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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悬尸城楼

  “张御史亲自拜访尹府,请求发还被窃黄金,严追窃贼……”
  “这岂不……”
  “不知怎地,张御史回府之后,突又改变了主意,自愿捐出那千两黄金。”
  “啊!张御史吝啬成性,肯自愿捐出,必有原因?”
  “当然,不过局外人无法知道罢了。”
  上官智不由在心里暗念道:“卿本佳人,奈何作贼!”转念一想,登时雀跃万分,莫非她便是“偷龙转凤”伍乐天的女儿“倾城花无影”?女承父志,继承了神偷的衣钵,以她的这份身手与作为,是八九不离十的了。
  当下酒也顾不得喝了,结了帐,匆匆出了酒楼。
  到了街上,却又茫然了,谁知道她去了那里,怎么找法呢?
  就在此刻,数骑快马,从面前缓缓驰过,看装束是公人打扮,想来必是府衙里的捕快,去办案的。
  上官智心中一动,尾随了下去。
  此刻夜市方张,来往的行人有如穿梭,所以马行不快。
  不久,出了西城,数骑马在官道上停住了,其中一人道:“头儿,那马车离城不到一个时辰,我们还追得上……”
  一个满面胡须的汉子道:“兄弟,你真的死心眼要追么?人家什么身手?搬了金子,还留字警告张御史,如要追赃,便当心人头,这是江湖好手干的,如我判断不错,准又是‘倾城花无影’的杰作,你我去了,是肉包子打狗。”
  那名手下吐舌头道:“那怎么交差?”
  捕头哈哈一笑道:“在城外胡乱打个转算了,走!”
  几名捕快抖缰策马,不走官道岔向旁道去了。
  上官智精神大振,照这些捕快说,那辆马车离城才只一个时辰不到,如果紧赶一程,必可追上,现在是黑夜,全速而驰当不致惊世骇俗。
  心念之中,发足顺道狂驰。
  一口气奔行了数十里,算速度,该已赶上马车,但却一点影子也看不到。
  眼前是一个小镇,上官智穿镇而过,时已三更过了,镇上做买卖营生的早已休歇,连找个人问问都不可能。
  上官智心想:“还是继续赶罢,直赶汜水,上她家门,总要找到她。”
  于是,他又继续攒程,但身形却放缓了。
  他觉得很纳闷,难道那拉车的马儿不需要休息上料,怎么中途不停呢?心念未已,一阵马嘶之声传入耳鼓,不觉心中一动,循声望去,只见一辆马车的影子,停在道旁林边,不由大喜过望,弹身奔了过去。
  临到切近一看,半点不差,正是开封城中所见的那辆马车。
  他感到一阵紧张,不自觉地止住步,盘算着该如何措辞?
  那马想是饿了,不断地以蹄踏地。
  思索了一会之后,缓缓移步,走向车边,想到那玉貌花容,一颗心下意识地卜卜乱跳起来,俊面也感到一阵热。
  到了车旁,车座上却不见人,车厢锦帘深垂,没有半丝声息。
  上官智呆了一阵,硬起头皮发话道:“车里有人么?”
  连问三遍,毫无反应,一望左右,也不见人影,心里不由大感嘀咕,万般无奈之下,扬掌送出了一股和风,把车门软帘掀了起来,目光扫处,不由呆了,竟然是一辆空车,车内空空如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仔细一想,不禁啼笑皆非,一时不察,上了这个大当,空车出城,是转移公差的耳目,她本人定然还留在开封城,车子由驭者驾出,空车速度自然快,难怪赶了大半夜,才赶上,驾车的人,当然是弃车而去了。
  上官智愈想愈觉自己推测的有道理,如果车中美人真的是“倾城花无影”,似她这等人物,讲究的是神秘莫测,如果她驾车直回汜水,岂非自暴身份,此次窃金赈灾,未注意到金锭上有暗记,是一大失策,听人说张御史是事后才改变主意的,可能她发觉失算,再去留字警告,以谋补救。
  但,也有一个可能,她弃车回汜水去了,如果折返开封找她,岂非又要扑空?
  不过,揆情察理,以她仍留在开封的成份居多。
  经过再三考虑,他决定仍返开封。
  看星斗已近四更时分,还有一个多更次,天便要亮了,他忽然想起了一主意,先在车里打个盹,养养神,让马儿啃些野草,然后在天亮之前,利用马车赶他一程,也可省些气力。
  主意打定,立即解下马匹,放长了缰绳,让马自食野草,然后进入车厢,斜倚着闭目养神。
  朦胧间,似乎嗅到一阵异香,情知有异,方待挣起身来,只觉头晕目眩,四肢酸软,不由亡魂大冒,意识到已着了道儿,心神逐渐模糊,随即失去了知觉。
  醒来之时,发觉自己躺在床上,看这房间的形式,似乎是在旅店中,心中的震惊,简直难以形容,他本能地试行运功,觉得无异状了,这才翻身而起。
  孤灯荧荧,四周寂静无声。
  这是怎么回事?记得在马车中失去知觉时是四更左右,自己究竟到了哪里?
  更柝之声,隐隐传来,是二更二点。
  他又是惊上加惊,时间不会倒转,也不是梦,难道已是第二天的晚上?
  正自惊疑莫释之际,房门开启,一条人影,出现房中,赫然是一个锦衣中年,身材修长,五官端正,看样子不是个邪恶之人。
  上官智站在床前,愣愣地望着对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锦衣中年面带一抹严肃的笑意,一抱拳道:“少侠叫上官智么?”
  “不错,正是在下,阁下何方高人?”
  “高人不敢,无名小卒而已,不值得提名道姓。”
  “有何指教?”
  “有句话要请教少侠……”
  上官智不悦地道:“在下先请问是什么地方?”
  锦衣中年淡淡地道:“汜水城客旅!”
  上官智心头一震,又道:“在下如何来此地的?”,
  锦衣中年神秘地一笑道:“这点稍待再奉告,现在先请问少侠,在开封城追踪一辆马车,意欲何为?”
  上官智心中明白一半,微一莞尔道:“在下的目的是要找车中人!”
  “少侠认识车中人?”
  “曾有一面之缘!”
  “找车中人何为?”
  “只想问一件事!”
  “何事?”
  “这要问本人。”
  “是关于开封城发生的那件事么?”
  “不是,那与在下风马牛不相及。”
  锦衣中年略一沉吟,拱手为礼,道:“搅扰了,区区告退,车中人马上来到,请稍候!”说完,转身出房而去。
  上官智怔怔地望着对方离开,心头可就困惑极了,不知对方在弄什么玄虚?但一想到“车中人马上来到”之语,心头下意识地起了一阵紧张。
  自己是如何被带到汜水来的?
  她真的是“倾城花无影”么?
  她的目的何在?
  只一忽儿工夫,一个宫装少女,悄没声地掩进房中。
  上官智只觉眼前一亮,一颗心跳得更厉害了,不错,她正是自己要见的人,眩目的美,使他有些无措,当下拱手一揖,期期地道:“姑娘还记得在下么?”
  “当然!”
  “有何指教?”
  “咦!不是你要找我吗?”吐气如兰,玉靥宜喜宜嗔,使人如沐春风。
  上官智怔了怔,尴尬地一笑,道:“在下请问,姑娘是否‘倾城花无影’?”
  宫装少女秀眉微微一颦,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一说,不啻是承认了,上官智掩不住心头狂喜,微显激动地道:“在下此番开封之行,目的就是要找姑娘……”
  “哦!找我……”
  “是的,因为在下听人说姑娘的芳踪,常出现开封一带。”
  “找我有什么贵事?”
  “在下亟欲拜谒令尊伍老前辈!”
  “倾城花无影”两道秀眉深深地锁了起来,似水眸光,在上官智面上一连几绕似要看出他的心事,久久,才以扣人心弦的声音道:“你……要见家父?”
  “是的!”
  “何事?”
  “有件极重要的事,要请令尊指示。”
  “能先告诉我么?”
  那令人沉醉的声音,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力量,使人无法拒绝,上官智略一踌躇道:“探听一个人的下落!”
  “噢!谁?”
  “能否容在下见到令尊之后再说?”
  “家文久已不见外人,如无必要,他老人家不见客。”
  上官智无奈,只好照实说道:“在下奉师命查访‘沧海老人’闵允中的下落。”
  “倾城花无影”紧迫着问道:“令师是谁?”
  上官智可就为难了,临出江湖之时,师父曾叮嘱不许擅提他老人家的名号,现在,该说还是不该说呢?如果不说,可能见不到“偷龙转凤”伍乐天,师令便无法完成,说出来,又恐怕引起不良后果?
  “倾城花无影”见上官智为难之状,轻声一笑道:“如有为难,不说也罢,反正家文不见客。”
  上官智把心一横,道:“家师‘万博老祖’!”
  “倾城花无影”惊“哦!”了一声,似乎极感意外地道:“想不到你是‘万博’老前辈的传人,令师名倾天下,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寰宇共仰,家文时常提及……”
  上官智讪讪地一笑道:“姑娘过誉了!”
  “倾城花无影”甜甜地一笑,道:“我叫伍筱芳,刚才来的是我师兄冯奇,我先走一步,小侠请随后移玉舍间,还能找得到门户吧?”
  上官智想起那晚的事,不禁面上一热,忙道:“当然,当然,在下随后趋府,姑娘请便!”
  “倾城花无影”深深望了上官智一眼,才姗姗出房离去。
  上官智就房里的水净了面,理了理衣衫,出了房门,却是个小院,隔邻是一明一暗,自己这间是单开门的偏间,邻房不见灯火,想来没有客人,甫出房门,店小二笑嘻嘻地迎了上来,哈腰道:“公子要出去么?”
  上官智心里满不是意思,自己可算是个不明不白的客人,当下点了点头。
  小二朝角落上的小门一指,道:“公子请走后门,比较便捷,门外是后街,右转即到正街。”
  上官智道了声:“有劳!”上前启门而出,转到正街,只见灯火阑珊路少行人,已是三更天了。
  他先找到上次投宿的旅店,然后转到后面,毫不费事地便找到伍宅,刚刚抵步,大门便已开启,应门是上次送他出门的青衣小婢,看来她是奉命守候的。
  小婢笑盈盈地道:“少侠请随小婢来!”
  上官智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在小婢之后,越花径,穿中堂,到了后厅,只见厅里灯火辉煌,一个须发斑白的瘦削老人,坐在居中靠石的太师椅上,“倾城花无影”侍立左侧,一见上官智来临,忙含笑迎了出来……
  这老者,无疑地便是倾江湖的一代神偷“偷龙转凤”伍乐天了。
  上官智先朝“倾城花无影”颔首为礼,然后从容入厅,长身一揖,道:“江湖末学上官智见过老前辈,深更半夜冒昧拜谒,请老前辈海涵!”
  “偷龙转凤”伍乐天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宏声道:“哪里,哪里,少侠请坐!”说着,抬手让客。
  上官智在侧方椅上告了坐,“倾城花无影”仍站回她父亲身边,小婢献上了香茗,然后悄然退出,上官智这才注意到厅内的布设,华而不奢,毫无俗气,谁知道这是个“空空”世家呢?
  “偷龙转凤”伍乐天打量了上官智一眼,点了点头,开口道:“听小女说,上官少侠是武林先进‘万博老祖’的传人?”
  上官智欠身道:“是的!”
  “偷龙转凤”伍乐天捻须一笑道:“名师高徒,似少侠这等资质,才堪为‘万博’先进的传人!”
  上官智讪讪地道:“前辈过誉了,晚辈樗栎之材而已!”
  “倾城花无影”妙目流波,不时朝上官智瞥上一眼,灯下美人,更加显得明艳动人,令人情不自禁地勾起遐思。
  “偷龙转凤”伍乐天沉缓地开口道:“老夫自洗手以后,今夜第一次见客……”
  上官智又欠身道:“晚辈至感荣宠!”
  “偷龙转凤”伍乐天啜了一口香茗,正色道:“少侠请道来意?”
  上官智略一沉吟道:“此地说话……”
  “偷龙转凤”伍乐天哈哈一笑道:“不要紧,少侠尽管放心的谈好了!”
  上官智收慑了一下心神,肃然道:“晚辈奉家师之命,寻找一位武林前辈!”
  “哦!谁?”
  “‘沧海老人’闵允中!”
  “噢!找闵老儿……”
  “是的!”
  “偷龙转凤”伍乐天眉头一紧,道:“为什么想到要向老夫打听?”
  上官智沉声道:“晚辈本来奉命拜访闵前辈的兰契‘竹如居士’,不意‘竹如居士’已遭‘索血令’毒手……”
  “偷龙转凤”伍乐天老脸一变,栗声道:“有这等事,后来呢?”
  “据‘竹如居士’的女儿相告,闵前辈最后一次拜访她先尊,是在十年前,当时那位姑娘仅八岁,她记得二老曾提到老前辈的大名。”
  “唔——”
  “偷龙转凤”伍乐天突地沉吟不语,老脸却连连在变。
  上官智心头疑云顿起,目不转睛地望着对方,静待下文。
  久久,“偷龙转凤”伍乐天才又开口道:“令师要少侠查访‘沧海老人’闵允中的下落,目的是什么?”
  上官智面色微变,期期地道:“关于此事,家师严令不许透露……请伍前辈原谅!”
  “偷龙转凤”伍乐天淡淡地一笑道:“上官少侠,这件事你不说老夫也猜想得到!”
  上官智暗吃一惊,表面上故作从容地道:“伍前辈知道?”
  “偷龙转凤”伍乐天老脸一肃,沉凝十分地道:“少侠奉命找闵老儿,是为了一份极其重要的名单,对么?”
  上官智不由心头剧震,想不到这桩极秘密的公案,这神偷竟真的知道,看来此中大有文章,说不定与这老偷儿有关联,对方既已知道,那就只好开诚布公地一谈了,当下郑重地道:“伍前辈既已知道这桩秘密,晚辈便不必相瞒了,伍前辈当明白那份名单的重要性,如不追回毁去,中原武拣将重见血腥……”
  “偷龙转凤”伍乐天点了点头,道:“老夫虽已不问江湖事,但据手下们所得的消息,这场杀劫已在所难免……”
  “伍前辈的意思是说……”
  “当年被白道人物联手摧毁的‘乾坤教’,业已死灰复燃,不言而喻,对方必展开血腥的报复行动,一些有头面的门派,将是首遭其锋的对象,如果那份名单落入对方手中,对方便可按图索骥,一一追索,后果自是不堪想象……”
  “伍前辈说得极是!”
  “不过,老夫奇怪,当年主其事者为了行动庞大,便于调度,而写下了这份名单,为什么不在事后予以毁弃呢?”
  “这个,家师承认是失策,所以才谋补救。”
  “恐怕……已经迟了!”
  上官智惊声道:“伍前辈说迟了是什么意思?”
  “偷龙转凤”伍乐天凝重地道:“因为‘沧海老人’闵允中墓木早拱!”
  上官智全身为之一颤,栗声道:“沧海老人……业已不在人世?”
  “是的,八年前陈尸王屋山中,是老夫一名手下发现予以埋葬的!”
  “那……那名单……”
  “名单遗失是在十年前。”
  “伍前辈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十年前,闵老儿找上了老夫,追查那份失落的名单,因为老夫掌管‘空灵门’,他请求老夫发动门中好手,协助侦查。”
  “啊!不知有线索否?”
  “毫无!”
  上官智一颗心顿时往下一沉,这问题相当棘手,事隔十余年,从何查起,当下又道:“‘沧海老人’闵前辈遇害,不知是什么人下的手?”
  “这却不得而知,据发现尸体的门人回报,似是死于一种至高的内家掌力。”
  “哦!……闵前辈当初找前辈协力时,是否提及失落的情形?”
  “偷龙转凤”伍乐天沉思有顷,才悠悠启口道:“窃取者的手法相当高明,不留任何痕迹,据闵老儿当时告诉老夫,他是在整理一些珍藏时,才发现失窃的,奇怪的是珍藏无一损失,单单丢了那份名单。”
  上官智吐了一口沉重的气道:“这是桩无头窃案,窃单者是存了心的,可能对闵前辈的情况相当熟悉……”
  “老夫的想法亦如是。”
  “闵前辈有什么亲近的人么?”
  “他是孤家寡人一个,收了个徒弟,叫汪……汪沛!”
  “会不会是他的传人汪沛被人利用……”
  “据闵老儿说,他的徒儿绝对可靠,不会做这种事。”
  上官智深深一想,道:“这件事令人迷惑不解,窃取名单的如有目的,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见动静?如无目的,窃名单何为?”
  “也许快要见分晓了!”
  “为什么?”
  “这份名单,对‘乾坤教’十分重要,但对别人却无价值,该教当年几乎精英尽失,有地位的几乎无一漏网,这也可以想见当年策划之周密,总舵连属下廿二处分舵,在同一天内被毁,彼此无法呼应,形成被各个击破之局,该教东山再起,必须经极长时间的生聚养息,而现在,时机快成熟了。”
  “前辈有所闻否?”
  “老夫怀疑‘索血令’是该教复辟的首脑!”
  上官智心头一震道:“可是晚辈曾眼见一名‘乾坤教’教徒,被‘索血令’所杀,悬尸城楼!”
  “偷龙转凤”伍乐天皱了皱眉,道:“可能其中别有原因!”
  上官智突地想起一件事,乘机问道:“老前辈见闻广博,晚辈想请教一件事……”
  “偷龙转凤”伍乐天目芒一闪,道:“什么事,说说看?”
  上官智道:“江湖中出现了一个神秘帮派,几个为首的均以排行兄妹相称,有什么十五妹,十三兄……对了,‘绿园主人’陆大奎被称为六哥……”
  “偷龙转凤”伍乐天老脸一变,道:“啊!六哥……他们会不会是……”
  上官智急问道:“是什么?”
  蓦在此刻,一阵阴森刺耳的笑声,倏地传来,犹如呼啸的朔风,令人心胆俱寒,笑声愈来愈厉,也愈来愈近,似乎四方八面都是笑声,根本分辨不出发自什么方位。
  上官智霍然离座而起……
  只见“偷龙转凤”伍乐天老脸剧变,推开“倾城花无影”道:“小心应付!”
  连人带椅,倏地沉入地下,一把空椅升了上来。
  “倾城花无影”一弹身站到上官智身侧。
  原先在旅邸中曾现过身的锦衣中年冯奇,从下首房门转了出来,迅快地站到厅门边,满面惊震之色。
  笑声止歇,一条人影,鬼魅似的出现在厅门之外。
  现身的,赫然是一个面目狰狞的红发怪人,一部赤髯,长垂及腹,黑袍皂靴,年龄难以分辨,看起来总在六旬上下,眸中赤芒闪烁,煞是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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