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书画已经扮成了男装,俊雅的脸庞带着一股子灵动的味道,一袭白衣衬得她品貌不凡。此时,她正端坐在马车侧边,听梅姨细细地唠叨:“逸儿从小就懂事,深宅大院里这样的孩子可不多呢,至少啊,在方府的少爷小姐里,是没有这样的人儿的……”
关于方逸的琐碎事情,梅姨絮叨了许多,总的来讲,无非是告诉琴书画方逸人很不错,是相公的最佳人选。末了,梅姨还拐弯抹角地询问琴书画家里的情况,琴书画听得忍不住在嘴角溢出微笑,不得不说应付说道:“父母皆已离世,书画四海为家,只求报答恩情,了却母亲的遗愿。”梅姨听了这,眼睛更是睁得雪亮,只恨不得明明白白地说:“书画姑娘嫁了我家逸儿吧!”
马车外赶车的绿豆听得嘿嘿直笑,方逸也忍俊不禁,不自觉的摇头:梅姨怎地如此焦急呢?也不怕书画笑话!想到自己心里喊得是“书画”,方逸不禁有些恍惚地想起临走前,在他房间里的对话:
“书画姑娘,母亲为人善良,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以当年母亲对姑娘娘亲所做之事,姑娘不必介怀。而且母亲年少时候,还是非常活泼的,黑檀盒和凌波玉非常物,母亲恐怕是因为好奇才留下,并非为了求得日后的报恩,母亲让梅姨将黑檀盒留给我,应该也是想让我还给姑娘的。母亲的遗命方逸不敢有违,故而只怕要站到方府的对立面,方逸的处境亦会艰难到自顾不暇。所以,方逸思来想去,希望姑娘放下前辈恩情,去过自己的生活。”
“你确定?”
“……确定。姑娘是个善良人,方逸不忍拖姑娘下水。”
“嗯,好的。我有个请求,做为女儿家,我还未曾到书院里去过,所以也想到落霞书院求师拜学,希望方大哥能带我一程。而且方大哥以后叫我书画就是,同窗之间,无须那么生分。”
“书院不要女弟子啊!”
“我女扮男装即可!方大哥,我换身衣服我们就可以走了!”
谁能料想,琴书画扮作男装后,一举手一投足都那么自然洒脱,完全是一个翩翩佳公子,半分也看不出她是个女子。方逸还忐忑地告诉她:书院招收弟子的条件颇为苛刻,恐怕她会通不过关!琴书画却淡淡一笑,只说:“无妨!”看着那灵动光彩的双眸,方逸暗自吞下了想要劝说的话,诗书礼仪乐武,她应该都能过吧?方逸不自觉的,已经开始希冀她能成为自己的同窗。
“少爷,绿豆也希望琴姑娘成为少奶奶哦!”绿豆突然凑了过来,在方逸耳朵边贼兮兮地笑。方逸好笑地回头拍了下他的脑袋,笑骂:“你小子也跟着凑趣!也不怕书画笑话!好好赶你的车!”
“绿豆说真的嘛!”绿豆不情愿地回头看路,“琴姑娘长得漂亮,人又善良,武功还高,现在不抢着,以后都怕没机会了!”
方逸却只淡淡瞥了绿豆一眼:“以后不要叫琴姑娘,叫琴少爷!”
到达书院已然是黄昏时分,山上空气里的凉意较重,浸袭的一行人都忍不住有些瑟缩。绿豆飞速窜进方逸的小院子,开门让大家进屋,便赶紧去烧水做饭。梅姨自然地跟了过去,临出门时回头的那一个暗示意味极强的微笑让方逸尴尬不已:“书画不要介意,梅姨并无恶意。”
“无妨。”琴书画仍然笑意盈盈,打量着屋子里清冷的摆设。凌乱的客厅让方逸尴尬不已,却也来不及藏拙,他向来粗放不善收拾,绿豆又在近两年里贪玩松懈了些,竟然导致他们的屋子这般让人尴尬。
“对了,书画是女子的事情,要隐瞒好了。书院里多的是纨绔子弟,书画又天生丽质,方逸担心……”说起这个,方逸不禁有些嘴拙,这些,让他在一个女儿家面前该如何说啊!
琴书画姿态优雅地坐了下来,说道:“我明白,方大哥放心吧。今天恐怕要在这里借住一宿,待明日我入了学,才有自己的院子。”方逸闻言一愣,又赶紧点头,小院子房间不多,一个客厅两间卧房,他和绿豆一人一间,今晚也只好和绿豆挤挤,让琴书画和梅姨住到自己房间。
他是否该担心一下明日里,琴书画去求先生要经历的责问呢?方逸用折扇翘着手,竟兀自陷入了发呆中,让琴书画不得不侧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