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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第二天早晨安洁醒来的时候,觉得头很疼,嗓子也发干,她起床去上洗手间,却看见乌钢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她吓了一跳,大声问:“你怎么睡在这里?”

    乌钢被她叫醒了,揉着眼睛说:“你昨晚喝醉了――”

    “你瞎说!我怎么会喝醉?我根本没喝什么――”

    乌钢笑了起来:“醉鬼都是这样的,一是否认自己喝多了,二是否认自己喝醉了,以前我们那里有个醉鬼――”

    她没心思听他讲醉鬼的故事,打断了他的话,追问道:“昨晚是你把我――送回来的?”

    “不是我还能是谁?”

    “你怎么开的门?”

    “当然是用你的钥匙开的――”

    她责问道:“你怎么也睡在这里?你不是――住在刘进家的吗?”

    “我怕你有什么事,不敢离开,我在这里至少还可以打个911什么的。怎么啦?不感谢我,还要收我住宿费?”

    “不是收你住宿费,是――”她犹豫了好一会,终于没问出口。

    乌钢呵呵笑:“你是不是怕我们昨晚做了什么?做了还是没做,你自己不知道?”

    “你不是说我喝醉了吗?喝醉了我怎么会知道?”她觉得应该没做什么,因为她的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的,不象是做过什么的样子。

    乌钢说:“你放心,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不会趁人之醉的。再说我自己也醉得够呛,你就是叫我发生什么,我还发生不了呢。”

    她仍然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好像要从他的神情中看出破绽来一样。

    乌钢问:“你有没有测谎器?有就测我一下,免得你心里一个包――”

    她咕噜说:“我哪里有测谎器?你以为我是FBI啊?”

    “那你就到医院去检查一下,弄个什么RAPEKIT之类的,不然的话,我就是跳进――密西西比河都洗不清了。”

    她听他这样说,估计他的确是没做什么。但她心里总不那么放心,穿得整整齐齐不能证明他没做什么,他可以做完后帮她把衣服穿回去。

    她走进洗手间,关了门,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内裤,上面没什么可疑的东西。但这不能说明什么,因为乌钢可以在事后帮她清理一通。既然那次DR.CANG为她洗澡她都记不真切,那昨晚她喝醉了,就算乌钢把她放澡盆里淹死了,她可能都不会知道。

    她坐在马桶上拉个尿,然后用手纸仔细擦了半天,也没什么可疑的东西。她记得每次跟DR.CANG做过之后,她都会上趟厕所,一是她从书上看来的,说女性**之后上趟厕所可以防止尿路感染,另一方面她也只有上完厕所才睡得安心。她上厕所的时候,就会感到有东西流出来,应该是**,但并不是全部,因为到第二天早晨她上厕所的时候,还会有东西流出来,但今天没有,所以乌钢应该是没对她做什么。

    她洗了个澡,感觉头脑清醒多了。等她出来时,乌钢已经煮好了面,在等她来吃早饭。她味同嚼蜡地吃着,心里想的都是DR.CANG跟他EX的周末狂欢。

    乌钢看她呆头呆脑的,就说:“我真替你担心――”

    “替我担什么心?”

    “你跟老康的事――我总觉得他这人不地道――他是在玩弄你――的感情――”

    她吃惊地扬起眉毛:“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昨天都讲给我听了――”

    “我讲给你听了?我讲什么了?”

    “你跟老康的事。你放心,我不会传出去的,不光是因为他在抄作业的事情上帮过我,还因为这事牵涉到你。我只是希望你自己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像他这样公开表明不会跟你天长地久的人,我不明白你还跟他――搞在一起干什么――女孩子要有点身价――太CHEAP了别人瞧不起――”

    她气得说不成句子:“你――你――说我――CH――”

    “我是好心劝你,用这种办法是得不到他的。男人就是这样,你把自己放得越低,越是用心讨好他,他越是瞧不起你;只有那些瞧不起他、抛弃他的人,他才会想尽千方百计地弄到手。你看看他对你和对他EX的不同态度,不是很能说明问题吗?”

    “我不想跟你说,你走!你走!”

    乌钢的面都没吃完,就被她轰走了。她被乌钢气昏了头,他居然说她CHEAP!她恨不得捶他一顿,再舀一碗水,逼着他把这句话吞回去。她忿忿地想,其实乌钢自己也不EXPENSIVE,他在她面前不是一样的CHEAP吗?她这么冷落他、公开告诉他她不爱他,他还要跑来找她,难道这算是EXPENSIVE?

    这个发现让她有点烦闷,可能乌钢说的话真有道理,不管男女,都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家伙,热烈追来的,他们往往不屑一顾;对他们不理不睬的,他们才苦苦追求。

    但她安慰自己说,我不CHEAP,因为DR.CANG也是爱我的,只不过有某种心理障碍,在爱情道路上有点畏畏缩缩而已,但绝对不是像我对乌钢一样完全没感情的。虽然她想到自己对乌钢也是时冷时热,全看自己当时的心情和情场上的战况,但她固执地想,DR.CANG是不同的,因为我不是他的BACKUP,他是我的BACKUP,乌钢也是我的BACKUP。

    她想起今天是星期一了,DR.CANG一定去上课了,她想趁机给他家打个电话,看看他EX走了没有,但又不知道这算不算CHEAP。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去打个电话,如果他EX还在这里,肯定会是他EX来听电话,那她就说是找苍阿姨的。等苍阿姨来听电话的时候,她就说那天走得匆忙,没跟苍阿姨告别,不太礼貌,今天来跟苍阿姨说个再见。

    她走到电话机跟前,看见留言的红灯一闪一闪的,说有一个MESSAGE。她觉得很奇怪,刚搬过来,就有了MESSAGE了?崔灵说换了电话号码的,还专门每月多付几块钱,让电话公司别把这个号码列在电话本上,那只能是崔灵留的MESSAGE了。她按了一下放音键,却发现是DR.CANG的声音,是留给她的,说她把手机忘在他那里了,如果她回来了,就打个电话给他,他给她送过来。

    那个手机是他专门为她开的,就加在他的手机计划里,她知道如果中途退掉会罚款,但她见他妈妈来了,心想他可能会把手机给他妈妈用,所以搬出来的时候就没好意思带走。她看了一下留言的电话号码,是他办公室的号码,再听听时间,应该正是她开着车在他家附近转悠的时候。可能那天她逃回来后只顾着嚎啕大哭,没注意电话里有留言。这两天又是搬家,又是喝酒的,也没注意到里面有留言。

    她又惊又喜,他的EX来了,他却跑到办公室来了!她的心情象解放区的天一样,一下子明朗起来,也顾不上给苍阿姨打电话了,就看着表,计算他下课的时间。等他一下课,她就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他一听是她,就问:“ISEVERYTHINGOK?”

    “YEAH,我――刚看到你留的MESSAGE,怎么是从你办公室打来的?”

    “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但是你那时不是应该在――陪你的EX吗?”

    “她是我妈请来的客人,我妈在陪她――”

    “她已经走了吗?”

    “走了。”他逗她,“怎么?想请她吃饭?”

    她开心地笑起来:“请她吃饭?把她吃了还差不多――”

    她听见他在电话里笑,就更来劲了,告诉他说:“你知道不知道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在干什么?我正开着车在你家附近转悠――”

    他一下就严肃起来:“给你说过了,怎么不听呢?你现在不要开车,你右腿上的伤没好全,开车又都是要右腿用力的,如果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你的腿使不上劲,不是很危险吗?”

    她连忙说:“我就开了那一次,你们那里也没什么车,不会有事的――那个手机你留着给你妈妈用吧。噢,告诉你一下,我搬家了――”

    “噢?什么时候搬的?”

    “前天。”她把地址和电话号码都告诉了他。

    到了晚上,她就像有什么任务没完成一样,干什么都是坐立不安的。她想到她手里有他家的门钥匙,她走的时候故意没还的,于是就拟定了一个计划:等他妈妈睡觉了,就到他家去!

    好不容易熬到了十一点钟,她想,他妈妈现在该睡觉了吧?她悄悄地下了楼,开着自己的车到了他住的那个小区,先在屋子外面逛了一圈,发现她住过的那个卧室还亮着灯,她猜现在一定是他妈妈在那里住,那就是说苍阿姨还没睡觉。她只好开着车到小区外面去逛了一阵,快十二点的时候又回到他家门前。这次她看见那个卧室的灯关了,她开车转到屋子后面,远远地看见书房的灯还开着,知道他还在电脑前干活。

    她把车开回到前门那边,停在路边,然后悄悄走到他门前,掏出钥匙开门。门锁一下就打开了,但她没想到门里面的那个小链子挂上了,她想伸手进去开,但够不着。她气昏了,又不敢大声叫他来开门,恨不得变成一只小老鼠钻进去。她对着开了一道缝的门呆站了一会,绝对不愿意无功而返,就转到他家的后面,走到他书房的窗子下面,扯了几根草,连泥带土地砸到他窗子上。

    没反应,她又扯了一根,再砸,这回终于有反应了,他拨开百叶窗看了一下,马上就消失在百叶窗后。过了一会,他打开后门,跑了出来。她迎上去,扑到他怀里。他问:“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来找你――”

    “天这么黑,你不怕?”

    “不怕,就怕你不给我开门――”她拱在他怀里,低声说,“Imissedyou。Imissedyou――”

    他开玩笑说:“没有啊,Yougotme.”他把她抱起来,从后门进了屋子,放下她,两个人在黑地里猛吻了一阵。然后他拴了后门,又抱起她,一直抱到他住的那间屋子,放在床上,脱去了她沾上泥巴的鞋。

    她把他拉倒在她身上,他开玩笑地问:“怎么?想――要了?”

    她敲他一记:“瞎说,我是来看你的――”

    “我知道,你是来看正人君子的,不是来看犯罪分子的--”

    她感觉那个犯罪分子正在那里伺机作案,她压低嗓子嘻笑着说:“还不把犯罪分子抓起来关牢里去?”

    于是公检法三家齐心合力来把犯罪分子关牢里去。不知道是因为几天没在一起,还是因为偷袭的刺激,两个人都好像特别激动,差点弄个天翻地覆。

    第二天,她很早就起来了,趁他妈妈还没起床的功夫,潜出屋去,驾着车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她觉得这种生活真是太刺激了,特别是到了星期三开会的时候,看到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她几次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接下来的那段时间,安洁都是白天做正人君子,晚上溜出去会犯罪分子,不过都是趁崔灵不在的时候。

    有一天早上,她刚洗漱完从洗手间出来,崔灵半开玩笑地问她:“GIRL,你是不是中标了?”

    “中标?”

    崔灵见她不懂,就明说了:“就是怀孕了!”

    “不会吧?”

    “为什么不会?没怀孕你怎么会有MORNINGSICKNESS?”

    “没有啊――我早上刷牙总是有点――想呕吐的――”

    “我觉得你是中标了――”

    她不解:“你怎么这么有把握?”

    崔灵笑着说:“呵呵,偷情的人,在这方面没点把握还行?什么时候中标,什么时候逃标,都要计算得好好的,不然就该自己倒霉――你要知道,情夫们是最怕自己的情人中标的――”

    她一下变得慌张起来,不知道她的那个“情夫”是不是也最怕情人中标。晚上见到他时,她就把这事告诉了他。他说:“你不用紧张,肯定不是――”

    “你怎么知道不是?”

    他犹豫了一阵,说:“因为我不可能让你――怀孕的,放心吧,肯定没事――”

    她很奇怪:“为什么你不可能让我――怀孕?你---采取措施了?”

    他点点头。

    在她心目中,男人能做的安全措施就是用小雨衣,但如果他用了,难道她会不知道?她问:“你做了安全措施了?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他笑了一下:“有些安全措施是你看不见的――”

    她没听说过有男用避孕药,就乱猜:“难道你――做了手术了?”

    他又点点头。

    她很惊讶:“为什么?你不是还没――孩子吗?”

    他面有难色,好一会才说:“你不用问为什么,总是有原因的,但是这个原因――跟你没什么关系,你知道这个事实就行了。这事你不要告诉别人――请你替我保守秘密――”他说出了这事,好像如释重负一样,解释说,“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打算再结婚的原因――结了婚,总是会想要孩子的,而我不能――给你孩子――我不想――连累你――”

    她惊呆了,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件事,只追问:“为什么你要做这个手术?”

    他缄默不语,她知道再问也没用,他不想说出来的事,怎么问都没用。她觉得头脑很乱,就告了辞,说她头疼,要回家去。他一声不吭地把她送进车里,自己开车跟在她后头,一直看到她上楼去了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