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痛苦,或者不让别人痛苦,就不会有爱情的存在。亨利·德·莱尼尔
江尚夏与柳惠媛在约定的地点互相凝视着对方的脸,叹了一口气。
“嫂子怎么样?”
“她像个冬眠的熊,只知道睡觉。睁开眼睛的时候也吃饭,写文章和散步。问她怎么回事,她什么也不说。”
自从姐姐拎着一个小手提包突然来到惠媛的住处之后,惠媛一直在锲而不舍地追问她。不过,惠灿给她的回答却是:“你休想在我面前掏出有关江尚永那家伙的情况”。而且,惠灿还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我看到离婚协议了,证人是你!既然这样,你怎么连一句话也不对我讲呢?”
面对姐姐不同寻常的目光,惠媛以防守的口气回答说:
“我必须告诉突然从十八岁回到二十九岁,现在还处于恐慌状态的姐姐,你应该去法院接受离婚确认!没办法,只能这么做!”
惠灿对妹妹的回答很不满意,做出了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将手中拿着的行李放了下来。妹妹对姐姐说:“我不能接受离家出走的有夫之妇,你和姐夫分手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是你们两个商量后决定的,与别人无关,你不能这样突然闯进别人的家。”可是,妹妹得到的回答却是这样的。
“别那么傲慢。我结婚以前,一直都是我们俩住在这里,这个家有一半是我的。”
因为这句话说得千真万确,所以惠媛没有说话。这时候,惠灿打开冰箱,拿出速食面,就着泡菜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吃完后,躺在床上睡起了觉,一直睡到第二天。
“我的姐姐原本是那种做事十分干脆的人,可是那时真的很烦人。她不哭,也不吃饭,也不喝酒,只是大把大把地吃安眠药,经历过那种事情的女人所表现出来的变化她一样也没有。不管怎么说,她确实比以前爱打扮自己了。”
她唠唠叨叨地说冰箱里面没什么好东西,一面说着方便面对健康不好,一面拿出所剩无几的速食面,解决了晚饭问题。她只在说话的时候像十八岁,行动却完全是个三十岁的人。
“幸运的是,至少这证明她有了精力!”
惠媛向如此打着手势的尚夏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虽然难过的时候假装不难过是痛苦的,但与其浪费眼泪,还不如积攒精力。从这种意义上看,姐姐的做法是正确的。在这种情况下,这是多么幸运的事啊!
“姐夫呢?”
尚夏打着手势回答说:
“虽然不太清楚他能不能吃下饭,喝不喝酒,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跟他身边的人全都吵过架!”
江尚永在三个方面非常出名。一是帅气的外表,二是不俗的演技,三是坏脾气。因为现在他的名气非常大,所以人们都很了解他。对于女人们来说,如果是个美男子,即使脾气坏一点,也可以接受,所以女人们接受了他。男人们也接受了他,那是因为他的演技和他的性格,还有他的经历。他是在海军陆战队服的兵役。而作为富家子弟,他说要当演员,于是被赶出了家门,后来还差一点被饿死。除了连智媛以外,他和任何一个女演员都没有绯闻,结婚也非常地早。尽管如此,最近他仍然成了令人难以忍受的对象。
“喂,他妈的!我没法演了!喂!徐胤伍!你是白痴吗?你没学过韩国话吗?连这几句话你都说不好,还当什么演员呀?”
那天,在拍摄现场遭到他训斥的人有女主角、年龄最小的演员以及男配角徐胤伍。
“回切!不行!喂!江尚永!你干什么?你以为你是导演吗?”
当然,导演对徐胤伍僵硬的表情和不到位的动作也感到不满意,因为他的问题,导演已经喊了十多遍的NG,早就让人感到厌烦了。但是,导演不是江尚永,而是时宇。坐在摄像机后面的时宇脸色非常难看。不过,尚永并没有理会,而是这样奚落他。
“我看还是算了吧!我不能再忍受你这样的导演了,我没法再演下去了!”
看到这副情景,制作部长在一旁皱起了眉头。一直在旁边观看的经纪人泳晁皱着眉头问道:
“尚永,你最近究竟是怎么啦?一开始气氛挺好的,越往下越糟糕!真是拍摄现场上没有不吵的人!”
“因为太投入了,我不是从流氓演起的嘛!”
这个连泳晁自己听起来也感到缺乏说服力的辩解,其他人不会接受,刚才遭到尚永污辱的徐胤伍也不会接受。
“拍了两次就从一个演员变成了流氓?这样看来,和你老婆分居一点也不算过份!”
这个声音格外清晰地传到尚永的耳朵里,尚永欣然接受了即将到来的一场打斗。不管是在荧屏内,还是在荧屏外,只要是打架,尚永都愿意奉陪。于是,他咆哮一般地问道。
“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因为他喜欢的智媛喜欢的却是尚永,或许是因为尚永比自己更有人气,或许是因为尚永比自己更不错,总之徐胤伍非常讨厌尚永。不过,那一瞬间,尚永直逼过来的目光让徐胤伍的脊背都感到发凉。即使这样,为了一个男人的尊严,他也不能从这里退却。因此,他鼓起本来就不多的勇气,试图与尚永一拼高低。他说道:
“周刊上,报纸上,互联网上都说了,你老婆是在万般无奈之下与你分居的。江尚永,换了我也不会与你这样的流氓生活在一起的。依我看,这个女人非常了不起。一开始,我怎么也不明白你撇开连智媛与这个女人结婚到底是为了什么,原来她这么了不起。她怎么能和你这样的家伙生活在一起呢?最终,她也受不了你这种恶毒的性格了。我真想再看一眼这个了不起的女人!”
尚永脸上的表情“唰”地一下阴沉下来,一步一步地向徐胤伍走了过去,徐胤伍则紧张得一步又一步地向后退着。徐胤伍心想:“这里有那么多的记者和演员,在这种公开的场合下你能把我怎么样?”可是一看到尚永令人发毛的眼神,他又禁不住在想:“我该怎么办?难道必须要说‘这是个玩笑’才能收场吗?”
“只是个玩笑……”
徐胤伍话音未落,下巴上已经挨了尚永重重的一拳。这一拳打得很重,顿时,鲜血从胤伍的脸上向四周飞溅开来。
“啊,啊,啊……!”
尚永一边机械地挥舞着拳头,一边骂道。
“你这个混蛋,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那样说我!你这个狗娘养的,看我不揍扁你……”
尚永一只手抓住徐胤伍的衣领,另一只手握紧拳头向他的鼻梁砸去。只听“膨”的一声,徐胤伍的鼻子里立时喷出了鲜血。
“你这张臭嘴,竟敢对她指指点点,你想去死吗?”
“啊,啊,啊……!住手!你这家伙!你要杀人吗?”
“我倒是真想杀了你。虽然我没有杀过人,但我想那一定很有意思,去死吧!你这个狗娘养的!”
拍摄现场周围的人在一分钟之内看到了一幅惊心动魄的场面:韩国演艺界最著名的男子将另一个有名的男子暴打了一顿。这部电影本身也有一些打斗场面,然而如此逼真的打斗还是头一次见到,不一会儿,江尚永与徐胤伍的打斗在导演的命令中停了下来。
“你们在干什么?快停下来!”
听到时宇的声音后,人们才回过神来,于是纷纷上前将拼命挥舞着拳头的尚永和勉强抵抗着的徐胤伍拉开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天哪!尚永哥怎么样,让我看看这儿,没事吧?”
眼下,智媛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自己公司旗下两名老演员中的尚永身上,她用手抓住尚永的脸,连连发出“天哪”的惊讶声。整个拍摄现场像炸了锅一样乱成了一团。尚永突然对一切都厌烦起来。他感到自己非常委屈,却无处向人诉说。所有人都以为江尚永和柳惠灿真的分手了。他不曾想过自己与她生活在一起是会幸福,还是会不幸。他痛苦地想着:为什么,为什么,柳惠灿,你为什么……讨厌,全都一边去!
“别碰我!”
尚永推开智媛正抱着自己脸的手。然后,看了一下周围,咆哮一般地喊道。
“不要管我!”
在泳晁和其他场道经纪人的阻止下,尚永首先离开了这里,从而使徐胤伍躲过了一场更大的灾难。然而,他得以放松的时间也就几秒钟而已。智媛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上前来,使劲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搧了他一耳光,然后对着发愣的徐胤伍咆哮起来。
“以前我只知道你的素质低,现在你让我更加清楚地了解了你!真是太感谢你了!我再也不会与你这样的家伙共事!像你这样的人怎么敢对尚永哥说那样的话?真是气死我啦!”
听到智媛的一番话,徐胤伍真想立刻回敬道:
“那家伙把我打成这样,你还这样对我?你为什么只看那家伙的伤,而不看我的伤?”
不过,就在徐胤伍还没有说这话之前,智媛已经冷着脸转过身离他远去。霎时,徐胤伍的心理彻底崩溃了。智媛的话和刚才尚永对他说的话交织出现在他的大脑中,刺激着他的神经。
———你这个混蛋,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那样说我,你这个狗娘养的!
徐胤伍下定决心报复对自己的过去和现在加以嘲笑的江尚永。他还想惩罚那个因为喜欢那家伙,从而对自己造成伤害的臭女人。他恨恨地想:“等着瞧吧,江尚永!等着瞧吧,连智媛!我对你们进行正义审判的那一刻,我要报仇的那一天,不久就会来到!一定会来到的!
“你说他动拳头了?”
惠灿似乎不太相信。时宇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叼在了嘴上。
“嗯,最近,他的火气非常大。那家伙在上高中的时候就特别喜欢打架,连他的爷爷都差一点找到学校来。他出手还是那么狠,都快把人给打死了!主角和配角闹到这个地步,拍摄工作肯定会受到影响。”
在嘴上嘀咕个不停的时宇将香烟点着以前,惠灿脸上浮现出一丝愁容。不过,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宝贵的第一个剧本被拍摄成电影的时间被推迟。
“我最近气管不太好,所以请你最好不要吸烟!”
“噢?是吗?对不起!”
时宇赶忙将还未点燃的香烟重新放回到口袋里,并且以格外新奇的目光看了看眼前坐着的惠灿。最近地铁临时售报亭出售的《体育新闻》和互联网都把惠灿说成是韩国最不幸的女人。说她是一个悲剧的主人公,被一起生活了三年之久的名演员丈夫抛弃了。虽然时宇对那些极尽想像之能事写出来的报道嗤之以鼻,但他还是认为离家出走的惠灿会在一定程度上萎靡不振。不过,当他亲眼看到惠灿,并且亲耳听到她那充满生气的声音后,他觉得自己错了。
“我猜到报纸上会有我的照片,这张照片要是以往刊登时采用的就好了。真不知道他们是在哪里找到的,连我自己都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照的了!看到照片后,我这样想,尚永这家伙可真帅,我竟然和他结了婚。”
“那你就往报社寄一张照得漂亮的照片吧,让他们尽可能地把这张照片换下来。”
“我也那么想过,这张照片真的很难看。不过,我连一张漂亮的照片也没有。我已经看过举行结婚仪式时照的照片了,有一半都是闭着眼睛照的!”
今天的柳惠灿还是原来的柳惠灿。她虽然没有哈哈大笑,但也看不出忧郁的样子。
“如果在一个不怀好意的人面前显露出非常萎靡的样子,那会非常糟糕的!不能那样做!”
除了去快餐厅会为自己点一份并不喜欢喝的牛奶之外,她看起来与从前并无两样。这与在拍摄现场面无表情地挥舞着拳头的尚永形成了奇妙的对比。江尚永可以让她幸福,但却不能让她不幸,想到这些,时宇内心非常高兴。不过,他的高兴一瞬间就被惠灿的话击得粉碎。
“那,那个,……伤得严重吗?”
虽说主语被省略掉了,但时宇可不是傻瓜,他心里明白惠灿指的是谁。一瞬间,他想故意地说“我怎么知道这些事呢”,但他转念一想,说郑时宇不知道江尚永的事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随即,他苦笑着脸回答说。
“论打架,还没有人能比得上他。被打的家伙出了很多血,江尚永只是略受了点伤。”
“……。”
“如果担心,你就去看看他嘛!”
听到时宇这似乎有点过份的提议,惠灿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是表明她不担心尚永呢,还是表示她无法去看他呢?,时宇想不明白。不过,她摇头这一点令时宇很是放心。于是,时宇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此时不说,恐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如果讨厌去看他,倒不如我们一起坐飞机去旅游。”
听到时宇这句突如其来的话,惠灿一下子将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
与时宇道别后,惠灿买了几件必需品,然后回到了妹妹的住处。当她进门的时候,妹妹正在客厅里兴致勃勃地看着什么录像。惠媛发现背后的姐姐后,立即慌慌张张地关上了画面。惠灿想知道妹妹究竟一个人在看什么,于是一把夺过遥控器,重新打开了画面。画面出来的一刹那,她看到身披婚纱的自己正在开心笑着。惠灿纳闷地问道:
“这是什么呀?”
“什么什么呀,你看了还不知道吗?那不是你吗,是你的结婚录像!明天我得去给新娘化妆,因为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所以想了解一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种事你也能做吗?”
“本来不是我的事,一个熟人突然有其他的急事,就由我来代替。如果你不愿意看这个录像,就关了吧!”
惠媛害怕当着正在分居的姐姐面看这种美好时光的画面,会对她产生心理刺激。不过,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惠灿并没有让她关,而是默默地坐在妹妹的旁边,开始静静地看起录像来。
“这种场面也录下来了?”
“嗯,能录的都录下来了!姐姐,你家里也有一盘这样的录像。”
这是惠灿第一次亲眼看到自己的结婚典礼。可能是不好意思拿出来看吧,尚永从来没说过有这样一盘录像带。惠灿在画面中看到了身披白色婚纱的自己和身穿结婚礼服的尚永。在举行完结婚仪式之后,她就与他住到了一起。画面中的结婚仪式与新郎的名气相比,显得过于简朴了些。
“姐夫只想让真心祝福的人知道,所以婚礼是在非常保密的情况下举行的!”
她大概也同意了尚永的这种想法—于是,只有父母和十分熟悉的人出现在结婚典礼上,簇拥在他们的身边。在他们的真心祝福下,尚永和惠灿结成了一对夫妻—正因为如此,他们才笑得那么开心。惠灿的视线一度定格在画面中的新娘身上。
对于眼下的惠灿来说,画面中的那个幸福的柳惠灿怎么看都觉得是另外一个人。其实,画面中的新娘的境况并不是那么好。与名气很大的男人谈恋爱,一定会有很多的苦衷。比如,婚前怀了孕,并且因为自己的错误而失去了孩子。而且,因为他,她自己的梦想也必须暂时放到一边。不过,画面中的新娘正在甜甜地笑着,看着她的男人也正在笑着。惠灿继续看下去,发现与自己的傻笑相比,尚永才是一副真心幸福的样子。于是,她心里变得坦然起来。
———毕竟我们曾经是幸福的,即使不能持续到永远!
虽然说拍了结婚录像之后还不到三年就成了现在的样子,但毕竟爱过,也幸福过。即使已经成为过去,毕竟曾经拥有过。从画面中看,没有一个人是不幸的。这使她感到非常的欣慰。因为感到欣慰,她对自己腹中的孩子说道:
“看,宝贝儿,这是你爸爸,他笑起来多好看呀!”
虽然画面中的那个男人令她厌恶得不想再见到第二面,但她不想把这种心情带给孩子。不管怎么说,孩子他爸是曾经与她一起生活过的人。虽然现在想起他来也会讨厌,但每次突然想起来的人却总是他。
虽然画面中的他笑得很开心,但实际生活中的他却很少露出笑容。虽然画面中的他总是对女人说“我爱你”,但实际生活中的他却不是这样的。突然,一种想法让惠灿感到痛苦。江尚永不是不好意思说“我爱你”这样的话,而是真的没有爱过我,是不是这样呢?因为这家伙是个自己讨厌做就绝不会去做的人。突然间,她想起了他们之间最后一次的对话。
———是的!你本来想装作离婚后过得很好,结果后来成了傻子,而且又回到我的身边,这似乎很有趣,你说呢?
———这样,有趣吗
———有趣。想和我分手后直接投到别人怀抱的女人,忘记了一切,重新回到我的怀抱,真的非常有趣。
一想到这,她的胸口一下子翻腾起来。自从他说完那些话后已经过去很多天了,可是每当想起那一幕的时候,眼睛总是酸酸的,好像有眼泪要流出来似的。惠灿眨了眨眼,将快要流出来的眼泪挤了回去。她不想白白地浪费水分,现在需要的正是孩子在腹中游动的水,不能因为毫无意义的事而浪费水分。这样下定决心后,她对腹中的孩子说道:
“对不起,宝贝儿!妈妈知道你的存在,让你听到那种话全是妈妈的过错!对不起,宝贝儿,真对不起!”
一开始是震惊,接着就发了火,然后不顾一切地收拾好行李,叫了一辆计程车,径直来到了惠媛的住所。这就是她所能做的全部。这是因为她一刻也不能容忍与那个男人共同存在于一个空间之内。不过,当头脑清醒之后,想回来的时候,未曾考虑到的问题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浮现在眼前。
———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对他说已经怀孕了呢?”
一开始,她的想法是将孩子平安地生下来。她觉得,这个孩子得之不易,绝不能再次失去。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在想到这的时候,她的脑海中响起了他曾说过的话。
“我们还没有到做父母的时候,所以没有关系,下次可以再要,不要哭。”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看起来很认真。他有时也会以非常期待的神情对孩子说话。因此,他不会不愿意。唉,越想越复杂,究竟该怎么办呢?既然愿意要孩子,为什么我们还想分手呢?他会说什么呢?我不是曾经突然说过再也不想与你这样的王子生活在一起吗?虽说他的脾气坏得让人无法忍受,但还不是在知道他的这种脾气之后才同他结婚的吗?这也不至于离婚呀!我自己都不理解,他更是如此。这样想来想去,惠灿感觉到自己快要晕倒了。
———最近,他的火气非常大。
听说被她甩在家里的男人火气非常大,甚至与别人动了拳头。他好像过得很糟糕。惠灿觉得她自己过得也是稀里糊涂的。她害怕当着那个火气非常大的男人说孩子的事。怎么办?该怎么办?惠灿冥思苦想,也没有想出一个办法来。她感到头痛欲裂,心情非常糟糕,于是她走进了厨房。好像得吃点什么了,说不定吃饱饭之后就会想出解决的办法来。
“不能伤心,也不能让自己饿着。要吃好,睡好。妈妈吃得好,睡得香,肚子里的宝宝才会长大!”
这样下定决心后,为了寻找淘米的瓢,她想打开厨房里的碗架。就在她踮起脚尖,打开高于头部的碗橱的一刹那,杂乱地堆放在一起的碗冲着她哗啦啦地砸了下来。
“哐当!”
惠灿只觉得突然间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她的头上。就在这个时候,除了散落下来的碗以外,她还看到了某种幻影。那只是很短的一瞬间,就像夜晚的焰火,随着“嗖”地一声响,消失了。
———?
这个幻影是她熟悉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个帅气的男人,她的丈夫江尚永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一个女孩。女孩边哭边抓住他的臂膀。他一开始想拒绝,但最终还是允许女孩把头埋在了自己的胸前。不一会儿,刚才还犹豫不决的男人的手轻轻地放在了女孩的背上。他们就这样互相拥抱着。这是一个不到几秒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幻影。看到这个幻影之后,惠灿感到了心痛。
“这是什么?这是以前的记忆吗?”
惠灿愣愣地站在掉落的碗之间,她的浮想被听到厨房里稀里哗啦的声音后跑来的惠媛打断了。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没事吧?”
听到妹妹的问话后,惠灿依然愣愣地点了点头,一声不吭地开始收拾散落在地上的碗。虽然姐姐的表情不大正常,但由于她最近经常是这种状态,所以惠媛放心地出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将姐姐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掏出来,放在冰箱里。
“吃的东西也买不好,这都是些什么呀?不爱喝牛奶的人怎么买了这么多的牛奶呢?哇,还有橘子!”
那一瞬间,惠媛开始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睡不醒的觉,平时不爱喝、甚至连碰也不碰一下的牛奶,还有酸酸的橘子。
“姐姐,你……”
惠媛开始以疑问的口气问姐姐,就在这一瞬间,放在客厅里的传真机突然响了起来。传真机是惠媛专门为了方便与不能说话的尚夏联系而准备的。惠媛与惠灿姐妹俩循声跑到了客厅,她们看到一张传真纸正缓缓地从传真机里吐出来,上面是尚夏匆忙之间写的字。内容只有一行。
———爷爷晕倒了,请嫂子速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