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之后,我仿佛做了一场久久的噩梦,整个人躺在床上一个周,久久说服不了自己,醒不过来。
胡冬条来看我,我会傻乎乎地看着她,突然问她,你相信我吗?
夏桐过来看我的时候,我也会突然坐起来,问她,你相信我吗?
甚至,苏轻繁、江可蒙过来的时候,我也会这样……
……
我仿佛陷入了一场魔征之中,走不出来,她挣不脱。
胡冬朵在一旁直叹气,说,再这样闹下去,真就成黛玉了,丢她条白帕子,说不定都能咳血了。
胡巴和海南岛面面相觑,他们俩已经从李梦露那里多多少少知道了情节,所以跟屁股里插了火箭一样奔来找我,一问究竟。
我看到他们俩的时候,吓得直往李莲花怀里躲――我总觉得他们是来兴师问罪的――我觉得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顾朗,都相信我早就知道叶灵的下落,却为了得到顾朗,不肯说出来。
当海南岛和胡巴从天而降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们会为叶灵杀了我。
是的。
如果我真的做了那样的禽兽事,我也会想杀掉自己的。
可是,我没有。
我躲在李莲花的身后,不肯看海南岛和胡巴。
李莲花转头问江寒,说,太她、她不会是黄鼠狼给附身了吧?
江寒不说话,手里握着水杯,静静地看着我。
我悄悄地从莲花身后露出半张脸来,看着海南岛和胡巴,惊恐地说,我真的不知道叶灵还活着!我真的以前没有见过她!我若是知道她在受这样的苦,我怎么忍心还放她在火坑里呢?
说着,我的眼泪就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这是一场天大的委屈,我自己抗不了!
给了我这场委屈的,是我最好的朋友;给了我这场不信任的,是我曾经最爱的男人。
胡冬朵增过来,叹气,说,哎,天涯,别快了!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你就算是这样做了,顶多也是太爱顾朗了……
我捂住耳朵,直接尖叫起来,我说,我!没!有!
海南岛看着胡冬朵,说,你啊,你别刺激她了。你没看到吗?都魔怔了。
说完,他砸吧砸吧嘴儿,看了看胡巴,踢了一脚,说,孙子,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
胡巴连忙弹了弹裤腿上海南岛踢过的地方,说,什么孙子孙子的,你也好歹一文化人儿,别嘴里总跟吃过大粪似的。
海南岛一巴掌拍过去,说,你这死孩子,跟了老欧你就了不起了是吧!给你点上火,你就变钻天猴上天了是吧!
胡巴不理他,往床边靠靠。
海南岛就在一旁一边看着我,一边沉吟,说,你说叶灵会撒谎吧,我还真不信,那么老实巴交的一孩子……倒是土豆你吧,总是各种小九九的,以前对叶灵坑爹的事,也没少做过……不过,隐瞒叶灵活着的消息的话,你就不是坑爹是坑祖宗了!你这死孩子估计就是心肝肺都黑得跟胡巴这孙子似的了,你也做不出来啊!
说完,他继续咋巴嘴。
我被刺激得又开始尖叫。
胡巴白了海南岛一眼,说,你是来看望她还是刺激她的啊。说完,他就挨着李莲花坐在床边,他安慰我说,土豆啊,不管你做了什么,哥都不怪你的。
我靠,原来这也叫安慰人啊。
我又开始了尖叫。
……
后来,老欧居然也来了,还是和他那神奇的贵人老娘一起,两人跟着胡巴同学,巴巴儿地过来探望我――
一打眼看到老欧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被埃及艳后附身了,是尤物到何种程度,以至于老欧竟如此念念不忘,后来才明白,原来他是为了拉拢心腹胡巴的心呐。对我这个“好生养”的女人真真儿的念念不忘的是欧老大。
欧老太一看我,就跟看到子孙满堂的辉煌未来似的,上来就要摸着我的手说体已话儿,我吱溜就躲到江寒身后。
江寒这人的宽容,在这几天还真的显了出来,一群群牛鬼蛇神一般的人物,都跟泄洪似的往他的清净小宅里跑,这神仙般躲清净的家伙也没说什么黑心话。
我往他身后一躲的时候,他的背微微一僵,大概是他从没有想过,我会在某一日将他作为庇护,而我同样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
江寒看看我,对欧老太笑笑,说,她会好起来的。
老欧在一旁很狐疑地看着我,眼珠子咕噜了一下,问胡巴,你还在带着你这妹子在做婚托吗?怎么说是被甩失婚了呢!他老公不是矗在这儿嘛!你这妹夫的心胸也忒宽阔了吧!
江寒的脸一绿。
胡巴连忙赔笑,说,欧总,我现在可是全心全力在为您办大事,哪里有能力再去搞那些婚介的小破事儿啊。
海南岛前段日子送我回江寒住所的时候还跟我说过,胡巴早已放弃了婚介这方他战斗过的热土,现在跟着老欧瞎忙活,虽然衣衫光鲜,但他总是担心。
我还问他,你和老马的股份怎样了?
海南岛说,很好啊。
我说,你是不是瞒着我啊?
海南岛说,你就别关心这个了,好好地写字,好好地生活。
我摇头说,他要是坑了你,我也走。反正写字这东西,哪家文化公司都是可以的。
海南岛拍了一下我的脑袋,叹气,说,就怕你这样啊!傻蛋!好好地过自己的生活,别总将私人感情搅合到工作中去!没人值得你去放弃自己的好前程,听到没有?!
我看着他说,没前程就没前程,谁都没有老大你重要!我不要好前程了,将来实在活不下去了,你就养我呗!好不好?
海南岛愣了愣,阳光之下,他的眼睛那么深邃,他看着我,抬手,似乎想要抚摸我的发,可在瞬间,他的眼眸飘落到院内,手却落了下来,只是艰难地笑了笑,轻轻一句,真是个傻妞啊。
我转头,却发现原来院子里,江寒站在花藤深处,眸光沉沉,静静地望着我和他。
……
就这样,老欧、欧老太一帮人浩浩荡荡地散去后,房间里只剩下了我跟胡冬朵。
我怎么都想不通,怎么也想不明白,我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叶灵,会对顾朗说那句话,是为了什么。
胡冬朵就说,你有啥想不通的。还不就是咱那种三流小说里面最好的朋友背叛了、出场了自己……哎呀,写都写滥了,你还纠结个啥啊?
我抬头看着胡冬朵,看了很久。我低下头,发丝轻轻垂落,挡住了我的眼眸,我极小声地轻轻说,可她是叶灵。我的叶灵啊。
说完,眼泪就落了下来。
我抬头看着她,突然就抱住她放声哭起来了,我说,胡冬朵啊,你将来可别这么对我啊!
胡冬朵愣了一下,叹气,摩挲了摩挲我的脑袋,轻声说,不会的,土豆。
她这一声“土豆”,我就哭得更凶了。这一声土豆彻底将我送回了少年时代,那个时候的我,那个时候的叶灵,那个时候的胡巴和海南岛,那个时候自以为是,义薄云天的少年情意。
瞬间,胡冬朵就笑了,像只大尾巴狼似的,似乎想转移我的注意力一样,说,好啦!好啦!别以为你这样,老子就放过你!你不就想找理由拖稿吗?我决定了,赶明儿起,姐就搬过来24小时盯着你写字!
胡冬朵扭着屁股走后,江寒就在门前一直看着我,他不说话,白衬衫格外的好看。
我红着两只眼,看着他。
太好了,太有出息了。我前脚告诉身为“亲夫”的他,我被“奸夫”顾朗求婚了;后脚顾朗就很给两面地当着他的面儿把我甩了。
真是太有面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