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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无影之毒

  呼雷应听得了空如此说法,便右掌倏扬,一招“敲山震虎”,向这“恶弥勒”当胸拍去。

  了空本就恃技狂傲,何况双方动手前便已言明,必须掌掌硬接。不许闪避,遂以一式“拂尘驱云”,迎了上去。

  同样的挥掌,但情况却略有不同。

  “虎面天神”呼雷庆有备在先,并久闻“寰宇九恶”大名,他是凝足了十二成真力,仅留一成护身,以十一成发掌,要在这第一招上,试试对方修为火候与禀赋程度。究有多强,是否高于自己?

  “恶弥勒”丫空则认为适才“恶纯阳”吕崖完全死于中毒,若照目前这硬打硬的打法,“虎面天神”呼雷庆虽然成名,不过蕞尔南荒小丑,哪里敌得过自己数十年生命交修的精纯功力?

  由于这种傲念,了空在那招“拂尘驱云”之上,只用了九成有余,十成未到的真力内劲。

  就这洋,了空以为自己业已过分高估对方,“虎面天神”呼雷庆至少会被震得足下拿桩不稳,跄跄踉踉地,退出三步以外。

  交手之前,这只是一种猜测,但交手以后,猜测却成了事实。

  一点不错,掌力相交,强弱有判之下,果然使人拿桩不住,“腾,腾,腾”地,往后退了三步。

  但这力弱后退之人,却不是了空意料中的“虎面天神”,竟是了空自己。

  了空发觉呼雷庆的真力内劲,竟如此雄浑强猛,委实惊诧得非同小可。

  他心中吃惊,呼雷庆却绝不容他喘息,第二招原式不变,仍以一记“敲山震虎”,疾如电闪,拍到当胸。

  了空挥掌一接,又被震得退了一步。

  上次退三步,这次退一步的进步原因,当然是了空不敢以视对方,在挥掌接架时,加强了劲力。

  但一来他心惊仓卒,二来呼雷庆连环发掌,来势太快,不容他从容凝劲,故而了空虽然加力,却加得不多,约莫比第一掌加了一成左右。

  呼雷庆则胜而不骄,仍以十一成力发掌。

  他们两人的功力造诣,大致相若,了空以十成有余的内劲,应敌的十一成真力,遂又被震退一步。

  呼雷庆三度跟踪发掌,口中并冷然说道:“了空,你客气什么?

  难道想留前斗后不成?否则,我不相信以‘寰宇九恶’中人的赫赫威名,竟会于才一开始之际,便在我呼雷庆的掌下相形见拙?“战斗之道,大忌在骄,呼雷庆起初不骄,故而在第一及第二掌上,占_,优势,但如今发话向了空讥嘲之举,也未免有了点骄的意味。

  就由此这点骄味,使呼雷庆所获优势,顿告丧失。

  并不是呼雷庆起了骄心,在第三掌上,减弱功力,而是由于他一面发话,一面发掌,在动作的速度上,便难免缓了分毫,无复似第一二掌那等电闪雷奔,风狂雨骤j就这分毫之缓,便使因骄落后的“恶弥勒”了空,缓过了一口气来。

  他耳听对方得意讥嘲之语,心中蕴怒不言,却趁这一刹那机会,力贯右掌,凝劲反击。

  了空在第一掌和第二掌上,吃了亏,丢了人,第三掌上既有机会,自然想要捞回面子。

  这等情况之下,他连通常都必须保留一成内力,护身防卫的法则。都不理会,是以全力挥掌抗拒。

  双方功劲,既差不多,则了空的十二成力,当然胜过了呼雷庆的十一成力。

  故而,第三掌合处‘’‘恶弥勒“了空的身形,纹丝不动,”虎面天神“呼雷庆的身形,却反被震退两步。

  了空憋了一肚子闷气,怎肯放过这发泄的机会,于是,这“恶弥勒,,便‘’嘿嘿”一笑,冷然叫道:“呼雷庆,你不要‘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弥陀当俗僧。’你佛爷爷位列‘寰宇九恶’,岂是浪得虚名之辈?”

  武林人物,无不好胜,呼雷庆刚刚发话嘲弄人,怎能忍得下这种立刻反击的奚落冷语?

  于是,这位“虎面天神”,便豹眼圆睁地,虎吼一声,也以十二成力发掌。

  “叭!叭!叭!叭!叭!叭!叭!……”

  一连七记硬接,双方都是毫不藏私地,全力相搏,结果则是秋色平分,“谁也没有占得便宜之处。

  但劲风四卷,尘沙蔽空,加上一连串的“叭!叭!”之声,却使观战的有关人士,各为己方提心吊胆。

  这等以内劲真力,硬打硬接,与寻常过招不同。寻常过招,讲究以巧妙胜人,斗上三五百招,甚至于斗上千招,也无损于了空、呼雷庆这等盖代一流高手的耐战能力。

  如今,前三后七,不过是区区十掌应接,却使这两位旷代高手眼中脸上,都微露疲惫神色。

  淳于泰看在眼中,对卜新亭皱眉悄声道:“卜兄,照这样打法,再有七八掌下去,‘恶弥勒’了空又将差不多了……”

  卜新亭摇了摇头,悄然接口说道:“谷主莫要忘了,在‘无影之毒‘将发之前,有种’回光返照‘的作用,能使人在一刹那间,精神亢奋,力量特别加强,故而场中先死之人,定是’虎面天神‘呼雷庆,但’恶弥勒‘了空,于得手之后,也难免立即步’恶纯阳‘的后尘,追随吕崖于九泉之下。“淳于略一沉吟,仍以传音密语说道:“吕崖、了空,接连毒发而死的特异情况,可能会引起邹二婆婆与杨未的怀疑,他们若是有……”‘卜新亭不等的他的话说完,便传音接口说道:“邹二婆婆与杨未,俱是心机险恶的绝世凶人,心中起疑,自然难免,好在我们可以把一切责任,都推到南荒群凶头上。”

  淳于泰道:“卜兄虽说得不错,但万一推不过时,那时又怎样?”

  卜新亭阴恻恻地,立即应声答道:“万一推不过时,我们只好把邹二婆婆与杨未加以断然处置,也决不能听任他们转面去与欧阳溯等人,联成一气。”

  淳于泰“嗯”了一声,点头说道:“对,幸亏卜兄建了不少奇功,已把‘天机剑客’傅天华制住,消了后顾之忧,必要时,我可以亲自出手,拿欧阳溯等南荒群凶,来试试我秘练多年的一桩绝艺威力。”

  这两位盖代枭雄的密语至此,场中的“虎面天神”呼雷庆,与“恶弥勒”了空,又复恶拚五掌。

  如今,业已是全力相搏的十五掌硬拚,“虎面天神”觉得自己的真力之强,一向冠冕南荒,此刻竟无法在“恶弥勒”了空手下。

  占得便宜,不由心中好生不服。

  他虎吼一声,豹目圆睁,竭足全力击出第十六掌。

  了空挥掌一接,这次却相形见绌,足下马步微恍,身形被震得后退尺许。

  呼雷庆心中大喜,突如电掣地,接连攻出三掌。

  了空每接一掌,都被震得后退少许,三掌下来,竟已退离原立之处五尺左右。

  双方在场人物,谁都看出了空决非佯败,而是真气微涣,内力已告不济。

  在“慈心太君”邹二婆婆心中,认为以自己和杨未、吕崖、了空等“寰宇四恶”出手,对付南荒群凶,必如摧枯拉朽反掌折枝般。轻轻易易地,便把欧阳溯等一齐加以歼灭。

  谁知战斗开始,情况不然,“恶纯阳”吕崖剑术极精,修为亦颇深厚,他虽杀了百里凤、封三娘二女,但自身亦未幸免,死得极惨!

  第三阵上,“恶弥勒”了空的耐战真力甚强,但在双方硬拚十来掌后,居然又有了不济迹象。

  邹二婆婆心中十分惊异之下,陡然朗声叫道:“了空大师,振作一点,不要在阴沟之中翻大船,弱了我们‘寰宇九恶’名头,和‘神工谷’的威望。”

  邹二婆婆的这几句话儿,并非以平常语音发出,而是凝聚功力,用内家罡气施为。

  因为她不相信“恶弥勒”了空如此不济,恐怕其中另有原因。

  根据江湖传言,南荒西陲等边远地区,每多迷神异术,或许“恶弥勒”了空是在不知不觉中,着了“虎面天神”呼雷庆的什么道儿,邹二婆婆遂想振聋起聩地,对了空提醒一下。

  果然。邹二婆婆的这种想法,似有所中,并收到相当效果。

  了空听得邹二婆婆的高喝之声,便立时怒啸一声。

  就在这怒啸声中,了空似乎奋力反攻,一掌挥处,把“虎面天神”呼雷庆震得倒退三尺。

  刚才,呼雷庆连发三掌,不过才把了空震退一尺,如今了空一掌便把呼雷庆震退三尺,自然看得“慈心太君”邹二婆婆与“恶学究”杨未,欣然色喜。

  卜新亭用“蚁语传声”向淳于泰悄然说道:“谷主看出了吧,这就是回光返照,场中的两个人儿,都已去死不远的了。“淳于泰方一点头,了空已宛如凶神恶煞般地,向呼雷庆泼风暴雨,连攻四掌。

  这四掌中,每一掌都把呼雷庆震得倒退三尺以上,并在第二掌上便似使呼雷庆内脏受伤,从嘴角微沁血渍。

  “骷髅帮”帮主欧阳溯等,看出不妙,欲待接应,为时为已嫌迟。

  这四掌接完,两人突然凝立不动。

  虽然是足下不动,但在场诸人,谁都可以看出,“恶弥勒”了空与“虎面天神”呼雷庆二人身上,均起了轻微颤抖。

  欧阳溯方拟有所动作,“慈心太君”邹二婆婆突然朗声发话,加以阻止叫道:“欧阳帮主,请不要动,他们两人均已付出相当代价,受了极重内伤,且等他们之间,分出个胜负再说。”

  邹二婆婆是根据最后迹象,认为“恶弥勒”了空的余力强过“虎面天神”呼雷庆,才发话阻止了欧阳溯的下场照看之举。谁知她的语音刚了,场上两人中的一人,身躯抖颤得突然厉害起来……

  而这抖颤得比较厉害之人,竟不是邹二婆婆意料中的“虎面天神”呼雷庆,而是在最后数掌中,气势凌人的“恶弥勒”了空。

  邹二婆婆见此情状,大出意外,不禁目瞪口呆。

  欧阳溯却还以一声冷笑,点头说道:“好吧,我们就等他们两人分出胜负以后再说。

  邹二婆婆被自己的话儿,封住自己,无法改口,只以一种惊诧心情,观看究竟。

  略过片刻,“恶弥勒”了空身形仆倒尘埃,满地乱滚,结果是七窍齐溢黑血,双眼暴突,全身痉挛收缩惨死!

  了空死状竟与“恶纯阳”吕崖完全一模一样。

  欧阳溯方自“哈哈”一笑,场中又响起“咕咚”一声。

  这声“咕咚”,是“虎面天神”呼雷庆的尸身仆倒之声。

  这回,欧阳溯与邹二婆婆,竟不约而同地,一齐飘身而出,他们不是下场动手搏斗,而是去察看了空和呼雷庆的死因。

  察看以的,获得结论,呼雷庆是被一种强大内力,震碎脏腑身亡,了空则是死于中了号称“毒中之王”的“无影之毒”。

  邹二婆婆伸手摘去头罩,目光冷冷注定欧阳溯,从脸上露出一种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你们‘骷髅帮’中人物,武功倒并不惊人,但所放的‘无影之毒’,却是真够厉害!”

  欧阳溯自然知道自己这边,无人会放这种炼制极难、厉害无比的“无影之毒”。

  先前吕崖中毒之际,欧阳溯将计就计,故意自掮黑锅,是想藉此给对方出场作战之人,来个相当严重的心理威胁。

  但如今这种怪事,再度发生,足见并非偶然,欧阳溯遂眉头深蹙,再盘算这种怪事的来龙去脉。

  邹二婆婆话完,见他沉吟未答,不禁勃然怒道:“欧阳溯,你在弄什么鬼?是否又想对我放…”

  语音至此,略略一顿,纵声狂叫道:“告诉你,我口内含丹,鼻中有药,全身上下,皆已作了周密防范,你那种下流毒技,绝不会对我老婆子,发生任何作用的。”

  欧阳溯向她看了一眼,冷冷说道:“你虽未通名,我已猜出你就是‘寰宇九恶’,被称为‘不恶最恶’的‘慈心太君’邹二婆婆……”

  邹二婆婆“哼”了一声,目闪精芒接道:“你既知道是我老婆子。便该知道这一关不太好过。”

  欧阳溯似乎忽有所得地,双眉一挑,把语气变得缓和不少地,含笑说道:“老婆婆,你当真以为‘恶纯阳’吕崖、‘恶弥勒’了空两人所中的‘无影之毒’,是本帮人物所放么?”

  邹二婆婆边自凝神戒备,边自狞笑说道:“事实俱在,尚有何言?你不要想藉词遮掩,暗弄鬼计,我先前已告诉过你,如今任何毒技,都对我绝无作用,你替我拿命来吧!

  这位‘慈心太君’“语音方了,左袖立翻,一股呼然生啸的劲急狂飚,便向”骷髅帮主欧阳溯当胸撞去。

  欧阳溯猜出对方身份之后,因知邹二婆婆惯于冷然下手,笑脸杀人,遂早已留神防范。

  故而“慈心太君”的衣袖才拂,欧阳溯业已及时闪身,飘退出丈许以外。

  “慈心太君”邹二婆婆嘴角一撇,哂然不屑叫道:“欧阳溯,你堂堂一帮之主,竟这等脓包,不敢凭胸中所学,和我斗一斗么?”

  欧阳溯不理会她的讥嘲之语,淡然说道:“邹老婆婆,‘我劝你还是切莫逞强,因为你也中了’无影之毒,倘若耗力太过,毒质立发,又要和吕崖、了空一样的身遭惨死!”

  邹二婆婆显然对欧阳溯这一番话,绝不肯相信地,冷笑一声向他说道:“欧阳溯,你少做梦,我已作万全防御,任凭你有通天手段,再大神通……”

  欧阳溯不等她把话说完,便即接口叫道:“老婆婆,你莫要不服,应该知道事实胜于雄辩……”

  这句话儿,把邹二婆婆听得诧然问道:“什么叫做事实胜于雄辩,难道你还举得出一些事实来作为佐证么?”

  欧阳溯把两道目光,向淳于泰、卜新亭等,冷然一注,挑眉朗声说道:“邹老婆婆,你又不是外行人,可以运气行功,试试丹田、气海等处。有无异样情况?”

  邹二婆婆冷然一笑,目注欧阳溯道:“欧阳溯,你把我当作三岁小孩童了,是不是在我老婆子行功暗察体内情况之际,你可以趁此饥会猛下毒手?”

  欧阳溯一阵纵声狂笑,轩眉答道:“老婆婆,你太以小看人了,欧阳洲一帮之主,久霸南荒,我怎会用如此卑鄙手段,致令江湖腾笑……”

  语音至此,伸手向外一指,继续往下说道:“但江湖中讲究的是:”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老婆婆若有疑虑,可暂时离开,去往数丈以外,行功默察,那样,纵令我欧阳溯起甚歹心。要想偷袭,老婆婆也来得及加以抵御的了。“邹二婆婆听了欧阳溯这番话儿。点头说道:“好,我老婆子拚着被你愚弄。就去试试看。”

  这位“慈心太君”说做就做,话才说完,便身形一飘,向左纵出数丈。

  但她身形才一展动。耳边突又听得欧阳溯以“蚁语传声”,不令第三人与闻的密语说道:“老婆婆,你口内含丹,鼻中有药,全身上下,俱作万全预防,但在行功默察之下,发觉中了‘无影之毒’,则足证这种厉害毒力,不是来自本帮,而是未曾赴约以前,早就中了暗算。你们‘寰宇九恶’,替淳于泰卖命,他却以如此阴损手段对付你们,‘恶纯阳’吕崖、‘恶弥勒’了空二人,未免死得太冤枉了。”

  这番话儿,相当耸然动听,邹二婆婆一声不响地,在一块长条青石之上,坐了下来,运气行功,默察体内情况,。

  淳于泰暗以“蚁语传声”,向卜新亭说道:“卜兄,欧阳溯好不厉害,竟设法唆使邹二婆婆等,倒戈相向,我们怎样应付,才是上策?”

  卜新亭嘴角掀了一掀,以传音密语答道:“如今只好见机行事,必要时先灭内贼,再歼外敌……”

  说至此处,目光略一旁瞬,又向淳于泰说道:“启禀谷主,‘恶学究’杨未似乎也被欧阳溯这番言语所动,正在行功暗察体内情况……”

  淳于泰用眼角余光,略瞥“恶学究”杨未,点头说道:“卜兄说得不错,你现在绕到杨未身后,密切监视,只要他一有蠢动,便立刻诱发他体内所蕴的‘无影之毒’”

  卜新亭躬身领命,以传音密语答道:“属下遵命,但那‘慈心太君,一向笑面杀人,手下极黑,谷主请对她提防一些,万万不可大意。”

  淳于泰点了点头,卜新亭遂以一种漫不经意的从容姿态,飘然举步,绕向“恶学究”杨未的身后。

  这时,斗场之中,出现了象征暴风雨来临之前似的一片奇异平静。

  黄衫客向站在身边的穆小衡,看了一眼。

  穆小衡暗以密语传声,悄然问道:“大哥,看来风波顷刻,恶斗将起,在这场混战之中,我们应该采取什么态度?”

  黄衫客想了一想,传声悄然答道:“我们应该先行帮助淳于老魔,尽歼南荒群凶,然后再向这万恶老魔,清算当年血债。”

  穆小衡道:“好,我来通知冰妹与宇文姊姊,大家采取一致行动。”

  黄衫客点头道:“贤弟可以通知冰妹和宇文姊姊,但你自己,却属于例外,尽可不必参与歼灭南荒群凶之战。”

  穆小衡愕然不解,怔了一怔问道:“大哥此话怎讲?我为何不必参与?”

  黄衫客向穆小衡耳边悄然传声说道:“这原因有二,第一,南荒群凶来者七人,如今已死其三,胜下四人,有淳于老魔、潘玉荷、卜新亭、及我与冰妹、宇文贤妹,已足应付;第二,贤弟必须以全副精神,搏斗淳于老魔,不可在歼灭‘南荒群凶’一事上,浪费半丝精力。故而,你只须传音通知冰妹及你字文姊姊便可,自己却不必出手,并利用这项机会,看看淳于老魔的功力路数。

  穆小衡深觉黄衫客之言有是,遂赶紧以“蚁语传声”向傅玉冰、宇文娇耳边转告一切。

  这时,远在数丈之外,盘坐长条青石上的“慈心太君”邹二婆婆。业已徐徐站起身来。她这起身动作,虽甚迟缓,但起身以后的动作,却是迅疾无比。

  只见她身形才一离开所坐青石,便凌空飞向欧阳溯,口中并厉声喝道:“欧阳溯,你这万恶刁贼,竟敢使用反间之计,对我妄加煽惑……”

  喝声至此,人已飞到欧阳溯头顶上空,以一式“天神倒挂”,掉头俯身,“呼”然飞扑而落。

  欧阳溯刚才虽然灵机微动,以自己心中判断,向邹二婆婆下了挑拨之词,却也毫无把握。

  如今再见她飞扑而来,势极凶猛,遂不欲轻撄其锋,足下微飘,左闪三步。

  谁知不仅他在闪身,邹二婆婆居然也在闪身。

  那威势极强的一式“天神倒挂”,居然只是虚招,并非当真想对欧阳溯实施猛烈扑击。

  邹二婆婆半空中双掌齐扬,一推一甩,身形立刻掉转,改变了扑击欧阳溯之势,而往傅玉冰扑去。

  这种举措,自然蕴含有相当理由。

  邹二婆婆功力非凡,运气默察之下,果然发觉自己体内蕴含了一种随时可以发作的厉害毒力。

  欧阳溯说得不错,自己如今业已口内含丹,鼻中有药,全身上下,都作了周密防范,则中毒之处不是在“断魂崖”下,而是在“神工谷”内。

  骊珠既得,再复稍一推敲,邹二婆婆立刻明白了淳于泰准备利用自己四人,歼除南荒群凶之后,便告“飞鸟尽,良弓藏,狡免死,走狗烹。”妒才忌功的恶毒打算。

  换在平时,邹二婆婆定会寻向淳于泰叱责拚命。

  但“无影之毒”业已在身的情况之下,邹二婆婆心中明白,若找淳于泰拚命,无非自速其死。目前,最好的手段,是能向淳于泰取得“无影之毒”的解药。

  软求,决难如愿,硬干,又有顾忌,似乎只有取得某种对淳于泰关系重大之物,与对方互相交换,才是唯一自救之道。

  邹二婆婆的念头打定,遂拿傅玉冰作为目标。

  她认为傅玉冰是淳于泰的独生爱女,只要自己能把她擒在手中,不怕淳于泰不乖乖献出“无影之毒”解药,邹二婆婆富于心机,相当厉害,她目标虽是傅玉冰,表面上却向欧阳溯发话扑去。

  等到扑过傅玉冰头顶上空不远之处,才倏然转身。掉头扑落。

  这种举措,出于全场任何人意料之外。

  看来。傅玉冰已被邹二婆婆的掌风罩住,仓卒之下,根本无法及时闪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两股掌风,从邹二婆婆的两侧击到,全如骇浪惊涛,猛烈无比。

  拚力抢救傅玉冰之人,自然是对她关心最切之人。

  此刻,对她关心最切之人有二,一个是灵犀早通。爱侣情深的穆小衡。

  另一个。则是至今还把她当作是自己独生爱女的“神工谷主”淳于泰。

  黄衫客适才还谆谆相告,要穆小衡保全实力以作霹雳一击。歼除元凶,为武林造福。为先人雪恨。

  言犹在耳。穆小衡却业已出手,向自空中飞扑而落的“慈心人君”邹二婆婆左肋攻去。

  这事怪不得他,任何人在爱侣危殆以下。也会不顾一切地,先行尽力抢救。

  淳于泰“呼”然生啸。一掌横推,他因人在左边,攻的是邹二婆婆右叻。

  一左一右,两掌齐来,攻的又是致命要害。遂逼得邹二婆婆只好放弃原来计划,双掌凝功。分向拍出,抵御左右来势。因为邹二婆婆若是仍想按照原计,飞身扑落,擒住傅玉冰时,便非拚着挨上这左右两掌不可。

  对于穆小衡的右边一掌,邹二婆婆倒未看在眼内,但对于淳于泰的左边一掌,却因“神工谷主”的名望太高,生恐禁受不起。

  于是,她不得不改变原计,双掌左右分接,以期先度过目前的难关再说。

  就这邹二婆婆分掌迎敌的刹那之间,宇文娇已手拉傅玉冰,右飘丈许。逸出对方凌空扑击的威力圈外。

  穆小衡并不糊涂,一见傅玉冰业已脱险,遂把掌上劲力,立刻减掉一半。

  本来,他这情急一掌,用了十足功力,真能把“慈心太君”邹二婆婆,震得血气翻腾,诱发“无影之毒”,要了她这条老命。但那样一来,便会引起淳于泰疑心,对穆小衡特别注意,甚至于对整个大局,都引起大变化。

  如今,穆小衡蓦然卸去一半功劲,便被邹二婆婆翻手一掌,震得足下跄踉。退出了四五步外。

  但他虽然卸力,却暗运“大悲三绝艺”中的“无相神功”防身,只是外表被震,跄踉后退,脏腑之间,却丝毫未见伤损。

  武功之道,差不得分毫,邹二婆婆在应付右面来敌之下,虽然幸占便宜,却在左面吃了苦头。

  淳于泰急于抢救爱女,一掌之威,岂同小可?

  虽然,他于万分急迫之下,来不及施展秘练已久,威力傲世的“紫煞神功”,但就凭这记劈空掌力,也把邹二婆婆震得气血一翻,身形斜飞出七八尺外。

  “慈心太君”邹二婆婆业已动手,那位“恶学究”杨未,难道会坐观成败?

  杨未并非不知身中奇毒,更不是不肯配合邹二婆婆行动,而是心有余力不足,想动也动弹不得。

  这是淳于泰制敌机先,命令卜新亭悄悄绕到“恶学究”杨未身后,对他监视之举,发生了重大效用。

  但卜新亭略违淳于泰所命,他不是诱发杨未的体内“无影之毒”,而是在这“恶学究”欲动未动的刹那之间,从身后猝然出手,点了他的穴道。

  邹二婆婆身形甫一落地,目光瞥处,知晓“恶学究”杨未,已被制住,不禁哇呀怪叫道:“淳于泰,我‘寰宇四恶’是受你礼聘而来,想不到你竟会对我们施展出如此恶毒手段?像你这等心肠阴险,举措卑劣,定遭江湖唾弃,还企图什么武林霸业?”

  狞笑一声,淳于泰嘴角微披说道:“你们来我‘神工谷’中,是好意么?我若不洞悉奸谋,早作布置,今日一会以后,不单性命定休,连‘神工谷’这片铁桶江山,也将双手奉送,让你们‘寰宇四恶’占了现成的便宜。”

  邹二婆婆听得勃然大怒,嗔目叫道:“淳于泰,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们只是应聘而来,帮你共赴今日之会,对付欧阳溯等,何曾……”

  话方至此,卜新亭冷笑一声,在旁叫道:“老贼婆,你们所蕴毒谋,早被谷主识破,并握有确切证据,何必多作口舌之辩?我如今且叫‘恶学究’杨未,步吕崖、了空后尘,来个毒发惨死,给你看看。”

  说完,屈指一弹,弹出一点粉红色的星光,射向“恶学究”杨未的口鼻之间,然后才把杨未的被制穴道解开。

  果然,杨未立告全身颤抖,又步吕崖、了空后尘,七窍溢血,把身形痉挛抽得缩成孩童模样,惨死绝壑之中!

  邹二婆婆看得咬碎牙关,向欧阳溯叫道:“欧阳帮主,我帮你了,今日之事,决难善罢,只有一拚,我们一齐上吧!”

  欧阳溯也觉得除却誓死力拚之外,别无他图。

  遂回头向“玉面无常”高风,悄然叫道:“高兄,我们一齐出手也好,但万一情形不妙,你却别忘了施展最后煞手,和对方来个玉石俱焚。“

  “玉面无常”高风点了点头,冷然说道:“帮主放心,对方纵再奸刁,也想不到我们会作了这种布置,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今日之事。并非一败涂地……”

  说至此处,四名南荒凶人,与一名倒戈相向的“慈心太君”邹二婆婆,已组成联合阵线,向“神工谷”诸人扑去。

  潘玉荷、卜新亭等正待应敌,淳于泰突然喝道:“统统住手!”

  这声暴喝,宛如舌绽春雷,不单使潘玉荷,卜新亭等,闻声遵命,连欧阳溯、邹二婆婆等,也止住猛扑之势,听这“神工谷主”,说些什么?

  淳于泰越众缓步而出,目光电扫欧阳溯、高风、邹二婆婆,以及其余“骷髅帮”的两位堂主,冷然朗声说道:“你们这些腐草秋萤,冢中枯骨,简直不知道自己有多大气候,居然敢来我‘神工谷’,妄事滋扰……”

  他话方至此,那位“骷髅帮”的帮主欧阳溯,便从鼻中“哼”了一声,冷笑接口说道:“今日之事,胜负不论,至少我们是凭真实武功上阵,不像你只倚仗见不得人的奇毒药物,乱逞凶锋……”

  淳于泰不等他再往下说,便自摇头接道:“欧阳帮主,你说错了,我使用‘无影之毒’,只是对付邹二婆婆等四名叛逆之徒,并未对你们……”

  邹二婆婆听得怪叫一声,忿然叫道:“淳于泰,我们‘寰宇四恶’,被你重礼聘为‘神工谷’供奉,不辞千里,远来助阵,怎会落得个‘叛逆’二字?”

  淳于泰尚未答话,卜新亭已含笑叫道:“老婆婆,你们既在备主所居之下,暗埋地雷火药,又异常恶毒地,设上诅咒邪术,谋夺‘神工谷’基业之心,昭然若揭,怎还说不是‘叛逆’?”

  邹二婆婆的白发一飘,勃然厉声叱道:“卜新亭,你休要无中生有,含血喷人!

  卜新亭笑道:“怎是无中生有?此事被我查出,并经谷主亲证,哪里有丝毫差误?老婆婆也是成名人物,敢作敢当,你就不必抵赖了吧?”

  邹二婆婆气得全身皆颤,仍欲分辩。

  欧阳溯生恐他们把误会解释开来,自己便少了个绝好帮手,遂抢前一步,指着吕崖、了空、杨未等三具惨死遗尸,向邹二婆婆叫道:“老婆婆请看,你三位同盟好友,均已如此惨死,岂是言语所能解释?我们还是在艺业上与对方较量强存弱死,真在假亡便了。

  邹二婆婆目光扫处,牙关一挫,果然听从欧阳溯之言,向淳于泰怒目说道:“淳于泰,三条人命,无法善罢干休。我不和你们再作空言辩理的了,你赶紧派人出阵,我老婆子虽然身中‘无影之毒’,但却颇有自信,能在毒发之前,带走你几个手下,到棺材之中,替我垫垫背儿!”

  淳于泰徽徽一笑,摇了摇头说道:“不必再派人了,你们这四名外寇,一名内贼,由本谷主一人打发。”

  欧阳溯一声怒啸,双眉高挑叫道:“淳于泰,你……你狂得有点离谱了吧?”

  淳于泰道:“离什么谱?我既想作武林霸主,自然有旷世绝艺,常言道:”马上皇帝总比太平皇帝值钱‘,今日若不露上两手,异日的四海八荒之间,黑自两道以上,又有谁为对我心悦诚服?“欧阳溯仍想开言,那“玉面无常”高风,已向他一使眼色,朗声发话地。抱拳扬眉叫道:“淳于谷主如此高傲。令我高风心折,但不知淳于谷主是打算怎佯动手,你一人连敌五人,未免过分吃亏一些……”

  淳于泰略一挥手,神色傲然接道:“没有关系,你们以为我过分吃亏,我却认为打发你们,有如反掌折枝之易,故而慢说是车轮上阵,就是五人联手……“

  话方至此,欧阳溯一声断喝。轩眉大叫道:“淳于老儿,你休要过分藐视天下英雄,欧阳溯等,今日纵令悉数横尸在这‘断魂崖’下,也不屑合五人之力,对你一个。”

  淳于泰笑道:“随便,随便你们怎样,反正由一对一个,到一对五个,由软硬轻功,到兵刃拳脚,都随便你们选择,但淳于泰话先说明,在我手下,绝无侥幸,不管何人上阵,也不管比较什么功力,你们只有一个‘死’字。”

  欧阳溯静静听完,正欲亲自出手,站在他身右的一名黑衣人,低声禀道:“启禀帮主,我弟兄所习‘十三太保横练’,颇足护身,和合双轮尚具威力,不如由我们先去试试这淳于老儿,少时帮主出手,才可知己知彼,容易克敌。”

  “骷髅帮”的内三堂,定名为“金龙堂”、“白虎堂”和“青凤堂”。

  适才最先死在“恶纯阳”吕崖剑下的百里凤,便是“青凤堂”堂主。“金龙堂”和“白虎堂”的堂主,则由芮天明、芮天亮兄弟二人担任。

  如今,在欧阳溯身右,悄然发话,便是“金龙堂”的堂主芮天明。

  欧阳溯闻言之下,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弟兄的‘十三太保横练,,业已练到十一成火候,只要不加大意,确实可以与这老儿,好好斗一斗,但若万一发现对方功力太高,难于抵敌之时,便知机速退,让我以’白骨神槌‘及’骷髅钉,使这狂妄老儿,尝尝厉害。”

  他们两人对话,全是以第三人无法与闻的传音密语交谈,淳于泰目注之下,冷笑说道:“你们不必多作商量,我已说过,人数从一人到五人,方式也毫无限制,任凭出题,只看你们谁有勇气,抢先出阵送命?”

  芮天明这时已向乃弟芮天亮,用密语打好招呼,双双出阵,由芮天明向淳于泰抱拳说道:“淳于谷主,你不必耀武扬威,我弟兄以几手南荒末学,和两条贱命,来结识你这‘神工谷’谷主。”

  淳于泰向芮氏兄弟扫了一眼,冷然问道:“来人通名,否则‘枉死城’中的值役鬼卒,无法替你们编班挂号。”

  芮天明仍然毫不恼怒地,缓缓答道:“在下乃芮天明,忝为‘骷髅帮,内三掌的’金龙堂‘堂主,那是我兄弟芮天亮,职位与我相等,是内三堂的’白虎堂‘堂主。”

  淳于泰“哦”了一声,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两位芮堂主,你们打算怎样和我动手?”

  芮天明道:“在下兄弟练了一对‘和合双轮’,虽也可单用,但若两人联合运用,威力更强,少逢敌手……”

  淳于泰听他说至此处,微微一哂接道:“芮朋友不必多作解释,你们兄弟二人,便取出所谓‘和合双轮’,一齐上吧。”

  芮天明、芮天亮兄弟二人,闻言之下,遂备从腰间,撤出了一件兵刃。

  这兵刃看来并不出奇,只是一个粗如拇指的径尺钢圈,圈身上并有宛若狼牙的五枚锐齿而已。

  芮天明右手持圈,左手向右手背上一搭,目注淳于泰,扬眉朗声叫道:“淳于谷主,我弟兄逾命放肆,请亮兵刃。”

  淳于泰向芮天明、芮天亮兄弟,哂然一笑,举起自己的左右双掌,朗声说道:“不必亮兵刃了,我就凭两只肉掌,会会你们的‘和合双轮’,并负责打发贤昆仲去与贵帮内三堂另一位百里凤堂主,相见叙旧就是。来吧!”

  芮天明、芮天亮兄弟,换在平时,决不肯忍受对方的如此轻视讥嘲,但如今却毫不动怒,仍由芮天明颇有礼貌地,抱拳发话说道:“好,恭敬不如从命,我弟兄这就发招,淳于谷主请作准备好了。”

  淳于泰哼的一声冷笑,卓然傲立如故,那份神情,根本就未把这“骷髅帮”的两位内三堂堂主看在眼内。芮氏兄弟身形一闪,地位略作变换。

  芮天明右手持圈,转到左边,芮天亮则以左手持圈,反而转到右边。

  芮天明说声:“得罪”,右手五齿钢圈举处,一招“神雕展翅”,划向淳于泰的右肋。

  就在他发话的同时,芮天亮左手倏扬,也以一招同样的“神雕展翅”。用手中五齿钢圈,划向淳于泰左肋。

  淳于泰何等经验,一看便知这兄。弟二人,所练的这套合和打法,着实相当厉害。

  一开始时,甚至于二三十招以内,左右同攻的招式部位,定必完全相同。

  等到对方认定这种打法,定是如此攻击之际,可能打法突变。

  那时,假若是右手先攻。左手后发,多半是左手后发先至,所攻的部位。也必有大大变更。

  在对方变化仓卒,匆忙应付左手的意外攻击时,真正的杀手,却仍在右边。这种或虚或实变化极妙的和合联攻,对方倘若经验稍差,着实难以抵御。

  淳于泰洞悉敌情之下,夷然自若,只把身形稍稍一偏,便将左右两只划空生啸的五齿钢圈,一齐闪过。

  他虽然闪过,却不回攻,芮天明、芮天亮果然又复一左一右。

  用了招同样的“罗汉降龙”,同时攻向淳于泰的左右肩部位。

  黄衫客悄悄向穆小衡以“蚁语传音”说道:“贤弟,这是一个极好机会,你要仔细看清淳于老魔的身法手法,少时与其搏斗之时,可以作为参证。”

  穆小衡一面目注场中,一面以传音密语答道:“好处可能不大,因为直到目前,淳于老魔全是于极度惊险中,略一闪身,便令左右攻势。于毫厘以下,一齐落空。这种身法,全靠功力火候,并辅以经验运用,虽然妙到毫巅,却令人看不出丝毫路数!“黄衫客的两道目光,也未离开斗场,看出穆小衡所说,果然不错,不禁心中暗惊淳于泰的功力之高,以及心计之狡。

  这时,场中芮天明、芮天亮二人业已联手进攻了数十招。不出淳于察所料,这十招均是同时出手,攻的同一部位,不过是一左一右而已。

  忽地。一对五齿钢圈分左右当头砸到,淳于泰“哈哈”一笑,双手倏伸。

  伸手的结果是以一双肉掌,和那前带五枚锐齿的猛砸钢圈。接个正着。

  这位“神工谷主”的掌上功力,委实惊人。猛一接触之下。肉掌丝毫不伤,锐齿却纷纷断折,钢圈也被淳于泰一手一只,抓个正着。

  在一般人看来。这一回合之下,自然是“神工谷主”淳于尜占足上风。

  但“骷髅帮”帮主欧阳溯,却看得从脸上浮现一丝狞笑,向身边的“玉面无常”高风,低声说道:“淳于老见虽然功力不弱,但得意之下,有点忘形,这回纵令不死,也送掉半条老命。”

  欧阳溯一来功力甚高,二来身为“骷髅帮”帮主。自对属下“金龙堂”堂主芮天明,“白虎堂”堂主芮天亮兄弟的一身艺业,有所了解。

  然而,他所说哼于泰陷危机之语,绝非是无因而发的。

  “玉面无常”,高风也看出淳于尜虽以惊人功力,摧折锐齿,抓住钢圈,但双于高举之下,胸前门户,却不帝毫未设防,完全开放。

  芮天明、芮天亮兄弟,一个以右手执圈,一个以左手执圈,每人均尚空出了一只手掌。如今,淳于泰的胸前门户,既然洞开,则芮天明、芮天亮两人的所空手掌,必可毫无困难地,双双印在这位“神工谷主”的胸膛之上。

  常言道:“人急悬梁,狗急跳墙。”淳于泰在中掌之前,必也拚命反击。

  他的反击之道无他,只有放却所抓住的两只钢圈,而以“孔雀开屏”之式,在芮天明、芮天亮的胸前,也自一人印上一掌。

  通常的局面下,这定是三败俱伤之局。

  但芮氏兄弟练有十一成火候以上的“十三太保横练”护身,大概纵受轻伤,亦无大碍,淳于泰则纵逃一死,也难免重伤。

  这是“玉面无常”高风的看法,也是那位“骷髅帮”帮主欧阳溯的想法。

  果然,芮天明、芮天亮兄弟的钢圈才被淳于泰抓住,身形顺势疾落,每人凝足功力,在淳于泰的胸前印了一掌。

  淳于泰也完全如高风所料的,于无法闪避之下,放开双手,以一式“孔雀开屏”,分别击中芮氏兄弟前胸。

  这些动作,和这些意念,写来虽慢,但在当场的情况变幻,却只是一刹那间。

  两声厉吼,暴起当空,三条人影,飘然飞落。

  错了,形容错了,三条人影中只有一条是飘然飞落,其他两条,应该是“砰”然坠落。

  飘然飞落,安详无恙的,是那意欲霸视武林,奴役百派的“神工谷”淳于泰,“砰”然坠落,满身血污的,则是芮天明、芮天亮兄弟。

  欧阳溯大吃一惊,赶紧上前观看。

  “玉面无常”高风也陪同这位“骷髅帮主”,一同飘身,向芮家兄弟,注目打量。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不禁使“骷髅帮”的帮主欧阳溯,和号称“勾漏一鬼”的“玉面无常”高风,双双为之怔住。

  因为芮天明的一只左掌,和芮天亮的一只右掌,已告双双齐腕折断。

  池们兄弟两人的胸前衣服,也似全被烧焦破损,而在“七坎穴”部位附近的皮肉上,却显出了一个赤红掌印。

  脸上也血迹模糊,口边、鼻上、耳侧、眼旁,各有不少紫黑血块,显系从七窍之中,狂喷而出,人也早就死去。

  这三种迹象,显示出了两种情况。

  第一种情况是“神工谷”主淳于泰。练有极神奇、极厉害的无形防身功力,才使芮天明、芮天亮兄弟,在挥掌击中敌胸之下,一左一右两只手掌,反而被敌人震得齐腕断去。

  第二种情况是淳于泰练有极霸道的掌力,双掌一合之下,不单烧焦芮天明、芮天亮的衣服,在他兄弟胸前皮肉上,留下赤红掌印,并使芮天兄弟所练已有十一成火候的“十三太保横练”,也失去护身效用,而被淳于泰一掌印胸,便震碎了肝肠脏腑。

  欧阳溯大惊之余,目注淳于泰道:“淳于老儿,你练有佛门绝学‘无相神功’,和绝传已久的‘降魔金刚掌’么?”

  “错了!”

  这声“错了”,不是“神工谷”主淳于泰的答复,而是出于“慈心太君”邹二婆婆口中。

  欧阳溯偏过脸去,向邹二婆婆看了一眼,这位“寰宇九恶”中硕果仅存的老婆婆,面罩秋霜,淡淡说道:“佛门‘无相神功’的护身妙用,根本毫无迹象可寻,淳于老儿却非如此,‘降魔金刚掌’施展之时,既有一片淡旃檀香味,伤人以后,也不会留下如此霸道的赤红掌印。故而老婆婆才说欧阳帮主的猜测错了。”

  淳于泰听得邹二婆婆这等说法,不禁双眉一挑,向这“慈心太君”,朗声叫道:“邹老婆子,你休要自诩见识,你认不认得出我所施展的功力来历?”。

  邹二婆婆把嘴角披了一披,向欧阳溯、高风二人说道:“欧阳帮主与高风兄,请暂时退后一步,由我老婆子上前,与这万恶无比的淳于老贼答话。“欧阳溯与高风以为邹二婆婆是打算以这已中“无影之毒”的必死之身,与淳于泰作一拚搏,遂对看一眼,双双闪身后退。

  邹二婆婆向前走了两步,对淳于泰冷然说道:“淳于老贼,因为你为人太以阴狠,我遂对于你的一切行动,都特别注意,因而发现适才两位芮堂主挥掌击中你前胸之际,你的眼中曾闪烁过一丝奇异紫芒……”

  淳于泰一见邹二婆婆说至此处,语音微顿,遂冷冷“哼”了一声,点头说道:“有这等事情么?你且说将下去。”

  邹二婆婆向淳于泰盯了一眼,缓缓说道:“就由于这点发现,我老婆子便猜出你所练的是邪派武学中。最为厉害的‘紫煞神功’……”

  这“紫煞神功”四字一出,着实使欧阳溯、高风,都为之深深吃了一惊!淳于泰点头笑道:“‘慈心太君’之名,果不虚传,毕竟比欧阳溯等那些南荒草寇,多点见识。”

  淳于泰的这几句话儿,太以藐人,听得欧阳溯与高风两人的脸上,均都勃然变色。

  邹二婆婆的神色,却仍极为镇静地,缓缓又道:“我不单猜得出,你所练的是‘紫煞神功’,并还看得出你练到了什么火候。”

  淳于泰一阵“哈哈”大笑。目注邹二婆婆道:“你这老婆子太以狂妄,初到‘神工谷’内,便未经我同意地,下手杀害了孟玉飞、桑秀青等两位供奉,我在当时就起了对你处置之心,只不过因为深仇大敌‘天机剑客’傅天华过分厉害,谷中正需用人,所以才勉强予以容忍……”

  邹二婆婆伸手微掠额前的飘飘白发,冷冷说道:“这样说来,你如今是不再容忍,打算对我老婆子加以处置的了?”

  淳于泰阴森森地笑了一笑,点头说道:“那还用说,这是当然之理。

  “邹二婆婆以一种不以为然的神情,摇头叫道:“淳于泰,你休得意,我看你神智已昏,大概也该风波顷刻,变生肘腋地去死不远!”

  淳于察怫然道:“这活怎讲?我清明得很,你为何说我神智已昏?”

  邹二婆婆阳他投过一瞥冷厉目光,缓缓说道:“在我没有自知之明,和不曾看出你练有十一成左右的‘紫煞神功’前,与你冒昧动手,自然难免被你五十招中,震荡真气,诱发毒力,但如今我已知彼,岂肯再复如此,你尚作此打算,岂非神智已昏?”

  淳于泰仰首向天,一阵纵声狂笑道:“你不过‘知己’而已。

  ‘知彼’则仅仅一半,看出我所练的‘紫煞神功’,非你力所能敌,其余的一半,却非你所能知,就是你虽自知不敌,不想与我动手,我却非加处置不可,饶你不得。

  “邹二婆婆点头说道:“我晓得,以你这种心肠恶毒之人,哪里饶得过我,但我既知不敌,便会有所自处,哪里还肯等你对我下甚辣手?”

  淳于泰这回方听出邹二婆婆语意,不禁皱眉问道:“什么叫‘有所自处’?莫非你想自杀?”

  “对了。我已决定自杀,使你的恶毒手段无法施展。告诉你。

  淳于泰。我老婆子如今虽因身中奇毒,有所受制。非你五十招之敌,但就凭你那点‘紫煞神功’,却还阻止不了我老婆子的自尽之举。““好吧,看在你也是一代英雄人物,我就给你一个痛快。让你举掌自拍天灵,作个了断……”

  “不行不行,举掌自拍天灵之死,血流满面,脑浆进裂,未免大以难看……”

  “人已死了,还怕难看则甚?你既不愿自拍天灵,便……便嚼舌自尽了吧!“

  “嚼舌自尽的死法,也不理想,我老婆子活了这大一把年纪,在收场结果之际,何必忍受嚼舌之苦?”

  “自拍天灵嫌丑。嚼舌自尽嫌苦,你到底打算采取什么样的自杀手段?”

  “我当然早有打算,要死得痛痛快快!”

  “痛快?死是痛苦之事,何来痛快之有?”

  “不单有痛快,并有双重痛快,第一种是肉体上的痛快,另一种是精神上的痛快,二者缺一不可。”“老婆子,你是越说越玄奇了,肉体痛快,已属奇谈;至于精神痛快,更是决无此理。”

  “谁说决无此理,我来解释一下,身化飞灰,展眼即灭,算不算肉体痛快?”

  “算你强词夺理!”

  这时,那位“眇目张良”卜新亭,正在神态凝重地苦苦思索。

  潘玉荷走近他的身边,向卜新亭悄然问道:“卜大总管,依你的看法,那‘慈心太君’邹二婆婆闪烁言辞之中,是否蕴有诡计?”

  卜新亭冷然道:“属下正在冥心揣摩,夫人请不要打断我的思路。”

  潘玉荷居然碰了卜新亭的一个钉子,不禁脸色微变,但因目前局势,正在紧要关头,只好暂时忍耐。

  她刚把心中怒气,抑压下来,便听得邹二婆婆又复说道:“至于精神痛快方面,则临死犹能拉上一个垫背的,应该是最合理的解释!”

  淳于泰道:“你要拉谁垫背?”

  “最理想的当然是能拉我心中最恨之人!”

  “你心中最恨之人是谁,在眼前么?”

  “淳于泰,你真是糊涂透顶,你杀了我三个同盟好友,我心中最恨之人,还会不是你么?“

  “我倒不昏,是你疯了,你连和我对拚几掌,都不敢为,却是怎生能拉得我与你并首?”

  “淳于泰,你以为我不能么?你敢不敢向前走三步。”

  “邹老婆子,你莫作胡言乱语,看你能把老夫怎样?慢说三步,就是三十步,我也敢走!”

  语音落处,这淳于老魔果然便往前缓缓举足地走了一步。

  “淳于老儿,你果然不愧为一谷之主,有点胆量,但我劝你赶紧止步,因为你只要向前走上两步,我就要邀同你一齐去见阎罗王了!”

  蓦然间,这位“眇目张良”急急喝道:“谷主速退,这老婆子身边,可能尚藏得有昔日‘霹雳至尊’的霸道暗器‘霹雳子’!”

  淳于泰并未听清卜新亭所说的全部话儿,他在听得“谷主速退”四个字之际,便以快捷无比的身法,收住前跨之势,足跟用劲,向后倒纵数丈!

  这是卜新亭平日表现,过于高明,淳于泰才会对他如此言听计从,绝对信任。

  这就刹那之差,便令似乎恶贯尚未满盈的“神工谷主”,逃过了一场粉身碎骨的劫数!

  因为就在卜新亭语音将了未了之际,那位“慈心太君”邹二婆婆,突然失声一叹!

  她这失声一叹,包含了两种意义,一种是叹息自己的生命已绝,另一种惋惜她企图与淳于泰同归于尽的一片苦心,竟被卜新亭从旁一语,予以破坏。

  原来,当初邹二婆婆在杀桑秀青时,告诉卜新亭她用的是珍藏多年,唯一的一粒“霹雳子”之语,并不实在。

  实在的情况是邹二婆婆一共藏有两粒这种震山撼岳的厉害火器。

  “霹雳子”可以控制爆炸时间,邹二婆婆适才回手一摸胸前之举,便是发动这种霸道火器,照她算汁,人约是在淳于泰第二步跨出,举足未落之际,恰好爆炸!

  她为了不令淳于泰起疑,故意空着双手,使那“霹雳子”在衣内爆炸!

  如今,卜新亭出语一喝,淳于泰居然言听计从地,立即飞身后退,邹二婆婆再想从怀中取出“霹雳子”来,脱手追掷,却哪里还来得及?

  就在她凄然一叹之后的一刹那间!

  “砰”的一声震天爆响,突起于那位“慈心太君”邹二婆婆怀中。

  在爆响之后的情况是漫空都飞散着丝丝血肉,接近邹二婆婆所立处的山石树木,也纷纷裂碎摧折!

  “玉面无常”高风由于站得距离邹二婆婆甚近,事先又毫无警觉,遂无端遭到粉身碎骨的池鱼之殃!

  淳于泰在两三丈外,飘身落地,目睹当场惨况,心中真对卜新亭起了无法形容的万分感激!

  但那位“骷髅帮”的帮主欧阳溯,这时却心中难过万分!

  他也因站处稍远,本身功力又高,并未受到“霹雳子”的威力伤害。

  但“骷髅帮”来此七人,转眼间伤亡已尽,只剩他孤独一人。

  怎不令欧阳溯把满口钢牙,挫得“格格”作响!

  淳于尜见了欧阳溯这副神情,不禁冷然一笑,向他嘴角略披。

  朗声叫道:“欧阳帮主,你‘骷髅帮’的巢穴,已为卜新亭邀集好友,乘机摧毁,所谓‘南荒二妖’,‘勾漏一鬼’等三大供奉,与内三堂主,也在这‘断魂崖’下,扫数惨死,如今只剩下你光杆一人……”

  欧阳溯不等对方往下继续讥讽,便嗔目叱道:“淳于老贼,你休得意,如今虽然只剩我光杆一人,但我的‘白骨神槌’与‘骷骷钉,,仍是够使你们这群阴险贼子消受,并加上几个,在棺材之中,垫垫底儿!““欧阳溯,你真会作梦,既然死在我‘神工谷’外,哪里还会有甚棺材?还不是把你脏腑喂鹰,骨肉喂狗!”

  “人生自古谁无死?青山何处不埋人?一具臭皮囊,值得什么?

  火葬、土葬、鹰葬、犬葬、你家欧阳大爷,悉听尊便,如今废话休提,就看你们之中,谁有胆量先来尝尝我威震天南的‘白骨槌’与‘骷髅钉’的厉害!“但他才一举步,便被卜新亭摇手阻止,并向那位咬牙切齿。满面杀气的欧阳溯,含笑叫道:“欧阳帮主,常言道得好‘识时务者。

  方为俊杰。你同来六人,全是名震南荒的一流高手,均在转瞬之间,悉数败死,只剩你这光杆一名,何必再逞狂傲,慢说淳于泰谷主的’紫煞神功‘,盖世无敌,就是我们轮流出手,每人百招,也能把你活活累死,不如索性自行了断,还显得神气一点……“语音至此,略略一顿,又复以一种一本正经的神色,目注欧阳溯,缓缓说道:“卜新亭看在阁下毕竟是一帮之主,对你特别尊重,你若有什么未了心愿,不妨说将出来,或许我可以……”

  “卜新亭,我真得多谢你了,亏你加以提醒,我才想起来一桩几乎被我气极遗忘的必须办理之事。”

  “欧阳溯帮主说吧,你自己是没有机会办了。只要不太过分。

  我卜新亭愿意派人前去代你完成……

  “谁要你办?这桩事儿必须我亲手处理!”

  话说至此尖然扬手一掌。向他身边壁上的一块突石,劈空击去。

  那块突石并非在壁上生根,只是虚摆浮搁,故而毫不费事地,应掌立坠。

  石后,赫然现出一根火药引线头。

  欧阳溯屈指再弹,一点火星,飞向壁上。

  等到“神工谷”群豪相顾愕然之际,壁上火药引线的线头,已被火星燃着,迅疾带着“哧哧”之声,缩向壁内烧去!

  淳于泰目注卜新亭,双眉微蹙叫道:“卜兄,欧阳溯此举,却是何意?”

  卜新亭笑道:“这点花样,显而易见,据我调查,他们于前天在这‘断魂崖,前,花费两日时间,鬼鬼祟祟,不知作些什么?如今依情判断,他们定是埋有强烈地雷炸药,企图在万一惨败之时,与我们搏个同归于尽!”

  淳于泰见壁上引信,业已延烧入石,不禁在神色上略见紧张地,急急问道:“卜兄既已洞见对方阴谋,却该怎样应付?是设法加以阻止,抑或立即避退……”

  话方至此,欧阳溯狞笑一声说道:“淳予老贼,别作梦了,引线进烧入石,你怎样加以阻止?并因时间延误,避退也已不及,你们只自乖乖在此等死!,有这样一大批绝世高手,充任殉葬,我欧阳溯也总算死得相当痛快的了!”

  “嘿……嘿……嘿……嘿……”

  欧阳溯话完以后,继之而来是一阵慑人心魂的怪声厉笑!

  “哈……哈……哈……哈……”

  这阵“哈哈”大笑是发自那身为“神工谷”大总管“眇目张良”卜新亭的口内。

  淳于泰江湖经验,极为丰富,可以聆音察理,鉴貌辨色。

  他从“哈哈”大笑之中,听出了卜新亭的暇适从容意味,不禁心中一宽,向卜新亭问道:“卜兄,是否你已有对方凶谋难逞的神妙布置?”

  “谷主委实有知人之明,立刻猜出了属下心事!”

  “卜兄请把你的神妙布置说出,也好让这桩枉逞凶谋,终成画饼的南荒恶寇,在死前再增点见识!”

  “并非属下有甚神妙布置,而是谷主的洪福齐天,才会在这极端危殆的局面之下,产生了双重保险!”

  “卜兄请说明白点,什么叫‘双重保险’?”

  “我在囚禁‘天机剑客’傅天华于山腹秘洞之时,曾闻‘丁丁,凿石,发现了南荒群寇的这项阴谋,遂凝劲贯掌,隔石传功,把壁内的引信震断,这就是第一重保险……”

  欧阳溯听得把钢牙一挫,卜新亭又往下说道:“适才‘慈心太君,邹二婆婆引发’霹雳子‘自尽的洪福齐天,极为凑巧地,构成了第二重保险!”

  欧阳溯从时间上计算,觉得所埋地雷火药,早该爆发,如今既毫未起甚作用,足见卜新亭所作“双重保险”之语,绝非虚构j他恨极之下,左手悄悄一翻,甩出三点乌光,向卜新亭上半身电疾射去!

  这是他最得意的暗器的“骷髅钉”,只消一钉见血,便可使人立化骷髅,端的厉害无比!

  但淳于泰早就对他全神防范,如今见此情形,右掌倏扬,隔空拍出!

  一般强劲无比的内家罡气,不单撞斜了“骷髅钉”的准头,并把这三枚具有奇毒的厉害暗器,在空中震成粉碎!

  跟着,淳于泰不允许欧阳溯再发暗器地,身形一闪,便向他面前扑去。

  这位“神工谷主”委实可称为艺高胆大!

  他居然仍是空手,欲以两只肉掌,搏斗欧阳溯那柄无坚不摧,并蕴有奇毒的“白骨神槌”。

  欧阳溯也是一代凶人,虽知必死,仍不甘心依照卜新亭所劝,来个自我了断!

  他咬紧牙关,用尽平生功力,居然和淳于泰斗了个铢两悉称。

  旗鼓相当!

  照功力而论,淳于泰比欧阳溯高出不止一筹!

  但一来欧阳溯手中多了件厉害兵刃,二来他已存拚死之心,毫不惜命,遂不仅毫未相形见绌,反而几乎使淳于泰居于劣势!

  譬如,如今淳于泰正一掌向欧阳溯前胸击来,招式虽为极平庸的“金豹探爪”,其中却蕴藏了七八种精微变化!

  欧阳溯不闪不避,毫未理会地,扬手一槌,向淳于泰的天灵要害砸去。

  倘若淳于泰不肯改变招式,即这一掌虽能震得欧阳溯五脏寸裂,但他那当顶一槌,也照样能砸得淳于泰胸脏纷飞!

  于是,淳于泰不得不赶紧汲式飘身,使自己适才那一招寓神奇于平庸的精微掌法,等于白费。

  常言道:“一夫拚命,万夫莫当”,何况欧阳溯本身功力,又极高明,自然弄得那位空负旷世绝学的“神工谷”主淳于泰,相当头痛,并在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有效办法来对付欧阳溯的拚死企图。

  一来一往地,斗了七八十回合,淳于泰仍是堪堪应付,并未看出什么占了上风的足以制胜迹象!

  潘玉荷有点担心,向卜新亭低声叫道:“卜大总管,南荒来敌之中,只剩下欧阳溯一个人了,何必如此费事?我就干脆一拥齐上,立刻可以把对方……”

  话方至此,卜新亭便即摇手说道:“不行,不行,诛除欧阳溯之事,必须让淳于谷主独力为之,我们其余诸人,全都不宜插手!”

  “卜大总管之意,我们有点不大了解,我们其余诸人,不能插手的缘故安在?”

  “夫人你听错了,属下说的是不‘宜’插手,却也并非‘不能’插手……”

  “不宜的缘故何在?”

  “原因在于欧阳溯是‘骷髅帮’一帮之主,曾经名惊四海,威震南荒,而淳于谷主又有霸视武林,奴役百派之意,则在‘神工谷’开谷问世以前,假藉这位‘骷髅帮’主的项上人头,来使谷主向天下立威,岂非再妙不过?“他的话音方住,那位正与欧阳溯互相恶斗的“神工谷”主淳于泰,竟发话叫道:“卜兄说得对,你们都不许插手,由我独自打发,杀以立威,倒看这位欧阳帮主的拚命手段,能维持多久?”

  欧阳溯冷笑一声,目闪厉芒接道:“哼!能够维持多久?至少在五百招中,你休想胜得过我!”

  欧阳溯怒啸一声,攻势凌厉,淳于泰也不敢丝毫怠忽地,全神应付,这两位混世魔头,又打了个龙腾虎跃,难解难分!

  潘玉荷观望战场,双目微蹙,脸上仍带忧色。

  卜新亭发现她这种神情,含笑问道:“夫人忧虑什么?谷主业已练成‘紫煞神功’绝艺,难道你还怕他处置不了欧阳溯么?”

  “我不是怕谷主处置不了欧阳溯,而是认为五百招恶斗以后,必然相当疲累,真力有所损耗……”

  “夫人太多虑了,谷主神功绝世,些许消耗,对他有何妨碍?

  何况欧阳溯一死以后,别无任何强敌……“

  “还有一个‘天机剑客’傅天华呢?”

  “夫人万安,傅天华业已被我控制,只等欧阳溯一死,便立即献与谷主处置……”

  “卜大总管,不是我对你的话儿,有所不信,而是因为那‘天机剑客’傅天华除了武功极高以外,心计也狡若天狐,才觉应该提防万一-,在傅天华未确实伏诛前,不宜使谷主的精力心力有所损耗!”

  “夫人既如此说法,我们便一齐动手……”

  谁知他这“一齐动手”之语方出,一边淳于泰与欧阳溯二人的动手情况,业已有了变化!

  这不是动手之中,任何一方的功力遽有消去,或出了什么纰漏,而是那位“骷髅帮”主欧阳溯,勘透了生死之念!

  这些尸骸,除了邹二婆婆、杨未、了空、吕崖等“寰宇四恶”外,便都是随自己同来的“骷髅帮”三位供奉,和内三堂的堂主。

  同来诸人,俱遭惨死,自己纵能幸免,又有什么生趣?

  何况,不单是目前惨败,连“十万大山”的老巢,也被那“眇目张良”卜新亭,邀人毁去!

  更何况当前群敌,虎视眈眈,纵令自己能在“神工谷主”淳于泰的手下,占了便宜,也绝无全身而退的侥幸可能。

  反复推敲之下,欧阳溯觉得生趣既无,生望亦绝!

  于是,他的生死之念已定,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设法从淳于泰的身上,捞回一点本钱,就是死,也得甘心瞑目!

  主意既定,恰好淳于泰以一式“推山填海”,右掌疾伸,击向欧阳溯的前胸!

  这招“推山填海”,招式虽甚平凡,但明眼人一望便知,由于施展人的功力不同,遂能化腐朽为神奇,蕴藏了不少精微变化。

  换在先前,欧阳溯是不管你蕴有变化,都置诸不理,而向淳于泰更致命的要害抢攻,使对方若不自动撤招变式,便将同归于尽。

  这种拚命三郎的打法,虽能解自己之困,但要想使淳于泰有何损伤,却办不到。

  故而欧阳溯的主意改变之后,打法也随之改变。

  他不再放弃防守地,向淳于泰发动逆袭,竟以手中“白骨神槌”架格,向淳于泰击来右腕,企图化解这一招“推山填海”。

  淳于泰正对欧阳溯先前那种拚命打法,大伤脑筋,一时之间,着实想不出怎么才能把这宛若疯狂的“骷髅帮主”制住?

  头痛之间,突见对方换了招法,不由心中一喜。

  他甘冒奇险,就在对方“白骨神槌”即将格中自己右腕的一瞬间,才把手腕一翻。

  “白骨神槌”无坚不摧,假如真被格中,淳于泰功力再高,右腕也必告骨折!

  但既在一瞬之嗟,未曾格中,则淳于泰倏一翻腕之下,使用右手五指,把欧阳溯的“白骨神槌”握住。

  淳于泰握住对方,“哈哈”一笑,轩眉叱道:“撒手!”

  “老贼休狂,只怕未必!”

  “顽强匹夫,不撒手又有何用?看你还能不能禁得起我几记‘紫煞神功’!”

  边自说话,边自再度发掌,向欧阳溯击去。

  淳于泰相当稳重,虽已胜券稳操,仍在第二掌上,加了劲力,是以十一成的威力出手!

  加劲用意,是要把欧阳溯一举击毙,免得夜到长时梦必多,又生其他枝节!

  谁知第二掌刚刚翻出,劲力犹未尽发之际,欧阳溯突然一副狞厉笑容,向他咬牙叫道:“淳于老贼,饶你有多奸刁,居然仍有上当之时!”

  说话间,左掌疾扬,对于淳于泰足以开碑裂石的内家重掌,居然也放弃防守,却向淳于泰发出了四五枚“骷髅钉”!

  面对面发出暗器,自然使对方难于及时躲避。

  但淳于泰的“紫煞神功”,委实不凡,他一闻欧阳溯之语,便知不妙,心念动处,一片紫色奇光,竟从体内进射而起。

  四五枚“骷髅钉”,居然被这片“紫煞神功”所化的紫色奇光,消诸无形!

  紧随着的是“砰、砰”两响,和两声惨哼!

  第一声“砰”然巨响,是那柄“白骨神槌”,突然炸裂。

  第二声“砰”然巨响,是欧阳溯被淳于泰一掌击中前胸,身形震得飞起!

  淳于泰的“紫煞神功”,虽然挡得住“骷髅钉”的飞袭,并把它化于无形,但却抵御不了“白骨神槌”握在掌中的强烈爆炸之力!

  一炸之下,淳于泰的一只右手,便被炸得粉碎的齐腕断去。

  故而,第一声惨哼是“骷髅帮”主欧阳溯中掌绝命以前,垂死所发。

  第二声惨哼却是“神工谷”主淳于泰于右掌惨被炸碎之际,忍痛不禁哼出来之声!

  欧阳溯尸飞丈外,两条人影,电疾似地,掠到淳于泰的身边。

  这两人,一个是潘玉荷,柳眉紧蹙地,为淳于泰上好药物,敷伤止血。

  另一个是卜新亭,他忧形于色地,连搓双手说道:“想不到……

  想不到……想不到欧阳溯已存必死之念,居然舍命伤人,使谷主失去了右掌,这……这……“淳于泰双眉一轩,微笑说道:“这也没有什么,区区一掌之失,无碍我武林霸业,卜兄不必为我担心,我们还是办理最重要的事吧。”

  “谷主是指‘天机剑客’傅天华么?谷主新受重伤,要不要休息一下,再……”

  “不必,不必,不把傅天华这厮,赶紧了断,我的心中不安!”

  “由潘夫人与属下同去把傅天华押来如何?免得到了这为山九仞的最后关头,又生意外波折!”

  潘玉荷尚未答言,淳于泰业已向她点头说道:“你去;你去,卜兄说得对,在这最后关头,我们一切处置,都应该尽量慎重!”

  潘玉荷听淳于泰也是这样说法,遂向卜新亭问道:“卜大总管,那‘天机剑客’傅天华,被你囚在何处?请说。”

  “就在这壁后一个秘密洞穴以内。”

  傅玉冰自然最关心他爹爹的安危,秀眉一扬,高声叫道:“卜大总管,人手多一点好,我也去吧!“

  卜新亭微微一笑,向她手说道:“傅天华的一身内家功力,已然毁去,有夫人与我同去,已然足够,玉姑娘和黄老弟穆老弟等,就在此处,照应谷主便了!”

  说完,便与潘玉荷一前一后地,相偕转过峰脚。

  傅玉冰不便坚持跟去,不禁秀眉深蹙。

  这时,有人心中陡然充满了诧异惊疑!

  这人,便是老魔头“神工谷”主淳于泰,他诧疑的是自己一向偏宠的独生爱女淳于玉凤,为何脸上不见悲痛、惊急神情,好似对于自己的一掌之断,根本就毫不理会。“他双眉略蹙,目光凝视着傅玉冰,叫了一声“凤儿……”

  傅玉冰对此称呼,陌生已久,加上心悬真正的爹爹安危,遂在出神凝望卜新亭、潘玉荷等去处之下,不曾把淳于泰所喊的这声“凤儿”听入耳去。

  淳于泰越发惊奇地,再把语音略为提高叫道:“凤儿,我在叫你,你怎么未曾听见?”

  这回,傅玉冰自然听得见,不得不应声向淳于面前走来。

  但傅玉冰自从明白自己身世,知道淳于泰是不共戴天的杀母深仇以后,对于淳于泰的一声“爹爹”,尽量吝于出口。

  如今虽应声走过,但脸上神色,不单毫无关怀之状。反而对于淳于泰右手之断。还仿佛流露出幸灾乐祸模样来!

  淳于泰越发疑惑不解地,双眉深蹙轻叫了一声道:“凤儿……,,这第三度的”凤儿“两字,刚刚出口,突然听得有人接口发话说道:”错了,谷主,你不应该叫她‘凤儿’,而应叫她‘玉儿’……“随着话声,从那百丈峭壁的脚下,转出一人。

  这人就是“神工谷”中的大总管,被淳于泰视如股肱的“眇目张良“卜新亭。

  但卜新亭是独自一人走来,身后并未跟随有其他的人物。

  这又怪了,卜新亭是与潘玉荷去押解傅天华,理应三人同来。

  如今,不单不见傅天华,竟连潘玉荷也未与他一同回转。

  淳于泰对卜新亭要自己叫“玉儿”,莫叫“凤儿”之语,感到十分惊诧,正欲加以询问。

  但等见了卜新亭未曾把傅天华带来,淳于泰却转变了问话题目,向他急急叫道:“卜兄,傅天华呢?难道被他跑了?”

  “跑不了,跑不了,今日是傅天华了断一切恩怨之期,你便赶他,他也不跑!”

  “既然他跑不了,如今人却何在?”

  卜新亭突然仰首夜空,发出一阵纵情狂笑!

  这一笑。把两个人笑得满腹惊疑!

  这两个人,一个是淳于泰,一个是穆小衡。

  因为卜新亭如今所发的这阵笑声,与平时显得略略有异。

  这一有异,使淳于泰听来,觉得陌生,穆小衡听来,却觉耳熟!

  淳于泰皱眉道:“卜兄……”

  卜新亭摆手笑道:“不要叫卜兄了,我们是廿余年深交,淳于兄当真认不出小弟的本来面目了么?”

  淳于泰似乎想起什么?如遭雷歼地,全身一颤,足下连退两步,戟指卜新亭失声问道:“你……你……你……你……你……”

  卜新亭潇洒从容地,含笑说道:“我就是‘北天山’的‘负心遁客’,也就是昔年‘隐贤庄’引狼入室,害得穆大哥家破人亡的‘天机剑客’傅天华……”

  这几句话儿,使淳于泰、黄衫客、傅玉冰及穆小衡等,都听得茫然瞠目!

  傅天华继续说道:“为了瞒过你这老魔头,我先杀死一名黑道巨寇‘眇目张良’卜新亭,自眇一目,在脸上添了无数刀疤,然后再请老友杜百晓,把我弄得遍体鳞伤,丢在‘神工谷’左近,让你救入谷中,借用卜新亭的身份,成为你心腹总管!““不对,不对,你取来杜百晓的那颗人头,我曾仔细验过,丝毫不假,否则,我又怎肯对你信任,把你视为心腹?”

  “淳于老魔,你忘了春秋战国时,樊于期以头颅帮助荆轲,以图刺秦的故事么?杜百晓兄效法先贤,慷慨自刎,借了他一颗项上人头,才换了我这‘神工谷大总管’地位,使你对我言听计从。

  一步步的安排,先行以邪制邪,尽诛当世诸魔,最后再和你算算二十年前血债!

  黄衫客听得感叹万分地,向穆小衡悄然说道:“贤弟听见了么?

  杜老人家与你恩师,一个甘眇一目,遍体鳞伤,一个慷慨自刎,用心多么深苦,前辈典型真是无法企及!

  淳于泰这时才想起潘玉荷来,把目中凶光,觑定傅天华,厉声问道:“潘玉荷呢?……”

  傅天华仍然毫不紧张地,从容答道:“昔日‘隐贤庄’中,内子惨遭毒手,廿余年之后,恩怨分明,你还问起你那位比你先行一步的如夫人,不嫌太愚蠢了一点么?”

  淳于泰知晓潘玉荷必已遭不幸,钢牙一挫道:“好,既然今日恩仇总结之期,我们便放手一搏!”

  “你杀了我的夫人,我也杀了你夫人,可算仇怨已清,故而我不与你拚,与你拚斗的,应该是我徒弟。”

  “你的徒弟是谁?是不是穆星衡之子,当年并未死去?”

  “这是我昔年于千艰万险之中的唯一得意杰作,穆小衡被我带走,亲传绝艺,为穆恩兄保全血嗣,并复深仇,在摇篮中,被你烧成枯骨的,却是你亲生之女……”

  “胡说……”伸手向傅玉冰一指道:“我的女儿在此!”

  你才胡说,你的女儿被我偷龙换凤,早化劫灰,这是我女儿傅玉冰,不过麻烦你代我将她养大成人,大概你是作梦太多,痴迷心窍,难道竟看不出她的眉眼形态,均与内子生前,极为相像么?

  淳于泰向傅玉冰盯了两眼,目闪凶光,刚想伸手,傅玉冰已异常机警地,闪身后退,与穆小衡并立一处:这时,傅天华脸色一正,向穆小衡高声叫道:“衡儿,如今是你为父母报仇的适当时期了,好好向前,不要胆怯,也不可骄傲,以你连番奇遇,以及我所转注的数十年修为结晶,应该可在百招之内,把这右掌已废的万恶老魔,毙于掌下!”

  穆小衡恭身应命,但在出手之前,却向傅玉冰附耳悄声说道:冰妹,你不可离开你爹爹身边,因为我发现他老人家似有自尽向我爹爹在天英灵谢罪之意!,傅玉冰悚然一惊,连连点头地,赶紧倚到傅天华的身边。

  这时,傅天华话已说完,好似英气顿失,人也突然老了许多,摇摇欲倒地由傅玉冰小心扶住。

  淳于泰见所谓仇人之子,竟是自己打算选为东床快婿的穆小衡,不禁怒啸一声,凝足“紫煞神功”,带着全身散发的紫煞光辉,用一只残余左掌,向穆小衡发招猛击。

  穆小衡自然不甘示弱,剑眉双剔,目闪神光地,挥掌硬接!

  “吧……吧……吧……”一连数掌,双方在功力强弱方面,并无甚明显区分,但那激撞四散的劲气狂飚,却卷起了漫天尘沙,令旁观诸人,俱有窒息之感!

  傅天华在爱女傅玉冰扶持之下,一面享受这二十年来所重大牺牲的父女天伦乐趣,一面注目凝神,观看战场动静j石破天惊,龙腾虎跃!

  斗到八十来招,傅天华目中神光微敛,一声轻喟道:“下面这招,大概是最后一招了,也是衡儿与淳于老魔的强弱生死之判!”

  这几句话儿,听得傅玉冰芳心怦然,顾不得全神照顾老父地。

  偷眼向战场瞥去。

  果然,穆小衡似乎凝足功力,目中喷火地,拚命一掌击出!

  淳于泰也因既伤又疲,无法巧妙闪避,只得咬紧牙关。全力硬接!

  “砰然”巨震之下,栽倒了两个人!

  并非两败俱伤,是被穆小衡全力一掌,震碎脏腑的“神工谷主”淳于泰,和趁着傅玉冰分神他顾之际,悄然伸手自点心窝的“天机剑客”傅天华!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