩在腰间。

  “朋友可以上路了!”

  东方野抱拳道:

  “区区告辞!”

  “魔轿使者”冷喝一声:

  “送客!”

  紫衣武士统领吴尚“嗖!”地拔剑在手,冷冷地道:

  “朋友,准备自卫?”

  东方野知无法善了,说什么也是多余,只有凭本领硬闯,当下片言不发,抽出了“松纹古定剑”,凝聚十成功劲,转身便走……

  吴尚暴喝一声,欺身横截,手中剑以闪电奔雷之势,攻向东方野。

  东方野一闪而开,道:

  “区区是客,礼让主人一招!”

  吴尚双目一赤,杀机毕露,大喝一声:

  “少狂!”

  再次出剑攻击,这一招较之刚才的一剑,更加凌厉泼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