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浮上水面

    周筱没想到，地下情浮上水面原来有这么多的好处，比如说，她不用躲着藏着给赵泛舟打电话和发短信了，也不用编一堆有的没的借口解释一些比较反常的行为，而且，妈妈对赵泛舟的长相相当满意，恨不得跟爸爸离了去跟他结婚的那种满意。而爸爸是对他的谈吐很满意，爸爸说这孩子讲话很有逻辑，感觉得出来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对象，对于爸爸提出的这个奇怪的理论，她是不予置评啦，原来说话有逻辑的人就可以托付终生，那如果她找个辩论社的，或者法律系的，她爸是不是马上把她打包寄过去嫁给人家？话说，她爸妈还没见面就这么喜欢他了，那他的爸妈会不会还没见过她就很讨厌她？况且，他还有两个妈。嗯，这什么逻辑啊？但是她就是没什么自信啊。

    每个人过年都有很多事要做，像是大扫除啦，拜年啦，收红包啦，还有――开同学会。今天的过年期间，周筱光是同学聚会就有五个：小学转学前的，转学后的；初中的；高中分班前的，高中分班后的。

    从大年初三开始，她就每天赶场似的去参加同学会，赶得她差点没眼冒金星口吐白沫。连她妈都看不下去说：“这几天不见你和小舟打电话，一天到晚去参加什么鬼同学会，有男朋友的人不要乱跑。”哟哟哟哟，这小老太来劲了，直接喊小舟了，人家跟你有那么熟吗？再说了，他是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帮他盯着啊？

    这会儿周筱正在参加小学聚会，小学聚会是最尴尬的聚会，一群人都不知道几千年没见过了，一开始气氛不知道有多尴尬，大家只能靠拼命地追忆似水年华来掩饰不自在。周筱还好点，她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们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是同学，所以他们一起参加了每一个尴尬或者不尴尬的聚会，可以称得上是患难与共了。

    嗯。忘了提，他叫蔡亚斯，虽说这名字是二十几年前取的，但绝对是个崇洋媚外的名字，亚斯，雅思？

    亚斯同学是个好人，因为他正在帮她挡酒。而她正在接赵泛舟的电话，“嗯。我会早点回家的啦，你好罗嗦，跟我爸似的。”

    “不要喝酒。”

    “放心啦，有人帮我挡酒。”周筱很得意地说。

    正在挡酒的蔡亚斯哼了一句，相当大声：“死女人，我在帮你挡酒，你在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是不是人啊。”

    “什么别的男人，那是我男人！”她和蔡亚斯讲话向来都是大声小声，一点都不淑女。反正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他了，再装就不像了。

    “得，指不定明天就不是了。”蔡亚斯很不屑地说。

    “那是谁?”赵泛舟安静了几分钟突然问，他觉得这男的有问题，故意用普通话就是要让他听得懂。

    “我朋友啊。”她说。

    “什么朋友？”

    “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倒霉死了，从小就认识这种人。诶，蔡亚斯，你再踢我我就把你的脚剁下来卤猪脚！”周筱讲一半就被踹了一脚。

    “我十一点打你家电话。”挂了？什么嘛？她爸说可以十二点回家的啊！

    十点五十一分，周筱家门口。

    “好了，我要进去了，你回去小心点。”周筱对送他回家的蔡亚斯说，拜托快点走，她要赶着回去接赵泛舟电话。

    “那我回去了，有空出来玩？”

    “得，还有空呢，我家跟你家也就两条巷子之隔，你要想我了就来找我啊。”周筱眨眨眼。

    “谁会想你啊。走了。拜。”蔡亚斯摆摆手走了。

    “拜，路上小心点，不要对路人怎么样了。”

    周筱蹦蹦跳跳回到家，刚好电话响，真准时啊。

    “看，我乖吧，你说十一点就十一点。”周筱拎起电话就说。

    “我说呢，非得提早走，原来是跟情郎约好了啊，做人非得这样吗？”蔡亚斯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

    “哎呀，姓蔡的，你找茬啊。”周筱急得跳脚，等下赵泛舟的电话会打不进来啦。

    “原来这么明显啊？”他的声音带着满满的笑意。

    “好啦，你到底什么事啦？”

    “明天他们说去学校看一下，你去吗？”

    “我睡得醒就去，睡不醒就算了，反正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啦。”

    “得了，知道你急，挂了，拜。”

    “拜。”

    她电话一挂，另一个电话就跟着来了。

    “喂。”周筱这次学乖了，不拿起电话就乱讲话。

    “是我。”赵泛舟那招牌冷声音传了过来。

    “呵呵，我乖吧，你说十一点就十一点。”讲完还抬头看了一下钟，十一点五分。

    “我刚刚电话打不通。”

    “还不就是那个死蔡亚斯。一直占线，他故意的，明知道我在等你电话。”讲到这个她就来气。

    “蔡亚斯？”

    “就刚刚跟你说的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啊。”周筱还在没心没肺。

    “你少跟其他男的勾勾缠。”他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听不出来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

    “哪有啊，就许你有青梅竹马，还不准我有两小无猜就对了。你以为你名字里有个舟就当自己是州官了啊，我连点个灯都不行？”她君子坦荡荡，没在怕的啦。

    “你少跟我贫嘴，我后天去你家。”

    “哪里贫了？啊？什么？”

    “我后天去你家。我已经跟你爸妈说好了，他们说欢迎。”废话，他们除了说欢迎还能说什么啊，不要来？

    “你后天怎么来啊，你家和我家离这么远。”

    “有一种交通工具叫飞机。”

    “那我不是要去机场接你，机场离我家好远哦。”

    “你可以不要来接，我坐下一班机回去。”

    “知道了啦，我抬八人轿子去接你。”小气鬼，抱怨一下都不行。

    挂了电话之后，周筱跑去问妈妈，“妈，赵泛舟要来我们家啊？”“对啊。”妈妈忙着看《今日一线》，头也不抬一下。

    “干嘛让他来我们家啊？”周筱急了。

    “干嘛不让他来？他要来拜访我们，难道还不让他来啊，正好可以了解一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妈妈总算把头从电视机前抬起了。

    “随便你们啦。”得，就你那破烂普通话，还了解人家呢。

    唉，他后天就来了啊，过年这么一阵子，她可是养了不少膘啊，本来打算过完年减肥回去漂漂亮亮见他的，现在吹了，难怪要说计划赶不上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更新，那个上章的作者有话说是跟大家开玩笑，别跟我计较，重点是，别催我啊

    见家长

    赵泛舟走出机场，就看到活蹦乱跳的周筱，她先是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突然飞奔过来扑向他。他笑着接住她，“冲力这么大，看来最近伙食不错哦。”周筱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转身要走，他陪笑扯住她，“就生气了啊?”她不讲话，嘟着个嘴，赵泛舟这才发现，她的嘴巴上有个不大不小的伤口，就问：“嘴巴怎么了？”“热吻留下来的后遗症。”周筱说，哼！要说气死人的话谁不会。赵泛舟脸色变了，拉着行李要往回走，周筱拉住他的衣摆，“没啦，昨晚吃大闸蟹，被蟹脚弄伤的，你都能说我胖了，我就不能说一下哦？”他瞪了她好久才说：“这能一样吗？”哪里不一样了啊？“好啦，我胡说，我们快回去吧，我爸妈等着我们吃晚饭。”周筱伸过手去要帮他拉行李。他牵住她伸过来的手，另一手拉行李：“你就不能小心点，吃个蟹都能吃成这样。”“知道了啦，怎么都这么罗嗦啊。”周筱不耐烦地晃动着两人牵着的手。

    都？赵泛舟看了她一眼说：“还有谁说你了？”

    “还不就姓蔡的那个死男人，一直念一直念。”周筱气愤的说，“早知道昨天就不和他们一起去吃饭了。”

    “走吧，回你家去。还要坐车吗？”赵泛舟心里开始在不爽。

    “要啊，你累了吧，我们还是打的回去好了。”

    “不用了，我不累。”

    车上。赵泛舟的头靠在周筱的肩膀上昏昏欲睡，周筱推推他的头，“你不是说你不累吗？”

    “别吵，让我眯一会儿。”怎么可能不累？不想坐计程车是怕她爸妈觉得他像被宠坏的大少爷。

    这人真的是……真的是道德败坏的双面人啊！刚刚一路上都要死不活的死样子，脸冷得跟千年寒冰似的，多跟他讲两句话都嫌她吵，现在居然神采奕奕的样子跟她爸妈聊天？抢着要洗菜是怎样？无耻啊无耻。

    饭桌上，妈妈一直折腾着给赵泛舟夹菜，赵泛舟夸了一句阿姨做的卤鸡腿真好吃，妈妈就差点没从周筱的碗里把剩下的鸡腿抢过去给他吃。周筱偷偷瞪他，他回她一个挑衅的眼神。哼，道貌岸然！

    吃完饭，周筱去洗碗，在厨房里老是听到客厅传来的笑声，气得她是牙痒痒的啊。弟弟拿着一个玩具冲进厨房：“姐姐，你看，哥哥送我机器人。”“哦。你要不要帮忙洗碗？”

    “不要。”弟弟拿着玩具飞奔出厨房。

    “我来擦碗吧。”赵泛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厨房里的。

    “终于记得我了啊？”周筱没好气。他好脾气地笑笑，不吱声，拿起布来擦碗。两分钟之后，周筱刚想说什么，妈妈进来了，“小舟啊，不用你帮忙，去喝茶吃水果，这里让她做就好了。”这什么妈妈啊！看清楚好不好，谁才是在你肚子那个黑暗封闭空气又不好的小空间里呆了十个月的啊？

    “阿姨，我只是帮忙擦碗而已，没关系的。”赵泛舟笑得那个灿烂啊，跟中了彩券似的。

    妈妈满意地走了，边走还边唠叨：“真是懂事的好孩子。”

    赵泛舟转头看一下门外，凑到周筱的耳边说：“我今晚跟谁睡？”

    她白了他一眼：“跟我弟睡，或者跟我爸睡。自己选。”

    “我比较想跟你睡。”

    “美得你。”

    “是你吧，谁不知道你肖想了我青春的肉体很久了。”

    “……”

    “你们俩快点，出来吃水果，不然你弟都吃完了。”妈妈在客厅用潮汕话大声说。

    “哦。”周筱回答。

    “阿姨说什么？”赵泛舟好奇地问。

    “我妈叫我把你从窗口丢出去，而且要瞄准马路上有车碾上来的时候。”周筱面无表情地说，甩干手走出厨房。

    “你现在很拽嘛。”赵泛舟跟着走出厨房。

    “那是，没听过我的地盘我做主啊。”

    “吃水果吃水果。”妈妈一看他们过来就招呼说。

    “阿姨，周筱刚刚说你让她把我丢出窗外。”赵泛舟笑着说。

    全部人的眼睛刷刷看向周筱，周筱傻笑：“我跟他开玩笑的。”妈妈推了一下她脑袋，“死孩子，乱讲话。”周筱瞪赵泛舟，算你狠！

    “明天让周筱带你去玩，看你是要去海边还是去一些景点。”大家在那边喝茶聊天的时候爸爸对赵泛舟说。

    “好。谢谢叔叔。”

    第二天早上，周筱还在睡梦中徜徉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妈妈进来了：“起床了，吃早餐了，吃完早餐带小舟去玩。”

    “我再睡一会儿啦。五分钟。”她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头。

    “不行。”妈妈很凶地说。

    “拜托啦，就五分钟。妈，我最爱你了。”她还在求饶。

    妈妈用力掀开被子。周筱把自己卷成一团，大叫：“冷死了啦，你是后母啊。”

    赵泛舟坐在饭厅里，自从昨天周筱胡说八道事件之后，他们家就都很贴心地讲话改讲普通话。他听周筱在房间里鬼吼鬼叫，嘴角忍不住地上扬，这么快乐的一个家庭，难怪养得出这样……奇特的一个孩子。

    “什么妈妈嘛，要把我冷死啊，我一定是爸爸跟别的女人生的。”周筱揉着眼睛走出房门。

    “早。”赵泛舟笑着说，她的睡衣真可爱，上面还有正在吃铜锣烧的多拉A梦。

    “早你个头，都是你害我这么早起床的。”她放下揉眼睛的手。

    他不由的失笑，他发现她在家的时候比在学校的时候要孩子气很多。她看他笑得一大尾巴狼的样子，忍不住推了他一把：“有什么那么好笑的。”“没，你快去洗脸刷牙。”

    她进浴室前打量了他一下，已经穿得光鲜亮丽的了啊？“你什么时候起床的？”

    “人家小舟很早就起来了，还帮我洗菜呢，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懒啊。”妈妈从房里叠完被子出来接话。

    周筱关上浴室门，知道了，知道了，就你的小舟是一伟人，其它人都是劣质星球来的劣质生物。

    吃过早餐，周筱和赵泛舟就被妈妈赶出门玩，虽说是住了十几年的地方，但一时要带他去哪玩她还真的不知道。

    走出门前的巷子之后赵泛舟就牵住了她的手，刚开始她没在意，但是当左邻右舍三姑六婆开始用暧昧的眼神看着他们的，还笑得一脸抓奸在床的模样的时候，她才发现眼神的焦点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她想挣脱他的手，但是他更用力地握着，她只能皮笑肉不笑地对着打招呼的邻居们点头，然后保持着微笑用很小声地说：“赵泛舟，放开我的手。”他跟着微笑，装没听见。

    “我会被你害死的啦。”一走出那些三姑六婆的视线范围，周筱就抱怨说。“我都可以想象他们开始回家口沫横飞地讲我们的事了，然后明天我的那些同学就会开始打电话来问我了。都是你害的。”

    “讲我们什么事？”他说。

    “就我们交往的事啊。”她气愤地说。

    “我们本来就在交往。”他说，本来就是要让他们去说，他还怕他们宣传力度不够呢。

    “哎呦，你不懂啦。”周筱很顺口地说：“要是我以后换男朋友了，我会被口水淹死的。”

    “换男朋友?”很平淡的口气。

    “不是那个意思啦，我是说，只要我们不结婚，我就会一直被这些人当茶余饭后的话题啊。”周筱拼命想解释，总觉得越说越错的感觉。

    “也就是说，你从来就没想过我们会结婚？”他脸色开始不好看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啦，只是，我们都还是学生，谁会想那么远啊？”她还在解释。

    “我。”他说，然后放开牵着她的手。唉，某人又生气了。周筱挽住他的手，讨好地说：“好嘛好嘛，我们等下就去登记，结婚结婚。”正说着，周筱就有短信进来了，她打开，不出所料是蔡亚斯，他妈妈是三姑六婆的领头羊，当然可以拿到第一手资料。以下为短信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