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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大混战死伤过半

  冷无情笑了笑道:“怎么没有哩!像你老兄方才所提出的这二位大师,连我这个身为主人的人,也不知道他们的来历。”

  贾南星“唔”了一声道:“果真如此,倒是有得谈的。”

  冷无情禁不住一怔道:“听你贾兄这语气,好像是知道这二位大师的来历似的?”

  贾南星漫应道:“是吗……”

  淳于坤哼了一声道:“现在,你尽可以言所欲言。”

  “多谢堡主!”贾南星含笑接道:“江湖上有两个臭名昭着的佛门败类,一个叫法本,一个叫妙善的,诸位可曾听说过?”

  淳于坤哼了一声,反问道:“你知道他们的来历?”

  “我不过是听说过。”贾南星从容地举杯喝了一口酒,又接着说道:“据说,这两个佛门败类,本来都是‘峨嵋派’的弟子,论辈分,还是峨嵋派现任掌教了因大师的师叔哩!”

  淳于坤“唔”了一声道:“还有吗?”

  贾南星接道:“当然还有。据说,这一对佛门败类,天生淫贱,不但年青时,师兄妹之间,就有苟且,而且,一般民间的壮男少女,也是他们采补的对象,也因为如此,使得当时的峨嵋掌教,赫然震怒,即欲处死,以正门规,但在囚禁期间,却被他们的同门师弟私自放走了。”

  一顿话锋,又沉思着接道:“据说,这两个佛门败类之所以如此倒行逆施,败坏清规,除了是天生淫贱之外,同时也是获得一本邪教的武功秘笈所致。”

  淳于坤注目问道:“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秘笈吗?”

  贾南星道:“那秘笈的名称,我不知道,但却知道,秘笈上的武功,练起来可邪门得很。”

  淳于坤笑问道:“怎么样的一个邪门法呢?”

  贾南星哼了一声道:“这种练功法,不仅邪门而又残忍,但对武功的增进,却是快速而十分惊人的。”

  话锋再度一顿,目光向那月白僧袍老僧,灰衣老尼二人一扫,才又缓缓地接道:“这一对狗男女自从逃出峨嵋之后,没了管头,更是毫无忌惮地,为所欲为,不到三年,已成为黑道上的顶尖人物,当然也更是无法无天的胡来了。”

  这回,却是冷无情发问了:“以后呢?”

  “以后。”贾南星苦笑道:“激起了武林公愤,由当时的六大门派,派出高手加以围剿。但这一对狗男女,却是狡猾得很,当六大门高手,侦知他们的行踪,而准备采取行动时,他们都已有了充分的准备,得以从容应付,一场血战下来,六大门派中的高手,死伤过半,而那对狗男女,却突围逃走了。”

  周君玉笑道:“那么多高手,竟然困不住他们两个人?”

  “是的。”贾南星点首接道:“不过,那一对狗男女,也负了很重的内外伤,因而这些年来,一直消声匿迹,没听到他们再有什么造孽的恶迹,想不到……”

  淳于坤含笑接道:“想不到他们又出山了,是也不是?”

  那月白僧袍老僧突然哼了一声道:“武林中,还有你们这般假仁假义的伪君子不曾收拾掉,我们怎么会死。”

  贾南星笑道:“你这是等于已正式承认,你们两个,就是法本和妙善了?”

  “不错。”法本点首接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冷无情也立即接道:“是啊!事隔多年,一般人都已想不起他们二位来了,你贾兄又是怎会知道的?”

  贾南星神秘地一笑道:“不但知道这些,而且还知道他们是被公孙太勾引出来的,与六大门派中的败类,如‘少林’的俗家长老‘开碑手’康成,‘武当’掌门的师弟无为真人,‘衡山’俗家长杨衿民,‘天台’的‘一字剑’刘元绪等人,构成公孙太的班底。”

  淳于坤禁不住脸色一变道:“你的消息,可真够灵通。”

  贾南星笑道:“这些,可算不了什么,我还知道,上述的这批武林败类,已跟着公孙太一齐投入了无敌堡,目前,都是你淳于坤的护法。”

  “不错。”淳于坤冷笑着反问道:“你还知道一些什么呢?”

  贾南星捋须笑道:“如果你能乖乖地叫我老人家一声师祖,也许我会告诉你……”

  法本双眉一扬喝道:“堡主,莫再与他多费口舌,待我俩来收拾他们。”

  话毕法本、妙善双双推椅站起。

  这同时,冷无情、淳于坤、武维扬等人,也陡地由席间飘退丈外,隐入屏风之后。

  法本、妙善二人,更是毫不怠慢,话声一落,四掌齐扬,一股急劲无匹,而又腥臭难耐的掌风,向着贾南星、周君玉二人兜胸击来。

  但说来真令人难以相信,随着那急劲无匹的掌风,贾南星、周君玉二人,竟然像是在原地消失似地,而没了影儿。

  这情形,使得法本发出一声惊“咦”道:“难道他们会邪术不成?”

  隔壁却传来淳于坤的语声道:“大师,是怎么回事?”

  法本苦笑道:“那两个,突然之间不见了。”

  淳于坤的语声道:“有这种事?”

  冷无情的语声道:“我们可以进来吗?”

  妙善抢先答道:“掌风还没有完全消散,诸位最好是再等一会再进来。”

  怪不得淳于坤等人,连忙退避开去,敢情法本妙善二人的掌风中,含有非常剧烈的奇毒。

  当这边的几个魔头们,惊疑不定这间,贾南星、周君玉二人,却已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距冷无情所住巨宅,约莫箭远外的一家客栈之中。

  店小二前头带路,贾南星却蹙眉问道:“这儿怎么冷清清的?”

  店小二笑道:“客人都回家过年去啦!”

  一顿话锋,又连忙接道:“本来,小店还住着不少武林中的大爷们,但那些大爷们,也都被你们‘云梦别府’和‘无敌堡’分别请走啦!”

  贾南星“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说话间,已到达一间上房门前,店小二打开房门,含笑问道:“二位大爷,这一间,是小店最好的上房了。”

  贾南星点点头道:“好,就是这一间吧!但你们要记着,这左右隔壁的两间,暂时不可带别的客人来。”

  店小二连连点头道:“小的知道,小的知道……”

  贾南星挥了挥手道:“你先退下,待会再来,我还得麻烦你跑一趟‘云梦别府’。”

  “是,是……”

  店小二哈腰退走之后,贾南星才关上房门,苦笑了一下道:“方才那情形,好险!”

  周君玉笑道:“我正想乘机宰了那两个佛门败类,您为什么要阻止我哩!”

  贾南星发笑如故地道:“丫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早就说过,我这借物潜形法,是不能登大邪之堂的邪门玩艺,施展起来,不但过于消耗体力,更不能与人动手,方才,我是拼老命以全力施为,才将你的身形也一齐隐住,如果你要乘机杀那两个佛门败类,是可以奏功的,但咱们师徒俩,就别想活着出来了。”

  周君玉一挑“剑”眉道:“师傅,您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力,方才我对付那个什么大公子,可并未尽全力哩!”

  贾南星道:“这个,我看得出来,你的真力强过对方,但那厮的剑法,却显然比我们的好。还有淳于坤、冷无情二人的实力,更不容低估,力拼是不上算的。”

  周君玉接问道:“师傅,那一对佛门败类,所使的究竟是什么邪功啊?”

  贾南星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但你只要看看那冷无情,淳于坤等人连忙退走的情形,就不难想像那掌风的歹毒。”

  周君玉蹙眉接道:“但我们都没中毒啊!”

  贾南星道:“那是因为我们都服过千年石菌的关系。”

  “啊!”周君玉沉思着接道:“看情形,那一对佛门败类的内家真力,也很强。”

  “是的。”贾南星正容接道:“可能不致比淳于坤差上多少……”

  他忽然打了一个呵欠道:“啊!好累!丫头,我至少要凋息一个对时,才能复元,你得小心替我护法,待会店小二来时,请他带个口信去云梦别府,免得朱令主他们悬念。”

  周君玉连连点首道:“好的……”

  当天午后,一顶暖轿,将贾南星迎回云梦别府。为防万一,并由朱四娘亲自迎护。

  由于情况的急剧变化,朱四娘将贾南星迎回云梦别府之后,立即主持了一项秘密会议,所有的群侠,连正在养伤的吕正英、护驾双将、正副总管、以及急须调息的贾南星等人,也都全部参与。

  这一个秘密会议,商讨了些什么事情,虽然不得而知,但由那会议时间的长达一个时辰以上,不难想见其议题的重大与广泛。

  当会议完毕时,满脸倦容的贾南星,刚刚走出会议室的大门,一位紫衣女剑士立即向他敛衽一礼道:“老爷子,水郎君在客厅求见。”

  贾南星禁不住目光一亮道:“什么时候来的?”

  那紫衣女剑士道:“来了也有半个时辰,因老爷正在开会,不便传禀,所以……”

  贾南星截口接道:“快!快请他进来。”

  “是!”那紫衣女剑士恭应着离去之后,贾南星立即向朱四娘、吕正英等人含笑道:“诸位慢一点走,可能会有意外消息传来。”

  少顷,水郎君匆匆走了进来。

  当水郎君向群侠们分别行礼之间,贾南星首先笑道:“老弟来得正好,我正准备派人,将你们小两口请回来了。”

  水郎君一怔道:“为什么?”

  贾南星轻叹一声道:“原因很多,这时也不便说……”

  水郎君却截口接道:“老爷子要我们回来,我们当然要遵命回来,不过,失去这么一个机会,可实在可惜。”

  吕正英抢着发问道:“是一个什么机会?”

  水郎君接道:“是一个能深入‘无敌堡’的机会。”

  贾南星“啊”了一声道:“好!先说你的消息。”

  水郎君恭声答道:“回老爷子,今天中午,赌场当局接到淳于坤的紧急命令,于今宵起更之后,立即撤回堡中去。”

  贾南星接问道:“为什么要撤退?”

  “这个……”水郎君道:“小的可不知道,只听说凡潜伏在‘夏口’方面的人,全都撤回去。”

  贾南星不禁向朱四娘苦笑道:“朱令主,看情形,我们的计划,恐怕须要变更一下了。”

  朱四娘点点头道:“是的,如此一来,那个天鹤子也很可能会撤走,不过……”

  一顿话锋,却是立即毅然接道:“我们还是照原计划行动,顶多是改突击为截击而已。”

  贾南星点首接道:“对!对!”

  目光移注周君玉、朱亚男二人,沉声接道:“由于情况有了变化,你们两个丫头,可得辛苦一趟啊!”

  周君玉笑问道:“是要我们去监视那天鹤子的动静?”

  贾南星正容点首道:“不错,此行任务艰巨,也很危险,你们两个,可得特别当心。”

  朱亚男娇笑道:“师傅请尽管放心,我们此去,可并不是去厮杀啊!”

  贾南星正容如故地接道:“话是不错,但天鹤于是何许人,他自然也会防备到有人监视他的行动的。”

  一旁的水银姑娘道:“老爷子,我想,我也算一份,由我带着湘云从旁策应,万一有什么纰漏,我们双方也可以互相支援。”

  贾南星这才含笑点首道:“好,就这么办吧!”

  接着,才目光向群侠一扫道:“诸位都请便,老朽还必须和水老弟单独商谈一下。”

  群侠们都离去之后,贾南星才向水郎君正容问道:“水老弟,自从你们小两口替吕副令主效力以来,是否有什么不便和不满之处?”

  水郎君似乎殊感意外地一怔道:“没有啊!”

  贾南星目光深注地接道:“如果我有什么更重要,也更有危险性的任务交付给你们,你是否还愿意继续替我们效力?”

  接着又加以补充说道:“当然,代价方面,也会更为丰厚,而且,可以先行交付一半。”

  水郎君毫不犹豫地接道:“但凭老爷子吩咐。”

  贾南星点点头道:“好,你附耳过来……”

  贾南星由于晨间过度使用真力,仍未复元,不便以真气传音交付秘密任务,只好出之以附耳密语的一途。

  水郎君听过密语之后,连连点首道:“小的当勉力以赴。”

  接着,又满脸谄笑地说道:“老爷子,小的老早就向您建议过……可是,您当时却不肯接受。”

  贾南星长叹一声道:“当时情况不同,现在,却是魔焰日张,如果再坚持以往的原则,则不但事倍功半,我方也将蒙受更大的牺牲。”

  朱四娘缓步而入,正容接道:“是的,有原则就该有例外,现在,是我们通权达变,灵活运用权术的时候了。”

  三个人又密商了顿饭工夫之后,水郎君才显得颇为兴奋地,告辞而去。

  薄暮时分,当贾南星、朱四娘等人正在共进晚餐时,水湘云单独溜了回来。

  贾南星衔着满嘴的饭菜,含含糊糊地问道:“有什么消息吗?”

  水湘云娇笑道:“回老爷子,虽然没看到什么明显的迹象,但我义母判断,那个天鹤子,必然也会在今宵撤走。”

  贾南星咽下口中的食物,注目问道:“何以见得?”

  水湘云答道:“因为,我们看到那巨宅中,接连放出两次信鸽,而且,当我回来之前不久,那位大公子单独出门,向码头方向匆匆走去。”

  朱四娘接问道:“码头上,是否有异样情况?”

  “没有。”水湘云接道:“所有停泊在码头的船只,都是静悄悄的。”

  贾南星点点头道:“好,你赶快吃饭,然后,还得辛苦你,去将你义母和二位姑娘叫回来……”

  当水湘云再回到那天鹤子的住宅附近,还没和水银姑、朱亚男等人联络上,迎面却碰上淳于坤的第四个徒弟闻人玉,正和冷无情的大公子,互相依偎着,由巨宅中走出。

  按水湘云以前的身份,闻人玉是她的师姐。

  当然,她对闻人玉那水性杨花的本性,早已深知,因而目前闻人玉与那位大公子的亲昵状态,她是一点都不感到惊奇,但在这节骨眼儿上,无意中碰上这两个,在心里上,却不由她不微感惊凛而为之一怔。

  虽然水湘云的神态上有点异样,本来也不应该被察觉出来。

  首先是大公子沉声喝道:“干什么的?站住!”

  水湘云心知行迹已露,但她却反而镇定下来,哼了一声道:“凭什么?”

  她口中说着,足下可并没停止,并边走边冷笑着接说道:“你又不是巡夜的官差,真是笑话!”

  眼前香风微拂,大公子、闻人玉二人已拦在她身前,两人四目,一齐在她的周身上下搜索着。

  水湘云禁不住一挑剑眉道:“怎么?闹市大街之上,难道你们还想拦路打劫不成?”

  闻人玉忽然“噗嗤”一声娇笑道:“你说对了,我们正想劫持你这位小美人儿。”

  水湘云闻言一凛之间,闻人玉却忽然俏脸一沉道:“小师妹,你好大胆子。”

  既然已被对方识破,水湘云索性大方地一笑道:“四姐好锐利的眼光。”

  闻人玉冷笑道:“你还承认我这个师姐?”

  “当然!”水湘云点首接道:“只要你能弃暗投明,我保证你也会获得同我一样的待遇……”

  一旁的大公子沉声接道:“玉妹,既然她是你的师妹,一切都好办,我们时间很宝贵,让我先将她拿下再说。”

  话声未落,右手五指箕张,疾如电掣地向水湘云抓来。

  水湘云娇躯一闪,避了开去,但她于闪避的同时,已“锵”然亮出长剑。

  因此,当大公子如影随形地,跟踪追击可,刚好遇上她的拦腰一剑,如非大公子身手的确高明,这一剑,就非死必伤了。

  大公子匆促中拔剑相迎,但水湘云却已得理不饶人,展开一串快速抢攻。

  由于水湘云已占了先机,也由于最近这一段时间中,获得贾南星、吕正英两人不时的指点,因而她的剑术已更进一步了。

  尽管她目前的成就,还不能与周君玉、朱亚男等人相提并论,但在抢尽先机的情况之下,一时之间,却使那剑法方面,对她有克制作用的大公子,居然也只能打成平手。

  一旁的闻人玉人目之下,禁不住殊感意外地,娇笑道:“小师妹,这些日子来,攻夫方面,可精进了不少啊!”

  水湘云哼了一声道:“多承夸奖!”

  别瞧水湘云年纪轻,但心思方面,却相当缜密,她心知目前虽然落了单,但像周君玉、朱亚男、水银姑等强有力的高手,就在附近,必然会闻声赶来支援。

  因此,她特别利用目前这一段占了先机的优势情况,故意与对方的长剑硬接硬架,发出一连串的金铁交鸣之声。

  如此一来,既可收到呼救的信号,又可避免予敌方以胆怯的讥讽。

  但冷眼旁观的闻人玉,却已看透了他的用心,因而冷笑一声道:“丫头,我看你还是大声呼救,比较大方一点……”

  同时,大公子已逐渐由平手而转变为占了上风。”面加紧抢攻,一面哈哈大笑道:“玉妹,你这位师妹的身手,可并不比你差呀!”

  闻人玉娇笑道:“无敌堡出来的人,还能差到哪里去。”

  大公子暖昧地笑道:“不知那另一方面的功夫如何?”

  闻人玉吃吃地媚笑道:“何不试试看。”

  大公子笑问道:“你不吃醋吗?”

  闻人玉一撇樱唇道:“谁会吃这种飞醋。”

  就这几句话的工夫,水湘云已在对方强大压力之下,不得不被迫而后退了。

  大公子哈哈一笑道:“不吃醋,那是再好不过。”

  紧接着,话锋却转向水湘云笑道:“小师妹,我以姐夫的身份,放你一马,赶快弃剑投降。”

  水湘云气愤之下,连粗话也骂了出来地,脱口怒叱道:“放屁!”

  大公子震声喝道:“撒手!”

  “不见得!”水湘云虽在说得硬,但人却在一声“锵”然大震中,被震得退了一大步。

  大公子哈哈大笑道:“小师妹,方才是我手下留了情,你可别不识好歹呀……”

  沉沉夜色中,传来朱亚男的娇喝道:“水姐姐别慌,我来帮你。”

  话到人到,一道人影,有如天马行空,疾射而来。

  水湘云心知大援已到,自然是精神为之一振,只听一声震耳金铁交鸣声中,传出闻人玉的一声惊呼,同时也传出亚男的一声冷笑道:“不要脸的东西!”

  原来闻人玉白不量力,企图横里将朱亚男截住,却被朱亚男奋力一剑,震退三大步,几乎受了伤。

  朱亚男一剑震退闻人玉之后,立即飞身将大公子截住,并沉声说道:“水姐姐请退下休息。”

  这当口,周君玉、水银姑,也分别由不同方向飞射而来,周君玉并扬声说道:“亚男妹子,这厮就是那不遵守‘七杀令’的什么大公子。”

  朱亚男冷笑道:“好,我现在就要他知道‘七杀令’的厉历。”

  朱亚男一经插手,大公子立即感到压力奇重,屈居了下风,但他却是一面尽提全力,挥剑反击企图扭转劣势,一面却是心头微凛地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此刻的这批娘子军,说话虽然都是娇滴滴的,但外表却都是易钗而弁的,有着不同的身份,因而大公子不得不有此一问。

  朱亚男一面奋力抢攻,一面冷笑道:“姑奶奶是令主面前的‘夺命使者’……”

  大公子截口一“哦”道:“原来你就是朱亚男,真是见面更胜闻名。”

  接着,又暧昧地笑道:“听说你长得很美,何不揭穿伪装,让本公子欣赏一下你的天姿国色。”

  朱亚男冷笑道:“别作梦了‘夺命使者’要的是你的狗命。”

  “刷、刷、刷”地,一连三剑,居然将大公子迫退了三步。

  由于朱亚男对对方的“天鹤剑法”已有深刻的了解,在她全力施为之下,使得对方那本来具有克制效能的优势,也失去了作用,因而得以愈战愈勇地节节进逼。

  大公子虽然心中惊凛,但他自恃大援在后,却是有恃无恐地,虽惊而不俱,一面全力撑持,一面却邪笑道:“哟、哟、哟、娘子,小生吃不消啦!”

  这当口,周君玉却向一旁替大公子掠阵的闻人玉娇笑道:“闻姑娘,来!咱们也别闲着啊!”

  闻人玉有点色厉内荏地哼了一声:“谁还怕了你不成!”

  周君玉娇笑道:“不怕,那是最好不过……”

  话没说完,两人已交上了手。

  闻人玉自然不是周君玉的对手,因此,交手不到十招,已成了一面倒的节节败退。

  这时,水湘云已向水银姑传达了贾南星的意旨,所以,尽管目前她们这四位娘子军,已占了绝对优势,但水银姑却立即当机立断地,沉声喝道:“周姑娘、朱亚男,放他们一马,咱们走。”

  朱亚男扬声说道:“水阿姨,让我先宰了这厮。”

  不错,此刻的大公子,在朱亚男那雷霆万钧的攻势中,不但已失去还手之力,也呈岌岌可危的状态,很可能再有过三五十招,大公子非惨死在她的剑下不可。

  但老成持重的水银姑,却深知缠战下去,对方已是大不利,因而立即沉声喝道:“令主有令,着咱们立即撤退。”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冷笑道:“还退得了吗?”

  话声中,一道幽灵似的人物,疾泻当场,并沉声问道:“你是谁?”

  话声才落,那人可能发觉大公子情况危急,又立即飞身而起,并扬声喝道:“大公子快退!”

  朱亚男存心杀大公子立威,眼看自己掌握住对方的生死,又见对方的援兵赶来,自然是全力施为以求奏功。

  因此,当那幽灵似的人影振剑射落当场时,那位大公子已被朱亚男一剑贯胸,而发出一声凄厉惨号。

  几乎是当此同时,那幽灵似的人影,已一剑向朱亚男扫来,并厉声叱道:“丫头领死!”

  那幽灵似的人影,就是冷无情的二公子。

  这位二公子,比起刚刚惨死朱亚男剑下的大公子来,还要高明一二成,此刻,又是在心急救人之下的奋力一击,因而剑势既劲且疾,锐啸惊人。

  朱亚男的长剑,事实上还插在大公子的胸腔中,由于眼前情况紧急,来不及思考,拔剑飞足一踢,将大公子的尸体,踢得飞向二公子那横扫过来的剑势上,她本人却借势向后飘退三尺。

  朱亚男这一着,可真够绝。

  那位大公子,可能是生前造孽太多,死后还被他的弟弟来一次腰斩。

  那位二公子,由于没法收住剑势,而将乃兄的尸体腰斩成两段,激怒得他双目中都要喷出火来似的,怒叱一声:“丫头好狠……”

  朱亚男为了闪避敌方的剑势,才向借势后飘退三尺,但她仅仅是单足在地面一点,又振剑扑了上来。

  因此,二公子的话没说完,已被一串震耳金铁交鸣之声打断了。

  朱亚男并“格格”地娇笑道:“哟!好像比方才那个要高明一点,你是什么人?”

  这些,说来难嫌冗长,但实际上,却仅是那大公子被朱亚男杀死的前后片刻之间,所发生的事。

  而且,在这片刻之间,不但朱亚男与二公子正式交上了手,其余的,水湘云、水银姑二人,也被随后赶来的援兵缠住。

  至于那因非周君玉的对方,而原本显得岌岌可危的闻人玉,也因增加了援手,形成二对一,而暂时转危为安。

  这一位与闻人玉双战风君玉的援手,是一位面目陌生人,而身手却相当高明的短装汉子。

  由于这些援兵使的都是长剑,也都是施展冷无情的“天鹤剑法”足以证明他们都是冷无情的手下人。

  可能是因为双方刚刚接触,暂时之间,都在观察对方实力的深浅,因而战况也暂时呈胶着状态。

  当朱亚男娇笑着,向二公子发问时,曾经见过二公子的周君玉,扬声笑道:“亚男妹妹,那就是冷无情的二公子啊!”

  朱亚男“哦”了一声道:“那真是难兄难弟,本姑娘就成全你们兄弟俩吧!”

  话声未落,手中攻势,已随之转紧。

  但由于二公子的身手,比大公子要高明,因此,尽管朱亚男发动抢攻,而占了上风,但要想杀死对方,却也并不容易。

  这时的“七杀令”门下,周君玉以一敌二,水银姑、水湘云母女,却是以二敌一,只有朱亚男是一对一独斗二公子。

  由于朱亚男发动抢攻,而占了上风,周君玉也不甘落后人的,立即跟进,并也立即取得了优势。

  只有水银姑、水湘云母女,在目前这三组中,算是实力较弱的一环,而偏偏她们面对的却是三个强敌。

  因此,当朱亚男、周君玉二人,先后占了上风之间,水银姑、水湘云这一对母女,却显然是略为落了下风。

  水银姑老成持重,心知敌人主力还未出动,目前她们这四人,已算是陷入了危机之中,一时之间要想抽身,是不可能了。

  因此,她一面奋战,一面扬声喝道:“亚男、君玉,令主有令,着我们立即撤退。”

  忽然,一声冷笑由一旁传来道:“还退得了吗!”

  原来不知几时,旁边又增加了四人。

  四人中,两个是冷无情的主要助手,法本、妙善这两个佛门败类,另两个却是“无敌堡”的七夫人莫秀英,和淳于坤的师弟武维扬。

  那声“还退得了”的冷笑,是武维扬发出,紧接着,法本却扭头问道:“武老弟,这些人身手都不错,究竟是‘七杀令’门下的什么人?”

  武维扬含笑接道:“他们都已改装易容,所以,我也弄不清楚,不过,‘七杀令’这个字,虽然听来有点可怕,但实际上却是一个阴盛阳衰的美人窝,因此目前这几个,也必然是娇滴滴的美人儿。”

  周君玉已看出了情况不妙,当武维扬说话之间,她已大奋神威,将闻人玉和那中年文士迫得连连后退,并扬声喝道:“亚男妹子,咱们走,看看谁能拦得下我们!”

  法本已听出周君玉的口音,因而周君玉话没说完,他已飘落周君玉面前,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你这’丫头,方才被你那老鬼师傅,施展隐形身法带走了,这回,佛爷倒要看看你,如何能逃出我的掌心中去。”

  紧接着,却向那正被周君玉迫得显象环生的闻人玉,和中年文士沉声喝道:“你们两个退下!”

  话声中,左手拂尘一扬,架住周君玉的长剑,并邪笑道:“听说你丫头,在年轻一代中,很了不起,现在,佛爷不用‘七绝毒掌”以免暴殄天物,而要以普通武功将你收服,让佛爷好好地消遥。”

  他这里将周君玉截住,另一边,武维扬也飞身与二公子联手对付朱亚男,而将劣势扭转过来。

  所谓“扭转劣势”,不过是暂时打成平手,事实上,朱亚男仍然是有攻有守地,显得矫捷无比。

  但周君玉自与法本交手之后,却算是她自出道以来,第一次遇上劲敌,而被迫处于下风之中,幸亏法本并未施展他那歹毒的“七绝毒掌”,否则,后果就更严重了。

  战况于刹那之间,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但水银姑、水湘云那一组,由于她们本来就处于劣势之中,所以那才赶来支援的妙善与莫秀英二人,并未参战,而只是在一旁静观。

  莫秀英已看出水银姑、水湘云二人的身份,禁不住娇笑道:“哦!原来是三夫人和湘丫头。”

  紧接着,又含笑说道:“堡主对二位不错啊!干吗要投向朱四娘那边去呢?”

  水银姑哼了一声,左手一扬,一枝信号火箭,冲霄而起。

  莫秀英娇笑道:“三夫人,远水难救近火,来不及啦!”

  一旁的妙善蹙眉接道:“七夫人,依贫尼之见,你还是早点下场,将她们母女收拾下来再说。”

  “好的。”莫秀英娇笑着,缓步逼近斗场,道:“三夫人,方才妙善大师的话,你都听到了?”

  水银姑、湘云母女俩,自发出信号火箭之后,已抱定苦撑待援的宗旨,尽量节省真力,只守不攻,因而对莫秀英的话,也懒得答理。

  另两组中的周君玉、朱亚男二人,也是不约而同地,采取同样的行动。

  莫秀英美目一转,才“格格”地娇笑道:“你们倒真算得上是有志一同呀了一顿话锋,才正容接道:“三夫人,我不能不提醒你,负隅顽抗,不能解决问题,依我之见,还是自动投降,面子上比较光彩一点,同时,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也可以在堡主面前,加以美言!”

  水银姑截口怒叱一声:“放屁!”

  妙善苦笑道:“七夫人,好心没得好报,何苦多这一番唇舌哩!”

  莫秀英一挑秀眉道:“水银姑,你这是所谓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流泪,好,那我就成全你们吧!”

  话落,飞身而起,挥剑直取水湘云。

  这母女俩,二对五,本就处于下风,如今再加上一个莫秀英,等于是一对三的情况之下,其艰苦程度,不难想见。

  这边,水银姑、水湘云母女,陷入每况愈下的艰苦困境之中,另两组中的朱亚男、周君玉二人,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朱亚男对二公子与武维扬,本来不过是暂时打平手。

  由于她担心全局,而显得心神不能专注,兼以那二公子与武维扬二人的身手,也确实高明。因此那平手的局面,已没法维持下去。

  尤其是自从莫秀英参战之后,她的芳心中更没法维持平静,而情况也愈为逆转了。

  这原因,本来很简单,她与吕正英,不论明里暗里,都是天造地设一对儿了。而水银姑母女,算是她心上人目前惟一的亲人,如果水银姑母女有甚失闪,叫她如何向吕正英面前去交代哩!

  因此,她芳心一急之下,竟然冲过二公子,武维扬二人的拦截,而向水银姑、水湘云母女俩那边逼。

  但她愈是芳心大乱,却是愈不能得心应手。

  何况二公子、武维扬,二人也看透了她的心意,一面加紧抢攻,一面并以轻薄言事激怒她,使得她由平手而转为处于劣势之中了。

  总算她底子厚,警觉性也高,一看情况不对之后,立即收敛心神,全力应战,才算将颓势稳定下来。

  至于那本已处于颓势中的周君玉,由于法本这个淫僧志在生擒一个完整无损的美人儿,而并未施展他那独门邪功“七杀毒掌”,而周君玉本人也看出了目前的危机,而激发了潜力全神应战。因而虽处劣势之中,暂时还能撑得住。

  但这情形,却使得妙善吃起飞醋来了,扬声怒喝道:“法本,要不要我帮忙!”

  法本连忙含笑答道:“不麻烦了!对付这么一个女娃儿,还要两人联手,传出去,岂非……”

  妙善截口一哼道:“那就收拾起怜香惜玉之心,赶快收拾这个’丫头!”

  法本扬声笑道:“知道啦……”

  另一组中,水银姑、水湘云母女,已处于左右支绌的窘境,但却仍在咬牙苦撑。莫秀英沉声喝着道:“三夫人,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你要是再不知进退……”

  忽然,一道人影有若天神下降似的,一掌将莫秀英震退,并截口冷笑道:“不知进退又怎样?”

  这位及时赶来支援的,正是“七杀令”令主朱四娘。

  她这含愤之下的雷霆一击,是何等威力,不但当场将莫秀英震得连退七八步之地,一屁股跌坐地下,并“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由于朱四娘这一及时赶来,群侠方面,自然是士气为之大震。

  朱四娘一掌将莫秀苦震成重伤之后,毫不怠慢地挥剑横扫,并震声叱喝道:“挡我者死!”

  寒芒闪处,惨号随传,那围攻水银姑母女俩的五个短装汉子,已倒下两个。

  但朱四娘却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地,冲向朱亚男身前,手起剑落,武维扬已被腰斩,而那位二公子,也被她同时发出的一记劈空拳,震退五尺之外,那情形中的二公子,可不见得比莫秀英好上多少。

  朱四娘有若疾风扫落叶似的,连创五大强敌,身形似电掣星飞,口中也并没闲着:“秃驴!纳命来……”

  这是她剑斩武维扬,掌伤二公子后,飞身扑向法本身前的同时所叱喝的,端的有若滚汤泼雪,所向披靡。

  这片刻之间的变化,实在太大,也太意外了。意外得使一旁的妙善,一时之间,竟然怔愣出神,而不知道加以拦截。

  一直到朱四娘飞身向法本身前扑到时,她才回过神来,飞身横截,并发出一记劈空拳。

  两下里势子都急:“轰”地一声大震声中,双方都被震得凌空一个斛斗,倒飞丈外。也同时发出一声惊“咦”。

  由于妙善身形落地之后,又向后踉跄了三四步才拿桩站稳,双方功力的深浅,已不难想见。

  双方继一声惊“咦”之后,又几乎是同声喝问道:“什么人?”

  朱四娘冷然接道:“本令主朱四娘。”

  妙善也冷然接道:“贫尼妙善。”

  紧接着,飞身进扑,并怒喝道:“擒贼擒王,抓住你,就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两人立即展开一场以快制快的抢攻。

  这时,围攻水银姑母女的三个劲装汉子,已全部解决,朱亚男也已加入周君玉那边,双战法本。

  法本、妙善二人,眼看已成了孤单苦战之势,双双不约而同,使出他们的独门邪功“七绝毒掌”。

  周君玉连忙扬声喝道:“令主当心对方的毒掌,水阿姨、湘云妹子快退处上风位置。”

  朱四娘扬声笑道:“凡是服过千年石菌的人,不必怕他们的毒掌,银姑姐与湘云,快退处上风位置,君玉、亚男,小心缠住那秃驴,等我收拾掉这贼尼后,再过来料理那贼秃……”

  她,口中像放连珠炮似的说着,手上都是一招紧似一招地,将妙善逼得连连后退。

  法本、妙善,这一对佛门败类,他们的看家本令,就是“七绝毒掌”。

  由于“七绝毒掌”是他们搜集七种绝毒蛇虫,以及伤天害理的手段,搜集的紫河车,再配合他们那数十年的采补修为所研练而成,一经施展,普通人,只要嗅到一丝那奇腥难耐的掌风,即将天旋地转而晕倒当场。

  也因为这原因,狡猾已极的公孙太,才将他们两人勾引出来,倚为得力助手。

  不久之前,公孙太眼看情况不对,又自动将这两位助手转让给冷无情。这也就是这一对本来是公孙太的助手的佛门败类,怎会在冷无情身边的原因。

  这一对练成了邪功的佛门败类,算得上是流年不利。

  目前,他们面对的敌人,不但不怕他们的“七绝毒掌”,也是“七杀令”门中的顶尖儿人物。

  因为:“七杀令”门中的顶尖儿人物,已到了三位,目前,就是只差贾南星与吕正英两师徒不曾赶来了。

  也就是因为这些原因,妙善固然在朱四娘手中被迫得连连后退,法本在朱亚男、周君玉二人的联手抢攻之下,情况却只有更惨。

  起初,这两位女娃儿,对法本的毒掌,还有所顾忌,自经朱四娘提醒,并经过实地考验之后,两位女娃儿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而双双放手抢攻,逼得法本连连后退。

  不过,法本、妙善两人,功力深湛,阅历丰富,虽处逆境,都能临危不乱而沉着应付。

  所以,朱四娘、周君玉等人,事实上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达到收拾他们的目的。

  水银姑、水湘云二人,已站在上风位置,一见己方已处于绝对优势之中,才向朱四娘扬声问道:“朱令主,你是看到我的信号火箭之后,才赶来的?”

  朱四娘也扬声答道:“不是的,我因为不放心诸位,安排好那边的一切之后,就先行赶到这儿来了。”

  “那么。”水银姑接问道:“其他的人呢?”

  朱四娘道:“其他的人,也都是枕戈待发,在看到信号火箭之后,必然会马上赶来的。”

  略为一顿话锋,又扬声接问道:“银姑姐,这贼尼贼秃,是什么来历?”

  水银姑道:“据说,就是公孙太勾引来的法本、妙善这一对佛门败类。”

  听到公孙太这三个字,朱四娘禁不住无名火升高千丈,一面节节进逼,一面厉声叱问道:“公孙太何在?”

  妙善虽然被迫处下风,但口中却是一点也不肯示弱地,冷笑地道:“怎么?是不是旧情未断?”

  朱四娘截口怒叱:“贼尼找死!”

  “刷”地一剑,饶是妙善应变神速,左肩上也现出一道血糟。

  就这当口,一队巡夜官兵,疾驰而来。

  水银姑连忙迎了上去,向那领队的把总低声说道:“军爷!这件事情,最好是不要管。”

  那把总苦笑道:“大年初一,大街之上,出了这么多的人命,我怎能不管。”

  水银姑道:“这些人命,不会有苦主,也不会有人向官府告状就是。”

  那把总注目问道:“请问这位夫人,是哪一门派的高人?”

  水银姑淡然一笑道:“我是云梦别府来的,哟……”

  抬手向朱四娘一指道:“那位夫人,就是‘七杀令’朱令主。”

  “哦!”那把总苦笑着问道:“那么,对方是什么人?”

  水银姑含笑接道:“是无敌堡来的……”

  她的笑,很神秘,意思好像在说:“军爷,你管得了吗?”

  那把总苦笑道:“这事情,我就是想管也管不了,不过,下官敬请夫人转请朱令主,到此为止,不要再扩大了……”

  水银姑截口笑道:“这也不可能,我不妨老实告诉你,马上就有一场更激烈的大战,要在这儿展开……”

  那把总禁不住搓手顿足道:“那可怎么办?”

  “怎么办?”水银姑笑道:“我替你借箸代筹,那是好办得很。”

  那把总连忙向她行了一个军礼道:“敢请夫人指点迷津?”

  水银姑笑道:“我的意思是,你尽管在一旁乘风凉,不论事情有多大,也不管出了多少人命,事后,自有咱们令主出面善后就是。”

  那把总连连点首道:“对!对!多谢夫人!”

  这时,那位力战周君玉、朱亚男二人的法本,已被朱亚男一剑削掉一幅袈裟的前襟,连胸前也现出一道血糟。

  这情形,算得上是惊险已极地,使法本惊出一身冷汗。

  但朱亚男却娇笑道:“大和尚,失礼!失礼!”

  法本厉声叱道:“丫头,那天犯在佛爷手里,可有得你消受的。”

  只听朱四娘怒笑道:“妙善,只要你能在我手中再走过十招,我绝对放你逃生……”

  话落,一声闷哼,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同时传出,妙善手中的拂尘,被震飞半天,人也被一记劈空掌,震得踉跄后退。

  朱四娘得理不饶人,挥剑飞身追扑,但却被冷无情给横里截住了。

  冷无情一剑架住朱四娘斩向妙善的长剑之后,随即飞剑抢攻并厉声喝问道:“你是谁?”

  朱四娘扬声答道:“本令主朱四娘。”

  一顿话锋之后,却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冷无情并不计较朱四娘那很不客气的问话,却是厉声问道:“朱四娘,我两个儿子,是你杀死的吗?”

  朱四娘笑道:“纵然不是我杀死的,你也可以找我算账。”

  冷无情一挫钢牙,厉笑连连地接道:“那好极了!我必须先将你消遣个淋漓尽致,然后再将你锉骨扬灰。”

  朱四娘冷笑道:“别作梦了,冷老贼,你那两个儿子,在呼唤你了哩……”

  这两位顶儿尖儿的高手,口中没闲,招式上更是绝招连展地,精彩而又激烈之至。

  这二位,论修为,自然是冷无情比较深湛,而他的“天鹤剑法”,也对朱四娘的“灵蛇剑法”具有克制作用。

  但朱四娘在“天心谷”时,经常智食千年石菌,体质与真力,都异于常人,兼以“天鹤剑法”的秘密,已由那些杀手中泄出:“七杀令”门中的有数几位顶尖儿人物,不论是在心理上,或动作上,都有了准备,因此,冷无情所占的优势,无形之中给抵消了。

  双方激战百招以上时,本应占优势的冷无情,已被迫而改取守功了。

  这情形,便得朱四娘一面加紧抢攻,一面冷笑道:“冷无情,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冷无情闻言之后,显得很冷静地哼了一声道:“妖妇,别得意得太早,最后胜利谁属,还在未定之数哩……”

  那位在周君玉、朱亚男二人双剑抢攻之下的法本,虽然是伤势不太严重,却使他的处境,更多危殆了。

  在每况愈下的危境中,逼得他扬声向冷无情问道:“冷兄,我们的人,怎么都不见了?”

  冷无情扬声答道:“他们马上就会来的……”

  他的话没说完,一阵“嗖、嗖”连响,现场周围,已出现数十位娘子军。

  这批娘子军,是“七杀令”门中的女剑士,领队的是“追魂使者”朱胜男。

  她不但带来了四十位女剑士,还带了二十头狼犬,如非是顾虑“云梦别府”过于空虚,还想将大黄小黄两头金狒,也带来助阵哩!

  朱胜男一马当先,射落现场之后,向朱四娘扬声问道:“娘,要不要我帮忙?”

  “不要。”朱四娘朗声接道:“注意截住敌人的援兵,并去帮君玉、亚男二人,将那秃驴宰掉!”

  “好的。”朱胜男娇应一声,立即俯身向她身边的一头狼犬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只见那头狼犬,悄没声地,向法本和尚那边冲了过去。

  这时,冷无情的手下人中,有好几个杀手,和无敌堡的部分援兵,也纷纷赶到。

  由于冷无情的那些手下人中,有好几个杀手因而双方一经接触,立即展开一场无比惨烈的搏斗,连一直在上风位置静观着的水银姑,水湘云母女,以及在方才朱四娘的冲杀之下,吓得躲在一旁的闻人玉,都已重行加入这一场混战中。

  一时之间,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冲杀声,惨呼声,犬吠声……响成一片,也分辨不出,究竟是谁占了优势。

  那位在周君玉、朱亚男二人联手合击之下,而被整得伤痕累累,且战且退的法本,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巧合,于穷途末路之间,居然退到了妙善的身边。

  妙善方才被朱四娘一掌击伤,正静坐一旁调息着。

  当法本退到妙善身边时,周君玉、朱亚男二人都满以为可以大功告成了,却未曾防到,那位正在运功调息的妙善,突然看准一个机会,向周君玉、朱亚男二人的背部,双手齐扬地,发出一把暗器。

  也就在此同时,那头受到朱胜男的暗示,向法本疾冲过来的狼犬,也是冷不防,一口咬中法本的臀部,痛得法本厉叱一声,也顾不得趁机追杀那业已受到暗算的周君玉、朱亚男二人,而回身一掌,向偷咬他的狼犬击下。

  但那头狼犬,却是滑溜得很,它,似乎深知对方功力甚高,于一口咬掉其臀部一大块肥肉之后,不等对方反击,立即退了开去。

  妙善暗中偷射的暗器,似乎毒性甚烈而又快速。只见周君玉、朱亚男二人一阵摇晃,立即双双倒了下去。

  朱胜男人目心惊之下,连忙飞身抢救。

  但她再快,也快不过近在咫尺的法本和妙善二人。

  因此,当朱胜男满脸惶急地,射落当场时,周君玉、朱亚男二人,已分别被法本、妙善二人以右足踏住前门。

  法本顾不得浑身伤痛和血渍斑斑的狼狈相,向朱胜男沉声喝道:“站住!”

  在投鼠忌器的情况之下,朱胜男只好站定下来。并冷笑一声道:“暗箭伤人,还要狠,你们算是哪一门子的人物……”

  法本截口叱道:“少废话!立即退后一丈,并将这几头畜牲叫走!”

  原来这时已有三头狼犬围在一旁,作待机而动的姿态。

  朱胜男注目问道:“你意欲何为?”

  法本沉声接道:“如果你想要这两个女娃儿活命,就乖乖地听我的指示……”

  妙善嘿嘿冷笑道:“你们两个娃儿,不怕咱们的‘七绝毒掌’却也会怕我的‘七绝毒针’。”

  朱胜男只好一面后退,一面招呼狼犬撤退,并一面注目问道:“你们打算怎样?”

  法本邪笑道:“你想,我们会怎样哩!”

  这时,朱四娘也发现这边的不利情况,而急于想冲过来支援。

  但冷无情已被迫而落下风,在明知己方已经处于有利情况状态之下,自然是拼命将朱四娘缠住,因而急得朱四娘五内如焚,却是莫可奈何?

  这时,那被法本、妙善,分别踏在地下的周君玉、朱亚男二人,脸上已呈一片暗青色,显然中毒已深。

  法本目注满脸惶急神色的朱胜男,嘿嘿阴笑道:“丫头,你已经看到了,再不及时解救,这两个美人儿,就将香消玉殒了哩!”

  朱胜男一挫银牙道:“有什么条件,你说吧!”

  法本冷笑着接道:“你还当不了家,快点告诉你娘,叫她立即停下来,咱们一切好商量。”

  朱胜男回头向乃母望了一眼,一挫银牙道:“你跟我说,我可以做主。”

  法本邪笑道:“你一定要拖时间,咱们就拖下去吧!”

  一声冷笑,由他背后传了过来道:“卑鄙无耻的东西……”

  法本心头一惊地扭过头来,却已为时太晚。

  只见一道人影,在如匹练横空似的,疾泻当场,身形未落,扬指凌空连点,法本、妙善二人,已不能动弹了。

  这及时赶来的,正是“七杀令”的副令主吕正英。

  这情形,使得朱胜男美目一亮,娇声说道:“正英,你来得正好。”

  吕正英虽然是带伤赶来,但那些皮肉之伤,似乎丝毫无损于他的神威。

  他,凛若天神地,一举制住法本、妙善二人之后,立即向朱胜男说道:“胜男,快过来守住亚男和君玉,并立即向两个秃驴逼取解药。”“好的……”

  朱胜男娇应着飞扑过来,吕正英却已振剑飞身而起,扑向那一团混战之中。

  在难解难分的混战场面中,突然加入吕正英这位生力军,简直有若虎入羊群似的,所向披靡。

  冷无情的那些手下,和无敌堡的人,被他一路冲杀之下,一下子就倒下十多个,连那些生龙活虎似的杀手们,也死了四个。

  刹时之间,使得“七杀令”方面,取得了绝对的优势。

  朱胜男一飘落法本、妙善,二人身前,立即将他们踢得两三个翻滚,并俯身各自揍了四记火辣辣的耳光,才厉声叱道:“贼尼,交出解药来。”

  以朱胜男的偏激个性,在受过一肚皮窝囊气之后,这含愤的一踢,与四记耳光,又岂会轻松。

  也因为如此,法本、妙善二人,似乎自知已无生望,而打算豁出去了。

  妙善老尼更是满脸厉容地,喷了一口混和着断牙的鲜血,厉声叱道:“臭丫头!你杀了我吧!”

  法本也纵声厉笑道:“对啊!有着这两个香喷喷的美人儿垫背,咱们死得也不冤了。”

  一个人,如果勘破了生死的这一关,还有什么可怕的哩!

  因此,法本、妙善二人之所以故意厉声大喝着,也是有其作用的,那就是提醒正在恶战中的双方首脑人物,他们两人虽已受制,却仍然具有影响全局的力量。

  而且,他们两人这一意图自救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由于吕正英的忽然赶来,冷无情那边的人,已成了一面倒的局面。

  至于冷无情本人,尽管仍在朱四娘的凌厉攻势之下,作困兽之斗,他已明白,自己这边,算是大势已去了。

  法本、妙善二人的话声一落,冷无情立即沉声喝道:“朱令主,那边的情形,你已经看到了?”

  朱四娘哼了一声道:“看到了又怎样,只要有人抵命,我又何必在乎个把女儿。”

  紧接着,却扬声大喝道:“胜男,以错骨分筋,和百脉逆流的手法,向那一对狗男女逼取解药。”

  朱胜男扬声答道:“娘,我知道啦了

  “错骨分筋”和“百脉逆流”,是武林中最不好消受的两项酷刑,一项已经是消受不了,如果两项同时施行,那情形的惨酷,是不难想像的。

  因此,冷无情连忙接道:“朱令主,别作违心之论了,还是停下来,好好谈谈吧!”

  朱四娘冷笑道:“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今宵,你们在场的人,一个也休想活着回去!”

  冷无情正容接道:“也许你能办得到……”

  朱四娘截口厉声道:“不是也许,我必然会办到。”

  “可是。”冷无情接着说道:“那样一来,你将会损失两员大将,何况其中一人,还是你的亲生女儿。”

  朱四娘冷笑道:“我不相信他们会熬得住那两项酷刑!”

  冷无情也冷笑道:“你自己何妨瞧瞧看?”

  朱四娘美目乘隙匆匆一扫之下,只见法本、妙善二人,狰狞得有如厉鬼似的,满地翻滚,却是不吭声。

  朱四娘一蹙眉峰之间,冷无情却是神色一整地道:“朱令主,对法本、妙善二人的个性,在下知之甚深,他们都是宁折不曲的刚烈个性,酷刑是没法使他们就范的。”

  朱四娘接道:“你有办法?”

  “是的。”冷无情道:“在下可以说服他们。”

  吕正英也已看出情况的严重,同时,目前的群侠方面,业已控制住整个战局,他可以不须再插手了,因此,他抽身下来,向朱四娘正容说道:“令主,我们暂时接受冷老儿的意见吧了朱四娘点点头道:“好!你喝令他们都停下来。”

  “是!”吕正英恭应着,立即震声大喝道:“通通住手!”

  一场惨烈无比的血战,在吕正英的一声断喝中结束了。

  朱四娘、冷无情二人,也各自虚晃一招,纵出战圈,朱四娘并立即扬声说道:“胜男,解除那两个的禁制。”

  “好的。”朱胜男娇应着,立即重行使法本、妙善二人的筋骨结合,也解除了“百脉逆行”的特殊手法。法本、妙善二人,本已分别受了不算太轻的内外伤,加上朱胜男的一踢,和四记耳光,以及这一阵的折磨,使得他们凶威尽敛地,形同一个活死人了。

  同时,朱亚男、周君玉二人,也因中毒过久,脸色也更为难看起来。

  朱四娘美目一扫之下,连忙向冷无情促声说道:“姓冷的快向他们要解药!”

  冷无情却淡然一笑道:“不用急,我保证令媛他们死不了。……

  朱四娘冷笑一声道:“你还想玩什么花枪?”

  冷无情苦笑道:“我还能玩什么花枪呢?今宵,我已算是一败涂地,目前,我所求的,是我们这三条老命,和剩下来的手下人的安全。”

  不等朱四娘接腔,又轻叹道:“所以,我不能不就着他们两位恢复元气的当口,谈谈条件。”

  朱四娘哼了一声道:“你还想谈条件?”

  冷无情脸色一整道:“朱令主,我不能不提醒你,冷某人虽然败了,却还有再战之能,要想放倒我,也得付出相当的代价来……”

  朱四娘截口一哼道:“你这算是威胁!”

  冷无情苦笑道:“你要放倒我,我要讨还相当的代价,这不能算是威胁,事实上,此时此地,也威胁不了你,不过,令媛与那周姑娘二人的生命问题,朱令主却不能不多加考虑。”

  提到两位中毒的姑娘,朱四娘可不能有所顾忌了。

  因此,她蹙眉叹道:“好,你说吧!但事先可得多估量一下,办不到的事,最好是免开尊口。”

  “我知道。”冷无情正容接道:“我的条件,是最起码的要求,那就是,现在生存的人,必须全部撤走,不能再加刁难或予以暗算。”

  朱四娘点头道:“这个我可以答应,但必须等两位姑娘的毒质全部化解之后,你们才能撤退。”

  冷无情点首接道:“那是当然。”

  接着,扭头向法本、妙善二人问道:“二位大师,方才我和朱令主所说的话,二位都听到了。”

  法本、妙善二人同时点首道:“不错。”

  冷无情接道:“那么,请二位交出那两个女娃儿所须要的解药来吧了妙善首先哼了一声道:“我已经豁出去了,我要这两个臭丫头垫背。”

  冷无情苦笑道:“大师,这又何苦哩!”

  妙善一挫银牙道:“你冷大侠该明白,我妙善自出道以来,几曾受过此等屈辱……”

  法本截口道:“所以,活着也无脸见人了,倒不如找这两个花姑娘垫垫背,也很自慰了。”

  冷无情正容说道:“二位大师此言差矣!方才的情形,二位亲目所见,我冷某人所有手下,死伤过半不说,两个儿子,也全都殉难,但我都还要活下去。”

  法本、妙善二人,同时轻轻一叹,却没接腔。

  冷无情接道:“二位大师,正因为我们所受的屈辱太深,所以我们必须设法活下去,俗语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留下这条老命,对今宵所受的屈辱,总有讨回代价的一天。”

  法本、妙善二人仍然没有吭气。

  冷无情沉声喝道:“二位大师,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的挫折,又算得了什么哩!”

  法本沉吟了一下,才长叹一声道:“既然冷大侠这么说,我们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扭头向妙善低声说道:“君子报仇,三年未晚,我看,还是将解药交出来吧!”

  妙善没接腔,只是探怀取出一只小玉瓶,拔开瓶塞,倾出两粒药丸,向冷无情漠然地接道:“清水送服,半个时辰之内,可完全解除。”

  冷无情连忙接道:“多谢大师了!”

  随手接过药丸,递给朱四娘道:“快点给那两位姑娘服下吧!”

  妙善又掏出一块黑色的东西,递给冷无情道:“这是吸铁石,把它平贴伤口,毒针即可吸出。”

  于是,朱四娘一面令人向附近民家讨取清水,一面叫朱胜男替周君玉、朱亚男二人,吸取毒针,然后却向冷无情说道:“姓冷的,方才我已说过,必须等两位姑娘身上所中的毒,全部化解之后,我才放你们离开这儿的。”

  冷无情苦笑道:“不要紧,我们可以等。”

  这时,双方未受伤的人,早已在各自对己方的伤员作紧急处理和治疗,那批官府的巡夜官兵,也早已悄然退走了。

  综计这一战,朱四娘这边,除朱亚男、周君玉二人遭受暗算中毒外,女剑士中死三人,伤九人。

  至于冷无情那边,冷无情的两个儿子,和淳于坤的师弟武维扬先后惨死之外,那些杀手也死了四个。其余的手下,死了十二个,轻重伤的多达二十余人。

  当然,法本、妙善这一对佛门败类,所受的内外伤,也都不算轻。

  所以,虽然算得上两败俱伤,但比较起来,冷无情方面所受的损失,是远超过朱四娘这一边的。

  朱四娘美目环扫,轻叹之后,才向吕正英苦笑道:“正英,幸亏你及时赶来,否则,那后果可更严重啦!”

  朱胜男一面替周君玉吸取毒针,一面笑问道:“对了,正英,你是怎么忽然想到要赶到这儿来的呢?”

  吕正英笑了笑道:“我是有点不放心,所以才特地跑到这儿来瞧瞧。”

  朱胜男娇笑道:“你不怕有人乘虚向咱们的‘云梦别府’窥伺?”

  朱四娘一挑秀眉道:“那是他们活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