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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经洪亮吉、范文澜等史地学家考证,确认街亭即在今天水秦安县东北部。具体处所,如《秦安县志》所述,即今日之龙山——“断山,其山当略阳之街,截然中处,不与众山联属,其下为联合川,即马谡覆军之处。乾隆十四年,秦安知县蒋允嫌其名不祥,改称龙山。”

  现今龙山脚下的陇城镇即为当年的街亭。陇城镇位宁距秦安县城东北40公里的一条宽约2公里、长达5公里左右的川道北段开阔处。由于镇西河谷中雄峙八方的龙山,山高谷深,形势险要,又有清水河挡道,关陇往来只有通过固关峡,翻越陇板;沿马鹿一龙山——陇城镇一线行走,是由长安到天水唯一较但dàng的路。当年马谡驻扎的驻地海拔2百多米,方圆数千平方米,顶部能容万人,形似农家麦糙堆的麦积崖;西北2.5公里的薛李川中,发现的一张铸有“蜀”字的弩机,现存甘肃省博物馆

  当时蜀军在街亭附近的具体部署是:马谡、王平、李盛、张休、huáng袭等人率约两万人封锁关陇大道,而高详则率一支偏军驻扎在街亭北方的列柳城,防止马谡部侧翼被袭。

  关于两位主帅马谡与王平的矛盾,史书并无明文记载。但是马谡做为丞相身边的高级参谋兼亲信,从来不曾参与过实战的jīng英人士,一下子空降为老将王平的顶头上司,难免会引起生xing“xing狭侵疑”(《蜀书·王平传》)的王平不满,进而产生矛盾。从心理学角度来说,这种可能xing很大。

  对于蜀汉的进攻,曹魏在最初的震惊过去之后,立刻做出了反应,派遣右将军张郃及步骑五万前往增援。而张郃的部队经过街亭的时候,恰好碰到了前来阻击的马谡。

  关于街亭之战,史书记载都十分简略。《三国志·明帝纪》只说:“右将军张郃击亮於街亭,大破之。亮败走,三郡平” 《三国志·张郃传》:“(郃)遣督诸军,拒亮将马谡於街亭。谡依阻南山,不下据城。郃绝其汲道,击,大破之。” 《三国志·诸葛亮传》:“亮使马谡督诸军在前,与郃战于街亭。谡违亮节度,举动失宜“,大为郃所破。”《马谡传》:“谡,统大众在前,与魏将张郃战于街亭,为郃所破,士卒离散。”《王平传》:“谡舍水上山,举措烦扰,平连规谏谡,谡不能用,大败於街亭。众尽星散,惟平所领千人,鸣鼓自持,魏将张郃疑其伏兵,不往bī也。”《资治通鉴》所载材料不出前引内容。

  综合上面各项记载,可以整理出街亭之战的大致脉络:对于张郃大军的出现,马谡并没有选择依城死守,而是将部队移往南山——也就是海拔两百米高的麦积崖进行防守。王平对此屡次进行规劝,但是马谡并没有听从,结果被张郃切断了水道,导致全军崩溃。幸亏王平在后摇旗呐喊,张郃怕有埋伏而没有深入追击,蜀军才免于被全歼的命运。

  这里就有几个疑点。首先一点,马谡“依阻南山,不下据城”的决策其实并不能说是完全错误的。街亭位于魏国纵深,本身又是小城,可以想象其规模和坚固程度并不适合固守,何况狭窄的关陇通道到了街亭这一段,就豁然变宽到2公里左右;以马谡的兵力,在这种宽阔地带下难以与张郃的五万大军相对抗。 如果他不舍城上山,而是当道扎营,无险可守,很可能会输的更惨。

  《三国志·明帝纪》注引《魏书》:“是时朝臣未知计所出,帝曰:“亮阻山为固,今者自来,既合兵书致人之术;且亮贪三郡,知进而不知退,今因此时,破亮必也。”乃部勒兵马步骑五万拒亮。” 也就是说,张郃自洛阳开出的时间,与诸葛亮自祁山进入陇西的时间大致相当。洛阳距离街亭约700公里,而祁山距街亭约400公里;但是魏军走的是境内坦途大道,而蜀军则是在敌境之内,要花时间占领西县并确保该地区无残余的魏军gān扰补给线,然后方能继续北进,所以张郃和马谡抵达街亭的时间相差应该不会太长。换言之,马谡未必有时间去构筑坚固的防御工事——而这对于坚守是绝对必要的。

  于是可以想象,马谡抵达街亭后的数日之内,张郃的增援部队就已经bī近街亭。马谡认为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构筑工事,于是果断决定全军移往麦积崖扎营——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预见到在街亭大道驻守的难度,直接将大营扎到了山上。

  这并不意味着让道于敌。马谡即使在大道旁的山上扎营,张郃也不敢继续朝陇西进军,马谡随时可以切断他的后路,并威胁侧后翼他。因此张郃的唯一选择就只有先消灭马谡,然后再西进————但是马谡驻守在麦积崖,有险可守,想消灭他绝非易事。也就是说,马谡的“依阻南山,不下据城”只是选择了一个更容易防守的地点罢了,对于“阻援”的战略目的并无什么不利影响。

  唯一的问题,就出在水源,这个是马谡失败的关键。 《张郃传》说是“绝其汲道”,《王平传》说是“舍水上山”,两段记载略有些矛盾。按照后者的说法,马谡舍弃水源而跑到山上去——很难想象身为军事参谋这么多年的马谡会忽略水源问题。从陇山“上有清水四注”的地理特点来考虑,或许在其驻扎的高处或者不远处存在着水源,因此马谡才得以放心上山扎营。小说中就取这种可能xing,而历史上真实如何则难以确实。

  无论是“舍水上山”还是山上本来就有“汲水之道”,总之在街亭战役一开始的时候,这条水道就被张郃切断了。究竟张郃是如何切断的,以及马谡为什么对此没考虑周全,无法从史书上查到。小说中我将其设计为是因为王平与马谡有矛盾,没有保护水源反而自己逃走,导致全军覆没。这是基于一种可能xing的想象,没有史料予以佐证。

  总之,马谡在街亭被击败了,张郃的大部队进入了陇西地带,对蜀军形成了极大的威胁;而且关陇通道畅通之后,后续部队可以源源不断地开进。蜀军倾国之兵不过10万,若形成消耗战的局面就等于必败;因此诸葛亮在一得知街亭战败后,为避免陇西成为蜀军的绞ròu机,不得不下令全军撤退。蜀汉的第一次北伐就此落下帷幕。

  关于马谡的结局

  马谡的结局在《三国志》中的记载有些疑点。

  《三国志·诸葛亮传》载“戮谡以谢众”,《资治通鉴·卷七十一》云“(亮)收谡下狱,杀之……亮既诛马谡及将军李盛,夺将军huáng袭等兵”这两处记载与一般的看法相同,认为马谡是因街亭之败而为诸葛亮所杀。

  而《三国志·马谡传》里却说:“谡下狱物故”。据网友文章考证:《汉书·苏武传》:“前人以降及物故,分随武还者九人。”注:“物故谓死也,言其同于鬼物而故也。”王先谦补注引宋祁曰:“物,当从南本作歾,音没。”又引王念孙曰:“《释名》:‘汉以来谓死为物故,言其诸物皆就朽故也’。《史记·张丞相传》集解:‘物,无也;故,事也;言无所能与事’。案宋说近之,物与歾同,《说文》:‘歾,终也,’或作殁,歾、物声近而字通,今吴人言物字声如没,语有轻重耳。物故犹言死亡。”可见这里对“物故”的解释就是死亡,囊括诸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