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pter 11 基因武器

51区几乎可以算第二大区戒备最森严之处了，仅有极少数拥有极高权限的人才能进入。它是由13个分区组成的，其中12个分区属于外区，每一分区负责不同的任务，第一个分区就是SEVEN的伊甸园。而第13分区则位于最中间，被12分区包围着。这足以说明它的重要性。在这个分区中工作的团队，全部由第二大区顶尖人才组成。他们享有普通人无法想象的物质财富，却被剥夺了自由，绝不允许离开这个分区半步，甚至连其它的分区都不允许进入。这保证了第13分区内的一切，都不会被泄露出去。除此之外，整个地球上，能进入这一区域的，仅不过几人而已。

亚当斯大公与Rafa进入第13分区的实验室。实验室巨大的穹顶由防弹玻璃制成的，阳光几乎完全不受阻挡地照进来，里面长满了高大而浓密的热带植物。几株乔木上挂着吊床，地板完全模拟成沙滩的样子，甚至还有海水。这不像是实验室，倒像是奢华的度假村。在海水浸没的一角上，竖着一个巨大的透明玻璃罩子，装着庚金的巨型光茧，也被运了进来，正由几位实验人员操作着，送进罩子里。而后，罩子的门被关上了。

Rafa发出一个指令，光茧发出一声轻响，裂了开来。十二只粒子光翼倏然闪动了一下，而后敛没不见，还原成硬币的形态，从庚金身上脱落。

光茧生出万千光丝，刺入庚金的肌肉里，竟似有瘫痪神经的能力，让它无法指挥自己的身体。此时硬币还原脱落，它立即恢复了自由！

庚金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全身肌肉猛然涨大，双拳结结实实地轰在了玻璃罩子上。

一圈巨大的震动波自拳体落处向外扩散，瞬间就传遍整个罩子！霸猛的劲力，丝毫不亚于一枚小型的导弹，但那个罩子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看起来很普通，但这一拳轰过后，却连一丝裂纹都未出现。

庚金不由得一呆。它自然很清楚自己这一拳究竟多么可怕。

罩子外的人，却全都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该做什么的做什么。亚当斯大公驱动着轮椅，来到一个巨大的柜子面前。这个柜子表面什么都没有，只有24个指纹锁。而第13分区里的所有工作人员，正好是24个。他们全都围过来，一一将自己的手指按上去，指纹锁次第打开，最终，是一个小圆孔。亚当斯大公将指上的守护戒指放入圆孔中，这个柜子才发出一声闷响，缓缓打开了。

这说明柜子的保安措施，高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可想而知里面所存之物的价值。称之为是第二大区的顶级秘密也不为过。

柜子里面几乎是全空的，只在中间的一排架子上，放着两只圆瓶。

瓶子是玻璃的，里面盛放着鲜红的液体。液体不停地在瓶内滚动着，就像是活的一般。一名工作人员拿起左边那瓶，放到了一个装置上。瓶中的液体，立即被管子吸起，化为红色的烟雾，灌入盛放庚金的玻璃罩子。

罩子里立即被淡淡的鲜红色充满。庚金丝毫没将其放在眼里，它深深地吸了口气，准备发出更加强力的攻击。红雾弥漫盘旋，像是一条条没有躯体的蛇，向它的体内钻去，而后，从另一个方向再钻出来。

庚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它的身体，就像是起了某种变化，这种变化让忍不住停止了攻击，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它发现，它的皮肤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个极小的空隙，并迅速扩大。它大惑不解，想要伸手摸一下，手臂的蜷曲使肌肉鼓起，皮肤被挣破，肌肉凸了出来。它的肌肉比钢筋还要坚韧，此时却像是空心面，啪啪轻响着断裂了。肌腱杂乱地在空气中摇摆着，就像是刚收割的稻草。

庚金从未见过这么恐怖的景象，尤其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它不由得惨叫了起来。

红雾，从破裂的肌腱中钻进去，就像是蛇咬噬着猎物。啪啪轻响声不绝，挣断、破裂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皮肤与肌肉争相逃离身躯，宛如奔向沙滩的海豚。

突然一声闷响传来，一块肌肉从它身体上跌落，溅了满地的金液。

它的血如金，粘稠而雄浑。而此刻，血中却混杂着斑斑的妖红，触目惊心。这些妖红是外来的罪恶，将它本来的金色不住地吞噬。

庚金突然感到一阵极大的恐怖，它用尽全身力气，向前猛冲。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后,一副金灿灿的骨架，从血肉中脱离，哐啷一声砸到了玻璃罩子上。

那是它最后的挣扎，是它坚强的求生欲望。

亚当斯大公看着突兀挺立的金色骨架，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TX90，对超级生命体也有效，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Rafa也轻吐出一口气：“这场战争很快就能结束了？”

亚当斯大公摇了摇头：“不，远远不够。仅仅是一线曙光而已。因为这种基因武器取材极为艰难，产量低下，目前也不过提炼出两瓶，且只能在一定的空间范围内使用。超级生命体与SEVEN的数量，已经成长到单凭一两瓶TX90无法消灭的地步。”他顿了顿，又微笑起来：“但，曙光会绽放成黎明。关键看怎么用它：最美的音符，一定要出现在所有人都侧耳倾听的时刻。”

R思索着，他明白亚当斯大公的意思。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稻草可以用来取暖，也可压垮骆驼。“那该怎么办呢？”

亚当斯没有立即回答。

他凝视着剩下来的那只瓶子，从瓶中滚动的液体，他似乎真的看到了地狱。

SEVEN与超级生命体的地狱。

那或许也可以说是人类的曙光，却有着血一样的红色。

为了捕捉这样的曙光，他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呢？

沉默良久后，亚当斯缓缓握住了瓶身，似乎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把它交给穆。 SEVEN一族的末日，只能由米迦勒开启。”

Rafa一怔，并没有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米迦勒，是穆机体的名字，也是传说中的四大天使长之一。当世界将亡时，米迦勒将会吹响七只号角。那是末日审判开始的时刻。

但TX90威力虽大，要说能给SEVEN们带来末日也未免太夸张。它的数量太少，即便穆把它带到前线，妥善运用，最多不过能取赢下一场局部战役，远远不够改变整个战争的走向。

这，又怎么算用到了最合适的地方，又怎么说得上吹响SEVEN一族的末日号角呢？

是要将它用于刺杀某位最重要的敌人吗？玉鼎赤？甚至是石星御本人？

那又为什么非穆不可呢？

虽然有这么多不解，R却一句话也没有问。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亚当斯大公，他如此慎重地做出的决定，一定有足够的理由。他没有将这理由告诉自己，也一定是有某种原因。

而从亚当斯大公少见的沉默中，R甚至读出了一丝不忍。

他相信，在恰当的时候，亚当斯大公一定会告诉他这“不忍”的原因

他接过瓶子，向亚当斯大公微微躬身：“遵命。”

弥赛亚号在如镜的洋面上航行着。

欢呼声仿佛还在耳边，彩带们依旧还在舰体上飘扬着。虽然因为天气寒冷看不到海鸟，但通彻的阳光却让人心情舒畅。

一切都按照婚礼的要求进行着，欢快，明朗，幸福。祝福在海涛声中传播着，世间一切不快乐的事都被禁绝，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一个美丽的童话。

弥赛亚号最顶端的房间里，卓王孙与秋璇相对而坐，享受着快乐的红茶时光。海上旅行是悠闲而舒缓的，有大把的时间需要消磨。

按照习俗，结婚之前两人是不能相见的，但卓王孙从来不是个遵守规矩的人。从上船后，他就天天找机会和秋璇呆在一起。

只是，两人身后都有一位骑士，时刻不离左右。

这既是为了两位继承人的安全考虑，也是监督两人在正式婚礼前谨守礼节。毕竟，这场婚礼已经超过了两大区政治联姻的意义，也是鼓舞士气、稳定民心的一场大戏，不能有一丝差池，也不容有一条不当的消息传出。

所以两人虽然朝夕相处，却也只能喝喝茶，打打牌，聊聊天。

秋璇身后的自然是K。到格陵兰岛送公主完婚，既不能真正的上战场，又不能在网游的世界里大杀四方，这让K的情绪有点低落。

白夜代替了相思，站在卓王孙身后。为了备战，第三大公勒令天草对新晋骑士X（相思）进行严苛的作战训练，哪怕在旅途中也不能放松。于是随身保护大公子的职责，便由白夜代行了。

卓王孙眉头微皱，望向舷窗外的海面。

秋璇：“大公子，在想什么心事呢？”

卓王孙：“我在想，为什么那个戏子总是能找到你呢？”

秋璇笑了：“我们都快结婚了你还吃醋？”

卓王孙：“我并不是吃醋。毕竟戏子也说了，他要的不是战争胜利，而是俘虏你。万一他突然出现，把你捉走，岂不糟糕？我们应该早做准备才是。虽然他说过不会亲自出手，但对我而言，他可没有任何信誉。”

秋璇沉吟了片刻，说：“我觉得，很可能是因为我戴着的这串龙鳞项链。这串项链既然是龙皇找寻九灵儿的信物，他必定有办法追踪到。”

卓王孙颔首：“你说的有道理。”

秋璇瞟了他一眼，见他的神色有些异样，不由得问：“你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卓王孙：“我在想，既然如此，可不可以用项链把他诱出来，捉住甚至杀掉呢？”

秋璇还未答话，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大公子，你可千万不要转这样的念头，因为，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卓秋二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两位守护骑士脸色一起改变，一瞬间，武士刀与长剑都已出鞘。

舱门被推开，一人走了进来。

正是石星御。

卓王孙并没有太惊讶，轻轻举手，示意白夜和K不必大惊小怪。他眉峰微挑，看着石星御，问了一句：“为什么？”

背地里算计别人被抓了个正着，他却丝毫愧色都没有，这一问，倒显得他光明正大，阴谋变成了阳谋。

石星御自己拖了张椅子，在两人面前落座。然后为自己倒了杯茶，举杯喝了一口。

享受完红茶后，他才悠然说：“公主殿下说的不错，我之所以能找到公主，的确是因为这串龙鳞。说的再具体一些，这些龙鳞都是从我身上脱落的，无论隔得多远，都跟我有割断不了的感应。在前五世轮回中，我正是凭借这丝感应找到九灵儿，而这一世，我也正是靠它找到她。”

卓王孙：“我是问你，为什么不能用它将你诱出来捉住？”

石星御：“大公子，我还真是打心底佩服你，居然问的这么理直气壮。好吧，告诉你也无妨，因为现在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

这句话很令人费解，所以石星御接着解释：“你们看见的，并非我的本体。不具备多大的力量，不可能劫持走公主；但同样，就算是被你们捉住，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我的本体，在莉莉丝之城中。”

秋璇打量着石星御，似乎在分辨这番话的真假：“原来，D-war授勋一战，让龙皇也感到畏惧了吗？”

这句话，虽然是半开玩笑的语气，却掩不住话中的挑衅。是说石星御被人类打怕了，不敢以本体示人。

看来在石星御纠缠下，不止卓王孙，就连秋璇也已经快要忍无可忍。

出乎预料的是，石星御并没有生气，而是点头承认：“不错。那次战斗让我意识到，这个星球还是拥有能重创我的力量的。虽然杀不死我，但要是重创或者将我封住，我就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那样……”

他朝着秋璇躬身行了一礼：“我就错过您了。”

这句话让卓王孙的脸色变臭了些，有种看到苍蝇的感觉。这只苍蝇还真是嗡嗡嗡地追着不散啊！

卓王孙突然笑了笑：“你是说，现在我们看到的，只是个幻影？”

“是的。在我来的那个时空，修道者称其为‘元神’。”

“这样啊……”卓王孙点点头，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脸色陡然一沉，一道雪白的刀光从天而降！

谁也没想到，他竟抽出了白夜腰间的武士刀，一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挥斩，直劈向石星御。

船舱里不乏高手，但这个变化来得太突然，白夜、K、秋璇都没有来得及有任何反应。

雪亮的刀光径直从石星御身体中穿过。

“啪”的一声，石星御身下的那张胡桃心木椅子从中裂成两半，但他的身体却仿佛无形无质，只略微暗淡了一瞬，便已恢复原样。

卓王孙看也不看，反手将刀准确的贯回白夜的刀鞘，淡淡说：“哦，原来是真的。”

椅子被毁，石星御不得不站了起来。他手上还端着那只茶杯，脸上没有丝毫震惊或害怕，只是阴沉得可怕。这表示，即便他涵养过人，也快到了忍耐力的边界。

秋璇此刻也坐不住了，起身挡在两人中间：“住手，都住手！”

她生气得很有道理。两国正在交战，对方怎么说也是敌国君主，卓王孙这样也未免太失礼了，完全不是一位大公继承人应有的行为。

“小卓，你简直是在胡闹……”她还要抱怨两句，却突然失声。

卓王孙做了一件更让人想象不到的事――他径直向前踏了一步，捧起她的脸，不由分说地吻上她的嘴唇。

K目瞪口呆。他就近在咫尺，却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阻止卓王孙。作为守护骑士，有人对公主做出这样无礼的行为，他早就该拔剑了。但，这个人是卓王孙，是公主的未婚夫，他能做的，也只是握着剑继续发愣而已！

白夜看着这一切，无可奈何地抱起了双臂。他第一次身临其境体会了大公子的任性妄为。在骑士团中，他已经是出了名的不按常理出牌了，没想到大公子比他更甚十倍。他心中有些戏谑的想，幸好大公子借的是他的刀。如果天草的刀被夺，事后会惭愧得闹着剖腹吧？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太久，在所有人回过神来之前，卓王孙已经放开秋璇，在她耳边低声道：“不错，我是在胡闹，”回头望向石星御：“不过既然是元神幻影，你也只能看着，是吧？”

石星御没有回答，脸色却越来越沉。突然，他眸子中蓝光陡然一盛。

除了他手中的那只红茶杯，桌上所有的瓷器同时碎为粉尘！

所有人不禁一惊。

这表明，虽然只是元神，石星御依旧有通过意念操纵物体的力量！

秋璇挣脱出来，脸色有些微红，眉头紧紧皱起。对卓王孙的胡闹，她早就习惯了。即便没有习惯，婚后也会有足够的时间，去慢慢适应。但从石星御的眼神中，她隐约感到了一丝危险。

这场闹剧再持续下去，只怕随时会失控。

卓王孙一挥衣袖，拂去面前的浮尘，傲然迎向石星御的目光。他并不在意冲突会进一步升级――对手既然敢来，他又何惧把这里当做战场。

寒冷的杀意，瞬间充盈了整个船舱。连每个人的呼吸似乎都停止了，只有远方的海浪，和钟声一起敲打在人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石星御微微阖上双目。四周剑拔弩张的气氛，随着他这个动作宣泄得无影无踪。

“我这次来，是想请两位看看这个。”他打了个响指，虚空中瞬间张开了一幅图像。

被鲜血染红的海浪，残损的战舰，海面上漂浮着的人类与妖族的尸体。虽然只有图像，但所有人仿佛都能从惨烈的图像中，听到来自千里外的厮杀征伐。

石星御：“这正是西线战役的实时图像。大公子与公主在这里喝茶的时候，成千上万的人正在死去。我要再提醒两位一次，如果我得不到想要的，这样的景象，将蔓延至这个星球的每一个角落。”

秋璇苦笑：“你不再考虑考虑？在这场战争中，可不仅仅是人类死去，SEVEN也一样。”

石星御：“不再考虑。如果需要牺牲掉SEVEN一族，才能得到您，那就让它牺牲掉就是。同样，如果需要牺牲掉人类，我也绝不会有一丝犹豫。”

“因为我已想明白，我是来自于另一个时空的，这个时空的一切，对我来讲都没有意义。死多少SEVEN，死多少人，都跟做了一场梦没有区别。所以，牺牲他们时，我不会有任何愧疚。”

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或许二位还不知道，就要有一架大天使战机陨落了。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他竖起一根手指。

“愿意跟我一起倒数吗？数一数究竟多少大天使陨落后，公主殿下或者我，才会心软呢？”

他的笑容，优雅而温和，却如冰山上倒映出来的虚像，温文尔雅下是彻骨的冰冷。惟有此时，才令人想起，他是位异世界的魔神，这个世界中的生灵，不会引起他丝毫怜悯。

他端起红茶杯，微笑致意。随口说出最后一句话。

“红茶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