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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借牌救人

  上官智淡然道:“这毋须解释,官道城镇并非私产,有脚的便可以走!”
  “金龙圣母”砰地一击桌道:“上官智,你的口齿还真犀利,我问你,千两黄金那里去了?”
  上官智心头又是一震,想不到又是一口黑锅,当下故作迷茫之色道:“什么千两黄金?”
  那蒙面人插口道:“你别水仙不开花装蒜了!”
  上官智横了他一眼没开口。
  “金龙圣母”又道:“千两黄金之事,你不承认也罢,现在你坦白说出真君是如何被害的?”
  “不知道!”
  “你敢再说个不知道。”
  “不知道便是不知道。”
  “好哇,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小蕙!”
  “黑美人”躬身应道:“弟子在!”
  “金龙圣母”狞声道:“先卸他的右臂!”
  上官智不由亡魂大冒,自己不知被什么邪门功力所制,真元不聚,无力反抗,难道就听任宰割么?
  “黑美人”期期地道:“圣母,这……”
  “金龙圣母”寒声道:“丫头,你对他还不死心?告诉你,如果不是你这丫头痰迷心窍,他不会如此顺利得手,你再敢说半个字,我以宫规制你!”
  “黑美人”的粉腮起了抽搐,面皮黑里泛青,猛一挫牙,“呛!”地拔出佩剑,上前两步,一剑朝上官智右肩头削落。
  上官智五内皆裂,狂叫一声:“小蕙,你敢!”
  “黑美人”劈落的剑,在距上官智肩头三寸之处,突地停住了,她下不了手,晶莹的泪水,在眸子里滚转。
  上官智怒视着“金龙圣母”道:“芳驾这等做法,不嫌太过分了么?”
  “金龙圣母”厉声道:“真君连尸体都不全,你们不过分?”
  上官智抗声道:“人不是在下杀的!”
  “那是谁?”
  “不知道!”
  “小蕙,你还不下手?”
  “黑美人”娇躯一颤,剑尖直打抖,就是砍不下去。
  那坐在首位的蒙面人一抬手道:“圣母,本座知道这小子的性格,杀了他也没用……”
  “金龙圣母”激动地道:“真君的仇不报了?”
  蒙面人道:“并非不报,而是要追出正凶……”
  “金龙圣母”气呼呼地道:“老身此刻就是在追凶!”
  蒙面人咯一沉吟道:“依本座之见,还是先把他囚禁起来!”
  “金龙圣母”一咬牙道:“老身志切报仇,片刻也不能忍耐,如是阁下认为不当的话,老身单独采取行动,报了仇即返南海,老身无意在中原久留。”
  从双方的对答中,根本无法判明两人的身份,一个自称本座,一个却称老身,只有一个可能,“金龙圣母”在“乾坤教”中,是客卿的地位,而在座的,当数这蒙面人身份最高,因为其余的都没开口,而且个个神情肃然。
  蒙面人冷冷地道:“圣母此刻心怀悲痛是事实,但请冷静些,事情迟早一定会解决的。”
  “金龙圣母”老脸变了变,最后似是屈服了,大声道:“小蕙,你过来!”
  “黑美人”松了一口气,收剑退了回去。
  蒙面人大声道:“来人,带了下去,加重看守!”
  两名黑衣汉子进入厅中,一左一右,把上官智挟了出去。
  待上官智被挟离之后,蒙面人才沉声道:“圣母,可能抓错了人,本座早先的判断错误了!”
  “金龙圣母”余怒未息地道:“阁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蒙面人不疾不徐地道:“我们当时据以判断的理由,是他们一伙人正巧在这一带现身,现在本座仔细一捉摸,事实大有出入……”
  “何以见得?”
  “第一,本座深知这小子的为人,如果他杀了人,决不会不承认。第二,真君是被乱剑砍杀,而以本座所知,‘不老书生’、‘百宝仙婆’与上官智,都不会以这等手法杀人。第三,从真君的死状看来,下手的人不是穷凶极恶,便是心怀巨恨,所以,本座请问一句,真君生前可曾与中原人物结过什么深仇大怨?”
  “金龙圣母”低头想了想,陡地目暴棱芒,猛一击桌道:“这一说,老身想起来了!”
  “圣母想到了什么?”
  “若说深仇大怨,中原道上只有‘逍遥堡主’童梓良一家,唔……难道是童家的后人童晓光的手。……”
  蒙面人点了点头,道:“这便差不离了,不过……这事还得查正,不能贸然对姓童的采取行动!”
  “为什么?把那小子抓来一问不就结了……”
  “不成,他目前是‘武盟’铁卫士统领,采取行动,必须有万全之策,而且先找罪证,使对方没法借口。”
  “金龙圣母”激动地道:“以阁下的说法,话到此为止!”
  “金龙圣母”把话咽了回去,顿了一顿,又道:“阁下刚才的判断,也只是一种推测,是否如此,还在未定之中,那姓上官的小子,仍脱不了干系,阁下认为该如何处理?”
  蒙面人沉吟着道:“暂时囚禁着,再从长计议吧!”
  且说,上官智被两名黑衣汉子挟持着,送到一间装有铁栅的黑屋里,随即上了锁,他就所见的情况加以判断,这地方又是“乾坤教”的另一处秘舵,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若依轿子的行程时间而论,离灵宝已很远了。
  他静静地坐在冷硬的木板床上,心头急躁如狂,真元不聚,等于丧失了武功,要想脱身,势比登天还难。
  他又想起了林中传柬示警的人,她是谁?“黑美人”陈小蕙?李静兰?吴天韵?她们都是“乾坤教”的人,除了这几个,他再想不出还有谁了。
  漆黑的牢房,散发着一股令人欲呕的怪味,想来这里囚过不少人。
  思绪翻涌如潮,想静也静不下来,对方所采对付自己的手段,可说相当幼稚,自己偏偏不察,懵懵懂懂地上了钩,如果稍有警觉,出手时运起师门绝学“秘藏大法”便不会有这样下场了,但,谁能想得到呢?
  除了偶而传来的脚步声,空气寂静如死,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辰?
  “赤发真君”之死,与千两黄金之被调包,两口黑锅都背在身上,不知对方将要如何对付自己?
  此行本是要追查稣玉娘的行踪,这一来全完了。
  如果“不老书生”与“百宝仙婆”知道自己被囚,定会设法救援,可是他们怎么会知道呢?
  现在,唯一的希望,是那示警的人。
  那蒙面人到底是以什么邪门手法使自己功力不聚,实在思之不透,自救之道,得先设法解除禁制。
  心念之中,他又默察了全身一遍的经脉穴道,但全都正常,也没有中毒的感觉,他不由束手了,出道以来,这种事连听都没听说过。
  就在此刻,耳畔响起铁栅启开的声音,内层的木门打开了,一片微弱的蒙蒙天光透了进来,只见一条纤纤人影,当门而立,上官智没开口,反正没有功力,有心反抗也是徒然。
  从身形轮廓,他看出来的是“黑美人”陈小蕙,心头下意识地激动起来,忍不住脱口问道:“小蕙么?”
  “不错,是我!”随说,人影已移到身前。
  “小蕙,你来做什么?”
  “我来问你一句话!”
  “先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孤柱山中!”
  “啊!孤柱山,这里想是一处分坛,还是总……”
  “不要问,我不会告诉你,现在听我问你一句话,真君是你杀的么?”
  “不是!”
  “你知道是谁么?”
  “不知道!”
  “你不会骗我?”
  “我素来一言九鼎!”
  “如此,我再问你一句话,你爱我么?”
  上官智心弦一颤,期期地道:“小蕙,我现在是你们阶下之囚,笼中之鸟,谈这问题做什么……”
  “黑美人”抑低了声音道:“我必须要知道!”
  “你知道了又能怎样?”
  “我们一起远走高飞,我不想再回南海了。”
  上官智不由心中一动,这倒是个脱身的机会,但自己真元不聚,凭她的功力,能带自己出这龙潭虎穴么?同时,她的目的是要与自己结合,事实上自己并不爱她,也不能与她结合,如果虚言骗她,只求脱身,乃正道武士所不为。心念之中,沉声道:“小蕙,我内元不聚,与普通人无异,你能带我出去么?”
  “黑美人”坚决地道:“可以设法!”
  上官智心念一转,乘机问道:“小蕙,那出手制住我的蒙面人是谁?”
  “黑美人”道:“在你没回答我的话前,我什么也不告诉你。”
  一个有个性的武士,无论在任何情况之下,都能坚行他的原则,把“为”与“不为”放在最先,利害二字是其次,如果只讲利害,便成为奸婪无故之徒,如果单讲原则,崦不顾及情理二字,则流于刚愎,真正的“个性”,是讲究有所为与有所不为。
  上官智是有个性的人,在眼前这种情况之下,便流露出来了。
  “小蕙,你错了!”
  “我什么错了?”
  “男女爱悦,必须发自内心,彼此尊重,你不觉得你的话是迹近要挟么?”
  “黑美人”怔了一怔,道:“我不管那些大道理,只问你爱不爱我!”
  这句是似率直,又似撒娇的话,听在此刻上官智的耳中,便觉俗不可耐了。
  “小蕙,如果我说不爱你呢?”
  “黑美人”窒了好一会,才道:“不要说如果,你根本就不爱我,不然,你就不会推三阻四的了,我刚刚才听人说,你爱的是一个叫李静兰的女子,哼,我好蠢,刚才应该卸下你的手臂。”
  南疆的人,大多爱恨分明,不像中原女子的含蓄、机巧,她们可以毫不犹豫地为爱牺牲,也可以毫不考虑地为恨杀人。
  上官智当然不愿以本心所不欲的事,去换取逃生的机会,当下冷冷地道:“小蕙,爱应该是不计代价的,否则那便是情欲而不是情感了,不必后悔,你现在还有机会对我下手。”
  “黑美人”一跺脚,一掌挥了过去。
  “啪!”地一声,上官智倒撞向墙壁,口里咸咸地,那是鲜血。现在,他当然无力反抗,不过,他如果能反抗的话,也可能不会反抗,因为他曾欠她的人情,那是不能否定的。
  “黑美人”转身走了,牢房太黑,看不清楚她面上的表情。
  上官智抚了抚辣痛的面颊,付之一声苦笑,坐回木板床上,牢门敞开着,“黑美人”忘了关锁,但上官智自知闯不出秘舵,根本不做逃生的打算。
  突地,一盏纱灯,冉冉而致,挑灯的,是原先挟持上官智入牢的两黑衣汉子之一,灯后随着那与上官智交过手的蒙面人。
  上官智坐着不动,冷冷地望着来人。
  蒙面人到了牢门口,一看牢门开着,怒声喝问道:“门怎么开着,谁来过?”
  那掌灯的汉子嗫嚅地道:“是……是那位黑姑娘!”
  蒙面人从鼻孔里哼出了声道:“谁的命令,她来此何为?”
  掌灯的打了一个哆嗦,道:“弟子该死,她说是奉圣母之命!”
  蒙面人跨入牢房中,先扫了上官智一眼,才道:“把灯挂好,关上门,你在外面候着!”
  “遵令谕!”
  黑衣汉子把灯吊在墙上,然后施礼而退,随手拉上了牢门。
  蒙面人以冷酷地腔调道:“上官智,本座尊重你曾是‘武盟’铁卫士统领,也是一名真武士,所以才不用刑逼供,你爽快回答本座几句话,也许放你离开……”
  上官智抬头望着对方,傲然道:“问罢!”
  蒙面人一字一句地道:“以残酷手段杀死‘赤发真君’的是不是你?”
  “在下说过不是!”
  “那是谁?”
  “不知道。”
  蒙面人精光熠熠的眸子,直盯在上官智面上,不稍瞬,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上,看看所答的话是否可靠,紧接着又道:“千两黄金是你掉包的?”
  上官智脱口便应道:“不是,在下根本不知道千两黄金的事。”
  “你回答的很干脆!”
  上官智没接他的腔,俊面沉如铁板。
  蒙面人默然了片刻,又道:“很好,这两件事算你不知道,再问你一件事不许再说不字,你与‘不老书生’、‘百宝仙婆’等到灵宝所为何事?”
  上官智不由一怔神,这不可能再以“不知道”三个字搪塞了,略一沉吟,道:“我们不是一路,是在灵宝偶然碰上的!”
  蒙面人冷哼了一声道:“这话难使人相信?”
  上官智冷漠地道:“信不信在于阁下!”
  蒙面人大声道:“上官智,你的生死,在本座开口闭口之间,你少倔强,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在下说一不二!”
  “那你本人呢?从望山集到灵宝!作什么?”
  上官智灵机一动,道:“追仇!”
  “追仇!”蒙面人点了点头,又道:“追什么仇?”
  “这似乎不关阁下的事……”
  “本座要知道。”
  “此点无可奉告!”
  “你非交代清楚不可!”
  “如果在下不说呢?”
  蒙面人阴森森地一笑道:“本座说过,希望你别说不字,否则,江湖道上将永没你这号人物了!”话锋一顿之后,接着又道:“你的师门来历,也要交代明白!”
  上官智咬了咬牙,道:“还是那句话,无可奉告!”
  蒙面人大声道:“上官智,你别不吃敬酒吃罚酒,告诉你,本座有的是办法使你开口,到时候……哼,你仔细想想,与其生死两难,不如现在维持风度的好?”
  上官智把心一横,道:“在下从来不受威胁!”
  蒙面人冷笑连连,阴森森地道:“很好,你将来后悔莫及!”说完,暴喝一声道:“来人!”
  那名黑衣汉子应声启门而入,打了一躬,道:“弟子候!”
  蒙面人一挥手道:“吊起来!”
  黑衣汉子恭应了一声,转身出牢,取来了绳索,往壁上的铁环上―套,打了一个活结,动作可是相当俐落。然后拉起上官智,把双手往活结里交叉套住,一拉,上官智双足离地半尺。
  上官智双目圆睁,几乎喷出血来,但他无力反抗。
  蒙面人拔出腰间佩剑,在上官智面上一晃,狞声道:“上官智,本座也不必用什么非刑,只在你面上做个记号,让你一辈子见不得人,嗯,你这张小白脸,如果添了记号,多可惜,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快交代出身来历,以及到灵宝的目的企图,说吧。”
  上官智目眦欲裂地道:“动手吧,你将为你的行为付出相当代价!”
  蒙面人剑尖直指上官智的面颊,厉声道:“你小子真的不说?”
  上官智狠狠地瞪视着对方,两颗眼珠几乎突出眶外,那份怨毒与激愤,的确令人被盯一眼便终生难忘。
  蒙面人再次道:“你真的不肯说?”
  上官智紧闭着嘴不开口,心想,“事逼处此,只有豁出去了。”他的神态,把武士临难不苟、临危不惧的精神,表露无遗。
  蒙面人的剑尖,已触及他的面皮。
  “上官智,你这副脸蛋如果毁了,那多遗憾?”
  上官智从齿缝中迸出了话声道:“尽管下手,我姓上官的决不皱眉,大丈夫生而何为死何为,算不了什么。”
  蒙面人寒声道:“你不怕死,不错,可是你不会死,本座先毁你的面,再点你残穴,使你变成白痴,现世一辈子,你可以想象得到,那比死还要难过……”
  上官智五内皆裂,气急攻心,“呼!”地喷出了一口鲜血,喷得对方的面巾与前脸一片殷红斑点,蒙面人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个大步。
  蓦在此刻,牢门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道:“女王密使到!”
  蒙面人意外地一惊,大声道:“有请!”
  一个劲装疾服的蒙面人出现牢门边,双手一拱,道:“是副座么?”
  蒙面人仔细地打量了来者一眼,道:“不错,请表明身份?”
  那密使探手怀中,取出一面手掌大的金牌,高高擎起,牌上是一个浮雕的八卦,八卦正中央有一个令字,蒙面人立即俯首躬身,道:“卑座敬接金令!”
  密使收起了八卦令牌,然后恭施了一礼道:“卑属参见副座!”
  蒙面人直起身来,道:“少主传下金令有什么谕示?”
  密使沉声道:“少主面谕,要卑属立即带上官智,少主要亲自问话。”
  “少主现在何处?”
  “新安分舵!”
  “什么,新安分舵?上官智落网才只半天工夫……”
  密使立即接口道:“少主是在中途接获飞鸽传讯,所以才命卑属赶来带人,可能有什么安排。”
  蒙面人沉吟了片刻,道:“这一路到新安分舵,途程不近,对方的人正在这一带活动,如何带法?万一中途出了差错……”
  密使打了一躬,道:“请副座依押来方式用轿子押送,卑属尾随护押!”
  蒙面人点了点头,道:“好,你到后边用饭,本座立即派人打点上路。”
  密使道:“金令火急,卑属立等上路,饭不用了,请副座传令吧!”
  蒙面人目注身旁的黑衣汉子道:“传本座之命令,郝王两头目立即打轿来此!”
  那黑衣汉子恭应了一声,匆匆地去了。
  蒙面人又转向那密使道:“你充任少主密使不久吧?本座没见过你……”
  密使应道:“是不久,蒙少主垂爱驱使,是近月的事。”
  “唔!”
  上官智此刻是听宰的羔羊,他什么也不在乎了,既已落在对方手中,一切只有听天由命,反正大不了是一死,他判断,这蒙面人既被称作副座,可能便是“乾坤教”的副教主,那此地十有九成是该教的总舵所在地,少主遣密使要带走自己,目的何在。
  也只半盏热茶工夫,一顶轿子抬到了牢门口,抬轿的是两名彪形大汉,看起来身手相当不弱。
  蒙面人一挥手道:“把这小子解下来,放入轿子!”
  两名抬轿的头目,立即进牢动手……
  那密使道:“禀副座,这小子身手不赖,依卑属看,还是加缚……”
  蒙面人嘿地一笑道:“不必,他目前身无功力,尽管放心,要注意的是外援,他本身不足虑。”
  “副座已经废了他的功力?”
  “这倒没有,只是禁制,少主一看便知道的。”
  上官智被解下放入轿中,轿门朝外牢牢地扣上。
  就在此刻,一名青衣少女来至牢门口,朝蒙面人施了一礼,道;“禀副教主,容弟子认一认这位密使?”
  蒙面人沉声道:“他持有少主的金牌令!”
  “弟子觉得有些奇怪……”
  “什么奇怪?”
  “少主何以不回山亲自审问,而要派人带这么远的路途,舍近就远,令人不解。”
  “嗯!你认吧!”
  青衣少女面向密使道:“请解下蒙面巾!”
  那密使冷冷地道:“你知道这是犯忌的?矗俊?BR>  青衣少女笑了笑道:“此地没有外人,贵使不必顾忌!”
  密使愠声道;“留香,你别太放肆,你是恃太夫人宠你么?”
  青衣少女怔住了,半晌才期期地道:“不是我放肆胡来,密使中我没见过……”
  密使冷冷地道:“你没见过的不止我一人,但我却见过你。”
  青衣少女闭上口,不再说话,蒙面人一挥手,示意动身,密使施礼告辞,轿子抬起冉冉向外走去,上官智在密封的轿中,什么也看不到。
  轿子忽高忽低,飞快地奔行,在上官智的感觉中.他知道是奔行在山道上。
  奔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只听密使的声音道:“从左方入谷!”
  轿子忽地停住不动,那前面抬轿的头目道:“禀使者,这不是出山的路!”
  密使气势凌人地道:“是你们听我的,还是我听你们的?”
  两头目不敢再开口,依密使的话,舍正路朝一个荆棘满布的谷中奔去。轿子穿行在荆棘杂树之中,行动相当困难,速度顿时缓了下来,轿子不时发出“嗤拉!嗤拉!”的碰撞声,最后成了一步一步地捱。
  情势愈来愈不对劲,但两名头目格于使者的威势,不敢开口动问。
  又过了许久,密使大声道:“天亮了,我们歇一会。”
  轿子放落下来,接着是两声闷哼,“砰!砰!”两名头目栽了下去,倒地寂然。
  上官智心头大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出来吧!”话声中,轿门开启,一蓬蒙蒙的天光透入轿中,上官智向外一张望,天已经亮了,入目尽是荆莽,那密使站在轿前,双目精光灼灼。
  上官智怀着茫然而又忐忑的心情,钻出轿外,怔怔地望着这密使,不知如何开口?
  密使冷冷地开口道:“上官智,你不听忠告,险些断送了一条命,你这条命算是捡回来的。”
  上官智心头陡地一震,惊诧莫名地道:“阁下莫非是灵宝途中,传柬示警的朋友?”
  “不错!”
  “阁下是……”话方出口,倏地又顿住了,那传柬的,从柬上的字迹判断,分明是个女子,但眼前的蒙面人……”
  “阁下请示名号?”
  密使冷漠地道:“这点你不必问,你知道了也没用。”
  上官智倒抽了一口凉气,又道:“朋友为何要救在下?”
  “我不愿看你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声音中不带半丝感情。
  “朋友真的是‘乾坤教’少主的密使?”
  “世事如棋局,是不是又何妨!”
  上官智愣住了,他想不透,这神秘的人既然冒奇险救了自己,为什么又对自己如此态度,这实在令人费解?心念之中,期期地又问道:“朋友援手在下,应该有个理由的?”
  密使冷漠如故地道:“理由便是要你活着!”
  上官智问一句,对方便驳一句,他再也问不了了,只怔愕地望对方。
  密使默然了片刻,开口道:“上官智,你此刻真的功力尽失?”
  “是的!”
  “何穴被制?”
  “在下也不明白,穴脉全都正常,就是真力不聚。”
  “噢!有这等事,被药物所制么!”
  “没有,在下清楚地记得没有被强迫吞服过任何药物,遭暗算之后,数穴被制,在下一一予以冲开,最后才感觉真元不聚……”
  “不对!”
  “什么不对?”
  “你既然能自解穴道,可见内元未失,如真力不聚,你凭什么冲穴?”
  上官智一听不由愣住了,这话一点不错,如果自始就真元不聚,穴道如何能冲解呢?在冲穴撞脉之际,自己的确没感到真元不聚,是在穴道自解之后才觉察的,这可就不可思议了,对方除了在现场之外.没有再向自己出过手,这怎么解释呢?
  密使静静地思索了一阵,道:“我不信这个邪,你躺下,我替你检查一遍!”
  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腔调突地变了,那声音似曾相似,上官智不禁心中一动,暗忖:“对方的声调是以内力故意改变的,这声音极熟,他到底是谁?”想了一阵,突地想起来了,易钗而弁的萧方,萧方与筱芳偕音,她是伍筱芳。
  这一识破了对方的行藏,一颗心不由狂跳起来,怪不得她对自己这种态度,她不是与童晓光一路么,为什么又单独行动呢?对了,她故意装作移爱童晓光,目的是要气气自己,但目前却不负李静兰,芳妹,你的用心也太苦了,我上官智何德何能,值得你如此用情,唉!
  这一“唉!”却唉出了了声音,要收口已来不及了。
  “你唉哼些什么?”
  “在下……在下想到无才又无能,才落得这等下场!”
  “躺下吧!”
  上官智依言在地上平平躺倒,伍筱芳上前俯身,遍察他的大小穴道与七经八脉,手指触处,一股股异样的感受,几乎使他忍不住要叫出来。他想起在崤山绝谷中,她被“赤发真君”所伤,自己也曾为她查脉疗伤,那感受,与现在完全一样。
  一缕缕处女身上特有的幽香沁入鼻端,更使他难以自恃,内心激荡如潮,额头上冒出了粒粒汗珠,她虽然蒙着面,但那双深邃如海的眸子,是露在外面的,他闭上眼,不敢与他对峙。
  “你觉得痛苦么?”
  “没有!”
  “那你额头上怎么会冒汗?”
  “这个……这个……也许是紧张。”
  “紧张,有什么好紧张的?”
  上官智不敢再接腔,再说上几句非露出马脚不可。伍筱芳探查了一阵之后,废然住了手,自言自语地道:“怪事,真是怪事!”
  天色业已大明,晓风拂面生寒。
  上官智坐起身来,道:“朋友,在下所言不虚吧?”
  伍筱芳眼望天际,答非所问地道:“此刻我们不能行动,我相信对方已经开始搜索我们了。”
  上官智故作震惊之色道:“难道朋友并非真正的密使?”
  伍筱芳笑出声来道:“屁的密使,真正的密使躺在半山腰,天一亮便会被发现的,若不是凑巧碰上他,我还真救不了你,那鬼地方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无殊龙潭虎穴。”
  上官智若有深意地道:“朋友的恩情,在下如何报答?”
  伍筱芳以异样的腔调道:“上官智,老实告诉你,我能救人,也能杀人,不必提报答二字,如果我一不高兴,也许就会杀你。”这话,当然也是有意而发的。
  上官智暗底打了一个冷噤,期期地道:“在下的命是朋友救的,如果朋友要取在下的性命,在下绝无怨言,算是两不相欠,不过,……在下对朋友该怎么个称呼?”
  伍筱芳梦呓般地道:“何必争什么称呼,人生聚散有若水面飘萍,偶而碰在一起,转眼又各自西东,谁知日后是否再会碰头!”这话说得十分露骨,她没自觉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流露出女儿之态。
  上官智俯首无言,内心感到一阵凄楚。
  两人暂时无语,陷入了难堪的沉默中,各人想各人的心事。
  东方的山头泛出了红霞,太阳慢慢自山巅探出了头。
  伍筱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打破了沉默道:“对方向你下手的目的何在?”
  上官智略一沉吟道:“为了‘赤发真君’之死,与千两黄金被调包的事!”
  伍筱芳眸光一动,道:“是你做的么?”
  “当然不是!”
  “你知道是谁做的?”
  “知道!”
  “说说看?”
  “千两黄金被调包,此人在下不便说了,至于‘赤发真君’之被残杀在崤山,是现任的‘武盟’铁卫士统领童晓光所为,他是为了报亲仇……”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在崤山之内,‘赤发真君’先伤在我的剑下,负伤而遁,正巧碰上了童晓光,被他以残酷手法杀死,在下在暗中目睹一切经过。”
  “哦!那老魔是先受了伤,难怪……”
  难怪什么,她没说下,话声到此顿住了,上官智心下十分清楚,但他不能说破。
  伍筱芳不知道已被识破行藏,煞有介事的装着假声道:“你已对‘乾坤教’的人说出了一切?”
  上官智摇头道:“这倒没有!”
  “你不说便脱不了干系,对方还要找你……”
  “身为武士,有所为亦有所不为,在下情愿背这黑锅。”
  “那是为什么?”
  “这点恕在下不便奉告。”
  “这我可以猜得到一二……”
  “朋友说说看?”
  “你要充男子汉,大丈夫,是么?”
  上官智苦苦一笑道:“朋友,你猜错了,在下不是朋友想象中的那等人。”
  伍筱芳突地怒视着上官智道:“我看你就是那等人!”
  这句话虽然刺耳,但上官智知道对方是在负气,根本不以为然,淡淡一笑道:“朋友的意思……说在下是个沽名钓誉的人?”
  伍筱芳盛气地道:“不错,我就是这意思,你要怎么样?”
  上官智看她的马脚愈来愈显了,女人便是女人,心胸气量总是较男人狭窄的,在某些地方,城府可能超过男人,但在情感方面,便显得脆弱了,同时,也相当死心眼,她似乎已完全忘了她现在的身份,当下笑着道:“不怎么样,在下认了!”
  伍筱芳大声嚷道:“你没有骨头!”
  上官智个性孤傲严谨,不喜调唇弄舌,他再也憋不住了,面色一肃,道:“芳妹,戏演完了,我们正经的谈谈吧?”
  伍筱芳震惊地退了一步,-大叫道:“谁是你的芳妹,……你是个没心肝的人!”声音已回复本来的腔调。
  上官智站起身来,悠悠地道:“芳妹,我已解释了多遍,现在不知说什么好,你恨我也罢,怨我也罢,反正此心唯天可表!”
  伍筱芳一把扯下了蒙面巾,露出了一张清秀但近于木然的面孔。
  上官智大吃了一惊,但随即意思到对方是戴了人皮面具,“空门”中人,最容易改装,当然是拿手,遂也不以为意,她的声音,已证实了她是谁。
  伍筱芳冰冷地道:“我不听你这一套。”说着,跺了跺脚,又道:“我该走了!”了字出口,人已转过身去,拔脚便走。
  上官智怔望着她的背影,心头一片苦涩。
  伍筱芳走了数步,又回身走了过来,气呼呼地道:“你现在功力全无,再落入对方手中,还是死路一条,你在崤山绝谷中救过我,现在我还你这笔人情,跟我走吧!”
  上官智苦着脸道:“芳妹,别说这样的话,我知道我负你太多.今生要还也还不了。”
  伍筱芳咬了咬牙,眸中隐现泪光,自怀中取出一个蜡制丸子,道:“剥开涂在脸上,以掩人耳目,否则寸步难行。”
  上官智知道是“易容丸”,立即接过手来,打开蜡壳,里面是油脂样的黑色东西,放在手心中研磨了一阵,便往脸颈上涂,剩下的涂抹了双手腕以下的部份,从手上的色彩,可以想象到自己已变成了一个黝黑粗皮的少年。
  伍筱芳似乎忍俊不禁,“卟嗤!”一笑,道:“走吧,没人能认出你了!”
  上官智突地发现腰间的空鞘,不由惊声道:“我的剑?”
  伍筱芳道:“你不提我倒忘了,剑在轿子里,是我在进入‘乾坤教’舵堂时顺手取回来的!”
  上官智大喜过望,这剑是师门之物,可不能失落,当下探身轿门,果见一柄剑摆在轿底,忙取出来的纳入鞘中,心里可着实佩服她的身手,“空门”掌舵的千金,的确是有两下子,那坐骑,当然是无法得回的了。
  两名抬轿头目的尸体,业已僵硬,此时也顾不得掩埋了。
  他默然随着伍筱芳朝谷外走去,由于内元受制,行动与普通人―样,谷中无路,走起来相当吃力。
  出谷不久,便是官道。
  两人谁也不开口,情况甚是尴尬。
  将到日午,只走了三四里,上官智忍不住开口道:“芳妹,我们到哪里?”
  伍筱芳瞪眼道:“什么芳妹,你叫我二弟吧,我们到渑池,设法解你的禁制。”
  只交谈了这么一句,两人又沉默下来。
  傍午,到了一个小镇,两人进店打尖,伍筱芳低声向店家交代了几句,店家面上立现恭谨之色,殷勤接待入座,不一会酒菜齐上。
  伍筱芳到店内后进打了个转出来,身上已改换了服色,轻装变成了儒衫。
  上官智意思到这店家定又是“空门”弟子。
  一阵蹄声,在店门口停了下来,接着进来了四五个人,当先的是白衣书生,后随四名劲装武士。
  上官智抬头一看,不由大大地激动起来,对方赫然正是童晓光与四名铁卫士。
  童晓光的目光在座间扫瞄了一遍,迳自到了副较大的座位落座,四名铁卫士也跟着入座。
  他不但看不出上官智,连伍筱芳也认不出来。
  店小二忙着上前招呼,童晓光神气十足地点了酒菜。
  伍筱芳冷冷地开口道:“别尽看别人,没什么好看的!”
  上官智可有些困惑了,她与童晓光本来是一路,她还曾说过要嫁给他,现在又是这等口气.真是女人的心,海底针,永远难以捞捉。
  心念未已,又有三个人进入店门。
  上官智目光扫处,心头又是一震,来的赫然是“乾坤教”当年特殊高手十八武士之中排行第十三的“天狗”任幼辉,另两个是年在半百的黑衫老者,以前没见过。
  三人坐定之后,“天狗”任幼辉不待小二开口,大声吩咐道:“捡可口的菜来,不必问,外带十斤白干!”
  小二喏喏连声,去料理去了。
  两个黑衫老者之中,瘦长个子的开口道:“那小子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混充使者,连续杀人……”
  另一个矮胖的道:“对方不会上天,也不会入地,怎么没有影儿?”
  “天狗”任幼辉瞪着眼道;“找不到人大伙儿吃不了兜着走,如何向少主交代……”
  上官智朝伍筱芳作了会心的一瞥,伍筱芳从容地吃喝,根本不当回事。
  小二端上了酒菜,“天狗”任幼辉开口道:“小二,问你句话?”
  店小二哈了哈腰,道:“您老请问?”
  “可曾有两个年轻小伙经过此地?”
  “您老,来往的年轻人太多了……”
  “听着,一个着武士装,另一个书生打扮,是个小白脸。”
  小二偏头想了想,道:“回您老的话,有的,有的,两人曾在小店打尖,离去快一个时辰了。”
  三人齐齐动容,“天狗”任幼辉沉声道:“两人是步行还是骑马?”
  “嗯……似乎不见有马,是步行。”
  “朝那个方向?”
  “这个……小的倒没注意客人太多。”
  “问问你的伙伴们,谁知道有赏。”
  “是,小的这就去问!”
  小二转身离座,那瘦长个子的老者道:“传急讯百里之内兜截,如何?”
  “天狗”任幼辉点了点头,道:“且稍等片刻,吃吧,填饱肚子再说。”
  不一会,小二过来道:“回您老的话,没有谁注意到他俩走的方向。”
  “天狗”任幼辉一挥手道:“算了,你下去吧!”
  “是!”
  伍筱芳朝上官智一咧嘴,道:“大哥,我们吃喝完了上路,还有一阵子好赶呢!”
  “天狗”任幼辉急躁地道:“酒别喝了,吃饭上路吧!”
  看来他是三人之首,另两个老者只有点头的份儿,三人匆匆用了饭,会帐离店。
  那边座上,一名铁卫士笑向童晓光道:“统领,您说要请我们弟兄喝喜酒,订在什么时候?”
  童晓光得意地一笑道:“不远了!”
  “统领吉期,盟中将大大热闹一番……”
  “那是当然的!”
  “卑属猜想,新夫人定是位美天仙?”
  童晓光哈哈一笑道:“如果是个东施蟆母呢?”
  那卫士道:“统领说笑了,以统领的风采,非绝色佳人配不上。”
  这些话听在上官智耳中,有些扎耳,下意识地把目光望向伍筱芳,她戴着面具,表情看不出来,但眸中却现出了鄙夷之色,看起来,她说要嫁与童晓光是句赌气的话,上官智的心意可就复杂了,下意识中,他感到一阵愉快.童晓光屡人阴鸷,绝非佳偶,伍筱芳看不起他正好,但反过来他却又感到不安,如果伍筱芳的心意,仍在自己身上,今后的麻烦还多,如何应付呢?
  “砰!”伍筱芳重重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杯筷全跳了起来。
  上官智的也跟着“怦!”地一震,暗想,她要发作了。
  所有座间酒客的目光全向了这边,童晓光等自不例外。
  伍筱芳暗哑着喉咙,大声道:“大哥,我要你死了这条心,你怎么老不醒悟?”
  上官智不知她耍什么花招,只愕然望着她,接不上腔。
  伍筱芳煞有介事地又道:“大哥,别怪我这做兄弟的说话难听,人家看不上你,想疯了也没用,说句刺耳的话,彩凤不随鸦,别自作多情了。”
  上官智何等聪明的人物,一听便知道伍筱芳是慎于童晓光的乱放厥词,借题发挥,当即凑和着道:“兄弟,你这话算什么意思?”
  伍筱芳的声音更大了:“大哥,人贵自知,省省吧!”
  上官智瞪眼道:“兄弟,你越说越不像话……”
  伍筱芳得理不让地道:“大哥,你这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上官智拍桌道:“如果你不是我的兄弟……”
  “怎样?”
  “我把你揍扁!”
  “可惜偏偏我是你的兄弟!”说着,若有深意地注视了上官智一眼。
  “哈哈哈哈……”座间起了一阵低沉的哄笑。
  上官智转目一扫座间酒客,酒客们全低下了头,装着吃喝,只有童晓光一桌,目中无人的直望着这边,脸上带着滑稽的笑容。
  “兄弟,你别忘了,这是父母早定的婚约。”他说这话,当然是有寓意的,暗示她与童晓光之间,曾由父母订过口头之约。
  伍筱芳一披嘴,不屑地道:“屁,一句闲话也能作备,大哥,即是父母代度的,你去娶她的父母好了。”这句话相当够讽,可惜童晓光不知道她是谁。
  童晓光呷了一口酒,道:“真是妙极了!”
  上官智可有些忧心忡忡,她已明白的表明了心意,她不爱童晓光。
  伍筱芳似乎意犹未尽,接着又道:“大哥,别怪作兄弟的出言无状,你死了这条心吧!”
  上官智装作十分气恼的样子道:“闭上你的嘴巴,这是什么地方,你是有心要我丢人不是?”
  伍筱芳“嗨!”了一声道:“真是对牛弹琴!”
  如果童晓光知道他俩是谁,不气个半死才怪。
  上官智拍了拍桌子道:“你有个完没有,我们是不是该上路?”
  伍筱芳口里嘟哝阒道:“天底下偏偏有那些人不识羞,也不知趣,我真替他可怜。”说完,把一锭小银锭子放在桌子,道:“走吧!”
  上官智站起来,双双出门。
  小二笑嘻嘻地过来,收了那锭银子,大声道:“两位爷,还有找的?”
  上官智头也不回地道:“多的赏你了!”
  小二朝两人背后一哈腰道;“谢赏!”
  童晓光哈哈一笑道:“那小的好厉害,把那黑炭头大哥吃定了。”
  一名武士接口道:“真是可怜!”
  店门口马桩上已拴了两匹骏马,伍筱芳用手一指,道:“上马吧?”
  上官智知道是她的门中疵子预备的,也不多话,解下缰绳,上马便走,伍筱芳又变成了石狮子,再也不开口了,上官智本来有些话要说,见她这等情怀,也只好学金人三缄其口。
  出了镇梢,一抖缰,马儿便快驰起来。
  奔出了约莫四五里地,只见三骑夫马集在道旁树下,赫然是“天狗”任幼辉一行。
  伍筱芳开口道:“控住马慢慢走,有好戏可看。”
  上官智依言控住了马,心想:“不知她又玩什么花样?”
  渐行渐近,上官智目光遥遥扫去,不由心头一震,只见树桠上高悬着一个人,劲装疾服,面蒙黑巾,胸前金闪闪的,赫然是“乾坤金令”牌子,心里登时明白,这是伍筱芳的杰作,她在店里更衣之后,要手下人干的,的确够捉狭。
  到了临近,看得更清楚,那被吊的,活脱是昨夜伍筱芳乔装的密使样子。
  伍筱芳大声道:“什么人想不开在路边上吊?”
  三老者齐齐回过头来,那矮胖的黑衫老者暴喝道:“找死么?快滚!“
  伍筱芳伸了伸舌头,道;“大哥,我们快走。”
  两人抖缰驰出了一段路,上官智忍不住问道:“那被吊的是谁?”
  伍筱芳嘻嘻一笑道:“魔子魔孙,一个小脚色,我借用的东西总得还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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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到了渑池,伍筱芳领着上官智,迳投城中一所巨宅,到了宅前两人下了马,伍筱芳上前把门环叩击了五下,“咿呀!”一声,大门开启,应门的是一个白发老者,弯了弯腰,正要开口,一见上官智在旁,便又住口不语了。
  伍筱芳以本来的声音道:“张老爹,把马牵到后槽,要厨下备酒饭。”
  白发老者应了一声:“是!”
  伍筱芳朝上官智偏了偏头,道:“我们进去吧!”
  进入门时,眼前是一个花繁木茂的大院,一条青砖铺砌的幽径。直通向里,那势派与汜水城伍宅相仿佛。
  上官智心里暗想:“看伍筱芳的神态,是以主人自居,可能这里是‘空门’一处分舵,既来之,则安之,且进去再说。”
  穿过长长的幽径,到了大厅门前。
  “哈哈哈哈!”
  宏笑声中,一个穿着整齐的中年男子迎了出来。
  上官智抬头一看,不由心头猛震,一下子怔住了。
  出迎的,竟然是“空门”的现任掌舵,伍筱芳的师兄冯奇,冯奇在汜水城中伍宅,业已死于“索血令”之手,难道死人还能复活不成?
  上官智双眼发了直,脚下也生了根。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道:“师妹,你回来了!”
  伍筱芳双手抱拳道:“见过掌门师兄!”
  这一对答,完全证实了对方确是冯奇,上官智茫然地一揖,道;“凭兄别来无恙?”
  冯奇还了揖,道:“上官老弟,稀客,请进吧!”说完侧身肃客。
  上官智更加骇异,自己是易了容的,对方竟能一眼便认出来,当下互相谦让了一番,还是上官智先举步入厅,分宾主落坐之后,立即有小婢献上香茗。
  上官智憋不住好奇之念,笑问道:“冯兄怎能一眼便认出小弟来?”
  冯奇道:“此地早得小子们传讯,说老弟与敝师妹偕来。”
  “哦!原来如此。”
  “老弟在乍见不才之际,似乎相当震惊,是不是认为死人不该复活?”
  这正是上官智心里想的话,对方已先说出来,正中下怀,忙应道;“是的,小弟正有此想。”
  冯奇沉稳的一笑道:“这是一桩秘密,但对你老弟却不必隐瞒,那晚老弟的见被害者并非不才,乃是‘索血令’派来探宅的一名使者,改头换面是本门的专长,老弟明白了吧?”
  上官智剑眉一扬,道:“对方被改头换面之后,能乖乖就范么?”
  “那容易,略施手法,使他不能开口便成了。”
  “既已擒到使者,当已问出‘索血令’的来路?”
  “这倒没有!”
  “为什么?”
  “对方虽是‘索血令’手下,但却从未见过他主人的真面目,也不知其来历。”
  上官智不由感慨地道:“这魔头的确是个可怕人物,好在他已不在人世了。”
  冯奇点了点头,道:“是的,这是武林苍生之幸。”
  伍筱芳未语眉先蹙,幽幽启口道:“师兄,能设法找到‘通天神丐’么?”
  冯奇惊异地道:“找那怪物作什么?”
  伍筱芳先瞟了上官智一眼,然后才道:“上官少侠在孤柱山‘乾坤教’总舵之中,被人以诡异手法禁制了功力,穴脉正常,就是功力不聚,这事只有那老要饭的可能会有办法。”
  冯奇“啊!”了一声,扫了上官智一眼,期期地道:“那怪物行踪飘忽,找他很难,即使找到了,他肯不肯伸手还是问题……”
  伍筱芳道:“只要找到他,我自有办法使他伸手。”
  “好,我这就传令下去!”冯奇应了一声,说做就做,立即起身离座,向上官智道:“老弟,失陪片刻!”说完,举步转入厅后屏门。
  上官智心想:“该不该接受对方这笔人情?受惠愈多,将来愈难处理,如果返回师门,师父定有办法,可是这怎么开口呢?对方一腔热诚,拒绝了岂非是不识好歹……”
  那原先奉茶的小婢进厅禀报道:“小姐,酒菜齐备了!”
  伍筱芳颔首,露出了她的花容月貌,上官智只觉眼前一亮,心弦为之微颤,伍筱芳目注那小婢道:“小菊,带上官少侠去梳洗,除去易容肤,然后到后院一品轩来!”
  小婢恭应了一声,笑向上官智道:“少侠,请随小婢来!”
  上官智随着小婢,转出屏门,绕曲栏来到跨院一间书齐布置的房中,小婢送上了巾栉,另取一只小瓷瓶,拔开塞子,在面盆里滴了数滴白色的乳状物,道:“少侠请净面!”
  上官智洗了手脸,对镜一照,肤色已回复如初,小婢替他略略梳理了一番,然后在前领路,来到后院的临池小轩,只见轩中摆了一桌酒菜,冯奇与伍筱芳业已坐候,当下道了声:“失礼”自在客位上落坐。
  饭罢已是三更,仍由小婢引着到刚才漱洗的书房安歇。
  由于真元不聚,一路劳顿,早已感到疲累,落枕不久,便入了梦乡,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的时分,临窗一望,这宅院较之汜水伍宅,更具园林之胜,小婢早已备了茶水伺候。
  这一天不见伍筱芳的影子,冯奇也未现身,只由小婢伺候饮食,在百无聊耐中打发了一个白天。
  薄暮,小婢又送来了酒食,上官智忍不住问道:“你家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