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耳的风铃声伴着温柔的风,轻轻地掠过子华的耳畔,子华晃了晃脑袋,翻了个身,触到一个温软的东西,一丝馨香钻进鼻孔,他费力地看去,进入眼眸的是一张甜美的脸。
“哥哥,嫂子好像很生气的出去了。”
“她……要上班啊……”
“你知不知道今天几号?”
“……”子华猛地坐起,机灵灵打了个寒战。
“哥哥大笨蛋,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昨天晚上还喝得跟醉猫似的,一个人爬回来。”
“阿琪,只有你能够救我。”子华哭丧着脸:“都怪卡尔那厮,说我做了科学院院士,一定要请客,结果……”
“不,我比较同情嫂子。”
“阿琪……”子华哀嚎。
在广袤的原野上,矗立着高耸入云的人类战争纪念碑,围着它的是一望无际,大大小小的墓碑群。
“哥哥,快点。”
“不要这么快嘛,阿琪,帮我扛点行李吧。”
“不许诸多怨言。”
“……是是!”
“看,嫂子在前面呢!”
白色的墓碑前,一个穿着黑纱的女子跪在地上,好像在倾诉着什么。
“嫂子!”
女子回过头,露出一张秀丽矜持的脸,微微笑着说:“阿琪,你来啦。”
“呵呵,我已经帮你教训了哥哥了。”
子华尴尬地低着头道:“莎雪,对不起。”
“算了,你也来说两句吧,这里面也安息着你的朋友。”莎雪站起来。
“是。”子华感激涕零,匆忙跪下,道:“野山,我又来看你啦,近来可好啊,有没有骗女孩子。我给你说,你活着的时候,打我的那一拳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迟早要和你算帐的……嗯,下次投胎前一定要托个梦通知我……嗯,你下辈子一定要做一个像我这样纯粹的人,专一的人,正直的人……”
空中忽然落下一物,打在子华的头上,子华一摸,黏糊黏糊,抬头看去,一只乌鸦在树上快乐的叫。“呵呵呵。”阿琪笑得打跌。莎月也忍不住掩着口,眉眼间透着笑意。
“混蛋。”子华恼羞成怒,跳着大骂:“我一看就知道是你变的,你快点变回来,让我看看你熊样,你不肯学好就明说呀,为什么用鸟屎来丢我……呜……你这个浑球……该死的浑球……你变回来啊……呜……让我打你一拳……你这个浑球……呜……”
他终于哭倒在地上,决堤的泪水浸透了黑色的大地。
夕阳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余辉将墓碑的丛林染得血红一片。
“我的历史学家,你在思考些什么?”
“昨天,我去看望摩杰克。”莎雪喃喃道。
“哦,他还好吧?”
“他病得很重,我想,已经病入膏肓。”
“虽然我们现在能够研究动植物的基因,但人类基因仍然是一个不可触摸的禁区,否则,说不定能挽救他的生命?”子华叹了口气:“人类还没有大彻大悟。”
“但垂危的老人非常乐观,他拖着支离的病体,不停地说着笑话,逗我发笑……”莎雪看着远处的夕阳,半晌,缓缓说:“我问他为什么这么乐观,老人笑着告诉我说:孩子,重复一遍勇者的格言:‘虽然明知必死的结局,但我仍有活下去的勇气……’。”
……
远处传来飘渺的歌声。
“啊,是修奥的《宇宙》!”
“是呀,那是一首人类的史诗!”
“修奥在昨年去世了,刚刚度过他的百岁诞辰。”
“……他生于‘人类解放战争’时期吧。”
“嗯,他见证了那段历史,他用歌声鼓励人们在血泪中前行。”
“……你知道吗?”莎雪顿了一下:“也许过不了今年,邦联就会陷入分裂的困境,格陵兰澳洲联邦已经展开独立运动,泛美联邦也出现很大的分离情绪……”
“哦……看来柯贝主席的能力还是有问题。”
“这不是能力的问题,以前因为X党,诸邦才能被紧紧捆缚在邦联的战车上,但现在,人类失去了敌人,以往许多问题开始激化,譬如资源的分配……”
“人类的历史真是难以捉摸!”子华叹了口气。
“历史和科学不同。科学可以预见,我们能够用万有引力精确预测哈雷彗星的回归,可以用元素周期表肯定未知元素的存在……但是,人类的未来却是一个无法预知的谜。”
“一个未知数?”
“是呀,一个横亘古今的X!”
“……”
“生物学家,你心中是否充满了迷惑呢?”
“不”。子华微笑着说:“无论前途如何多艰,我的心中永远充满了爱意,我爱我可爱的妹妹,我爱我美丽的妻。”莎雪轻轻地偎进丈夫的怀里。
“哥哥,嫂子。”捧着一大束野花,阿琪在前方招手。
二人相视一笑,晚霞映红了年轻的脸。沿着彩石铺就的小路,他们手挽着手,向前走去。
飘渺的歌声仍在身后回荡:
“……
璀璨的星海如是迷茫,
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一束微光在前方闪烁,
那是黄金的灯塔,那是我的太阳。
不要迷惑,不要惊慌,
年轻的渔夫,
我为你指明方向。
来吧,来吧
驾驶着蓝色的生命之舟,
继续远航……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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