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某只小团子越逛越有精神,说好不买东西还是一件接着一件地买,慕容稹顿时很头疼,刚刚被面具砸到的地方还隐隐作疼,偏偏这只小团子还很无辜地问他怎么了?!那单纯的样子让人不忍苛责,却着实窝火,还找不到发泄的地儿!
怎么了?他也很想知道自己怎么了好不好?为毛碰到这只小团子开始,所有的一切都不正常了。他为什么不直接抛下这团子直接走掉呢?天知道他为什么不……
当爹,当娘,还要兼顾保镖,金主,他人品该是有多差啊。
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在小团子变本加厉之前,慕容稹抢先拖着她往市集外走。
濯纯被拉得踉跄了下,不小心撞到旁边站着的一个人,可爱地眨巴着眼睛想跟那人说对不起,但对方急急忙忙地推开她,掩面往反方向去了。
濯纯疑惑地皱了下眉头,但也没放在心上,转头看慕容稹。
“爹爹——,你要带纯纯去哪儿啊?纯纯还有东西没买……”
“我们回家。”
濯纯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回家?可是爹爹和纯纯的家在那边,爹爹走错了!”笨死了,爹爹。
指着客栈的方向,濯纯反拽着慕容稹就要往回走。
“爹爹带你回真正的家,我们不住客栈了,成不?”她的病情一时半会儿怕是好不了,找个地方先安定下来最好,老是住在客栈也不是个办法。鱼龙混杂,这小团子什么时候会被拐走都不知道。而且还得给这孩子找个贴身的丫鬟,不然有些事情他一个大男人还真是处理不得。
“真正的家?”濯纯更迷茫了。
“嗯。爹爹给纯纯找了个真正的家,纯纯和爹爹一起搬进去,嗯?”
濯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乖乖地让他牵着走。
慕容稹在城中挑了一座小院落搬了进去。房子一共两进,前方是客厅,后方则是卧房。房间也不多,够他们住,还请了个老妈子零时工帮忙打扫。天色已晚,丫鬟的事也只能暂时搁置了。
吃过晚饭,老妈子便回家去了。整个大房子里就剩下濯纯和慕容稹两只人类。
濯纯刚开始还挺蹦跶的,搬了新家,什么都看着新奇。里里外外全都摸了个遍,月上中天,她才还没甚困意,精力旺盛。
慕容稹随着她去耍,在自己房里整理床铺和衣物。
和雪更一起的时候,慕容稹习惯性地替她打点好一切,整理床铺这些事情也都是亲力亲为。但是自从雪更原谅了尹清音之后,这项难得的“业余爱好”便被尹清音那只腹黑妖孽硬生生剥夺了。
想到这,慕容稹似笑非笑地弯了弯嘴角。已经很久没想起过去了,最近却时常想起,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整好自己的床铺,想起濯纯房里棉被什么都还没铺好,这小团子如果他不帮她弄好,想必会直接趴在硬木板上睡上一晚。现在是三月天,寒气还很甚,要是再出些什么事情,她那小身板也不知道挺不挺得住。
进到离她房间不远的地方,果然看到某只小团子还在门外的阶梯上,手里端着油灯,专心致志地在看着什么。
慕容稹好奇地走近。“纯纯,你蹲在地上干什么?”
濯纯抬起头,欣喜地看着慕容稹。“爹爹,这些蚂蚁好可怜哦。纯纯可不可以给它们建个房子。这样它们也像纯纯一样有家了!”
小团子因为有了家而兴奋不已,看到小蚂蚁大半夜还在外面爬,同情心泛滥了。
慕容稹脚底打滑差点跌倒。
“贪玩。赶紧起来回去睡觉。”
濯纯撇撇嘴,有些不甘愿。可是看到慕容稹趋向阴霾的脸色,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小鹌鹑似地慢慢挪动。
慕容稹无语望天,看她那副小媳妇儿样,只得再加了一句。“明天再给它们造房子,现在先去睡觉。”
濯纯这才一扫阴霾,抬起头来,欢脱地奔到慕容稹身边,自动地挂到他脖子上。“爹爹真好。”
慕容稹苦笑,有她这个女儿,他很不好!
闹了一天,濯纯一沾着床便沉入了梦乡。慕容稹站起身,敲敲自己酸痛的肩膀,稍稍伸展了下身体便回了自己房间。
一夜无梦……?不!
“爹爹……好黑啊……纯纯好怕……”
到了三更天,一抹纤细的身影惊慌失措地擦过墙角,带着恐慌的神色,翩然进了慕容稹的房间,合上房门的那一刹似乎喘不过气来,像是被什么追着跑似的。
黑影小团子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朝着内室挪,就着朦胧的月光看到床上侧卧的轩昂人影后,像是放心了一般,快手快脚地奔过去爬上了床榻,在他身边躺下。
“爹爹——”轻轻地唤了一声,对方没有回应。濯纯惊慌未定的心在看到慕容稹稍稍放了下来,眨着眼睛警惕地朝四周看了一圈没什么异样后,才掀起被子挪到他身边。
慕容稹似乎很累,濯纯这么大动静他也没醒来。
濯纯大半夜地闹腾了会儿,刚刚被惊慌压下的睡意再次涌了上来,贴着慕容稹沉沉睡去。
过了大约一炷香时间,慕容稹感觉到自己有些异样,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手往胸口探去,却摸到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恍悟压着他的是谁。
又是陈濯纯那只小团子……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他依稀能看见死命巴着自己的小团子睡得直咋嘴的样子。濯纯睡觉习惯很不好,霸道地要命,手脚并用,手紧紧地圈着慕容稹的腰,一只脚搭在他身上,头拱在他的胸口,乖巧的样子和白日里欢脱爱乱蹦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安安静静地睡着。
她呼出的热气喷在他的胸口,一阵麻痒。
慕容稹僵硬地动了下身子,试着把她的头,手和脚都挪开。但是刚一挪开手,接着去挪脚,她的手又缠了上来,去挪头,脚又缠了上来,忙乎了半天,她还是抱地死死的,纹丝不动,也没有要醒的迹象。
慕容稹欲哭无泪,只能试着摇醒她。“纯纯?纯纯?”
摇晃了好一会儿,濯纯才迷蒙着睁了睁眼,又无力地闭上,闭着眼睛嘟囔着。“爹爹,什么事啊——纯纯好困,睡觉……”
“诶!先别睡。你怎么跑到我床上来了,不是睡得好好的么?赶紧下去!”一个大姑娘半夜爬上男人的床算个什么事!
“纯纯的房间黑,纯纯怕。”
他房间也黑好不好……说到这一点,慕容稹才想起来,似乎前几天在客栈的时候,为了以防半夜她突然发病,她的房间是整夜点着油灯的,所以他也一直没发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今天估摸着是她房里的油灯油燃光了,自动熄了,这团子才怕了。
“你怕黑?”慕容稹再度确认。
“嗯——爹爹在,纯纯不怕黑。”说着,搂得更紧些。
濯纯小时候,陈老爹忙于商铺的事,很少管她,她娘又去的早,以至于她小时候总是一个人过的。家里的佣人做到自己的分内事,其他的也不会再管。小孩子怕黑又孤单,便养成了点着灯睡觉的习惯。一下子陷入黑暗里,她立马着了慌,顺着心就往慕容稹房间跑。
但毕竟已经是个十八岁的大姑娘,慕容稹再怎么样也不能趁这时候占人家姑娘便宜,稍稍用力地把她从自己身上拉下去,下床点了灯,严肃地看着她。
濯纯睡意盎然,不依不饶地伸手还要去抱。
“纯纯!”
濯纯被吓得缩了缩手。“爹爹……”
看着她那副受了委屈可怜兮兮的样子,慕容稹只能好声好气地劝着,试着说理。“纯纯,你已经长大了,不可以再跟我一起睡了。”
“可是纯纯怕黑——”
“那也不可以和爹爹睡!”现在毫无禁忌,等以后她恢复了记忆,再去后悔也于事无补。所以最好的,就是防患于未然,把一切扼杀在摇篮之中。慕容稹难得沉下脸,严肃地呵斥。
濯纯泫然欲泣。
难捱地深吸口气,缓缓呼出。现在不搞定这只小团子,他可以想见今晚他可以不用睡了。为了自己的幸福着想,他选择性地放轻语气。“纯纯乖。爹爹坐在床边等纯纯睡着,爹爹再去睡好不好?明天纯纯就得自己睡,以后爹爹会替你留着灯的。”刚说完,慕容稹就被自己的语气雷到了,干笑着牵牵嘴角。
濯纯还想耍赖,被慕容稹一个颜色压了回去,只能哀怨地点点头。爹爹身上有让人安心的味道……濯纯撇嘴。
没关系,今天不行,明天可以,要是明天还是不行,后天也可以,总有一天会成功的。
濯纯在心里暗暗握拳:爹爹,你就等着被纯纯扑倒吧!(孩子,思想请放端正,注意措辞……)
等濯纯睡着,慕容稹才能到外室的卧榻上将就着过一夜。
还好坚守立场,他差一点沦落成陪睡有木有?
慕容稹第一次觉得当初答应雪更照顾这孩子有些后悔,但是后悔能顶什么用?趁早吞到肚子里消化消化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