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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昨夜小楼起狂风

  巫山梦断,云雨已收。
  船舱内,多蕾丝“嘤咛”一声,缓缓的张开眼睛,忽然一阵莫名的疲累感袭来,她抵挡不住,又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多蕾丝突然觉得好冷,猛然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身上衣衫破碎,已无法蔽体,羞得面泛桃红,两只明眸却散发着如痴如狂的陶醉光采,仿佛沉缅在昨晚那幕两情缱绻的书画中。
  多蕾丝痴痴的微笑着,两行少女纯情的热泪,却悄悄的滑落下来。
  一个着急的念头在她脑海一闪而现:“杜大哥呢?”
  多蕾丝连忙四下一望,发现杜秋寒正仰躺在离她左方不到二尺的地方。
  他,双目紧闭,鼻中发出均匀而细微的打鼾声,睡容平静,唇角还带着一抹微笑。但是两眉似乎有着一抹淡淡的、隐隐的不忍和无奈。
  看着这个已完全属于他的男人,多蕾丝美目含情脉脉,脸泛春光,伸手柔柔触摸自己的唇、颊,以及想着杜秋寒曾经拥抱过的地方,多蕾丝虽然芳心窃喜,却如小鹿般的“砰砰”乱撞。
  多蕾丝一跃而起,莲步轻移,走到杜秋寒的身旁,随手捡起一件掉在舱板上的衣服,披盖在杜秋寒半裸的身上,以免他受到风寒。
  此时,多蕾丝忘记了她自己,也忘记了这艘船上是否还有别人存在。
  她的一颗心,只牵系在杜秋寒这个亲密的男人身上。
  “秋寒……”多蕾丝痴望着杜秋寒,喃喃念道。
  弯下身来,多蕾丝深情的又在杜秋寒唇上轻轻一吻,然后替他抹去额头上、胸膛上的水滴和细沙。
  “啊……”杜秋寒倦累的呻吟了一声,眼睛睁开了一条细缝。
  杜秋寒醒了,多蕾丝又喜又羞,连忙缩回双手,垂下螓首,美丽的脸上娇红一片,小嘴微弯,两只玉手在腰间不安的绞动着,还不时偷瞄着杜秋寒。
  杜秋寒的眼睛慢慢的张开来,面前多蕾丝的影像,由模糊渐渐的变为清晰,脑海中那幕缠绵缱绻的景像,也慢慢的呈现出来。
  “不!丝儿,都是我……我不好,我对不起你!”杜秋寒猛然坐了起来,回想起昨晚的自己,自责起自己来。
  他把一颗头埋入两股间,显得十分痛苦和懊恼,更有一分深深的歉疚。
  多蕾丝默默的摇摇头,声音如蚊蚋般的道:“杜……杜大哥,我不会怪你,这是我……愿意的。”
  “丝儿,你……,我值得你如此的付出自己吗?”杜秋寒拾起头来,嘴角抽搐着,不相信的问道。
  “值得!”多蕾丝大声而肯定的道。
  她抿抿嘴,又道:“昨夜一直是我所期待的,自从认识你,这两个多月以来,每一天我都希望我能把我的身心完全托付予你。”
  “丝儿,你……你太痴情了!”杜秋寒心底一震,忍不住一把揽过多蕾丝,激动的道。
  多蕾丝吁了口气,完全放松自己,任杜秋寒抱着自己,她幽幽的道:“杜大哥,如今我已是你的人了,我好高兴,好幸福……”
  杜秋寒的手臂用力了些,却叹道:“你是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却失身于我,你的父王一定会大为震怒,让你受到委屈,我杜秋寒还算是个人吗?”
  多蕾丝突然挣脱杜秋寒的怀抱,吻住杜秋寒的嘴唇,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然后,多蕾丝移开小嘴,半嗔半娇的道:“杜大哥,我不许你咒骂自己,我说过,这件事情完全是我自愿的,你不必苛责自己,至于父王那儿,我自有打算。”
  “你如何打算?”杜秋寒着急而关切的拉起多蕾丝的手,问道。
  多蕾丝似乎被问住了,怔了一会儿,甩了甩披肩长发,半晌才苦笑道:“杜大哥,我不需要再打算什么了,是不是?”
  “丝儿,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杜大哥,你忘了,我只剩下不到半年的时间。”多蕾丝耸耸肩,抿嘴一笑,声音却有些嘶哑。
  杜秋寒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十分痛苦。
  “走!丝儿,我们找那位姑娘去,求她给我们解药!”杜秋寒突然一把拉住多蕾丝,往舱门外走。
  多蕾丝却暗吸了口真气,钉住地上不动,劝阻道:“杜大哥,你冷静一下,就算现在能够找到那位姑娘,但距半年的期限还有三个月,她会答应给我们解药吗?”
  杜秋寒的身子被多蕾丝拉了回来,内心的激动似乎也平息了一半,他叹了口气,道:“丝儿,我亏欠你太多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你受到伤害!”
  “我知道杜大哥的心意,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多蕾丝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泪中带笑的道。
  虽然与杜秋寒已有夫妻之实,但多蕾丝口口声声仍然称杜秋寒为杜大哥,足见她内心的坦荡、善良与天真。
  杜秋寒的眼神不安的避开多蕾丝近乎赤裸的娇躯,眼晴在舱板上搜索着,弯身拾起刚才多蕾丝替他披盖的衣服,遮披在多蕾丝的身上。
  多蕾丝回报他一个深情的微笑。
  “杜大哥,我们必须换上干净的衣服。”
  听多蕾丝这么提起,杜秋寒四下一扫船舱,惊急的叠声问道:“丝儿,喜拉他们呢?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倒忘了他们了,杜大哥,我们先穿好衣服,再去找他们吧!”多蕾丝不慌不忙的说道,然后领着杜秋寒往专门储放衣服的房间走去。
  “丝儿,小心一点,船身倾斜的很厉害,我们慢慢前进吧!”杜秋寒提醒道。
  多蕾丝朝杜秋寒回眸一笑,脚下立刻踩起凌波微步,轻飘飘的漫步轻掠,似不着地,极为轻柔。
  杜秋寒被她一手拉着,穿过一间又一间的房间,自觉身体有如失去了重量,飘浮在云端般的轻盈松弛。
  两人随便的拿了两套还算干爽的衣服,穿在身上,走出船舱外,站在甲板上。
  他们刚站定,便看到岸边聚集了一些老百姓,他们朝着船的方向指指点点的。
  “你们看,还有人活着!”
  “真不简单,那么大的风浪!”
  “死的那七个人,一定是这两人的同伴!”
  多蕾丝耳尖,脸色顿时苍白起来。
  “丝儿,你看,岸边好像躺了好几个人!”杜秋寒指着离那些老百姓不远的地方,忧急的道。
  多蕾丝不多说什么,一长身飞落在岸边。
  杜秋寒也凌空飞跃,翩翩落地。
  这艘搁浅的大船,离岸边有两三丈远,岸上的老百姓看见杜秋寒和多蕾丝有如大鸟般,轻易的一跃落地,吓得连连倒退了好几步,还不时的窃窃私议着。
  “杜大哥,真的是喜拉他们……”多蕾丝望了尾随在后的杜秋寒一眼,神情相当不安。
  杜秋寒走了过来,屈身伸手探了探七人的鼻息,早已回天乏术了,看样子,他们全是掉水溺死的。
  “他们七个人早淹死了,你们是同一艘船上的人是不是?”一位老妇人鼓起勇气,问道。
  “是的……”
  多蕾丝双眼红肿,转过头低声朝杜秋寒道:“杜大哥,都是我不好,昨晚……昨晚忽略了他们。”
  “丝儿,这一名船夫、四名侍卫会掌舵,难道不会游水吗?”杜秋寒感到奇怪的问道。
  多蕾丝点点头,道:“喜拉他们不但会掌舵,而且游水技术都不错,可是我在船舱内,他们没有我的令谕,不敢弃船逃生,我想他们一定是精疲力竭后,才落水淹死的。”
  杜秋寒以敬慕的眼光,看了地上七具尸体一眼,叹道:“如果没有他们忠心为主,使损失减轻,我们二人恐怕早已葬身鱼腹了!”
  多蕾丝默默的点点头,然后由衣袋内掏出一锭金元宝,朝围观的老百姓道:“麻烦你们代我为这七位朋友购置七具上好的棺材,并且好好的厚葬他们。”
  老百姓们见多蕾丝一出手就是一锭贵重的金元宝,都不敢接受。
  多蕾丝只好硬将金元宝塞入刚才那位老妇人的手中,陪着笑要求道:“大娘,麻烦你了。”
  “好,……不过太多了。”老妇人接过金元宝,腼腆的道。
  杜秋寒纵目四眺,只见离岸边五六十尺远的地方,是座小村落,想必是这些老百姓的聚居之处。
  “请问各位,这里是什么地方?”杜秋寒问道。
  其中一名庄稼汉模样的的人答道:“这儿叫‘合与村’,离当涂还有五六里远。”
  杜秋寒和多蕾丝互望一眼,又问那人道:“由合与村到杭州要几天的车程?”
  那人很认真的想了想,回答道:“少则二十天,多则一个月。”
  杜秋寒皱着眉想了想,道:“村子上有没有客栈?”
  “有,不过很寒酸……”那庄稼汉子看了杜秋寒和多蕾丝各一眼,又道:“恐怕你们二位会住不习惯。”
  “没关系,我们的船坏了,可以将就将就。”多蕾丝颔首道。
  热情的村民们带领着杜秋寒和多蕾丝,来到村内唯一的客栈。
  两人草草用了中饭,便挑了两间清静的房间,各自休息。
  “杜大哥,我可以进来吗?”门外响起了多蕾丝的声音。
  “当然可以,我也正想找你谈谈话。”杜秋寒从床上一跃而起,道。
  多蕾丝推门走了进来,美丽的脸庞似乎消瘦了些,不过两双美目却更显得清亮有神。
  多蕾丝拉出一张木椅坐下,苦笑道:“如今只剩下我一人了。”
  “丝儿,我要你跟我在一起。”杜秋寒动情的双于按住多蕾丝的纤肩道。
  多蕾丝顺势身躯向前倾倒,双手抱住杜秋寒的腰,贴着道:“杜大哥,我也愿意跟着你,可是我担心父王会急着找我回去。”
  “你放心,我会保护你,不让他带你回去。”
  多蕾丝俏皮的一笑,道:“别说傻话了,他总是我的父亲,我不能够违抗他。”
  杜秋寒不再说话,两道修眉锁得紧紧的,多蕾丝见他没反应,怔了一下,坐直了身子,嘟着小嘴道:“杜大哥,我不准你再为我的事担心。来,我们谈谈于姑娘。”
  说着,拉着杜秋寒在她身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杜大哥,那晚我不该再带你回到长江上去,否则你和于姑娘早就见面了。”多蕾丝自责道。
  这位体贴而开朗的波斯姑娘,不但不嫉妒杜秋寒对于飞虹的深情,反而还苛责自己,真是难得。
  “不,丝儿,这不怪你,你是顾虑到我的安危,想离开那座神秘的水榭越远越好。”
  杜秋寒说着,隐隐又勾起了欲早日揭穿心中疑团的好奇心。
  多蕾丝释怀的一笑,道:“杜大哥,明日一早,我们便赶往杭州去。”
  “听那位庄稼汉说,陆路最快也要二十天才能到达杭州。”杜秋寒实在不想再坐船了。
  多蕾丝眼珠子溜了溜,神秘的一笑,道:“我保证不到五天,就可到达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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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在于飞虹的住处,由金百轮的房间内闪出一条人影,疾如流星,瞬间消失不见。
  “看清楚是谁吗?”约一丈远的假山后,瑶华悄声问身旁的若华道。
  若华摇摇头,道:“此人行踪比鬼魅还诡异,看来功夫高深莫测。”
  瑶华神色凝重的点点头,同时向若华眨了眨眼。
  二人同时纤腰一拧,纵身各自返回自己的房间。
  为了避免金百轮起疑而有了戒心,这几天除非金百轮外出,否则于飞虹尽量避免召见瑶华、若华、周杰、姜金等人。
  瑶华和若华却得到于飞虹的暗示,要她二人暗中监视金百轮房间的动静。
  等瑶华和若华一离开,静夜中忽然传来一声必须竖耳倾??才能听到的冷笑声。
  第二天一大早,大厅内便恭立了四位江湖人物,他们四人衣着相同,看样子属于同一门派。
  站在中间的两人,左臂和右臂似乎各受到了重创,以纱布包裹着,纱布上血迹斑斑。
  金百轮站在四人前面,很客气的朝瑶华和若华拱手道:“这四位江湖好汉有要事求见金钗令主。”
  若华柳眉一蹙,叱道:“金百轮,几乎有半个月的时间,小姐都不得安宁,一会儿接见,一会儿邀宴,弄得小姐精神不济,体力大不如前,这难道是你照顾小姐的方法吗?”
  金百轮脸色微变,冷冷一笑,道:“我家姑娘贵为金钗令主,博得各武林人士的推崇器重,实为姑娘之福,你们二人身为姑娘的贴身女婢,应该与有荣焉才是,怎能有所烦言呢?”
  唇枪舌剑,若华顿觉哑口无言,她不服气的嘟起嘴巴。
  瑶华眼尾扫了若华一下,朝金百轮微微一笑道:“金百轮,小姐自从当上了金钗令主后,内心至为欣慰欢跃,纵然日理万机,也不辞劳苦,若华是担心小姐过度劳累,才有所异议的。”
  这番话说得妥贴圆熟,金百轮无话可说,又拱手道:“请姑娘请出金钗令主吧!”
  “吵吵闹闹的,又出了什么事?”于飞虹又悄然出现了。
  她暗吸了口气,莲足底真气收放自如,似不沾地,疾走而来。
  这番气势,包括金百轮在内,所有的人都惊羡的很。
  当然,那四位江湖人物,不但惊艳,更被于飞虹高深的内力给震慑住了。
  于飞虹俐落的朝厅上太师椅一坐,周杰和姜金,刘星和茶花,立刻侍立厅上两旁,金钗令主的气势和架式十足。
  “你们四位有何事指教?”于飞虹美目一扫那四人,问道。
  “不敢。”四人同时说道:“请令主出面为我四人主持公道。”
  “如何主持公道法?”于飞虹内心惊疑乍现,脸上故作平静的道。
  金百轮突然插嘴道:“姑娘,他们四人乃天机门的弟子,中间那两位,日前莫名其妙的被武当派的一名弟子所杀伤……”
  于飞虹截断道:“此事应由天机门主出面,和武当派掌门人公开了断。”
  “天机门怎敢和武当派分庭抗礼,请令主伸出援手。”那四人异口同声的道。
  “哼!好个逼鸭子上架!”于飞虹在心中盘算道。
  她美目一个溜转,掉脸朝金百轮道:“金叔,你从小看我长大,我自然凡事都该与你商议……”
  “姑娘,你太抬举金某了。”金百轮屈身拱手,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于飞虹抿嘴一笑,道:“金叔你曾经告诉我,在这儿安心住下。我一切照您的意思去做,如今这四位要求我替他们出面,金叔,我可以出这座青砖大院吗?”
  “可以,当然可以,姑娘,这是您扬威江湖的好机会呀,千万不可放弃。”金百轮喷着口沫,急急说道。
  于飞虹冷笑一声,道:“如果只要替人出口怨气,便能扬成江湖,我倒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