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正在结案,凶手已经定为是高宫洋司。光彦相信,尽管凶手消失之谜已经解开,但事件的本质没有改变。
然而,事件的侦破,却向着出乎意外的方向发展。
今村刑警将大木俊夫带到警署进行调查。面对今村刑警那严厉的查问,大木终于抵挡不住,吐露了真相。
高宫逃跑着时,大木在非常楼梯下发现了高宫洋司躲藏着的身影。但是,大木装作没有发现的模样,特意将高宫洋司放跑了。
不仅仅如此,杀害纪子的凶手是大木。当今村刑警将审查的情况告诉光彦时,光彦惊得目瞪口呆。
如果从头说起,经过如下。
那天夜里,大木外出回家,因为近,所以他从非常楼梯上楼。走过纪子的房门前时,发现房门上的插栓没有插上。如果插上,房门上的铁插栓应该插在门框一侧的插嘴里。但是,纪子房间的房门上,从外面可以窥见到插栓的一部分。如果在房门与门框之间的缝隙间看不见插栓,就说明房门没有锁上。
是忘了插锁,出去旅行了吧。――
大木这样推测道。他曾听公寓内的邻居说起过,说纪子今天去金泽了。他的心里涌出一股黑色的欲望。最近,商店因不景气,他的手头缺少供他玩乐的钱。他心想纪子的房间里会有一些小钱。他悄悄地旋转把手打开了房门。
现在是深夜,房间里如果有人,自然应该是锁上的。――
他走进了房间里。不料,纪子正躺在床上。看见大木走进来,她发出了惊叫。大木顿生杀意,毫不考虑后果,便扑上前去将她勒死了。
既然连人都杀了,就不可能空着手回去。――
他心意已定,正要打量着屋内。这时,耳边传来微微的、像是睡着似的喘息声,便站立着一动不动。他蹑手蹑脚地向那方向走去。连接着厨房的浴室门半开着,从里面透出灯光。他大吃一惊。
有个穿着外套的男人倚靠在墙上,处于半睡眠状态,眼睛微微地似开似闭地望着半空中。
一个主意闪过他的头脑。他决定趁男子朦朦胧胧的时候赶快溜走,那样的话,杀人之罪就可以让这男子承担。这男子肯定是闯进房间里的小偷。在等着房间里的人睡着时,自己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大木将他想象成流窜的盗窃犯,便轻手轻脚地将玻璃器皿放在浴室门的附近,又轻手轻脚地在门前放着一张椅子,然后离开了纪子的房间。
大木回到自己的房间,打电话给光彦,为的是利用光彦为自己作证。他将光彦的注意力引向纪子的房间,然后给纪子的房间打电话,目的是想让电话铃声将躲在浴室里的男子吵醒。
不出所料,男子好像活动了。他睁开眼睛,看见堵在浴室门前的椅子,还以为被人发现了,慌忙要逃出浴室,不料踩着了地上的玻璃器皿,发出了很响亮的声音。
去房门口必须通过卧室的边上。他在昏暗的灯光中发现了尸体。他大吃一惊,打开电灯,想要看清楚。
正在监视着的光彦如果听到了响声又看见了灯光,大木的企图便告成功。因为光彦能证明他案发时不在现场。同时,另一个幸运降临到大木的身上。就是,光彦甚至还看见了男子逃走的身影。
追击那名男子,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为了赶走那名男子。男子一旦被逮捕,他就会吐露真相,侦察警方追查的目标就会转向危险的方向。因此,他成功地诱导着光彦放跑了那个男子。
在大木俊夫的供词中,引起今村刑警注意的,就是在深夜,纪子的房间却没有上锁。
估计,有备用钥匙的,只有情人坂上一人。因此,经过今村刑警严厉的审讯,坂上的精神防线也垮了,他只好吐露了真情。
那天夜里,他的真正目的,是诱导跟踪着他的洋司,将他送入纪子正在睡觉的房间里。
坂上事先告诉过纪子,说今天夜里偷偷地去她的房间。因此,纪子没有用插栓将房门锁上。坂上走进公寓里以后,用备用钥匙将纪子的房门打开,然后没有进房间便偷偷地从非常楼梯溜走了。
正在睡觉的纪子听见开锁的声响,对坂上的举动产生了怀疑。坂上率先在纪子房间里的威士忌里投放过安眠药。高宫洋司走到门前时,肯定会试着转动把手。如果见房门能够打开,便会走进房里。还以为抓住了纪子和我在一起的通奸现场,肯定会大吵大闹起来。――
洋司找到纪子后会勃然大怒,如果当场将纪子杀死,这是最理想的。否则,配合那天夜里的吵闹,他还另外准备了一套计划。
不管如何,为了保证自己不在现场,坂上必须尽快离开现场。因此,为了了解那以后的事态发展,他特地雇佣光彦负责监视。
当然,选择光彦,是为以后坂上万一是自己杀害纪子时,便能将光彦与洋司一起逼入嫌疑者的境地作准备。关于纪子告密的吸毒事件,他曾听她说起过。
“我只有一个妹妹。十年前,洋司引诱我的妹妹,将她玩弄之后又抛弃了。从那以后,我就在心里发誓,要为我妹妹报仇。最解恨的方法,就是将洋司彻底打垮。”
坂上向今村刑警坦白了他的作案动机。为了破坏他们的夫妇关系,他接近纪子,使她成为他的情人。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解恨。坂上开始策划由洋司杀害纪子,或他自己杀害纪子后,让洋司承担杀人罪折磨他。
今村刑警将调查的结果告诉了光彦。
“完全出乎坂上的意外,洋司并没有立即大吵大闹起来。悄悄地躲在浴室里,也许是在等候时机吧,那时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了。”
“处于半睡眠状态,也许是因为房间里很冷,他喝了放在房间里的威士忌吧。因为他不知道酒里已经掺入了安眠药。”
“尽管如此,发现是尸体时,他肯定会大吃一惊的。因为他扬言过,说如果找到她就杀了她。即使他争辩说自己昏昏沉沉的时候,纪子已变成了尸体,这话谁都不会相信他的。被你们两人发现,拼命地逃跑,这样的心情值得同情呀。”
今村刑警嘴上这么说,唇边浮现的却是冷冷的笑意。作为玩女人的代价,被人勾引了妻子。他的笑意中仿佛凝固着对这种男人的感情。
冬天温暖的阳光,从打开着的窗户外照射进来,将太阳的影子投在草席上。光彦模模糊糊地眺望着已经无人居住的纪子的房间。
光彦今天不上班。他起床整理了睡床以后,一时间感到非常地无聊。他想去外面吃饭,但一想起饭店里的饭菜很乏味,便连吃饭的情绪也没有。他独自品尝着孤身一人的寂寞。
房门连敲门声也没有,便打开了。一个他想象不到的人走进房里。是抛弃他而走的文子。她穿着短大衣,提着装西服的纸袋。
“我回来了。我还是不能忘记你。”
她长着一副长长的睫毛,眼睛湿润着。她脱下鞋,放下西服袋,便跑上前来,扑进光彦的怀里。
这是一个他曾经憎恨过的女人。他甚至对朋友雨田说过,如果找到她,就不会轻易地便宜了她。但是,透过衣服感受到文子的体温时,他心中的憎恨情绪便烟消云散。
“是我不好,请你原谅我。”
文子啜泣着。光彦听着文子的哽咽,抬起头望着窗外。看得见纪子的房间。那天夜里,在纪子的房间里,兴许也展现着与这同样的情景。
高宫洋司和纪子拥抱在一起时,两人之间的芥蒂已经得到化解。坂上是一个在假面具下隐藏着杀意的人。纪子错过了刚找到的爱情。同时,洋司正全力寻找着纪子。这可以解释为是高宫深爱着纪子的表现。
两人即使在厨房里喝着威士忌,不也是在情意绸缪地交谈着吗?――
两人推心置腹地交谈,自然就能看出坂上怀有什么企图。预计到坂上计算着高宫洋司差不多已经退走会再次去纪子的房间。洋司这才躲进了浴室里。难道不是吗?假如坂上怀有杀意,杀死纪子后想让高宫洋司承担罪名,就会闯进作案现场。否则,等待着的,是三个人谈判的场面。
这样,事件的谜就全部解开了。――
连今村刑警都没有解释清楚的部分,光彦找到了答案,他感到心情释然。
“呃,你在说什么?还在恨我吗?”
文子娇嗔着摇晃着光彦的膝盖。在她的嗓音里,她的举止里,都充满着生活在一起的男女之间的嗲状。对高宫夫妇来说,只有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才是最最可靠的。这样的感情,在已经习惯了的生活中,却是很不显眼的。――
身陷败局,才第一次出乎意外地显示出情感的牢度。今村刑警的结婚生活也许会是永远的,但肯定过得很平稳。所以,他怎么也想象不出重逢的高宫夫妇竟会涣然冰释。
我也因为年轻,差一点儿放跑了这份情感。――
关于男女之间的微妙,还是自己善于领会。光彦感到一种优越。
“光彦,你为什么不说话呀!
文子搂着光彦的大腿,光彦的思绪才终于从那起事件中离开了。
(李重民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