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阪府的守口市以出产著名的“守口萝卜”咸菜而远近闻名,但随着大阪市区的不断扩大以及工厂的增多,其周围的耕地面积已接近为零。
森喜美惠和母亲曾经住过的公寓在京阪铁路守口市站附近,离公主大酒店前大街约五分钟路程的一条小巷里,这个“曾经”住过的公寓的地方,现在是周围围了一圈铁丝网的空地,三百平方米大小的它地上插着“××房地产开发公司所用地”的大木牌。这大概是泡沫经济顶峰时购买后一直闲置在此的。
浅见来到一家似乎比较老的肉食品店,打听了一下那幢公寓,店老板回答说,知道这儿从前有幢公寓,但不了解里边的住户。
“原来这儿的住户不少哩,才三年的光景,一下子全变了。”店老板说道。
看来只有去市政府查一下搬迁情况了,不过人家能否痛痛快快地告诉你,这还没准儿。
已接近傍晚,无论去哪儿都晚了,市政府只得明天再去。浅见在附近的一家便宜饭店住下,每晚六千五百日币,便宜是便宜,不过房间非常旧且窄。
进了房间,先给东京的龙满家去电话,问龙满太太是否有GREEN制药公司职员的花名册。
“哦,有的。”
“请查一下名册里有没有森喜美惠这个人的名字,她好像是在大阪分社上班。”
浅见过了十分钟又打了一次。
“没有找到,为了慎重起见,也查了一下东京总社的。”
“没有吗?”浅见有些失望。
“那位姓森的,是什么人?她和龙满有何关系?”
“不,不是那意思,我想说不定她就是去淡路岛那家寺庙里取骨灰的人,明后天就会搞清楚的。”浅见寒喧了几句,本打算暂时挂断电话,可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请稍等一会儿,您查的是哪一年的花名册?”
“去年的。”
“有没有旧一点的?比如说三五年前的吧。”
“有,我丈夫在这方面非常心细,花名册虽说年年都要更新,可他年年都会收藏。三五年前的不用说,甚至还有三十年前的呢。”
“那么,查一查三年前的吧。”
“找到了。”龙满太大提高了嗓门。
“她曾经在大阪分社经营管理部,头衔是财务科的主任。住在大阻府的泉大津市――”森喜美惠是三年前从那儿去白谷饭店打工的,所以她在大阪的最后住址,应该是泉大津市,视其情况,说不定喜美惠去了长门后,她母亲一个人仍留在该地。
浅见拨了一下花名册上的电话号码。电话里传出“您拨打的电话已不存在”的电话录音。
当晚,浅见在车站前的一家拉面馆吃了一大碗豆芽拉面,由于预感到“调查”遇到了难题,洗完澡、躺在床上怎么也不能入睡。
泉大津市,靠近临海工业地带和关西国际机场,从大阪的难波站乘一小时左右的电车即可到达,它作为大阪的住宅城,近年发展迅速,各大企业的住宅、公寓多集中在那一带。
GREEN制药公司的职工名册中,森喜美惠的地址,就是其中之一。森喜美惠的住房在一幢七层公寓的五楼,那幢公寓很一般,可能是十多年前建的。不过,如果是出售的公寓的话,可以推测森喜美惠母女的经济状况不算差,财务科的主任相当于哪一级干部尚且不知,不过收入一定不会太少。
无论是一楼的信箱,还是507号房间的门上都没挂“森”字样的木牌。
浅见按了下门铃,能听到室内的门铃响,但似乎没有人祝于是,浅见按响了隔壁叫“竹下”的邻居家的门铃。
“来――啦!”室内响起一个女人的应答声,房门被打开了,门口出现一位身材粗壮大妈般的女性,性格好像极爽朗。
“您是谁?”她瞪圆双眼问浅见。
“我是来找森的,好像不在,是不是搬了家?”
“哦,找姓森的……已搬走近三年了。”
“是吗,喜美惠搬哪儿去了?她母亲又去了哪儿?”
“咦……”
那位邻居露出吃惊的神态说:“喜美惠的母亲已经死了哦,或许因为如此,她才搬走了呢。”
“什么,死了,怎么一点都没听说过。”浅见虽说吃了一惊,但回想起来,这也并不意外。
“那么,森现在在哪儿,您知道吗?”
“这个嘛,不太清楚,倒是说过要回长门,但后来一直就没联系过。”
“是吗?”浅见接着问道,“这公寓是出售的吗?”
“不,是借祝”
浅见本来想到,如果是买下的,那一定还有钱没有付清,通过此便可以找到她的新地址,看来这条路已被堵死。
“姓森那家搬走后,这套房子一直没人敢去租,说是有幽灵,最近好像好了些。”
“幽灵――?为什么?”
“你真笨,森喜美惠的母亲不是死在里边吗?故才有此流言,弄得房东挺为难呢。”
“她母亲是病死的吗?”
“听说是这样,可能是心脏突然停止跳动吧。不过谁都不知道。据说等喜美惠下班回来时,身体都变便了,当时还进行了司法解剖什么之类的呢。”
“她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喂,我说,你居然不知道吗?”对方马上露出怀疑的目光。
浅见则平静地说道:“对,虽然见过她母亲一面。但不大了解。”
“是一位相当不错的人呢,老实善良,不大爱说话,那屋里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所以连她去世时,大家也没注意到。”
“对于喜美惠母亲的死因,或许仍有一些疑点,但既然做了司法解剖,得出了结论,那也只好相信,也许正是这种死法,才传出幽灵的流言呢。”
“森家经常有客人来吗?”
“不,几乎没看到过。”这位邻居把头摇得像个拔浪鼓。
“我和森家做了六七年邻居,包括她母亲过世后的告别仪式,见到她们家的来客也不过五六回吧,她家好像既无什么亲戚,又不大与邻里往来,哪像咱们这号人。可能女儿的性格也像她母亲吧,森喜美惠也不大善于交往,极少有朋友,我这个人就是自来熟……对啦,你和喜美惠是啥关系……”说了这么一大堆后这位邻居才对浅见的身份发生了怀疑,从年龄上看不像是恋人,而且还是个操东京腔的小子……总而言之,在她那张大圆脸上写满了问号。
“我们是金子美铃爱好者协会的朋友,在东京、大阪召开的联谊会上见过几次面,以后就没见到她了,所以过来看看。”
“哦,金子美铃是演员吧?”
“不.是位诗人,很早以前就故去了,她是森喜美惠的故乡长门市人。”
竹下夫人流露出不感兴趣的表情来。
在乘南海电车回大阻的途中,浅见的脑海里勾画出一幅幅的图画来。
森喜美惠离开大阪仿佛是因为她母亲的过世,但也不排除她辞去GREEN制药公司的工作以及返回长门市的汤本都与此无关。
然而,她为何要那样去做?这多少有点奇怪,同时无法找到她为什么非要在母亲死后才回去的理由、而且喜美惠的返乡疑点较多。
喜美惠对故乡并未留下什么好的印象,这单从她高二就离家出走这件事上就能看出。那么,她为什么偏偏要返乡呢。
而且,仿佛又是因为被儿时的朋友碰到后,才又离开了长门。
浅见想说不定她离开长门与龙满遇害案有关。
这样一分析的话,总觉得九月十号,她和龙满一起去观看南条舞蹈节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再进一步分忻,也许她在白谷饭店打工这本身就是伪装的。
比如说那“伏击”一说也可以想像,如同大蜘蛛在物色猎物一样。虽然那些都是胡乱的推想,但有时候,某种直觉也具有一定意义的。
GREEN制药公司大阻分社在大阪市中心的修道町,这一带自古以来就是与药品相关的工厂及公司的集聚地,白瓷砖墙上以GREEN的第一个字母为公司标记的“G”格外醒目。
浅见在公用电话里给森喜美惠从前的同事青木美佳打了个电话,电话号码是从龙满太大那里弄到的。
“我是森喜美惠的朋友,姓浅见。”浅见的话音未落,对方就“氨地一声惊叫了起来。
“能不能在您中午休息时打搅一下。”浅见看了下表,差一分到十二点,他是卡准这个时间打的电话。“哦,这个……”青木美佳犹豫了片刻,便爽快地答应了。
“那么,在附近的一家餐厅,一边吃一边聊好吗?”“行。”
浅见问了一下餐厅的地点,便在门口等着,青木说她穿一件宽松的长外套,很好辨认。
浅见一眼就认出了美佳,从职员名册上看她比喜美惠小四岁,略带茶色的秀发随风飘逸,朝着浅见小跑而来。”
两人慌忙寒喧了几句,便进入餐厅,正值中午时分,店内十分拥挤,但他们还是在靠墙的地方找到了位子,坐了下来,然后正式交换了名片,美佳拿着“旅行与历史”的名片,慢慢地欣赏着。
女招待端来冰镇水,美佳不假思索地说:“蛋包饭。”浅见也要了一份。
“森喜美惠目前在哪儿?”美佳边喝水边问。
“去向不明。”浅见明确地回答道。
“哦,仍然……”她有些吃惊,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我想问一问,您与森喜美惠是什么关系?”
“恋爱关系。”
“哦?……
“不,我准备追她,”浅见装着苦笑了一下说,“不过,等我自己意识到这个时,她已消失了,原指望与她最要好的青木你可能会知道一些,看来,我要白跑路啦。”
“对,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这么说,森喜美惠在您面前提起过我喽?”
“是的,在公司里,好像你俩最合得来呢。”
“是吗?森喜美惠这样说过吗?……”
美佳稍稍放松了一些。
在职工名册里,一共有八位女性,从中挑选出青木美佳,完全是浅见凭感觉而定的,因她俩的年龄相差不大,就这一点,在有的场合还算灵验,这次似乎也是歪打正中。
尽管这样,要在平时,浅见自己也会讨厌自己的这种欺骗行为。
“有关森喜美惠辞职的理由,您听到过什么没有?”
“这,我一点都不清楚,只是她母亲去世以后,她的变化蛮大,当时她对我说,没准她会辞职不干了,说这话没几天,她还真的打了辞职报告,从此就不来上班了呢。半个月以后,她回来领了工资和一些私人用品,就再也没见过她啦。临走时她说,什么时候咱们好好聊一聊。
“凭您的想像,她会出什么事儿?”
“真的一点不知道,她母亲的去世确实对她打击较大,可葬礼的时候,并没感觉到她会辞职。但是连休三天以后,再来上班时,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或许是遇到了什么吧。她本来就不大爱说话,这下就更沉默,好像不仅仅是受到失去母亲的打击似的。”饭端了上来,两人中断了谈话。
“听说蛋包饭源于大阪,确实不错。”浅见倒不是吃粗粮长大的,不过他确实从心底里这么想。
“真的,太好啦。这家餐馆的最好吃呢。”
“哦,怪不得这么香哩,而且分量也足,比东京的要大三五成吧。”浅见一边用勺子把上面的西红柿酱往周围抹,一边说道。
青木美佳忍住笑问道:“在饮食与女人之间,看来浅见更喜欢吃呢。”
“啊?一一一”
“森喜美惠把您给扔了,您并不怎么痛苦呢。”
“这个嘛……”浅见的“伪装”出了破绽,他在心底里暗暗叫苦,不过,他马上笑出声来。
“哈哈哈,您说得一点都没错,所谓情人关系,那是我瞎编的。”
“什么,你刚才说的是假的?”
青木美佳的笑眼立刻变成了谴责的目光,如果不是在吃饭的话,恐怕她会立即起身走人。
“因为我想您是可以信赖的人,所以我想告诉您―些事儿。”
浅见放下叉子和勺子,认真地说道。而且像是被美佳的气势所压倒似的,正襟危坐,与餐桌隔一段距离。
“东京总社的两名职员相继被害,我想你一定听说过吧?”
“当然知道。”
“其中的一个叫龙满智仁的,在遇害前一周左右在山口县长门市与森喜美惠见过。”
“什么?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不过森喜美惠和龙满见面却是事实。”
浅见从兜里掏出南条舞蹈节时两人的照片。
“啊,是森喜美惠,那么,这个人就是龙满喽?”
“对,是龙满智仁,请看这儿的日期是九月十号。”
“哦,对。”
“森喜美惠大约在三年前开始在这家饭店打工,但是,最近――总而言之,龙满被害后,她立刻辞去工作,目前行踪不明。”
“这样的话,龙满事件与森喜美惠辞职的事儿有什么联系喽?”
“不知道。”浅见摇了摇头。
“你说不知道……不过,这儿有照片儿,恐怕不能说没关系吧?警方怎么看?”
“警方可能还不知道有这个呢。”
“什么,不知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因为我是有名的侦探嘛。”
因为浅见说得很认真,青木美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行啦,行啦,待会再聊,咱们先吃饭。”
浅见一边说,一边重新拿起了勺子,美佳虽然也拿起了勺子,但显然已没多大食欲,于是她把叉子和勺子一起放在盘子旁不吃了。
而浅见则把饭吃得干干净净的,叫服务员把餐具撤下,要了两杯咖啡,擦了擦嘴说道:“刚才我说我是名侦探,那是瞎说,不过调查事件的一些谜团则是事实,而且,在现阶段可以说是把警方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真的吗?”
“对,比如说证据之一,警方目前还没来找过你吧。”
“你这是什么话,我对此事件可啥也不知。”
“即使你不知道那件事儿,但对森喜美惠很熟悉吧?要详细了解森喜美惠,当然就应该来找你或者至少应该到GREEN制药大阻分社财会科来一趟。总之,警方目前还没察觉到森喜美惠与这案件有关联。”为了让美佳理解他的三段分析方法,浅见稍微停顿了一下。
这时,咖啡端上来了,他们的谈话暂中断。
“这么说,你调查那两起杀人案件,是为了将新闻卖给杂志社吗?”
美佳喝了一口什么都没放的咖啡问道。
“这个和工作没有关系,本人的职责范围是有关历史探访,旅行线路,给政治家捧场等等,这次调查龙满等事件,纯属个人爱好。”
“不过,打听人家的隐私之类,恐怕不是什么高雅的爱好吧。”美佳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浅见,讥讽地说道。
“对,有时我也这样认为。”浅见直言承认道。
“不过,这关系到人的生死问题,也就不管它好与坏了,事实上,龙满与田口已经被杀,为了消除这两人以及家属的遗憾,就得查清事实,惩办罪犯吧。”
面对浅见坦诚的一席话,美佳的恼怒缓和了一些。
“说得也有道理……不过,这些事儿,不是警方去做的吗?”
“对,最终确实如此。但是,你认为凡事警方都能百分之百地解决吗?实际上不一定。目前,就像刚才我说过的那样,警方还根本不知道森喜美惠的存在呢,事实上我早就对警方提起过,在这桩案件的后面仿佛有一个女人,可他们丝毫都没引起重视,我见过龙满,在这一点上,是较为有利的。”
“什么,你是龙满的朋友?”
“不是,我们只见过一面。”
接着浅见便把他在明石轮渡口的商店里,两人买一种荞麦凉面的事简单地描述了一番。
“就这些?”美佳不解地问道。
“即使就这些,见过与没见过有天壤之别的哟,可要说清楚就比较困难。但是,我感觉到龙满当时有某种不能用语言来表达的话,想说出来而又说不出来的是。这些我曾跟警方说过,可这些猪脑警察,没一个反映过来。”
“你是说你感觉到了些什么了吗?”
“喂,是这样。”
“具体是些什么呢?”
“这个嘛……”
浅见有些为难地移开了视线,这个问题,不仅仅是头脑僵化的警方,就让其他人来理解自己还有些模糊的感受也颇为困难。
“那时,我只是感觉到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这具体内容不太清楚,联想起案件的前前后后,龙满会不会是想对我说:‘救救我。’呢?”
“会是这样吗?”
“对,我想当时龙满想对我说的就是这个。”
“就算是这样,可你们不是刚认识吗?”
“是初次或是多次,我想这都不成其为问题,凭一时的直觉,有时是能判断出对方是否可信的,比如说,就像现在的你。”
“什么,我?”
“对,说实话,从森喜美惠的好几位同事中选中你,在打电话时还不敢下结论,可现在觉得你是可以信任的,见到你,真是太有幸了。”
“这,我……啥都不知道,对您没什么帮助哟。”
“或许目前是这样,但是在GREEPN制药公司工作时,你应该是最了解森喜美惠的情况的呢。”
“哦,差不多吧,我进公司时森喜美惠关照过我,从那以后十一年,森喜美惠一直是我的顶头上司。”
“这就足够啦,在此期间,也可能聊起故乡长门、父母、少女时代以及不结婚的原因等等吧……”“这么说的话……”“森喜美惠从小好像就没有父亲。”
“哦,她连这事儿都告诉你啦?看来,她是特别信任你的呢。确实,听说她是私生女,当时她离开长门出走或许就是因为这个。”
“好像不是的。”
“不是?森喜美惠这样说过吗?”
“对,不过也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说出家的原因是上高中太烦人。”
“她受同学欺负啦?”
“不,是学费问题……森喜美惠上的是私立学校,学费和生活费等都十分昂贵,她家当时那么穷,她母亲哪能拿出这么多钱来供她上学,她觉得有些奇怪,后得知有人资助,受了刺激而离家出走了。”’“总之,这个人就是她的生父,对吧?””“是的。”
这时,浅见的脑里浮现出在龙满家的佛龛上并放着的两张遗像:新近死去的龙满智仁及其父浩三。
“她没告诉那个人的姓名吗?”
“没有,不过,当时追问时她只是说:‘对我们而言是云上之人哟’,便一笑了之。”
“云上之人……”
如果是GREEN制药公司的董事,确实是“云上之人呢”。
“森喜美惠比你年长五岁吧?”
“是的。”
“你多大进的公司?”
“我大学毕业后来的,是二十二岁。”
“这样的话,她比你先来几年?”
“六年,听说她来时,先在咖啡馆打了两年工,然后才进的公司。”
森喜美惠是高二的夏天离开家的,不可能一下子就被GREEN制药公司录用,同时,一个无依无靠仅在咖啡馆打过两年工的女孩子,也不可能被安排在财务科。
“说不定森喜美惠进公司是有人推荐的呢。”
“哟,你说的这个人,是指她的亲生父亲吗?没有那回事儿。”
美佳的脸色严肃起来说道:
“森喜美惠非常痛恨他,所以不可能。”仿佛在谴责眼前的浅见似的。
“但是,像GREEN制药公司这样的大型企业,而且是财务科,像森喜美惠这种情况的人是很难进的。而且,考试也是挺难的吧?”
“这个,我那会儿确实很难,应聘的人太多……说起来也是,可能是靠什么关系吧。”
美佳在这点上表示赞同,不过,好像突然改变了主意似的反驳道:“事情也许如此,不过纵然有什么关系,我想也绝不会是这个所谓的父亲。”
美佳好像要捍卫喜美惠的名誉似的口气,让浅见哭笑不得。
“青木,你知道你们公司董事的姓名吗?”
“啊?公司董事的姓名?”美佳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问呆了,“这多少知道一些,所谓公司董事,这才是云上之人呢,跟我们没有丝毫关系。而且,这些人物大都在东京总社,也可以说我不太清楚。”
“如果是十多年前的董事,怎样?”
“这么久远的事儿,不知道,而这些知识,我也是最近五六年前开始才有的。”
“那么,这个龙满智仁的父亲,或许从前是GREEN制药公司的董事呢。”
“什么!有这样的事儿?”美佳惊得瞪大了眼睛。
“龙满的父亲也曾住在长门,不排除森喜美惠的母亲与他有过亲密的来往。”
美佳仿佛使出了全身的解数去体会刚刚从浅见那儿得到的信息。
“这么说,龙满的父亲会是森喜美惠的父亲?……”美佳呆了一会儿,轻轻地念叨着,“不可能。”
浅见和青木两人的谈话一直持续到青木美佳上班的时间,他们在餐馆门口道了别,浅见请青木一旦得知森喜美惠的消息,立刻通知他。
“喂,放心,我会那样做的,”美佳点头答应道,“或许就像你所说的那样,有时会有只见过一面就可以信任的人,这可以叫做一见钟情吧。”美佳说完,难为情地笑了一下,挥了挥手离去。
下次再见时,我该怎样去面对她呢?――想到这儿,浅见不由得脸红起来,他慌忙张望了一下四周,发现前面不远有一公用电话亭。
他给淡路岛的常隆寺打了个电话,问前两天用快件寄去的照片是否已收到。
“收到了,看了一下,就是照片上的女的。”小松住持有些激动地继续说,“您在哪儿弄到的?干得真漂亮,不愧是浅见名侦探哪。”
“您过奖啦,这完全是巧合。”浅见谦虚地说道,并希望有什么消息一定及时联系。
御堂筋一带的银杏树叶开始变黄,即使是大晴天,大阪的天空大多是云山雾罩的,也许是有点风的缘故,今天的天空异常晴朗,蓝得耀眼,午后的大道上几乎看不到几个行人,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浅见漫无目标地边走边沉思,森喜美惠这位他从未见过面的女性那无法捕捉的形象,以及随着这些围绕着她而展开的“故事”已经渐渐地在成形。
总之,浅见认为森喜美惠与龙满父子的关系几乎已经完全被证实。
森喜美惠进GREEN制药公司是龙满浩三介绍的,此推理完全成立,应该说,这样去分析的话,那么许多谜将被解开。
森喜美惠离家出走时年仅十五六岁,一位单纯的少女,孤身一人在大阪的咖啡馆打工,这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喜美惠本人自不必说,她母亲当时的心情肯定也是痛苦万分。
不久,住处和工作都落实好,过了一阵子,森喜美惠才将自己所在的地方告诉母亲,尽管如此她母亲可能还是很担心。想来想去,她母亲觉得非找个人商量不可。
可以依靠的人,当然只有龙满浩三,浩三打算把森喜美惠介绍进自己做董事的GREEN制药公司,让母女俩住在一起。
这样过去了两年,喜美惠对浩三的憎恨并未消除,但是最后还是喜美惠作了让步,按其母亲的希望进入GREEN制药公司。
其后又过了十八九年,为了母亲,她暂时安于,本应该憎恨的那个人的“好意”。她在爱与憎的夹缝中痛苦地煎熬着,她那种极端复杂的心理,浅见自己也能体会到。
在喜美惠看来,她母亲是在悲惨的一生中离开这个世界的,既然母亲已死,没有必要再接受可恶的“家伙”的关照。
随后,她潜回长门的汤本,就像一只大蜘蛛似的一直在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浅见在空想的世界中漫游着,情节推理到此,连他自己都吓住了,浅见虽说想绕开这讨厌的情人但又有一些始终不能理解的地方。
如果以上情节成立的话,那么杀害龙满智仁的凶手,无疑就是森喜美惠。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与目前警方的判断,即凶手是男性这一结论又不相符。不过这也不妨,可以考虑为共同作案。
浅见一方面想肯定上述情节,一方面自己也表示怀疑,当然可以将事件的经过推理为一出戏,可这戏又显得太勉强而又有些无味。
与凡事都以物证为主来具体行动的警方比起来,浅见则可以无拘无束地构思退想,在描写归纳事件情节方面一向都较得手的浅见,对这次的“作品”仍没有多大自信心。
想一想也是,仅靠目前所掌握的情况,粗略地描绘出一个女性的全貌都不大可能,从十六七岁就离家出走,到四十岁时,再次去向不明的森喜美惠的人生道路在像浅见这样的人生经验尚浅的“少爷”的眼里,无疑充满了梦幻般的谜。
说起来,关于喜美惠她有太多太多的谜,当初她为何要离家出走?在咖啡馆打工那空白的两年里,发生过什么事儿?她是怎样进的GREEN制药公司?等等,这些还未出现在浅见想像范围内。
其次,她母亲死后她为什么要辞职?
最后,她悄悄地返回汤本温泉,又慌慌张张地离开的原因何在?而最后这一点,更增添了喜美惠的神秘感。
龙满浩三一周年忌日时,她和龙满智仁一起去西惠寺做佛事,九月十号又与龙满一起出现在南条舞蹈节上,到最后,龙满遇害后,她又前往淡路岛的常隆寺,以“石森里织”的名义取走了龙满存放在那儿的骨灰。
这样一来,不管她是否是凶手,至少可以判定她与龙满事件或多或少有些牵连。
而那已取走的骨灰盒里究竟装的是什么?那冒无“田口”的两名男子也曾去了常隆寺,这样看来,那骨灰盒里应该不是什么分葬的骨灰吧。
看来在寻找喜美惠的同时也应该查查骨灰盒的左向。
回到东京,浅见立刻去了趟龙满家,由于正值傍晚时分,两个孩子还没回家,龙满太太正在厨房里做晚餐。
“每当走进厨房做饭时都会想到,我丈夫在时,给他做得更好吃一些就好啦。”
龙满太大说完,侧着脸笑了一下。
“这往后,日子恐怕有些困难吧?”
“哦,再过一阵子,准备出去找点事儿做做,不过,我丈夫走前,已付清分期付款的钱,算是不错的啦。”
龙满太大本想强装笑脸,结果却掉下了眼泪,浅见的胸部也像塞了团棉花球似的难受起来。
“我丈夫虽然从事的是那种比较铺张性的工作,但却是个非常忠厚而又认真的人,他没借过什么债,又加入了生命保险,所以我们母子三人应该能过得下去。”说话间,她家的儿子回来了,差不多是晚饭时间,浅见想不宜在此久呆。
“我这就告辞,前几天去了趟长门,我就是为这个而来的。”
“哦,长门……是专门为龙满事件而去的吗?”
“不,我是去出差,顺便也就调查了一下。另外,就是我在电话中提到的那位叫森喜美惠的女性。”
“哦,是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也许是怕让儿子听到,龙满太太无意间压低了嗓门儿。
“她是长门人,我想是从前龙满家在长门的熟人,没准她给你们家写过信什么的,您知道吗?”
“我看了一下龙满的信件,没有那个女人的名字,”说完又压低了声音问道,“她与龙满?……”“您尽管放心,没那么回事儿。”
浅见苦笑着摆了摆手,龙满太太好像松了一口气,但不知否完全消除了疑团。
“后来,警方来问过什么吗?”浅见问道。
“压根儿没来过。”龙满太太不满似的说道。
“警方的调查进展怎样?……电台、报纸上未再做过任何报道,这样下去的话恐怕查不出凶手呢!”
“不会的,案情终会调查清楚的。”
实际情况来看,对警方不能报太大的希望,自己特意向他们提供了线索,他们却不去常隆寺看看。真没劲儿,真不知他们都在干些啥。
离开龙满家,浅见便向板桥署走去,不管对方怎样看待,但作为一名善良的公民,有义务协助警方的调查。
警署门前竖着的“公寓停车场杀人事件专案组”的木牌依然照旧,看不出半点与板木县警方联合调查的迹象。
在接待处,浅见掏出名片,请求见一见专案组的人,递上去的名片没有头衔,负责接待的警察不耐烦地问道:“有什么事?”
“我想提供一些线索。”
“是吗,什么线索?”
“我想直接和专案组的人谈。”
“这个嘛,首先得问问是什么内容,因为上面指示过对媒体一定得谨慎。”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在说你,但有那么一些人名曰来提供线索,而实际上却是来探听消息的。”
“哦,确实如此……那么,你去通报一声,说有关龙满父亲骨灰一事,有重要线索要提供。”
“骨灰怎么啦?”
“这事说来话就长啦,总而言之,就照刚才说的去做。”
浅见想常隆寺的骨灰分葬一事,至少足尾T警方已通过警视厅向该警署通报。不出所料,进去转了一圈的警察出来摆了摆手说:“没功夫。就这事儿的话,专案组已经知道了,实在对不起,让您跑路啦。”
“不,除了这事儿,还有其他呢。”
浅见急忙解释说,可那警官却向他行了个手礼回到了座位,随后就是一张如同水泥板式的冰凉的面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