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冷罗刹
更新时间:2021-07-27 本书阅读量:次
彩轿与画舫被震回现场,坠地有声,诛心人再次向宇文烈道:“孩子,我们走!” 宇文烈感激面又歉疚地看了诛心人一眼,道:“不,晚辈得与这魔头结一笔帐!” 一条巨大的黑影,翩然降落场中。来的,正是十年前使整座武林为之颤栗的天下第一魔,那袭黑色风摩张开来有如怪鸟的翼翅,一双碧跟在夜色朦臆之中,像是幽灵鬼眼,绿芒森森,令人股栗。 天下第一魔对诛心人与宇文烈似乎不屑一顾,径自欺向彩轿与画舫之前,狞声道:“拿来!” 画舫中传出一个恨怒交进的声音道:“拿什么来?” “鬼王御魔录!” “阁下要强索?” “随你如何说,老夫要定了!” “办不到!” “你敢再说一句?” “办不到!” “逆我者死!”暴喝如雷声中,天下第一魔拳掌向画舫猛然劈去…… “老魔,你敢伤人!”彩轿陡地旋飞而起,向天一第一魔当头罩下。 就在彩轿出手之际,一声骇人巨响挟着一声凄哼,劲气如猛涛骇浪般涌卷激荡,画舫被平地卷至半空三丈高下,砰然砸回地面,一条人影,从舫中滚了出来,赫然是一个浓须长髯的中年人,伏地不动。 同一时间,又是一片如山狂劲涌起,惨哼再传,彩轿腾空,轿内落地一条纤纤人影,彩轿荆虚空飘泻五丈之外。 那纤纤人影,竟是个体恋轻盈的中年美妇,落地之后,弹身而起,口角鲜血长流,恨毒地望了天下第一魔一眼,摇摇不稳地走向舫中人。 这些,仅是刹那间发生的事。天下第一魔举手投足之间,毁了舫轿,这种身手,的确令人咋舌。 宇文烈下意识地心头泛寒。 轿女岳小筠扶起了舫童冷子秋,职双跌坐地上。 天下第一魔嘿嘿一阵狞笑道:“好小辈,快交出来,否则老夫下手例无全尸!” 轿女、肪童充耳不闻,自行闭目调息起来。 天下第一魔向前跨了两步,扬起蒲扇大的手掌,宇文烈身形一弹上前八尺,冷峻地道:“阁下,我们之间那笔帐该算算了!” 向天下第一魔当面叫阵,武林中还没有几个人。 天下第一魔收掌回身,惊奇莫状地道:“小子,你没有死?” 显然这魔头入场之后,一心专注鬼王御魔录的得失,除轿女与舫童夫妻之外,对旁人根本不屑一顾,是以一直不曾看到有宇文烈的存在。 宇文烈冷冷一哼道:“前蒙阁下厚赐毒龙丹,在下时刻不忘,今夜真是幸会!” 天下第一魔目中碧芒陡炽,惑然道:“小子,谁为你解了毒龙丹之毒?” “区区之毒,算得了什么!” “好哇!小子。老夫曾经后悔不该给你吞服毒龙丹,你一死,禁宫之钥岂非永远沉沦,想不到你竟然没有死,真是天从人意了,哈哈哈哈……” “阁下,你在做梦!” “什么,小子,莫非你以禁宫之钥为酬,向她换取解药?” 话锋一顿,又道:“嗯!世上除了这贱人,恐怕不会有谁能解得了毒龙丹元毒……” 贱人,莫非是指绿衣少女,或是她的母亲?宇文烈重重一哼道:“阁下,你未免太自信了!” “怎么样?” “你无妨再取几粒毒龙丹,看看是否毒得了在下!” 天下第一魔不由自主一震,他不相信毒绝天下的毒龙丹会毒不倒一个毛头小子,他当然做梦也估不到宇文烈巧服了金冠银虺之血,业已具备了辟毒的潜能,当下暴喝道:“小子,禁宫之钥尚未被别人得手?” 宇文烈不屑地道:“笑话,谁有本领妄言得手!” “在你身上?” “这阁下大可不必烦心,此刻在下是向阁下讨旧债!” “凭你?小子!’ “不信可以试试看!” “小子,老夫宰你不费吹灰之力,你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大言不惭!” “好小子!”震耳暴喝声中,天下第一魔钢钩般的掌爪,向宇文烈当头抓去,这一抓不但快得骇人,出手地奇诡,更是令人闪避无从。 宇文烈冷哼一声,左掌切向抓来的手爪。右掌同时凌厉绝伦地劈了出去,一招两式,奇诡厉辣较之对方不遑稍让,以攻应攻,恰如其分。 天下第一魔缩爪反刁,左掌也跟着劈出,变式之速,令人咋舌。“砰!”的一声,掌掌相接,双方各退了一步。宇文烈登时精神大振,功力进步得出他自己意料之外。 天下第一魔做梦也估不到对方在短短时日之内,功力有了惊人的进展,竟能在一招之间,与他平分秋色,以身份而言,他算是栽了,而且栽得很惨,碧眼瞪处,红发根根倒竖,虬须戟立如猬,那情状令人不寒而栗。 宇文烈丝毫也不敢大意,双掌蓄足功劲,准备二度出手。 暴喝之声再起,天下第一魔双挥掌劈向宇文烈。这一击,威势骇人,不肯万钧雷霆,足可扫平一座土丘。宇文烈心头紧,出掌硬接。 劲浪激撞狂卷之中,宇文烈踉跄退了三个大步,俊面一阵煞白。天下第一魔乘势而进,连演三招。宇文烈被迫得退了七个大步,毫无还手之力。 天下第一魔狂笑一声,掌爪齐施,出手更见狠辣。 “锵!”的一声,青光一闪而逝,天下第一魔暴退五尺。宇文烈手中执着一柄平头无锋的怪剑。 天下第一魔骇然道:“阎王剑,小子,你是铁心修罗的传人?” “不错!”’ “令师与老夫曾有一段香火情,老夫不与你交手!” 宇文烈不禁一怔,对方出道时,师父业已归隐,不知哪来的一段香火情,但对方功力在自己之上,当然不会说假话。 心念之中,脱口道:“什么香火情?”天下第一魔从鼻孔里嘘了一口大气,道:“老夫师兄曾于三十年前受过令师救命之恩,尚未报答。” 宇文烈“哦!”了一声,愕然窒在当场。 天下第一魔怔立了片刻,转身向舫童冷子秋夫妇欺去…….“且慢!”发话的竟然是诛心人。 天下第一魔碧眼一翻,道:“你是谁?” “诛心人!” “无名小卒,你敢情是找死?” “未见得!” “接老夫一掌!”声落,一道撼山栗岳的劲气,罩身涌向了诛心人。 诛心人冷哼一声,挥掌迎去。一声惊天动地巨响过处,双方身形各晃了两晃。宇文烈怦然心震,看来诛心人的功力,亦属不可思议。 天下第一魔连番受挫,凶性大发,怪吼一声,连入八掌。 震耳欲聋的巨响连连发出,诛心人硬接了对方八掌,依然是轩轾不分。 舫童与轿女业已调息完毕,双双站起身来。 诛心人面无丝毫到情,但双目却泛出逼人神光,照定了天下第一魔道:“阁下一定要染指‘鬼王御魔录’?” “老夫志在必得!’ “阁下迟了一步!” “为什么?” “在下已与轿舫夫妇完成了交易,秘笈有主了!” “你敢与老夫作对?” “无所谓敢不敢。” “老夫先劈了你!” “阁下还办不到!” “你就试试看?”声落招出,两人再度交手,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斗,劲风所及,石走沙飞;呼喝之声,与江涛声应和,暗夜之中,更觉声势骇人。十招!二十招!五十招! 暴吼声中,传出两声闷哼,诛心人与天下第一魔各中了对方一掌,双双踉跄而退,同时口血飞进。 宇文烈前两步;迫视着天下第一魔道: “阁下可以离开了!” 天下第一魔鼻息咻咻地道:“小子,你……” “在下不愿打落水狗,不过如果阁下仍要逞强的话,在下可能忍不住出手!” “老夫不信宰不了你?” “无妨试试看!” 天下第一魔碧眼连转之后,终于弹身疾掠而去,眨眼消失在沉沉夜幕之中。 诛心人行近舫童夫妇身前,遭;“两位要找白世奇?” 轿女岳小筠咬牙道:“阁下知道他下落,就请明告?” “两位与白世奇之间,是一插误会……” “误会?阁下根据什么这样说?” “夫人回想一下二十年前洞庭湖滨的那一幕,当时尊夫人是被净衣帮副帮主吴问天突袭?” “不错!” “吴问天何以又突然遁走?” 舫童冷子秋恨声道:“他见本人现身……” “冷朋友错了,他是被玉神龙白世奇惊走的!” “白世奇乘机轻薄……” “这就是误会所在,当日白世奇只是为了救尊夫人之命,因尊夫人受了吴问天的无形指功而不自觉,若非白世奇及时出手点封尊夫人胸前六大要穴,后果……’ “当时白世奇何以不加以解释,匆匆遁走?” “他有急事在身!· “阁下何以知道得这么清楚?” “听玉神龙白世奇本人说的!” 轿女岳小筠粉腮连变,不知是恨、是悔、是惊、还是怨,冷冷地道:“我夫妇因了这事而反目,几乎饮恨终身,阁下先前所说的话是否作敷?” “当然!” “是由阁下带路去找,还是告知他的下落?” “白世奇就在左近,立可见面!” 舫童与轿女同时面现激动之色,不管这事是否真的出于话会,他夫妇感情上所受的创伤是无法弥补的。 舫童冷子秋走到画舫的残骸之前,伸手入内一阵掏摸,取出一个羊皮纸小包,重又走回原地,道:“这便是‘鬼王御鬼录,是在下无意中所获……”话声未已,一阵疾风从身前掠过。 诛心人大喝一声:“鼠辈尔敢!”一掌扫了出去,只见一条淡淡的身影在掌风中一晃而没。 舫童冷子秋手上的“鬼王御魔录”已告不翼而飞。 宇文烈大是骇然,以他的目力,竟然看不出对方身形,脱口道:“谁有这么玄奥的身法?” 诛心人愤然道: “准是他!’他宇出口,人已没入黑暗之中,舫童与轿女弹身追去。 宇文烈停了片刻,弹身沿扛边奔去,他心中仍盘旋着五湖游商要以禁宫之钥作为代价,交换杀害师父凶手的那件事。 他也盘算着师父的遗命要他寻找杨丽卿其人,是否该闯一趟死城?据五湖游商透露,师父曾偕同爱人杨丽卿,同探死城,要揭破师父身残功废之谜,和师父昔日爱人杨丽卿的下落,唯一途径,就是闯死城。 奔行了一个更次,竟然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经过这一日夜的折腾,已是饥火如焚,俗语说人的铁,饭是钢,在饥火攻心之下,但觉头晕耳鸣,疲累顿生,那滋味颇不好受,极目搜索之下,不远处的山麓,透出一丝微弱的火光。 既有火光,必有人家,宇文烈身形一紧,向火光隐现之处奔去。渐行渐近,看出那是一盏气死风灯,悬在一根高杆上,到了近前,只见古柏围绕之中,一座古朴的庙宇,庙门紧闭,那盏天灯,在风中不住地摇曳。 宇文烈暗忖,且进去弄点吃的,歇憩一程。心念之中举手拍门。 半响,才听到脚步之声传来,庙门开启,一个睡眼惺松的中年和尚,探出半个身来,上下打量了宇文烈一遍,道:“施主午夜光临,有何贵事?” 宇文烈一抱拳道:“在下宇文烈,想借宝刹住宿一宵,同,时请赐点斋饭……” 中年僧人陡地睁大了眼,道:“施主叫宇文烈?” 宇文烈不由心中一动,道:“大师父怎地识得在下?” “哦!不!贫僧是无意中听说施主的大名。” “在下无名小卒,大师父这话……” “阿弥陀佛,贫僧是在不久前听香客谈论黑森林换命之会,施主曾代表桐柏派与会。” 宇文烈心中虽疑,但也不愿深究,对方口中的黑森林当是指死城之外,立有阴阳界碑的那片原始森林而言了,当下道:“大师父可肯方便?” “请进!”宇文烈被引到一间客舍之中。 中年和尚点亮蜡烛,道:“施主稍歇,贫僧去替施主准备饮食!” “有劳了!” “好说,出家人方便为本!”不久这后,一个小沙弥捧来了一托盘热腾腾的莱肴,竟然有酒有肉,宇文烈不由疑云大起,庙中和尚难道荤腥不忌,但这半夜三更,又哪来的现成酒食呢? 小沙弥放好酒莱,正待退出,宇文烈剑眉一皱,道:“小师父,这酒莱……” 小沙弥垂首低声道:“今晚庙中另有客人,这酒菜是客人们自备的,听说施主不速而至,所以令小的送一份来!” “哦,这……”说着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托盘之中,道:“算是香火之资吧,并请代我向那客人致谢!” 小沙弥也不多说话,急步出门而去。 宇文烈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但觉酒味芳醇无比,竟是上品,不知不觉连尽五杯,才开始用饭,饭到中途,一阵睡意袭上身来,眼皮也逐渐沉重起来,暗忖,好厉害的酒,草草食毕之后,就榻上和衣而卧。一觉醒来,已是红日满窗,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不由暗道一声:“惭愧!”想不到五杯酒便烂醉如泥,如果对方是有心人,后果不堪设想。 空气出乎意外地冷寂,连半丝声患都没有。照理,现在该是僧人们做早课的时候。 宇文烈理了理衣装,然后拉开房门,一看,不由惊魂出窍。房门外,三具尸体,一僧,一男,一女,那僧人是昨夜应门的,一男一女赫然是蒙山三怪之中的三手妖狐与人面兽心。 这的确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是谁下的手?二怪一僧何以全陈尸在自己房门口? 自己昨晚所喝的酒,显然不是寻常的酒,否则自己决不可能五杯即醉,连房门外杀了人都不知道。 自从自己身份泄露,再加一禁宫之钥的传言, 自己已成了武林人追逐的目标,在埋葬桐柏老人时,曾剑劈三怪之首的神风驼,这两怪找上自己,并非没有理由,假定事出巧合,恰好同投此庙,二怪临时起意报仇,或者是二怪与庙中住持本系一丘之貉,共谋暗算,那杀死三人的又是谁呢?心念之中,检视了一遍尸体,周身不见伤痕,只不过尸体呈卷曲收缩之状,是何种手法致死,真还看不出来。 突地,他发现三手妖狐胸衣裂处,又出现一只手,不由大感骇然,难道世间真有三只手的人?细辨之下,方始恍然,原来露在外面的手臂,有一条是假的,连接在肩部,另一只真正的手臂,却藏在衣服之内,怪不得当日在破庙之内,三手妖狐手持断臂,神色自若,如果与人交手,隐藏的手臂突施奇袭,的确令人防不胜防。 愕立了片刻之后,暗忖,偌大一座庙宇,不可能只有一个,和尚,如能找到活口,也许能探出些端倪。于是,他离开窖舍,向前殿方向搜去…” 踏出角门,眼前又是一老一少两具僧尸,那小的竟然是昨晚送酒菜的小沙弥。 穿过院子,正殿之内,赫然又躺着三具尸体,是三个中年和尚。 宇文烈心弦绷得紧紧的,情绪也开始激蔼,这事态的确不寻常。是仇杀?是谋杀?抑是…… 为什么独独放过自己?只有一个解释,那下手的人是为了救自己,但仔细分析,似乎又不对,这庙已等于被血洗了。 转出正殿,后侧是香积厨,一个驼背僧人,竟然也陈尸灶前,搜了一周,不见半个人影,想来庙里已没有幸免的人。宇文烈颓然向庙门走去,脑海里一片迷茫。 蓦地,眼前人影一晃。 “站住!”身形电弹而起,向那人影头里截去。 那人影并未图逃,闻声止步,赫然是一个黑衣老者。 宇文烈目光朝黑衣老者一扫,冷声道:“阁下何方高人?” 黑衣老者灰眉一轩道:“无可奉告!” 宇文烈森冷的目光,迫视在对方面上,沉声道:“庙内血案是阁下所为?” “不错!” “为什么要下这狠手?” “为了救你!” 宇文烈心头狂震,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道:“为了救在下?” “一点不错!” “愿闻其详!” “你投入此庙,恰好送上蒙山三怪的门……” “这庙是三怪巢穴?” “歇脚之处,与庙中住持交相莫逆!” “下文呢?” “庙中住持早从二怪口中得悉大怪死在你剑下的经过,早想共谋报仇又慑于铁心修罗的名头而不敢妄动,你却自动上门,你喝下的酒,叫‘一杯倒’,你能尽五杯而不当场倒地,虽见内功精湛……” “在下醉卧之后,二怪和住持僧人同来客舍准备下手?” “你说对了!” “阁下于是出手毁了庙中所有的僧人?” “不错!” “在下再问一句,为什么?” “救你!” “你我素昧平生……” “老夫只是奉命行事!” 宇文烈又是一震,骇然道:“阁下奉命相救在下?” 黑衣老者淡淡地道:“应该说是保护!” “保护?” “不错!” “在下何需人保护……” “十分需要!” “阁下奉什么人的命令?” “歉难奉告!” 宇文烈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在下想知道阁下出手与发令人的目的何在?” “这一点也无法奉告!” “在下必须知道!” “那非常抱歉,老夫只奉命保护你!” “如果在下要知道呢?” “那你会失望!” “在下不愿受人摆布或愚弄……” 黑衣老者冷冷一笑,截断了宇文烈的话道:“宇文烈,昨夜若非你在保护之中,一百个也完了!” 宇文烈咬了咬牙,暗恨自己太过粗心大意,那和尚应门时,听自己报出名姓,曾表示惊讶,入庙后,竟然有现成荤酒待客,自己早该警觉,的确,若非这神秘老人,怕不早落二怪之手。一时之间,他?械轿扪砸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