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气温逐渐回暖。贾中秋又扛上锄头哼着小曲儿下地了，路上碰见阿奎嫂的男人笑呵呵的打着招呼。贾中秋实在是清闲不住从别人手里承包了几亩地，着手拾掇去了，贾洪磊要给爹帮忙，被贾中秋骂了回来。
大约是第二年四月份的时候，贾洪磊的小学同学孙正兴给他写了封信，说自己在市里的一家饭店当厨师，饭店里生意极好，想叫贾洪磊过来帮忙。贾洪磊对这个活儿很中意，晚上和爹娘一商量，二老这回没说多余的话点头答应了。
再次进到大城市的贾洪磊早已没有了当年的稚嫩和羞赧。到饭店没多久就和店里的员工打成一片，加上深得父亲贾中秋的厨艺真传，很快就提升到了主厨的位置，很多客人都很喜欢贾洪磊的手艺，进门张口就点贾大厨师的菜，一时间店里的生意更是节节高升。店老板一欢喜不仅涨了贾洪磊的工资，还隔三差五的发给他丰厚的福利和奖金，贾洪磊也很满意这样的生活，家里的情况在他的努力下逐渐有了改观，贾洪磊在这个饭店里一干就是三四年。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贾洪磊的心里咯噔一下，从此便再也安分不下来了。这种不安分来自于店里新来的一名女员工——乔小娟。
乔小娟是个从河南过来的打工姑娘，人长得水灵，嘴巴又甜，店里的员工顾客都很愿意和她搭两句话。贾洪磊时常在厨间炒菜，乔小娟是传菜的服务生，两人的日常交流大都是通过墙上的小窗进行的，但交流的内容大多是“3号桌红烧肉、5号客人的糖醋里脊”之类的东西。
有一天，贾洪磊抬起头来擦汗的时候，和这位眉清目秀的乔小娟对了个眼神。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贾洪磊却像是触电一样全身的神经发麻，透过油烟他也看见乔小娟红着脸低下了头，随后自顾忙着手里的活儿。
谁也想不到，就因为这个眼神，在以后极长的时间里叫贾洪磊魂不守舍，心神不宁。他时常会故意掀开门帘看一眼身影忙碌的乔小娟，乔小娟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牵动着贾洪磊的心思，她那一张绯红秀美的脸就像烙印一样刻在贾洪磊的脑海里。他曾在心里头把乔小娟和店里边其他的女孩作比较，甚至和当年在舞台上挤眉弄眼乱脱衣服的放荡女人们相比较，乔小娟就是那瑶池里的仙女，洁白无瑕，冰清玉洁，出淤泥而不染，总之贾洪磊把所能使用的一切形容女性美的词汇用在乔小娟的身上都不为过。后来贾洪磊又扇了自己一耳光，怎么能把小娟和那些下等女人放在一次作比较呢？真是作孽的想法。
贾洪磊开始触摸到了爱情的味道，那年他十九岁。
乔小娟的模样在贾洪磊的意识里如影随行，他开始夜夜失眠，食不甘味。有一天听不到乔小娟的声音，看不见乔小娟的身影，他就没有边际的心发慌，就像是沾上了鸦片一样摧毁了意念，坐卧难宁，倍觉煎熬。
终于有一天，贾洪磊忍不住了。“也该有个女人了”他自说自话。
平日里贾洪磊的下班时间是比其他员工早一些的，可那天贾洪磊却故意磨蹭着，直到乔小娟收拾完了饭桌才从厨房里憋手蹩脚地走出来。
他一如往常地倚在收银台的桌子上，瞅着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的乔小娟，乔小娟换了一件淡蓝色的运动装，和她姣好白皙的面容极其相称。她猛看见贾洪磊盯着自己，脸上一丝羞涩闪过随后问到：“怎么了？贾大厨师。”
贾洪磊忙回神过来，吞吐道：“没事，很好，很好看。”
乔小娟脸上又添上了一圈红晕，她停在了原地，极不自然的垂首而立。
“对了，我请你看电影吧？”贾洪磊晃了晃手里的两张电影票。
“啊，这……”乔小娟抬起头，目光有些诧异，但似乎已有所准备。
“我，好像不太方便……”乔小娟支吾道。
贾洪磊心里一阵抽搐，思绪乱舞着，“怎么？人家不愿意还是不好意思，或者是自己的表达方式太莽撞了。”贾洪磊胡思乱想着，不知道接下来的场面该怎么应付。
“谢谢你，下次吧！我现在急着要去药店，先走了。”乔小娟看了一眼神情复杂的贾洪磊说道。话音刚落，她推开了门。
“对了，不早了，明天再见吧！”乔小娟莞尔一笑，随后便离开了。
贾洪磊半响意识才清醒过来，心里莫名一喜，““下次吧！”、“明天见”就是说她没有拒绝我，”贾洪磊这样对自己说。“药店？小娟怎么了？生什么病了，要不要紧？”贾洪磊又担心了起来，他想追出去问问缘故，却没有了勇气。
……
乔小娟果然没有拒绝他，没过几天就主动邀请贾洪磊去参加她姐妹的生日派对。
当时，贾洪磊足足花了两个时辰在镜子前梳洗打扮，把自己箱子里的衣服通通试了一遍还是不满意，于是就赶紧跑到附近的衣服店里买了件小西装，这才满意地出了门。可一见到乔小娟，就被人家捧腹大笑一番，原来贾洪磊在自己的休闲小西装上面画蛇添足地配了条领带。事后贾洪磊也回去在镜子前自己端详，足足笑了自己大半天。
厨师贾洪磊开始和服务员乔小娟交往了，两人似乎心有灵犀，心意相通，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有一回乔小娟父亲的肾病发作，没来上班，贾洪磊一整天都没有精神，恍惚像大病一场。善解人意的店老板三番五次来到厨间看他，还叫老板娘给贾洪磊熬了碗参汤，后来再谈到当时的情景，贾洪磊一直觉得窘迫不已，哭笑不得。还有一回，贾洪磊把门反锁了没能来按时上班，乔小娟传菜的时候出了差错，把一碗丸子汤传到了一个要了炒面的顾客桌上，那位顾客倒也真好意思端起碗就喝了个精光。后来那位点了丸子汤的顾客等了半天不见上菜大怒而去，店老板连连赔不是也没起作用……
诸如这样的事，两人此后谈起来俯拾皆是，都倍觉幸福。乔小娟一直笑骂贾洪磊“神经病”，贾洪磊倒也不在乎，“我就是神经病，被你传染的。”
“贫嘴！”乔小娟亲了贾洪磊一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