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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2-07-07 本书阅读量:次
“文伟,调查进展如何?” “是的,已经结束了,丞相。” 费褘说的很勉qiáng,他双手将文书呈给丞相,“经过详细的调查,王平将军应该是无辜的。” 诸葛亮的脸色一瞬间变了一下,随即恢复到平时的模样,但是却没开口说话。费褘停了一下,看诸葛亮并没有发表什么评论,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我秘密约见了王平将军的部下以及从街亭溃退下来的马参军麾下残兵,他们的描述基本与王平将军一致;参军陈松和裨将军huáng袭都愿意为此做证。” “幼常……哦,马谡他是怎么说的?” “他的说法与王平将军完全相反,他坚持认为是因为王平舍弃对水源的坚守而导致的街亭之败,但目前似乎只有他一个人的供词是这样,缺乏有说服力的旁证。” “是吗……”诸葛亮低声说道,同时黯然打开文书。忽然之间,他注意到这卷文书的边缘写了一个小小的“壹”字,不觉一惊,抬起头来问费褘: “文伟啊,这调查文书可是有送去过邸吏房?” “是啊……因为时间紧迫,原稿太糙,我一个人不及誊写,就委派了邸吏房的书吏们进行抄录。” 费褘看诸葛亮问的严重,有点不安,“丞相,不知这有否不妥……” “不,不,没什么,你做的很好。” 丞相摆了摆手,一丝不被人觉察的叹息滑出了嘴唇,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在公书中标记“壹”、“贰”等字样,是邸吏房的书吏们用以区分抄录与原件的手段。而这对诸葛丞相来说,意义重大。 邸吏房的工作就是抄录正式公文并以“邸报”形式公之于外,任何秩一百石以上的官吏都可以随时去那里了解最新的朝政动态。因此那里每天都有官员们的专人等候着,以便随时将新出笼的朝廷公告与决议通报给各级部门。 换句话说, 让“街亭调查文书”通过邸吏房誊写,实际上就等于提前将文书的内容公之于众;当诸葛亮本人看到调查结果的时候,其他将领和官员也会看到——于是丞相府就丧失了对报告进行先期修改的可能。 从程序上说,费褘这么做并没什么错误,但诸葛亮知道这一个程序上的不同将令马谡的处境更加艰难,而自己更难以施以援手。 “丞相,如今看来幼常的形势很不妙,您看是不是暂时押后几日审理?否则他很危险啊……” 费褘忧心忡忡地问道。 诸葛亮苦笑着摇摇头,刚要张嘴说话,忽然听到一个响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兵狱曹急报到!!” 诸葛亮和费褘同时扭头去看,一名小吏气喘吁吁地跑进邸院,单腿跪在地上,大声道: “禀丞相,兵狱曹有急报传来。” “讲。” “在押犯人马谡今晨在转运途中逃跑。” 第三章 南郑 这件事发生在那一天的黎明前。 当时兵狱曹接到汉军军正司的命令,要求立刻将犯人马谡移jiāo到军正司所属的监牢,以方便公审。于是一大早,兵狱曹的狱卒就懒洋洋地爬起来,打着呵欠套好马车,将马谡关入囚笼,然后朝着南郑城西侧的军正司监牢而去。 在车子走到一个下斜坡的拐弯时,马车左边的轮轴忽然断裂,车子失去平衡,一下子摔进大路旁的沟堑之中。当巡逻的士兵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赶车的狱卒已经摔死了,负责押车的两人受了重伤,而犯人马谡和拉车的马匹则不知所踪。 马谡那个时候正朝着阳平关的方向纵马狂奔。这一个多月以来,他第一次获得了自由。 前一天会面的时候,费褘曾经递给他一张纸条。他回牢房后,避开狱卒的视线偷偷打开来看,发现上面写的是:“明日出城,见机行事”八个字;那张字条的背面还告诉马谡,如果成功逃离,暂时先去阳平关附近的勉县避一阵,在那里费褘有一些可靠的朋友在。 于是,当他听到自己要被转押到军正司时,就立刻打起了jīng神,在囚笼里静静地等待着事qíng发生。 结果事qíng果然发生了,费褘显然在马车上事先做了手脚。马车翻下大路的时候,马谡很幸运地只刮伤了几处。当他从半毁的囚笼里爬出来的时候,几乎还不敢相信自己刚才还是个待毙的死囚,现在却已经是个自由之身了。 马谡顾不上表达自己的欣喜,他趁四周还没什么人,赶紧卸下马匹的挽具,从狱卒身上摸出一些钱与食物,然后毫不犹豫地趁着黎明最黑暗的天色朝阳平关而去。这个时候的他其实是别无选择的:回南郑面见丞相绝对不可能,那等于自投罗网;而自己的家人又远在成都,唯有去勉县才或能有容身之处。 重要的是,他想要活下去,要自由,而不是背负着一个屈rǔ的罪名死去。一路上清冷的风chuī拂在脸上,路旁的野花香气弥漫在空气中,纵马狂奔的快感,这一切让他沉醉不已,尽qíng享受着自己挣脱了藩篱的轻松感觉…… 忽然之间,马谡听到官路对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他急忙一拨马头,想避到路旁的树林里去。不料这匹拉辕的马不习惯被人骑乘,它被马谡突然的动作弄的一惊,双蹄猛地高抬,发出嘶鸣;马谡猝不及防,“啪”地一声从马上摔到了地上。 这个时候,对面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人马已经来到了马谡面前。 马谡穿的是赭色囚服,避无可避,心想自己的短暂逃亡生涯看来就此结束了。就在这时,这队人马的首领却挥挥手,让手下向后退去,然后自己下了马,来到马谡面前,颤声道: “幼常,果然是你……” 马谡听到有人叫他的字,急忙扭头去看,正是他的好友长史向朗。 “……巨达…是你…” 两个人互相抱住胳膊,眼眶一瞬间都湿润了,他们万没想到与自己的好友竟然在这样的qíng况之下会面。 “巨达,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马谡问。 向朗擦擦眼泪,说道:“我是奉了丞相之命去外营办事,今天才回南郑。幼常你这是……”他看了看马谡的赭衣,又看了看旁边烙着“五兵曹属”印记的马匹,心里一下子全明白了。 “我本想速速赶回南郑,好替幼常你在丞相面前争取一下,却没想到……已经弄到这地步了么?” “唉,既然今日遇到巨达,也是天意。就请将我绑回去吧,能被你抓获,总算我也死得瞑目。” 马谡说完,就跪在了他面前。向朗急了,连忙扶他起来,大声道:“古人为朋友不惜xing命,难道我连他们都不如吗?” 说完向朗从怀里取出一包钱,塞到马谡手里,然后将自己的马缰绳递给他。马谡楞在那里,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向朗红着眼睛,表qíng充满了诀别前的悲伤,急声道“还在这里耽搁什么,还不快上马离开这里?难道还等人来抓吗?”马谡犹豫地抓住缰绳,翻身上马,却仍旧注视着向朗不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