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十字留痕
更新时间:2021-08-10 本书阅读量:次
辛士群,余慕康率着酒奴甫告离去,那金伯牙已自茶迷陆赛臂弯之中一跳落地! 陆赛羽一惊道:“余兄……你没事么?”金伯牙忽然长长一叹道:“陆兄,这位辛老弟真是一位人间罕见的奇才!看来老夫刚才的举止,才真是过分冲动了些!” 陆赛羽皱眉道:“金兄!那辛老弟的一拳,并未将你击伤吗?” 金伯牙摇头道:“这位老弟表面上似是心狠手辣,他那一拳如是当真击出,只怕这世间之上,从此没有我这位琴痴金某了……” 话音顿了一顿,又道:“其实,这位老弟在拳力已然触及老夫胸前之时,竟然能只将老夫弹起,却又不曾伤到老夫肺腑,若非老夫身受,真是令人难以相信!” 陆赛羽听得呆了一呆道:“金兄当真是一点未曾负伤么?” 金伯牙道:“辛老弟手下留情,老夫算是再世为人了……”忽然目光一亮,仰天大笑了三声道:“陆兄,咱们找那辛老弟去!” “茶迷”陆赛羽淡淡一笑道:“金兄,你想作甚么?” 金伯牙大笑道:“以兄弟残生之年,追随辛老弟干上一番事功!” 陆赛羽突然轩眉一笑,倒似是丝毫不曾吃惊的笑道:“金兄,请受兄弟一拜!” 说着,果真抱拳一揖!金伯牙被陆赛羽这种怪异的举动弄得一呆,连连还礼,皱眉却步道:“陆兄,你这是为了什么?” 陆赛羽长长一叹道:“金兄,咱们‘飞云五怪’在武林之中,不为邪恶之事,不作荡踰之行,但却为人目为魔道,金兄可知为了何故?” 金伯牙道:“这个兄弟倒是未曾留心过!” 陆赛羽道:“说穿了已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咱们为人行事,太过不依常情常理,一任自己好恶,有时不仅显得过分洁身自持,甚至连个侠义二字也忘诸脑后,金兄,试想咱们这等行径,又怎能不被人当作魔道之士看待?” “琴痴”金伯牙道:“陆兄突然提出此事,为了何故?” 陆赛羽道:“金兄适才言道,要以残生之年,为武林同道立一番事功之话语,正是由‘魔’返‘道’的不二法门,金兄如今能够大彻大悟,兄弟理当拜贺。” 金伯牙老脸微现赧色,低叹道:“陆兄,你呢?依照洁身自好,还是跟兄弟……” 陆赛羽不容金伯牙往下再说,插口说道:“金兄,琴痴不痴,茶迷又何敢再迷,咱们还是赶上那位酒徒,并且向辛老弟说明,莫让他把咱们兄弟看成了不义之人……” 相与一笑,率着琴僮,茶保两名仆从,赶向后楼! 这两位幡然醒悟的老人赶到后楼之际,那辛士群和余慕康已在小楼的左侧一间书房之内,发现了“摘星神手”廉虹竹夫妇的尸体! 廉虹竹是伤在一种极为怪异的手法之下,从后心命门之处,留下了一个宛如火烙的炙焦的拳印,乍看上去,倒很像是用一只烧红了的镔铁打就的铁手,烙下了一个手印! 这等伤势,不仅辛士群瞧不出名堂,连那自翊见多识广的“茶迷”陆赛羽也长眉紧锁,认不得这种掌印,是什么武功! 廉夫人的致命伤痕,也是一柄穿心短剑! 书房之中,另外还有两具丫头尸体,和一位白发龙钟,死未瞑目,被人砍作七八块的老婆婆尸体! 辛士群自踏入后园以来,约略算计,入目所见,已然不下百名被害之人,除了那位仍在由辛九公活穴医治的少女以外,这廉府之中,确已再无一名侥幸生存之人! 显然,这杀害廉家的凶徒,不但行事十分仔细慎密,武功极高,而且为人十分阴毒,以廉虹竹这等威震中原的好手,决不会在一个更次不到之间,就被人家杀的满门不留! 这种想法,辛士群在目睹廉虹竹那背后的掌伤之后,更得到了证实,廉虹竹衣履整洁的坐在书案之前,是被人突然从背后下手击了一拳,立即心脉震断而亡,空负绝世武功,根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辛士群寻思至此,正想向陆赛羽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只见眼前人影一闪,辛九公已大步行来! 他心中一喜,脱口道:“九叔,那位姑娘可曾醒来么?” 辛九公身形一旦出现,那金伯牙,陆赛羽和余慕康全都神色一变,不由自己的,各各退了一步! 辛九公跨进书房,目光就直停在三老身上,辛士群问他那位姑娘伤势,他只是点了点头,却指着三老道:“公子,他们怎会在此?” 辛士群目睹辛九公这等神态,心中虽是微微吃惊,但并未多问,只据实把自己见到灯光赶出前厅,发现了这三位老人之事,很简单的说了一遍! 辛九公听完辛士群所说,竟然冷冷一笑道:“公子,你可是相信他们所说?” 辛士群微微一笑道:“九叔,小侄先前虑惑不信这三位老人所说之话,但自从金老和陆老赶来后园,述明他们决心以余生之年,一改昔年不问世事的态度,而要仗剑江湖,行侠锄奸的决心之后,小侄是相信他们的话了!” 辛九公闻言,目光在三位老人脸上一转,冷哼道:“三位果然有此决心?” 说话的口气,十分威严;仿佛那金伯牙等三人,在他心目之中,不过是一个武晚辈一般! 辛士群暗觉奇怪,忖道:“辛九叔跟他们很熟,但为何九叔对他们说话竟是这等的不客气呢?转念之间,只听得陆赛羽抱拳道:“辛兄,兄弟三人心意,已向辛公子言明……” 辛九公突然冷冷一笑道:“陆赛羽,老夫一生,向来只肯上人家一次当!你们‘飞云五怪’的花样,老夫十年前已经领教,你们如是再想叫老夫上当,只怕是不太容易吧!” 辛士群在旁听得一怔!原来九叔吃过这五怪的亏,怪不得见到他们会摆出那等严厉的脸色呢!他本想问清楚九叔上过他们什么当,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位陆赛羽已经再度抱拳道:“辛兄,当年之事,果然咎在兄弟等人,但老夫等人亦是受人算计误将辛兄引入歧途,才会使辛兄空跋涉千里,何况,辛兄在脱出对方的陷阱之后,还救过兄弟四人出险,这等救命之恩,兄弟等一直寻思图报,只以辛兄行踪飘泊无定,后以辛兄功力超过兄弟等人,这场救命之德,乃使兄弟等人终日耿耿于怀,却找不出图报之方……” 陆赛羽话犹未已,辛九公已摆手道:“老夫若是图你们报答,当日就不舍拼力救你们出险了!”显然,辛九公的语气已是缓和不少! 陆赛羽长叹一声道:“辛兄,莫非还不肯谅解老夫等那次之错?” 辛九公道:“老夫若不谅解,当日更不会救你们了……”陆赛羽脸上掠过一丝喜色,笑道:“辛兄大度,兄弟感激万分!” 辛九公忽然又冷冷一笑道:“陆赛羽,这一回你们只怕又落入别人算计之中了?不过!老夫却不想再上你们的当!” 陆赛羽听得低声一叹:“辛兄,今日之事,兄弟三人相信,果然又落入了那杀害廉大侠的奸人算计,但兄弟却十分明白,这一回至少不会再连累辛兄,而且,也许正是兄弟等感恩图报的好机会来了!” 辛九公突地哈哈大笑道:“陆赛羽,老夫不敢偏劳三位……” 辛士群忽然插口道:“九叔,如是他们真心要为武林效命,一改昔日独善其身,漠视苍生的错误,小侄认为并无不当……” 他在听得辛九公和陆赛羽的对答之后,心中已然有些明白,九叔当年曾经吃过他们一次亏,所以对他们有点敬鬼神而远之的神情,可是,当他听到陆赛羽说出辛九公又曾救过他们五怪中的四个人性命之后,他觉得九叔对这几位老人并不如他口中所说的那么卑视,所以,陆赛羽提出今后可能正是报恩的大好时机,而辛九公竟令拒绝之际,他忍不住插口劝阻九叔了! 辛九公闻言,双肩微微一耸....”公子,老奴不敢再蹈覆辙,使公子涉险……” 辛士群大笑道:“九叔,你还把小侄当作孺子么?” 辛九公道:“这……公子,老奴知道老人家既然准许公子下山,正是放心公子已能照顾自己,只是,老奴毕竟奉有伺候公子之命,不能不替公子打算……” 辛士群笑道:“九叔,你老这番心意,小侄感激的很!但小侄相信陆老等人感恩之情,决然不会再次做为……” 话音一顿,又道:“九叔,这廉府上上下下,除了那位姑娘以外,已无活口,咱们如想知道今日此间究竟毁在何人之手,可不能再失去那位姑娘了!” 辛九公禿顶连摇,长叹道:“既然公子愿意相信他们三位,老奴如若再不应允,岂非显得有些矫情了么……” 话音未竟,陆赛羽哈哈一笑道:“多谢辛兄惠然应允兄弟等追随左右之感!” 金伯牙更是一掌将那青案砍去一角,大声道:“陆兄,咱们兄弟一直要想答报辛兄救命之恩,苦无良策,而今辛兄乃是随侍辛公子行道江湖,咱们既然立意报恩,何如今天就在此间下定决心,也以仆从身份,追随公子左右,倘是我等能为公子效力,使辛公子扬名武林,主持正义,岂不等于报辛兄大恩于万一么?” 字字铿锵有力,句句真情流露,只把辛九公听得浑身一震,掉头抱拳道:“金兄等这番厚意,老朽可不敢当……” 辛士群也几在同时摇手道:“使不得,三位乃是前辈高人,怎可委身仆从之列,在下是万万不能接受!” 陆赛羽哈哈笑道:“金兄,咱们数十年相交,今日兄弟才算认了金兄本来面目,恩怨分明,当得丈夫二字!” 突然掉头向辛士群正色道:“老弟,这为仆为奴之举,老朽也觉太过矫情,但老朽等决心追随老弟效劳,确实一片真心,尚望老弟莫要拒绝,此后咱们就算是忘年之交,且以兄弟相称如何?” 辛士群原本有意连络三人,闻言自是高兴,笑道:“能有三位前辈同行,晚生自是十分荣宠……但这兄弟相称却也不可……” 余慕康突然笑道:“老弟,你这句前辈可就称呼的不当了!试想老朽等与老弟本要以主仆相称,老弟不可,陆兄才提出这忘年之交的折衷意见,老弟若再不允,岂不是不够诚意了么?”辛士群略一沉吟,慨然道:“如此三位老哥哥受小弟大礼一拜!”说着,当真屈膝一拜! 三老连忙还了半礼,辛九公立即抱拳,也要向三老见礼,陆赛羽可一把拉住了他,呵呵一笑道:“辛老哥,咱们可是各交各的朋友,莫再啰嗦了……”语音一顿,指着廉虹竹的尸体道:“辛兄,你瞧廉兄致死之因,是伤在何派武功之下?” 辛九公缓缓走到廉虹竹的身前,当他目光触及那廉虹竹后心的火烙般掌印以后,突然脸色大变,失声道:“这是……两仪火灵掌……” 辛士群见辛九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伤人的掌法,而且脸色大变,神情十分不安,不禁暗暗一惊,忙道:“九叔,你老知道这种武功么?” 其实,辛士群问的根本多余!那辛九公如是不认识这种武功,他又怎能一???就说得出这掌法的名儿呢? 辛九公道:“公子,你还记得老奴五年前负伤返山之事么?” 辛士群道:“小侄记得,那一次恩师费了十天的时间,才使九叔伤势痊愈,恩师曾说九叔能够保得性命回去,实属奇迹,换了旁人,纵有三条性命,也不可能回青海了!” 辛九公道:“公子,老人家没有说错,若非老奴一心想到公子和惨死的督帅和夫人,激起一股求生之力,老奴真是回不到青海的了……”话音一顿,又道:“公子,那次老奴也就是伤在这种怪异的掌力之下,据老人家告知,这种掌力叫做‘两仪火灵掌’……” 辛士群道:“那伤你之人是谁?” 他相信这等绝毒的武功,必是一门一家的不传之秘,很可能那伤了九叔之人,就是今日血屠廉府满门之人! 辛九公目光扫了室内几人一眼,忽然发出一声长叹,摇头道:“公子,说来惭愧,老奴虽然与那人交手近百合,但却不知此人是谁!” 余慕康大叫道:“辛兄,你可曾瞧清楚他的长相?” 辛九公摇头道:“此人面罩黑纱,是以根本瞧不出他的面孔……”话音一顿,又道:“但老朽瞧他身材纤细矮小,颇似是个女人……” 陆赛羽根本在闭目沉思,这时忽然睁目道:“辛兄,你与这位伤你之人交手百合,竟瞧不出此人是男是女,足见这人武功不在辛兄之下了!” 辛九公道:“陆老弟,倘是此人不施展‘两仪火灵掌’,老朽相信必可在两百合内击败于他!” 陆赛羽笑道:“辛兄,如此说来那是他在眼见将居在下风之后,方始施展辣手,将辛兄击成重伤的了!” 辛九公道:“不错,当时老朽一心想揭下他蒙面黑纱面,虽可早占上风,却是未曾全力进逼,百合之后,那人可能瞧出老朽用意,是以突然施出那等怪异掌法,击中老朽左臂!” 陆赛羽道:“辛兄当时的态度如何?那人可曾乘机再下杀手?” 辛九公道:“他一掌击中老朽,立即不进反退的扬长而去!老朽当时只觉左臂如遭火炙,怔得一怔,那人业已走远,以后想追也追不上了,只好任他遁去,陆老弟,不瞒你说,当时老朽若知道这等掌法那般异毒,老朽定将拼命追上此人,誓死将他击毙掌下了……” 陆赛羽笑道:“是了!兄弟相信辛兄中掌的当时,必然不甚严重,否则,休说辛兄不会放过对方,只怕对方也不会抽身退去的了!”辛九公点头道:“陆老弟料事之能,果是如同目睹!事后老朽发觉那左臂衣衫炙焦,而且皮肉之上竟留下一个火烙般掌印,也就明白对方扬长而去的道理,是以立即兼程赶回青海!” 辛士群忽然插口道:“九叔,你是在何处遇到那人的?” 辛九公道:“老奴是在兰州城外的白塔山遇到此人,是以老朽才能在三十六个时辰之内赶回山中保了一命!” 陆赛羽皱道:“辛兄,你那掌伤可是在三十六个时辰之外,就无法救治了么?” 辛九公道:“据公子恩师相告,这位发掌之人,只有五成火候,老朽功力,足可支持四十八个时辰,但因老朽中掌当时,未以为意,不曾运气闭住经穴,再加上日夜不停的奔波,容得老朽闭穴运功抗毒之时,已是过了半天时光,因此毒发的时限,就提前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陆赛羽目光在廉虹竹尸体上一转道:“这位廉大侠只怕中掌的当时,就已经死去了!” 辛九公低头察看了一番道:“陆老弟,这害死廉大侠之人的掌上功力,较之老朽所遇那人,还要差上一筹呢!但因击中命门要害,心脉震断,廉大侠方始死去!” 陆赛羽闻言突然心中一震道:“辛兄此事当真?” 辛九公道:“老朽曾拜受一掌,自是不会瞧错的了!” 陆赛羽点了点头,忽然沉思不语,似是在想着一件十分重大的事件! 辛士群却是剑眉一扬道:“九叔,小侄有几件事想去向那位姑娘请教一下,不知此刻可否前去打扰!” 辛九公道:“那位姑娘只是有些元气未复,公子问她几句话,想必是不会有碍……” 辛九公话音未落,忽然一声轻咳自门外传来,那位九死一生的白衣少女,已扶着门沿,十分吃力的走进书房! 辛九公睹状吃了一惊,连忙过去搀扶,口中却道:“姑娘,你大伤未愈,怎可下床……” 白衣少女凄然低声道:“薄命女子廉小菁特来拜谢你老和这位公子救命之恩……哎哟……”她一面说话,一面就要下拜!但因胸前创伤未愈,略一弯腰,竟然疼得冷汗直流,失声呼痛! 辛九公将她扶到一张楠木椅边,低声道:“姑娘,重创之余,不可劳动,你且坐着歇歇,我家公子还有几句话想向姑娘请教呢……” 好不容易刚把这位姑娘扶在椅中坐好,但那姑娘一眼瞧到廉虹竹夫妇尸体,竟然挣扎着叫道:“爹……娘……你们怎地也撇下女儿了……” 辛九公一把没有抓牢,竟是被她扑到了廉夫人尸体之上,力竭声嘶,以头触地,血泪交迸而落的哭晕了过去。 辛士群只瞧的剑眉直皱,却又不便上前帮忙!幸得辛九公即将她抱到木椅之中,伸手按住她的命门,用本身真力冲开她那闭塞在胸前的气血,方始悠悠醒来!她两眼甫睁,立即又放声痛哭! 辛士群自幼即在海心山随师习艺,几曾见过女人的痛哭,他本是想劝她几句,却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倒是辛九公站在少女身后,沉声道:“姑娘,令尊令堂及府上全体人等,俱已丧命,这等血海深仇,全靠姑娘一人承担,姑娘如是不肯善自珍惜,不特辜负我家公子一片救你之心,只怕令尊令堂和贵府屈死的百十位阴灵,也不会原谅姑娘的了!” 这番话十分有力,只听得辛士群暗暗点头! 那白衣少女廉小菁闻言之后,果然止住了哭声,她缓缓地抬头看了辛士群一眼后,这才幽幽一叹道:“老前辈教训得是……”话未说完,双泪又夺眶而出! 辛九公微微一笑,道:“姑娘明白就好!我家公子还想向姑娘请教几件十分重大之事,不知姑娘方不方便?” 廉小菁低声道:“公子乃是妾身的救命恩人,休说只是问上几句话,就是要妾身赴汤蹈火,妾身也该义不容辞……” 辛九公听她口中说得太过谦逊,不禁皱眉笑道:“姑娘,我家公子为人素极坦率,姑娘以后讲话似是用不着这等自谦过甚……” 廉小菁闻言,暗地里微微一震,但她为人十分机警,螓首轻垂,口中连忙道:“晚辈嗯记下了!”语音略顿,竟然起身向辛士群裣衽为礼道:“公子贵姓大名,妾身尚未请教……” 辛士群从来未跟少女打过交道,这时不禁俊面发烧,神情窘迫的抱了抱拳,很不自然的应道:“在下姓辛,草字士群!”话儿既出,他才大大的喘了一口气! 廉小菁又福了一福,道:“原来是青海辛公子,妾身真是失敬了!” 显然,廉小菁这等说法,似乎早已听说过辛士群的名字,才会知道他来自青海,不禁令辛士群觉得有些意外,脱口道:“姑娘,你……可是听说过区区贱名么?” 那廉小菁忽然低下了头,轻声道:“先父前几天曾经提到过辛公子大名!” 她这句话一出口,不但辛士群大感不解,连辛九公也脸上神色一变,低声问道:“姑娘,你这话当真?” 廉小菁依然低着头应道:“老前辈和公子乃是晚辈救命的恩人,晚辈自是不会说上半句假话欺人了!” 这时,那位从在廉小菁进入书房时,睁了一下眼的陆陆赛羽,在听得辛九公的问话和廉小菁的回答以后,竟然暴睁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廉小菁! 陆赛羽这等行径,瞧在辛士群眼中,使他大为纳闷!不过,在他另外的念头尚未转得及,只听得辛九公又道:“姑娘,令尊怎会提及我家公子了?” 那廉小菁:“应道:“先父似是……似是……”她忽然看了金伯牙等三位老人一眼,道:“这三位老人家是谁?” 辛士群在廉小菁口中一连说了几个“似是”之后仍未把原因说出之前,只道这位姑娘别有用心,故意不肯说出,但当廉小菁问及金伯牙等三人以后,他不禁心中失笑,忖道:“原来她是不放心这三位老人家,看来这位姑娘的为人,倒是精细得很!一念之际,辛九公已笑道:“这三位朋友乃是公子的忘年至交,武林中人称琴痴,茶迷,酒怪,姑娘有话,尽管说出无妨!” 廉小菁闻言,显然吃了一惊,只见她向三位老人见了一礼道:“晚辈不知三位老人家乃是武林高人,请恕适才失礼之罪!” 三老中的金伯牙呵呵一笑道:“不敢当,姑娘不必客气!” 廉小菁这才缓缓地凄然一笑,向辛九公道:“先父数日之前,曾经接到武当掌教慧风道长派人相告,述及辛公子可能于日内来此相访,是以晚辈方知辛公子的大名!” 辛九公点头笑道:“原来是慧风道长所说,这就不错的了!” 辛士群这时心中可在奇怪,那武当掌教为何特别要派人前来洛阳通知廉虹竹自己来访之事,只因辛九公未再追问,他也就不曾深思,略一抱拳,向廉小菁道:“姑娘,在下想向你请教几桩要紧之事,关系府上血海深仇,不知姑娘愿否吿知在下?” 廉小菁低声道:“只要妾身知道的事,敢不据实回答!” 辛士群道:“姑娘,你今日重伤晕厥之前,可曾见到那伤你之人是谁?” 廉小菁摇头道:“来人均是一律黑纱罩面,是以无法瞧出是谁!” 辛士群剑眉一皱,道:“姑娘,你可否把怎样被对方杀伤之事,简单的说上一遍?” 廉小菁忽地幽幽一叹道:“公子要问,妾身虽是难以出口,却也不敢不说!” 两行珠泪,簌簌顺腮滴落! 辛士群睹状,心中有些不忍!忙道:“姑娘如是不方便,那就算了!” 廉小菁螓首轻摇,拭去了泪珠,大声道:“公子,妾身既已遭到人间这家破人亡的至惨之事,还有什么话儿不能出口呢?”话音一顿,又是幽幽一叹,方道:“妾身今夜初更一过,便跟家姊熄灯入睡,约莫在二更时分,突然听得家父在书房之中发出一声暴喝,随后又听到家母惊叫之声,妾身与家姊正待起身前去探视,忽然房门被人撞开,三名黑衣蒙面之人,直闯妾身床前,妾身与家姊此时刚刚穿上罗衫,大惊之下,连出手的机会都无,就被对方点中穴道,而且……而且……那三名贼子在此时竟然点亮了房中灯火,对妾身姊妹做出那禽兽一般恶行……可怜妾身姊妹穴道被制,竟然想自行嚼舌求一速死皆不可能,就在他们撕破妄身姊妹衣衫之后,妾身就在恐急痛苦之下,晕了过去!直到公子和这位老前辈到来,妾身方始醒转……”话音至此,她那胸前的罗衫已然湿透! 辛士群只听得心弦大为震动,胸中一股仰郁难伸的怒气,久久不能平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辛九公长叹一声道:“姑娘,你别再难过了!节哀顺变,尊大人和满门百口冤死的血海深仇,可要全靠姑娘来承当哩!” 廉小菁泣不成声,只能掩面点头! 那金伯牙,余慕康两位老人,在听完廉小菁的低述之后,也同是脸上变色,神情悲忿以极! 只有那位茶迷陆赛羽神色十分奇怪,不但未现丝毫悲痛之情,反倒目光灼灼,盯着那位掩面低泣的廉小菁,一瞬也不瞬!室内的情绪很沉闷,廉小菁遭遇之惨,令人扼腕,而他们寄望于廉小菁或可能够提供一点儿线索的愿望,在廉小菁说出经过以后,也完全化为乌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