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枫轩 > 小说 > 这才是宋史1·太祖太宗卷

六 淮南是个好地方

    1、紫金山告捷

    中国的地理环境是南方多水,北方多平川,故有南人乘船,善水战,北人骑马,善陆战之说。

    柴荣回到汴梁休整期间,除处理朝政事务外,主要做了两件事情:一是筹措军需用品,包括粮草、兵器、帐篷及其他军用物资;二是筹建造船厂,打造战船。

    关于筹建造船厂的事情,柴荣只是有这个想法,因为在南征的过程中,他发现淮南地区江湖纵横交叉,南唐的军队以船代步,行动自如,部队的调动十分快捷,周军只有步兵和骑兵,没有战船,更没有水师,与南唐军队作战,就像缺了一条腿。

    一条腿同两条腿的人打架,想赢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柴荣想将一条腿变成两条腿,但想法总不成形。

    柴荣在想,有一个人也在想,这个人就是赵匡胤。

    这一天,柴荣正在思索缺条腿的问题,赵匡胤来找他了,见面就单刀直入说:“南人乘船,善水战,北人善马,却都是旱鸭子,周要征服南唐,没有水军不行,我们要建立一支强大的水师,水陆并进,两条腿走路,才能与南唐相抗衡。”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两人一谋划,筹建造船厂、筹建水师这项重大决策就确定下来。

    接下来,柴荣下了两道诏令:一是招募工匠,在汴梁城西的汴河岸边,筹建造船厂,打造战舰百艘;二是命令南唐降将,帮助训练水师,以备再征南唐之用。

    南唐皇帝李璟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乘周世宗回京这段时间,倾全国之力,出兵江北,接连收复了被周军夺去的舒、和、蕲数州,挥师直逼扬州、滁州。驻守扬州、滁州的周将,告急文书如雪片般飞往京师。

    柴荣得到这个消息,气得要死,无奈水师还没有训练成熟,不能上阵参战,只得暂时忍耐;并派人乘快马赶到寿州告诉李重进,叫他提高警惕,严防唐军乘虚而入。

    李重进围攻寿州已有半年之久,无奈寿州城守将刘仁赡顽强抵抗,无懈可击,以致寿州城久攻不下。他接到柴荣的诏命,格外小心,把步兵分为两队,一队驻扎在寿州城下,继续攻城,一队分布在寿州城四周扼守要道,防止敌人的增援部队。他自己则坐镇中军,一刻也不敢松懈。

    显德四年(957年)春,南唐大将朱元、边镐、许文稹率兵数万前来增援寿州。各路援军在寿州城南的紫金山安营扎寨,营寨连绵数十里。接着,他们强行打通一条通往寿州城的运粮通道,源源不断地将粮食运往城中,寿州城有了粮食,更是固若金汤。

    李重进见唐军势大,采用夜袭的办法,数次杀败唐将,夺得粮草数十车。朱元等人吃了几次败仗,不敢贸然进攻,只是守住紫金山大营,与寿州城中的唐军遥相呼应。

    周军同唐军在寿州城形成对峙状态,唐军对周军形成了夹击之势,形势对周军很不利。

    柴荣在汴梁得知南唐派兵增援寿州,担心李重进有危险,立即下诏:命王朴权为东京留守,管理朝中政务;命侍卫都虞侯韩通为京城内外都巡检,负责京师安全保卫;命右骁卫大将军王环为水军统领;赵匡胤、张永德等大将随驾,御驾亲督战船,再征南唐。

    周军水师乘战船从闵河出发,沿颍水进入淮河,一路上,船桅如林,旌旗招展,遮天蔽日,声势浩大。

    朱元等人得知周世宗御驾亲征,一时慌了手脚,派人飞骑赶往金陵向李璟求援。

    南唐皇帝李璟接到紫金山大营的告急文书,连忙派遣齐王李景达、监军陈觉,率兵五万,紧急增援紫金山大营。

    柴荣全身披挂,与赵匡胤督水军、乘战船,过淮河直抵寿春城。朱元与左右登高远望,但见水面上周军的战船如梭,来去自如,不由大惊道:“常闻南方人善船,北方人善马,谁料到今天的北方人,操纵起战船来也是这样得心应手,比我们南方人还要敏捷,真的是不可思议。”

    朱元正在惊讶之时,突然看到一艘特大战船乘风而来,船头上坐着一个身穿衮龙袍的人,朱元料定,这个人一定是周世宗柴荣。柴荣身边站着一员威风凛凛、相貌堂堂的大将,比柴荣还要威风。朱元不识此人,问左右这个人是谁。有认识的人告诉他,此人就是赵匡胤。朱元赞叹道:“久闻赵匡胤智勇双全,数次打败唐军。想不到此人竟生得如此伟岸,真是个人才呀!”

    周世宗的大船靠岸,三声炮响之后,起船上岸。

    周军上岸,马上兵分两路,一路由柴荣亲自率兵,前来攻城。另一路则由赵匡胤率领,进攻驻扎在紫金山的唐军。

    紫金山的唐将边镐、许文稹见赵匡胤率军冲杀过来,立即开寨迎敌。两军交锋,战不多时,赵匡胤率周军且战且走,退到寿州城南,唐军跟在后面,紧追不舍。突然,从山后冲出一标人马,将唐军冲成数段,领头的是周将李怀忠。唐将情知中计,正在惊慌之时,赵匡胤又率军返身杀回,两面夹攻,将唐军冲得个七零八落,首尾不能相顾。仅剩数十骑随边镐,许文稹逃回紫金山。

    赵匡胤命兵士呼喊,投降免死,顽抗格杀勿论。无数唐兵听到喊声,纷纷下马解甲,缴械投降。

    赵匡胤收了降兵,率军逼近紫金山下寨。

    边镐、许文稹成了孤家寡人,无力再战,指望朱元能前来支援,谁知登高一望,朱元寨中早已竖起了白旗。边镐、许文稹二人无奈,只好换了便服,装扮成樵夫,从后山逃跑了。

    紫金山一战,唐军全军覆没,赵匡胤大获全胜。这是赵匡胤第四次立下大功。

    2、攻克寿州城

    南唐齐王李景达、监军陈觉,率军从金陵出发,由水路日夜兼程,经长江而进入淮河。船队进入淮河不久,与周军水师元帅王环率领的战船碰个正着。王环知是南唐援军,命令所部水师突然向唐军发动猛烈攻击,两军在淮河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突然,岸上鼓声震天。原来是柴荣率援兵从陆路赶到,在岸上擂鼓为周水师助威。周军见皇上在岸上督战,越战越勇。

    李景达和陈觉还不知道紫金山的唐军已经全军覆没,见周军水师越战越勇,岸上的周军越来越多,估计紫金山的唐军出了问题,命人爬到桅杆顶上去察看。爬杆之人下来报告,说紫金山到处悬挂的都是周兵旗号,没有看见唐军一面旗子。

    李景达惊讶地说:“难道说,紫金山的唐军全军覆没了?”

    陈觉说:“如果不是这样,为何不见他们的旗号?看来我们也只好撤兵,如果迟了,后果恐怕就不堪设想。”

    李景达犹豫再三,只好下令退兵。唐军将士接到撤退的命令,自然就没了斗志,战舰一退,周军乘势追杀。李景达所率的五万水师伤亡过半。周军夺得战船、军用物资无数。李景达、陈觉率残部逃回金陵去了。

    经此一战后,唐军援助寿州的外围部队几乎被扫荡殆尽。寿州城,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孤城。

    南唐老将刘仁赡坐镇寿州城多年,早已是械尽粮空,援军驻扎紫金山,虽然向城内运进了一些粮草,由于后周大将李重进的拦截,运粮通道并不通畅,运进城中的粮食也不是很多,城中军民仍然是吃了上顿愁下顿。当他得知紫金山的援军全军覆没、水路援军又大败而归的消息后,一直强撑着的刘仁赡彻底绝望,急火攻心,一下子就病倒了。

    柴荣消灭了寿州城外的援军之后,趁热打铁,指挥大军将寿州城团团围住。修书一封,以箭射入城中,劝令刘仁赡投降,否则,城破之日,死无全尸。

    唐军守城副将周廷构见寿州城已成孤城,大兵压境,寿州城危如累卵,而主帅又病入膏肓,不能理事,知道大势已去,便与营田副使张全约等人商量,以刘仁赡的名义写了一封降书并派人送往周营,然后大开四门,率领万余名守城唐军一齐出城投降。

    周军入城之后,柴荣下令兵士不得扰民,并开仓放粮,接济城中饥民。

    可怜的刘仁赡躺在病榻之上,已是不省人事,当他醒来的时候,寿州城已经换了主人,知道大势已去,一口气接不上,一命归天,见阎王去了。

    周军攻克了寿州城,撼动了南唐的根基,南唐离亡国也就不远了。

    柴荣率得胜之师凯旋,大赏这次战斗中的有功之臣。加拜赵匡胤为义成军节度使,晋封检校太保。赵匡胤的待遇、级别都上去了。

    赵匡胤是一个胸怀大志、有远大理想的人,此时在周世宗殿下为臣,是否有不臣之心尚不得而知,但他辅佐周世宗确实是尽心尽力的。

    柴荣这个皇帝,在五代的时候,算是一代英主,是个有作为的皇帝。他心中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够统一中原。

    在汴梁休整的时间不长,柴荣便决定再次出征,兵发濠州泗州。

    3、挺进淮南

    柴荣兵发濠州,赵匡胤自告奋勇,请命做了先锋官。

    周军大队人马由水路进发,一路浩浩荡荡,战船行到一个名叫十八里滩的地方,见岸上布满了南唐的营帐,连绵数十里,军营里战旗猎猎,气势尤为壮观。

    柴荣见岸上唐军声势如此之大,心想不动真格的恐怕这个仗就不好打,于是,他下令动用杀手锏——骆驼阵。

    骆驼可是一个庞然大物,在步兵阵中,骆驼像一座山,冲过来,谁能抵挡得了。但动用骆驼阵,成本也很高,代价大。柴荣当然知道用骆驼阵成本高,但只有用骆驼阵,才有必胜的把握,作为皇帝,他当然想旗开得胜,这样可以鼓舞士气。

    赵匡胤也认为骆驼阵代价太大,建议还是省着点。

    柴荣说:“能省点当然好,但这个仗怎么打?”

    赵匡胤一拍胸说:“陛下不用担心,看我的。”话音刚落,他拍马跃入水中。

    河水里,赵匡胤骑在马背上,半沉半浮地向对岸泅渡。

    马,不仅是陆地代步的脚力,也是泅渡的能手。

    骑兵们见先锋官带头跳下水,谁还敢怠慢?扑通扑通,争先恐后地拍马跳下水,向对岸游去。

    赵匡胤率先上岸,一马当先,直捣唐军营盘。唐军毫无防备,哪里想到赵匡胤这个丧门星找上门来?顿时手忙脚乱,找衣裳的,找鞋子的,抢武器的,军营里乱成了一锅粥。赵匡胤可不讲什么道义,管你是不是手无寸铁,手持一根铁棍,犹如出山猛虎,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唐军擦着的就伤,碰着的就死,哭爹叫娘,四处逃窜。

    紧随其后的周兵陆续泅渡到岸,立即投入战斗。顷刻之间,唐军便作鸟兽散,泊在营外的战舰成了赵匡胤的战利品。

    胜仗来得如此容易,不是写书人杜撰的,主将身先士卒,三军岂能不用命?这样的军队,能不打胜仗吗?

    赵匡胤命令兵士登上刚缴获的战舰,乘风破浪,直逼泗州城下。

    泗州城南唐守将名叫范再遇,他见周军兵临城下,吓得手足无措,有与赵匡胤交过手的将士,都在范再遇面前说赵匡胤英勇善战、所向披靡,同他打仗,简直就是同魔鬼打交道。

    范再遇是个聪明人,也是个识时务的人,他不想同难缠的魔鬼打交道,也不想以卵击石,更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拿全城军民的生命做赌注。他就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投降。不过,他向赵匡胤提了一个条件,不得滥杀无辜。

    赵匡胤不是杀人狂,这样的条件当然乐于答应。进城之后,张贴榜文,安民告示,严禁周兵侵扰百姓,有违军令者,杀无赦。

    泗州城的百姓见周兵进城后,军纪严明,秋毫无犯,将周兵奉为神兵,纷纷拿出家里的粮食、美酒犒劳周军将士。

    攻克泗州城,这是赵匡胤第五次立下战功。

    柴荣见泗州已收归囊中,传令先锋官赵匡胤移师进攻濠州。

    濠州团练使郭廷谓自知没有能力与周军对抗,叫参军李延邹起草降表,向周军投降。李延邹是个急性子,见郭廷谓要不战而降,大骂郭廷谓贪生怕死。

    带兵的人,哪个没有一点脾气,郭廷谓见李延邹当面羞辱自己,一怒之下,抽出腰刀,当场就将李延邹杀了,然后亲自起草降表,开城门投降了周军。

    柴荣派郭廷谓领兵攻天长、指挥使武守琦率军攻扬州。

    南唐守将,闻凤丧胆,纷纷缴械投降,天长、扬州陆续平定,泰州、海州也都相继归附。

    柴荣亲自率领周军,转攻楚州。

    楚州防御使张彦卿、都监郑绍业、督兵登陴三人,率领城中军民,坚守城池,誓死与楚州城共存亡。

    柴荣虽然指挥周军多次攻城,还是久攻不下。这时,南唐节度使陈承诏率兵出清口,与楚州城连为犄角之势,遥相呼应,使得楚州城的防守更加稳固。柴荣毫无办法,只好传令赵匡胤,叫他前来助阵。

    赵匡胤是一员虎将,攻城拔寨自有他的一套办法,周军几次大的胜仗都是赵匡胤指挥的。在楚州城久攻不下的情况下,柴荣想到他,调他前来助战也就不足为奇了。

    赵匡胤接到诏令,立即调集水师,经淮河逆水北上。水师迫近清口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众将都说先找个港口停泊战船,让将士们睡一觉再战。

    赵匡胤认为驻守在清口的唐军,不会料到周军在这个时候突然到了清口,一定还躺在被窝里睡大觉,若此时偷袭唐营,打他个措手不及,一定能大获全胜。因此,他不但没有让战船泊岸休息,反而还扯满帆篷,乘风破浪,以最快的速度向清口逼近。

    这一天,恰好是顺风,又是个阴天,天上没有月亮,视线并不好,这样的天气,更利于偷袭作战。唐营中虽然有巡逻兵放哨,到半夜的时候,见没有什么事,都去睡了。

    赵匡胤率领大军到了清口,命兵士将战船悄悄地靠岸,兵士悄悄地登岸,摸黑靠近唐军营,直至到接近唐营才突然点亮火把,齐声呐喊,杀进唐营。

    天要亮不亮的时候,正是睡得香的好时候。唐营的将士们,都在睡梦之中,谁也不会想到,一场灭顶之灾即将降临。

    大火,熊熊燃烧;杀声,震耳欲聋。唐营中人,哪个还能不被惊醒?那没有醒的,定是已经做了鬼,永远醒不来了。

    周兵打仗,哪里碰到这样的好机会,那一个一个的敌人,赤手空拳、赤身**,如同滚动着的一坨一坨肉球,放在砧板上,想怎么剁,就怎么剁。

    周兵,人人是屠夫;唐兵,个个是肉球。顷刻之间,数千滚动的肉球不动了,冒出一股一股的血水。

    打扫战场,不见唐营主帅陈承诏。

    赵匡胤料定他是逃跑了,带上百余骑,冲出帐后,一路追赶下来。追了五六里路程,看到前面隐隐约约有个奔跑的人影。赵匡胤快马加鞭,率兵包抄过去。真是冤家路窄,这个人影,正是逃跑中的唐营主帅陈承诏。

    赵匡胤全歼唐军水师,押解唐营主帅陈承诏日夜兼程赶往楚州,向柴荣献俘。

    赵匡胤本是前去助攻楚州城,哪知中途顺手摘瓜,全歼了唐军水师,消灭了楚州城的援军,给柴荣一个意外的惊喜。

    这是赵匡胤第六次立下大功。

    赵匡胤灭了南唐水师,赶往楚州与柴荣合兵一处,令士兵搭起云梯,向楚州城发起了猛烈进攻。

    唐军的援军已被赵匡胤消灭,楚州城的唐军成了一支孤军,面对军威正盛的周军,已经失去了抵抗的意志。不消几个时辰,楚州城告破。

    楚州城守将张彦卿、郑绍业率领唐军在楚州城内同周兵展开巷战,直杀到箭尽刀缺。张彦卿操起板凳当武器,舍命抵抗,最后为乱军所杀。郑绍业见身边将士死亡殆尽,举起手中剑抹向自己的脖子,自刎而亡。守城将士千余人,全部战死,无一生还,无一投降。战斗之惨烈,可是前所未见。

    战斗结束后,柴荣感叹张彦卿、郑绍业的忠勇,命人备了棺材,将两人安葬。随之出榜安民。休兵数日,再行南下。

    4、李璟的最后一招

    李璟见周兵接连攻下泗州、濠州、天长、扬州、泰州、海州、楚州数州,大队人马正杀奔金陵,连忙派遣大臣陈觉赶往途中,向周世宗献表,声称愿意将皇位传给太子弘翼,听命于周室;并献出庐州、舒州、蕲州、黄州四州,划江为界,请求周世宗罢兵休战。

    柴荣见李璟举国归降,纳土称臣,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陈觉见柴荣同意了,喜出望外,自然是千恩万谢。

    柴荣赐书李璟,同意罢兵修好。李璟去掉皇帝的称号,向后周称臣。

    至此,南唐的淮南、江北全部土地,共十四州、六十县,二十二万六千五百户,全部划入后周版图。

    柴荣凯旋还朝,对大小官员论功行赏,对赵匡胤的赏赐最为优厚,授赵匡胤为忠武节度使。

    纳土归降,做亡国奴,谁都不会心甘情愿。李璟也一样,虽然向周廷俯首称臣,内心也实在痛苦得很。他的这种不情愿,从两件事情上可以看出来。

    李璟派人来汴梁,私自送给赵匡胤白银三千两。为何要这样做呢?赵匡胤是柴荣手下第一战将,除了巴结他外,还有另外一层用意。

    赵匡胤一下子就识破了李璟的这种小把戏,他笑着对送礼的人说:“李璟的这种离间计,对我可不起作用,不过,送这么多银两,我还是表示感谢了!”

    事后,赵匡胤将李璟写给他的信函和银两一并交给柴荣。赵匡胤对周室的忠诚,更是得到柴荣的赞赏。

    李璟不但在赵匡胤身上动脑筋,在柴荣身上也耍起了花招。在他与群臣商议向后周进献贡品时,有人建议,贡品除金银财宝外,另选两名美女送过去,如果天不灭南唐,就让周主沉溺于美色,给南唐以复兴的机会。李璟认为这个主意很不错,居然采纳了。果然选了两名色艺双绝的美女,连同银钱茶绢,派使者一并送往汴梁。

    柴荣在延和殿接见南唐使臣,使者行过跪拜之礼后,呈上贡品礼单。柴荣接过贡品礼单看了看,见贡品中有两名美人,问南唐使者是何意。

    南唐使者显然是有备而来,朗声奏道:“我主感谢陛下天恩,难以为报,本当要亲自进京城陪侍圣驾,由于承命守土,不敢擅自离开,特此选送两名颇通琴棋书画的美人,侍奉圣驾,为圣上捧砚磨墨,代陪侍圣驾,以报天恩。”

    人都爱听奉承话,柴荣也是一样,听了这几句恰到好处的奉承话,心里也是甜滋滋的,很是受用,当即赐南唐使者平身。

    赵匡胤站列在班,想来想去,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出班奏道:“南唐进献美色,实在是别有用心,使者奏对,未必就是心里话,请陛下明察!”

    “将军不要太多心了!”柴荣不以为然地说。

    “红颜祸水,自古有之。”赵匡胤侃侃而谈道,“商朝的纣王宠妲己,周朝的幽王宠褒姒,陈后主宠张丽华,隋炀帝宠萧妃,唐明皇宠杨贵妃。这些君王,不是身丧国亡,就是身危国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陛下应以前朝帝王失德为戒,不要收受女色!如此,则是陛下之幸、国家之幸!”

    柴荣看了赵匡胤一眼,温和地说:“你不要多虑,朕会处理好这件事的。”赵匡胤不再多言,退入班中。

    当两个美人听召入见时,柴荣惊呆了,满殿的文武大臣也惊呆了。因为这两个美人真的是太美了,美得难以用语言表达。

    柴荣似乎没有赵匡胤那么有定力,只看了两个美人一眼,立即就改变了主意,命内监将二美人带入后宫,命各位大臣陪宴南唐使者,然后宣布退朝。

    几天后,南唐使者要走了,柴荣给使者打发了一笔丰厚的赏赐,并诏令李璟,不必传位于太子,他自己继续做国主。

    李璟的美人计,看来起到了作用。

    李璟奉诏后,喜出望外,亲笔上表谢恩,因避周讳,改名景,去帝号,改称国主。

    就在这时,赵匡胤的父亲赵弘殷旧病复发,医治无效去世。

    柴荣下令厚葬赵弘殷,追赠为太尉、武清节度使官衔,并封赵匡胤的母亲杜氏为南阳郡太夫人。如此算来,赵匡胤一家,可以说是世受后周皇室之恩。

    古代的官员,父母去世,要离职在家守孝,这叫做“丁忧”。西汉时规定,朝廷供职官员丁忧三年。东汉时期,丁忧制度盛行。此后历代都有规定。官员需丁忧,必须如实上报朝廷,如果隐瞒不报,一经查出,将要受到处罚。为什么会出现隐而不报的情况呢?因为官员丁忧,是离职在家守孝,不理政事,无职、无权,权和利这两个字是联系在一起的,没有权,就不能得利。因此,隐而不报,就是利字作怪。

    赵匡胤的父亲去世,他也要丁忧,在家守孝,不问政事。

    就在赵匡胤丁忧期间,朝中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柴荣自收受南唐进献的两名美人后,竟然真的中了李景的圈套,沉溺于酒色,日间围着美人转,夜间拥着美人眠,醉生梦死。由于饮酒过量,房事太频,一下子就病倒了。一连数天不能上朝理事。

    赵匡胤丁忧在府,听说皇上病了,便入朝请安。柴荣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并无大病,只是喝多了酒,身体有些不适而已,并无大碍,叫赵匡胤不要担心。

    赵匡胤乘机劝谏道:“常言道,‘酒能乱性,美色宜远,乐不可极’,这三句话,含有很深刻的哲理,请陛下明察啊!”

    柴荣虚心地接受了赵匡胤的建议,此后,便不像以前那样沉溺于酒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