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为老头善后!”
许剑仇心中的惊异骇怪莫可名状,这六十年前疯靡武林的魔尊竟然要自己替他收尸,他不是好端端的吗?难道——
霹雳骷髅怪接着以一种凄怆的音调道:“娃儿,你觉得很奇怪是吗?”
“嗯!”
“老夫自六十年前,误伤了妻子之后,一直生活在悔恨痛苦之中,也许,这是造物者对老夫所造杀孽的一种惩罚,明天,是我妻整一甲子的忌辰,老夫决定伴她于地下,所以——所以——”
许剑仇对这魔尊的看法顿改,虽然,他曾是不可一世的人物,但现在,他显得那么脆弱可怜,他和普通任何人一样,有人性、感情、良知、他的身手天下无敌,但,他却敌不过精神上的对手,于是许剑仇以一种同情的态度道:“所以老前辈要晚辈善后?”
“不错,娃儿,老夫一生所学,都曾记载册笈,你既然誓死不愿作老夫传人,老夫也不再相强,身后之事,老夫早有安排,唯一的是请你替我们夫妇合棺,然后封闭这地室,唉!只道有缘却无缘,也许冥冥之中另有安排,若干年后,将会有有缘者来承老夫绝艺,现在老夫要把一套掌功传你,作为酬谢!”
“晚辈愿意无条件效劳!”
“哈哈哈哈,娃儿,老夫将死之人,岂能欠一笔来生债,不要多说,老夫现在就传你穿经透穴功!”
“穿经透穴功?”
“不错,这是老夫孽海回头,在这地下室里化了六十年的岁月所创,分为吸、震、推三字诀,此功最大特点是施出之后,能使对方真力无法提聚!”
许剑仇顿悟自己在他的手下毫无还手之力的原因。
霹雳骷髅怪又接着道:“吸、推二诀,威力如何你已知道,唯震字诀出手必伤人,你得谨慎使用!”
许剑仇唯唯应了一声:“是!”
“还有一件事,你须切记!”
“什么事?”
“老夫死后,或许不久,或许数世,必然有人进入这地下石室为老夫遗命传人,如果你有生之年,发现有人持霹雳人头为恶武林的话,你就为我除去,吸、推,二诀可以凌空御物,是霹雳人头的克星——”
许剑仇想起自己抢奔后殿时,被人头飞击之事,原来是对方以神功御物所为,看来这穿经透穴掌的确是奇绝武林之学,心念动处,惑然道:“如果老前辈的遗命传人也以同样的掌功对抗,那岂不——”
“这事老夫早有安排,老夫所留的册笈之中,不把穿经透穴掌列入!”
“哦!”
于是——
霹雳骷髅怪开始传授许剑仇穿经透穴掌。
许剑仇资质秉赋超人一等,再加上他原有的深厚根基,短短的一天时间,他完全领悟了穿经透穴掌的精奥。
霹雳骷髅怪从腰间解下四个霹雳人头,递与许剑仇道:“娃儿,这四个人头其中三个是老夫赠送给你,另一个在你离开此地,封闭了石室之后,把石室外的那间后殿炸毁!”
许剑仇茫然的应了一声:“是!”
“现在记住,出室之时,从棺前第一块砖开始,每隔十块砖,向下拍一掌,石级须越两级而升,出室之后,石室自封,然后你就炸毁那间后殿,切记!”
许剑仇忍不住脱口问道:“为什么?”
“这就是老夫的安排,你必须依言去做,不能错一步,否则——”
“否则怎样?”
“老夫前功尽弃,而你将永远出不了这地下石室!”
许剑仇不由咋舌,念转之下,再次问道:“老前辈难道有未卜先知之能?”
“此话怎讲?”
“老前辈所作的各种安排,是否算准短晚辈今日必然来此?”
“不,这是机缘!”
“晚辈不解?”
“如果没有你来此替老夫完成,老夫当自己去完成,但所差的就是不能和我妻合棺,这心愿当期诸以后有缘人来完成!”
许剑仇又是一声惊“哦!”
霹雳骷髅怪默默地注视了他妻子的灵柩片刻,然后转向许剑仇道:“娃儿,记住,收尸合棺!”
许剑仇激动无已的道:“老前辈一定要这样做?”
“哈哈,娃儿,人生百年,终归一死,老夫已是行将就木的人,能在亡妻六十周年忌辰,追随她于地下,老夫视为无上快意之事!”
说着迳自盘膝坐下,张口一阵嘘嘘蟀蟀声中,石室暗处,爬出一只硕大无朋的灵龟,爬到霹雳骷髅怪身前,连点三下头,俯伏不动。
许剑仇俊目圆睁,看着这奇绝天下的一幕。
霹雳骷髅怪双目击者陡射奇光,一只手掌,贴在龟尾肛门之上,口里喃喃道:“灵龟!灵龟!我将归去,真元授汝,以待有缘!”
许剑仇心中的震惊,无法形容,这怪老者竟然要把本身真元,注入这灵龟体内,但不知以待有缘是什么回事,难道这灵龟能把真元转注给将来有缘能进石室的人不成——
心念之中,只见那只灵龟似通人性,竟然点了一下头。
半刻之后,霹雳骷髅怪眼神渐散,面色转为苍白,最后,手掌反搭然滑落。
许剑仇不由脱口惊呼道:“死了!”
那只灵龟,以头叩地三响,然后缓缓地消失在暗角之中。
许剑仇呆怔了很久之后,才回过神来,忙照着霹雳骷髅怪的吩咐,打开棺盖,棺内是一架完整的白骨骷髅,他知道这骷髅就是老怪的爱妻——
荒山废寺石室——
棺木骷髅死尸——
许剑仇也不禁凡泛寒意!
他捧起霹雳骷髅凤的尸身,平置棺中,然后合上棺盖,心念受艺之德,恭敬的朝棺木拜了一拜。
然后——
他照所示,走出十块砖,向下劈一掌——
一掌劈出之后,忽听一阵格格巨响,回头看处,那具棺木已隐去不见,他骇然半晌之后,又照直行去,每一掌劈出之后,必闻一阵格格之声。
第十掌劈出之后,眼前现出一座石级,他毫不犹豫的,越两级疾步飞步,眼前一亮,已出了石室之外,一看,仍是在那后殿之中。
身形尚未立稳,隆然一声巨震,他像是经历了一场离奇的梦境。
他从破壁的隙缝中出了后殿,站到十丈之外,取一颗霹雳人头,脱手掷向那破殿,轰隆巨震声中,瓦石齐飞,木屑四射,一阵墙倒屋塌之后,烟硝散处,眼前现出一片瓦砾之场。
许剑仇咋舌不已,这小小的霹雳人头竟然有这大的威力。
一代魔尊永远沉埋了,这事只有他一人知道。
忽然——
他记起了功力被霹雳骷髅怪废去的蒋婷,不由大感惶然,他必须要找到她,如果她遭了什么意外的话,他将无以对地下的三绝书生。
心念动处,弹身飞驰下峰。
刚下得峰来,不远处的林中,突然传来一阵暴喝之声。
许剑仇奇道:“什么人在此动手?”转身就向那暴喝声所传来的林中奔去。
暴喝之声,愈来愈震耳。
转眼间,已临切近,只见林空之中,一个身穿黄葛布长衫的白发老者,与一个使拐杖的老太婆打得难解难分。
双方的功力都高得骇人,十丈之外,已感劲气逼人,四周林木急摇剧摆,残枝败叶洒了一地。
许剑仇一眼就认出那使拐杖的正是追魂倩女的师父铁杖银铃。
掌风呼轰如雷,拐影漫天匝地,挟以慑人心志的铃声,确是一场罕见的搏斗。
铁杖银铃是正邪十尊之一,功力之高,自不待言,而那黄葛布长衫的老者竟然和她秋色平分,想来也不是无名之辈。
许剑仇隐身十丈之外的树后,摒息而观。
只见铁杖银铃暴喝声中,拐影如山,连劈一十八拐,破风之声震耳欲聋,迫得那黄葛布长衫的老者,手忙脚乱退了五个大步,方始避开。
就在铁杖银铃功势一弛之际,黄葛布长衫的老者,双掌向天,诡奇至极的连翻连划,如涛劲气,波波相连,雷鸣之声连珠响起,以憾山栗岳之势,怒卷向铁杖银铃——
铁杖银铃被震得踉跄而退——
许剑仇一看这黄葛布长衫老者所施的掌功,不由轻轻地脱口叫了一声:“翻云手!”
心想怪不得如此凌厉,原来这老者也是正邪十尊中的人物——
他这一声脱口惊呼,虽然声音极微,加以劲气呼轰如雷,照理皆不虞被人听到,但场中两人都是不可一世的人物,双双收招后退,目注发声之处——
翻云手沉声喝道:“什么人,给老夫滚出来!”
许剑仇应声缓缓步入场中。
翻云手和铁杖银铃同时惊“噫!”了一声,如电神芒,紧紧照定许剑仇。
许剑仇立定身形之后,冷漠至极的向两人扫了一眼——
铁杖银铃横跨一大步,手中拐杖一顿,道:“娃儿,你记得我老婆子?”
“记得!”
“记得就好,今天你还我老婆子一个公道!”
“公道?”
“娃儿,你不必装浑,对于蕙儿你如何安置?”
许剑仇闻言之下,全身为之一震,追魂倩女葛如蕙的贞操奉献给了自己,虽然她的手段近于下流,但事实岂容抹杀,登时答不上话来。
翻云手怒气冲天的戟指许剑仇道:“小子,我爱徒惨被分尸,是否也有你一份?”
许剑仇顿悟,原来翻云手是为了他的徒儿江湖浪子岳俊报仇而来,怪不得和铁杖银铃打得你死我活,当下冷冷的道:“有我一份又怎样?”
翻云手脸上顿涌骇人杀机,暴喝如雷的道:“好极,老夫先毙了你再把那小婊子碎尸万段!”
铁杖银铃气得浑身战抖,怒喝道:“翻云手,谁是小婊子?”
“就是你一手调教的小贱人!”
铁杖银铃眼中喷火,厉声道:“老狗,你那禽兽不如的小狗死有余辜,亏你还有脸替他找场!”
“住口,那小贱人勾引我的徒儿于先,又复看上了这小狗,共谋杀害——”
许剑仇被这一句小狗骂得火高千丈,欺前一步道:“论武林辈份,我尊你一声老前辈,你讲不讲理?”
翻云手气势汹汹的道:“小狗你在跟谁说话?”
“你!”
“你死到临头还不知天高地厚!”
“江湖浪子岳俊,妄图非礼,这种武林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小狗,老夫今天非把你劈成肉酱不可!”
许剑仇冷哼一声道:“你就劈劈看!”
翻云手双掌匝地卷向许剑仇。
许剑仇竟然不闪不避,双掌一扬,穿经透穴掌中的震字诀已告施出——
铁杖银铃估不到这娃儿竟然狂到,敢硬接以掌功称雄武林的翻云手的一式猛击,心头为之一紧——
翻云手心忖这一掌劈出,这小狗不死也得重伤,见他出掌硬接,暗道一声找死,功力又加二成,焉知事实的演变,竟然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双方劲气相触,顿感真力一松,“不好!”两字尚未喊出,但觉一道其强无比的弹震之力,如山涌来——
震天巨响声中,许剑仇身影一个踉跄,而翻云手却被震退八尺之外,一阵气翻血涌,差一点哼出声来。
这是什么功力,前所未闻!
翻云手骇然怔住!
铁杖银铃也被这意外之变,惊得目瞪口呆。
许剑仇也为自己这一掌的威力感到一愕!
翻云手在一阵惊怔之后,怒哼一声,双掌挟以毕生功劲,疾攻而出,这一击之势,劲道之强猛,足可泣鬼惊神。
许剑仇骇凛之余,再度以穿经透穴掌全力相迎——
一声地陷山崩的巨响过处,传出一声闷哼!
翻云手跌跌撞撞的直退出一丈有多,身形摇摇欲倒。
许剑仇也同时退了五个大步,微觉气血翻腾。
翻云手在正邪十尊之中,以翻云掌傲视武林,想不到栽在一个二十不到的后生小辈手里,急气攻心之下,“哇!”的喷了一口鲜血,在疯狂声中,弹身逝去!
许剑仇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微感不忍。
铁杖银铃望着翻云手消失之后,转向许剑仇道:“娃儿,回答我老人家的话,对蕙儿你如何交待?”
许剑仇吐了一口长气,道:“当日的事,葛姑娘对老前辈当有所陈述!”
“不错,她的清白女儿身已献给了你!”
“可是这事是晚辈在被药物迷醉之下所为,并非是晚辈主动!”
“你想赖账,是不是?”
“没有这个必要!”
“蕙儿什么地方配不上你?”
“爱是不能勉强的!”
“你不爱她!”
这话问得许剑仇一楞,追魂倩女美赛天仙,而且对他有数次援手之德,不久前,两人又发生了不寻常的关系,他未始不被对方的痴情所感,但冷傲成性的他,却不愿在被逼之下,表示意见,同时心里多少有些不齿追魂倩女的作风,心念数转之后冷冷的道:“晚辈现在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铁杖银铃拐杖顿地锵然有声,怒不可遏的道:“娃儿,如果你存心抛弃蕙儿的话,老身不会放过你,她的身子已被玷污,难道你要她再去嫁别人?”
的确,追魂倩女尚是处女之身,这一点大出许剑仇意料之外,从那时起,他对她的看法,已有了转变,但,谈不上爱,因为追魂倩女是使用手段迫他上钩,当下答道:“这个问题晚辈亲自向葛姑娘当面解决!”
“不!”
“老前辈的意思怎么办?”
“你现在对老身作明确的答复!”
“歉难从命!”
铁杖银铃冷笑数声,欺前两步道:“你答是不答?”
“歉难从命!”
“老身就毙了你这薄幸人!”
人字方落,拐杖电般拦腰扫出。
许剑仇横飘八尺,避过这威猛绝伦的一击。
铁杖银铃一招避空,半途撤杖,就势一抡,幻起如山杖影,向许剑仇迎头罩落,势劲力猛,拐影如幕,密不留缝。
许剑仇被逼无奈之下,蓦集全身功劲,狠劈一掌——
“轰!”然雷震之中,拐影一窒,许剑仇一闪身,退出圈外。
这一闪之势,奇、巧、快、捷、令人叹为观止。
许剑仇如果不获霹雳骷髅怪授以穿经透穴掌,以他原来的身手,要想战胜铁杖银铃或翻云手其中任何一人,都将是不可能的事。
铁杖银铃不由为之愕然!
× × ×
一条黑色人影,幽灵似的飘落场中。
许剑仇一看来人,正是那神出鬼没的断肠人,他忽地想起断肠人曾答应自己告知张素娥的生死下落,因白衣女子蒋婷的事一岔,而不曾问得,现在正好问上一问,心念之中,同断肠人身前欺近数步,道:“阁下——”
断肠人摇手止住许剑仇的话头,道:“你是否要问张素娥的下落?”
“不错!阁下应该履行诺言!”
“我正为此事而来!”
许剑仇迫不及待的道:“她现在何处?”
“剑堡!”
“她没有死?”
“没有,可是——”
“怎么样?”
“她的确是神经失常了,活着也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而已!”
“她疯了?”
“不错,从天台别院被擒回之后,就疯了!”
“我必须得救她出堡,然后再设法为她医治!”
“你爱她?”
“不!”
“那你为什么要救她?”
“我尊敬她,同时也基于一种责任!”
“你对她有责任?”
“是的!”
“什么责任?”
“恕难奉告!”
断肠人一顿之后道:“你如果要救她,就必须爱她!”
许剑仇一怔道:“为什么?”
“你知道她何以神经失常?”
“受了打击!”
“不错,但主要的原因是她怀念一个人!”
“谁?”
“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许剑仇这一惊非同小可,难道断肠人已完全知悉自己与三绝书生之间的一段隐秘,这令人莫测也太可怕了,当下沉声道:“阁下何由知道?”
“这个将来你会知道,目前不要问,所谓心病须要心药医,懂吗?”
许剑仇凝视了断肠人一眼,道:“在下马上就动身赶赴剑堡——”
“且慢!”
“阁下还有话说?”
“张素娥目前并不受监视,因为她已神经失常,她被安置在剑堡最后一进的楼阁中,那楼阁靠近堡后的一座小峰,救她并不难,随时都可以,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要做!”
许剑仇激奇不已的道:“什么事?”
“你记得那同行的白衣女子蒋婷?”
“是的,她——她——她怎么样?我正在找她!”
“她命在旦夕!”
许剑仇这一惊非同小可,蒋婷竟然命在旦夕,她为了自己无心的一个谎言,而被霹雳骷髅怪废去了武功,如果她万一遭了不幸,自己难辞其咎,不由激动万分退了一步,惶然道:“她命在旦夕?”
“不错!”
“她现在那里?”
“剑堡!”
“她落入剑堡之手?”
“不错!”
“剑堡对她下手的目的何在?”
“她身上的黑布包?”
“黑布包?”许剑仇一颗心几乎跳出腔子来,那是三绝书生托自己转交的东西,据蒋婷自己说,那布包关系她的血海仇人。
断肠人又道:“依我判断,她落入剑堡准死无疑!”
许剑仇不由忧心如焚,匆匆的道了一声:“再见!”身玩世不恭有一弹,电闪奔去。
铁杖银铃一直静静的站在一旁,她可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蒙面怪人和许剑仇谈的是什么事,现在刚见许剑仇一去,大喝一声道:“娃儿你与我留下!”
“前辈不要阻他!”
随着话声,一股狂飚,硬把铁杖银铃的身形迫回地面。。
这出手的正是那断肠?恕?br />
许剑仇已在这眨眼之间,去得无影无踪。
铁杖银勾通目喷火,怒声向断肠人道:“你是什么人?”
“断肠人!”
铁杖银铃为之一愕,这名字好怪,江湖中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个人,但从他出手阻挡自己那一手来看,功力已属拨类之流,当下怒气不息的道:“你凭什么阻止老身?”
断肠人不疾不徐的悠然说道:“前辈是为了令高足的事要和他谈判?”
铁杖银铃心中一震道:“不错,你知道?”
“比谁都清楚!”
“你说说看!”
“这事错在令徒!”
“为什么?”
“她不该不择手段去获得他!”
“她为了爱他才如此!”
“前辈最好不要问此事,由他们自己解决!”
“但老身不能失去徒儿,老身为了她才重履江湖!”
“为什么会失去她?”
“她要自杀!”
“真的有这回事?”
“你以为老身为何如人,难道会信口雌黄?”
“她人呢?”
“现在草庐,一月之内,如果得不到那孩子的爱,她就要自杀!”
断肠人沉吟片刻之后,道:“据我所知他已有爱人!”
“但我徒儿的身体已属于他——”
“那是令徒主动!”
“不管如何,事实岂能抹杀?”
“好,这事在下当略效微劳,不过,事成与否又另当别论!”
铁杖银铃叹了一口气道:“一月之内,你让他到凤凰谷来一趟!”
“可以!”
两条人影,分从不同方向消失。
且说许剑仇一路疾逾星火的狂奔,一口气驰行了三百来里,才停下打尖进食。
草草用罢之后,又离店上道。
奔得不远,身后忽传衣袂振风之声,他心切蒋婷的生死,无暇他顾,仍一味的疾驰,眼前现出一道峡谷,官道穿谷而过。
许剑仇身方入谷,一声胡哨,破空而起,他不由缓下势来——
就在此刻——
数十条人影,涌现前道,一字排开,正好把谷道封堵。
许剑仇俊目扫处,只见这些现身的老少不等,但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每一个人都黧黑栗悍,服式怪异。一望即知不是中土人物,。
顾盼之间,身后又有十数条人影泻落,把许剑仇围在居中。
许剑仇估不透对方的来路,但无可置疑的则是全冲着自己而来。
一个个眼中射出野兽似的凶芒,令人不寒而栗。
人群之中,走出一个塌鼻鼓腮,面如锅底的狞恶老者,声如狼嗥似的道:“你就是鬼琴之主?”
许剑仇冷漠至极的道:“不错,怎么样?”
那狞恶老者嘿嘿一笑道:“老夫天南魔宫反护法韦不居,奉神君之命,请你到魔宫一行!”
许剑仇一听是魔宫属下的人,登时血脉贲张,杀机罩脸,天目老人就是死在魔宫使者之手,使自己身世血仇成谜,而魔宫之主五毒神君派高手入中原的是为了自己腰中的天芒断剑。
据已死的魔宫使者云梦四怪说,神君追寻此剑下落已十余年,显见其中大有蹊跷,说不定关乎自己的身世血仇。
天目老人被杀是为了这半截天芒剑,这又是一个谜,剑是在自己身上,而魔宫中人却向天目老人逼剑,为什么?
许剑仇受天目老人收容教养之恩,愧无以报,而他竟然死在魔宫中人之手,心念及此,杀念横生,冷冰冰的道:“纵使不请,本人也要赴魔宫一行!”
魔宫护法韦不居阴恻恻的道:“好极,现在就随老夫等上道吧!”
许剑仇恨哼了一声道:“本人尚有事未了,事完一准造访!”
“恐怕由不得你!”
“你们的意思怎么样?”
“神君有命,不见人必须见剑,如果你不愿随同一道赴魔宫的话,就交出断剑,将来凭你的本领去讨!”
许剑仇冷笑数声道:“如果我不去也不交剑呢?”
“嘿嘿嘿嘿!那就连剑带人头回宫复命!”
许剑仇如电神目,朝数十魔宫高手一扫,然后一字一句的道:“本人有个规矩!”
魔宫护法韦不居道:“什么规矩?”
许剑仇掣下背上魔琴一扬道:“胆敢向鬼琴之主挑战者杀无赦!”
声落,面上已罩起一重恐怖的杀机。
魔宫护法韦不居先是一怔,接着一阵鬼哭狼嗥的怪笑道:“小子,你口气不小,看来你是宁舍人头不舍脚步的了!”说完之后,身形暴退数尺,向后一挥手道:“带人!”
四条人影,应声而出,缓缓欺向许剑仇!
许剑仇冷哼了一声,对那欺来的中个魔宫高手,恍若未见。
转眼已临切近,四人同时呐喊一声,举掌便——
就在此刻——
许剑仇左掌倏扬,诡异至极连圈疾划——
四个魔宫高手,掌劲未吐,蓦感真力松散无法提聚,一股巨大的吸力,把自己的身形疾往前拖,不由亡魂皆冒,但身不由主,倾扑过去——
接着,许剑仇右手鬼琴照定被穿经透穴掌吸字诀吸近身来的四个高手,疾劈而出。
惨嗥之声,破空而起,血雨飞洒之中,四个魔宫高手脑袋被琴砸得稀烂,“砰!砰!”数声横尸当场!
这一手震憾了每一个魔宫高手的心,一个个面如土色。
鬼琴之主举手投足之间,便毁去了四个高手,这种功力,简直是骇人听闻。
魔宫护法韦不居见状大惊失色,他估不到鬼琴之主的功力较之江湖上传言中的还要高,看来今天的事恐怕后果难料,但神君之命岂敢有违,当下手掌连挥——
近十条人影,纷射而出,各劈出一掌。
这些都是魔宫精选的高手,各有一身不凡的功力,十人联合出掌,劲势之强可十成功劲施展。
“隆!”然巨响之中,闷哼夹着惨号,响成一片,其中四个高手,首当其冲,被震得飞泻而出,摔落两丈之外,另外的几人,一个个口角溢血,踉跄而退。
许剑仇本身也连退了五步,方始稳住身形。
高手群中,响起一阵惊呼之声。
魔宫护法韦不居一张黑脸,登时成了紫酱之色,黑中透紫,紫里泛青,两个照面之中,死伤了十几个高手,这在魔宫本身来说,尚属前所未有的事,但他也看出了鬼琴之主的吃力状态,一个阴残的意念倏上心头——
他要以高手的性命,去拚耗对方的真力。
于是——
在韦不居挥手号令之下,又有二十左右的高手,飞身扑出,掌剑齐扬。
许剑仇目赤似火,杀机浓炽,鬼琴一掣,反迎向扑来的高手——
刹那之间——
剑芒破空——
掌风如涛——
琴影如山——
琴音厉啸——
暴喝声——
惨嗥声——
闷哼声——
挟以血光横空,肢体齐飞——
交织成一首恐怖惨厉的死亡进行曲。
死了一个,又有两个补充上去——
后人踏着前人的尸体,忘命狠扑,一个个像疯狂了的野兽。
许剑仇展尽鬼琴招式,挟以穿经透穴掌,放开手的杀,虽然,他感到有些不忍,但现实却使不能停手,否则他就要被除人所杀。
人——逐渐的减少。
尸体——不断的增加。
血——流成了沟渠。
半个时辰之后,杀劫已近尾声。
× × ×
魔宫护法韦不居暴喝一声:“退!”
寥寥七八个魔宫高手,遍身血污,狼狈的引身而退。
许剑仇也感到真力不继,气翻血涌,头晕目眩,手中琴虚虚下垂,喘息不止。
韦不居狞笑一声,举步向许剑仇迫去。
许剑仇猛一咬牙,强振精神,凝神而待。
空气在一弛之后,又呈紧张,泛起层层杀机。
近了——双方相隔不及一丈。
魔宫护法韦不居口里像野兽般的嗥了一声,蒲扇大的手掌,疾推而出,一道骇人劲气,有若骇电奔雷,轰然卷出。许剑仇蓦集残存的真力,挥掌疾迎。
“轰隆!”一声震天巨响,人影霍然而分。韦不居退后八尺,方始拏桩站稳。
许剑仇退到一丈之外,身形摇摇欲倒,口角挂下了两缕鲜血。
韦不居知道时机已经成熟,电闪进身,连攻三掌!
许剑仇欲架无力,“砰!砰!砰!”连中了三掌,鲜血夺口而出,就在他身形将倒未倒,神智尚有一丝清醒之际,一种狂傲不屈的本能,使他真力一生,穿经透穴掌猝然击出。
韦不居做梦也估不到对方在重伤将倒之际,还来这一手,“卟!”的一声,正中前心,只觉真气全散,仰身栽倒。
许剑仇也在一掌攻出之后,颓然倒地。就在此刻——
一条人影飞射落在许剑仇的身前,举掌劈下。
这一掌如果劈实,许剑仇势非变成肉酱不可。
危机千钧一发——
一声暴喝,突告传来:
“翻云手,亏你还是一个人物!”
这突如其来的人影,正是被许剑仇两掌击败的翻云手。
翻云手闻声撒掌后退,只见两丈之外,站着一个白发纷披不见面目的怪老者,惊凛之余,怒声道:“你是谁?”
白发老者哈哈一声宏笑道:“你别管我是谁,乘人之危,有悖武林道义!”
翻云手老脸通红,但仍强声道:“你想插手过问?”
“不平的事,谁遇上都会管!”
翻云手冷笑一声道:“你到底是谁?”
“你不知就不必问了!”
“江湖中还不曾见过你这号人物!”
白发怪老者一阵哈哈狂笑道:“翻云手,你没有见过的事多着呢!”
翻云手是正邪十尊之一,无论辈份身手江湖阅历都不同凡响,但他搜索枯肠,就是想不出这白发怪老者的来路,当下哼一声道:“你自信能管得了?”
白发怪老者沉声道:“还不至于管不了!”
“那你无妨管管看!”
“我先问你,你为什么不顾身份道义,乘危向这娃儿下毒手?”
“当然有道理!”
“什么道理?”
“他伙同铁杖银铃门下那小贱人以阴谋诡计把我爱徒分尸,难道不该杀?”
白发怪老者诧然道:“真有这回事?”
“难道会有假?”
“你耳闻还是目见?”
“追魂倩女那小贱人亲口承认!”
“以我所知这娃儿决不会暗算人,其中定有别故!”
翻云手不禁心弦一顿,他知道自己的徒儿江湖浪子岳俊是**追魂倩女未遂,而被分尸惨死,但,护短是一般人的通病,而且以他的声望辈份,他不能缄默,否则传出江湖的话,翻云手这块牌子就算砸了,同时他自知不是鬼琴之主的对手,所以不惜出此下策,想不到平空会钻出个怪老头来,把心一横道:“你非管不可?”
“我老头子管定了!你除了徒儿之死的事外,还觊觎他腰间的天芒断剑,是也不是?”
一语道破翻云手的心事,使得他尴尬不已,反唇相讥道:“那你插手的目的又焉知不是为了这柄断剑!”
“哈哈哈哈!翻云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哈哈哈哈——”
翻云手被白发怪老者这一调侃,更加不是味道:恼羞成怒的道:“你真的管定了?”
白发怪老者“嗯!”了一声,大踏步向许剑仇躺身之处走去,根本就不把翻云手放在眼里。
翻云手名列正邪十尊,岂能吃这无名老者这一套,怒喝一声,双掌电闪劈出,掌风如剪,势道惊人。
白发怪老者连头都不回,顺手一挥,这一挥之势,把翻云手的如剪劲风引得偏向另一个方向,身形前欺如故。
翻云手气得七窍生烟,暴吼一声,挟以毕生功力,再度出掌,劲气如涛,隐发风雷之声。
白发怪老者也不敢小觑翻云手全力的一击,立即停步旋身,双掌平推——
轰然巨震声中,五丈之内,激气成漩,把那些魔宫属下高手的尸体,卷得四散飞泻,翻云手也在同时踉跄退了五步,白发怪老者仅身形一阵摇晃,原地不移。
这一掌判出了功力的高下,翻云手较对方逊了一筹。
尸堆之中,一个狞恶老者,晃悠悠的站起身形,瞥了现场一眼之后,踉踉跄跄的顺官道出谷而去。
他正是魔宫护法韦不居,与许剑仇拚了个两败俱伤,许剑仇反击的一掌,几乎使他心脉震断,所幸许剑仇已成强弩之末,力道不大,而他功力修为极深,所以在晕绝了一刻之后,又告醒转。
魔宫数十高手,只剩下他一个重伤而退,其余的都作了琴下亡魂。
许剑仇也在这时苏醒过来,但他受伤极重,丝毫不能动弹,他想起陷身剑堡的蒋婷,如果因这一耽搁而不能及时把她救出的话,将是一件遗憾千古的事。
翻云手正如白发怪老者所料,他除了为徒报仇之外,主要目的是那半截天芒断剑,如今失去到口的羊肉,他把这白发怪老者恨如切骨。
白发怪老者冷笑一声,两个大步,已到了许剑仇身前,一把抄起许剑仇,电闪飞射而去!
翻云手怒极出掌,但迟了一步,掌风卷处,白发怪老者已在三丈之外,气得他须眉皆直,朝白发怪老者的背影喝道:“老东西,我翻云手和你没休没完!”
声音未落,白发怪老者已失去踪影。
翻云手恨恨离开了现场。
且说白发怪老者挟起重伤的许剑仇,登上谷道侧峰,选了一个僻静之地,把许剑仇放下,掏出两粒药丸,纳入他的口中,然后,双掌一贴命门,一附天突,要以内力助他疗伤。
许剑仇声音微弱的道:“老前辈,是——您——救我?”
“现在不要说话,看是否能提聚真力,由内引导,将事半功倍。”
许剑仇冷傲成性,不愿平白受人好处,然而一次又一次,他受了很多人的好处,这使他十他难过,每一次,他都在无可奈何之中,接受了别人的好处。
他依言闭目凝气,只觉真气极微,几乎频于断绝,但,他仍勉力而为。
药化津液,顺喉而下,不多时,丹田之中千起一股热力。
就在此刻,两股热流,分由天突命门两穴攻入——
顿时身如火焚,经血振荡如潮,他在吐了数口淤血之后,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许剑仇又告醒转,但觉痛楚全失,真力充沛,一挺身站了起来,一旁白发怪老者用衣袖一抹额上的汗珠,也跟着站起。
许剑仇长身一揖道:“谢老前辈救助之德,晚辈当铭五中。”
白发怪老者哈哈一笑道:“娃儿,别酸了,小事一件,如果你信得过老夫的话,你照实回答一个问题!”
“老前辈请讲!”
“你身边的天芒断剑究竟如何得来?”
说完用手把把纷披的长发,朝两边一分,露出一双冷电般的湛然神目,有如电炬,直照在许剑仇的脸上,静待答复。
许剑仇一顿之后,道:“此剑据说是晚辈从小就佩在身边!”
“什么,你从小佩在身边?”
“是的!”
“为什么是据说呢?难道你不能确知?”
“是的,晚辈儿时情况已从无记忆,仅从收养我的天目老人口中得悉上情,谅来不假!”
“那你的身世你也是茫然不知的了?”
“是的!”
“天目老人据说 隐于西天目山,他当能知道你的身世?”
“是的,他知道——”
“那你为何不向他问个清楚?”
“晚辈习艺未成之时,他仅告我姓许,身负血仇,至于身世仇家等细节,他要待我艺成之后再予明示——”
“你姓许是不错的了?”
“想来不假!”
“以后呢?”
“晚辈功力小有成就,重返西天目时,他老人家——”
“怎么样?”
“遇害了!”
“死了?”
“是的!”
许剑仇不由一阵黯然神伤。
白发怪老者似乎特别关心这件事,喘了一口大气之后,又紧迫着问道:“怎样死的?”
“天南魔宫属下四使者云梦四怪下的手——”
“云梦四怪不是已死于断肠人之手?”
“不错!”
“你可知道凶杀的原因?”
“据说是为了这半截天芒剑!云梦四怪奉魔宫之主五毒神君之命,向天目老人逼索天芒断剑,不遂而下手把他杀害!”
“奇怪,天南魔宫之主何以会向天目老人逼剑,难道他们知道天目老人收养了你而疑心这剑在他身上,但他们又为什么知道你有天芒断剑呢?此事内中大有文章,可惜天目老人已死,不然真相不难大白!”
许剑仇激动的道:“晚辈也疑心此中别有蹊跷,只待此间事了,当赴魔宫一行!”
“三十年来,中原武林人物,还没有一个进过魔宫,即使偶尔有,但也一去不回,魔宫之主五毒神君在正邪十尊之中,可列第一——”
许剑仇豪气干云的道:“为了身世之谜,龙潭虎穴也得走上一遭!”
白发怪老者凝思有顷之后,道:“这柄天芒断剑,传说为冷面秀士许无畏所得,但消息传出之后,他和他的夫人阴风鬼女同时失踪,而你又说这剑是你自小所佩,所以老夫有一个假想——”
许剑仇心中一动道:“假想?”
“不错,老夫疑心你就是冷面秀士和小妻阴风鬼女所生的孩子!”
许剑仇登时感到全身一震,这事大有可能,如果这是事实的话,证诸天目老人的话,冷面秀士夫妇可能已经遇害。
但其中经过又是如何呢?这是一个难解的谜!
如果说白发怪老者的推断不实的话,自己天芒断剑又何以会从冷面秀士手里到自己的身上,这也是一个难解的谜!
他陷入错综复杂的思绪里——
他激动的自语道:“我要揭开这个谜底!”
白发怪老者又断续道:“冷面秀士的长子极可能是三绝书生许继宗,在冷面秀士与阴风鬼女来往之后,他的前妻林玉翠愤然携子离家出走,以后阴风鬼女正式与冷面秀士同居,生了一个孩子,这孩子周岁时就与搜魂魔姬的女儿订了婚——”
许剑仇出奇的想道:“如果自己真的是冷面秀士和阴风鬼女所生的儿子,那黑衣蒙面女慕容兰,就该是自己的未婚妻,慕容兰蒙面是为了对失踪的未婚夫表示节志,誓言如非未婚夫再现,此生决不以真面目示人!”心念之中,不由脱口道:“她是个了不起的女子!”
白发怪老者讶然道:“谁?”
许剑仇自知失言,俊面绯红,尴尬的一笑道:“我说那黑衣蒙面女慕容兰!”
白发怪老者一震道:“她怎么样?”
“她为了未婚夫而蒙上了面纱!”
“哦!”
许剑仇的思念又回到冷面秀士夫妇的身上,他问自己:“我到底是不是他们的孩子?他和她是否是我的父母?”
谜!
难解的谜!
似是而非的谜!
天目老人之死,带走了这个谜底!
目前,除了天南魔宫是一个可能的线索外,唯一的办法,只有探访到冷面秀士或阴风鬼女其中之一,但他和她已失踪了十多年,是生是死,无从知晓。
白发怪老者停了片刻之后道:“娃儿,老夫当竭力来打开冷面秀士夫妻失踪之谜!”
许剑仇颤声道:“老前辈与冷面秀士有不寻常的关系?”
“不错!”
“老前辈大号是否能见告?”
“这个——恕老夫不能相告!”
许剑仇默然,这白发怪老者在他的心目中,又何尝不是一个谜!他由此而联想到神奇莫测的断肠人,这两个怪人使他困惑不已。
白发怪老者一顿之后道:“娃儿,目前要判明你的身世,一是从五毒神君身上着手,另一是设法寻到冷面秀士夫妻——”
“晚辈的想法也是如此!”
“你何时赴天南魔宫?”
“近日之内!”
“好,届时老夫也伴你一行!”
“接云峰石窟被炸之谜,老前辈可否探到蛛丝马迹?”
“这个还没有!”
许剑仇忽地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是到剑堡救那白衣女子蒋婷,这一耽搁,又是几个时辰,如果误了蒋婷的生命,岂不是件天大的憾事,心念之中,不由大感焦躁,匆匆向白发怪老者道:“老前辈,晚辈急事在身,告辞了!”
声落,人已弹射而起,电闪泻去。
白发怪老者望着他逝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希望他就是故人之子,也了我一椿俗虑!”
说完倏然一叹。
且说许剑仇一路紧行疾驰,兼程赶向剑堡——
剑堡——
房舍连绵,鳞次栉比,四周围三丈高墙,堡门建筑雄伟,气派宏大,门头之上,绘着一柄黄光灿灿的金剑。
堡内首进大厅之前,一块亩许大的方场,这时,场中一根木椿之上,缚着一个白衣女子,正面,一张虎皮交椅之上,坐着一个满面横肉,戾气逼人的狰狞老者。
那老者身后排立了二十个襟绣金剑的壮汉。
被缚的女子正是蒋婷!
坐在交椅上的狰狞老者,是剑堡总管恶屠夫郑永。
恶屠夫郑永的脚前,摊着一方黑巾,黑布之上赫然是一双人掌,人掌无名指上名套着一只在型的空壳金环,显然那环上曾镶过东西,但已被剥落,只剩下镶嵌的壳痕,他的手中,持着一纸素笺。
白衣女蒋婷发散钗横,衣裙碎裂,现出斑斑血印,看样子她曾受过酷刑,此际,她臻首无力的下垂——
蒋婷功力之高,非一般武林人能望其项背,若不是她在那破庙之中被霹雳骷髅怪散去功力,决不致被剑堡中人轻易得手。
场中——
空气似乎凝结住了,只微微散发出一丝神秘和死亡的气息。
恶屠夫郑永注视手中素笺半刻之后,一阵杰杰怪笑,打破了死寂的氛围——
蒋婷在笑声之中,抬起头来,娇艳如花的粉靥上布满了惨厉之色,眼中尽是怨毒至极的光芒,嘶哑着声音道:“恶魔,姑娘我生不能食你之肉,死必啖尔之魂!”
恶屠夫郑永怪笑一敛,狞声道:“丫头,如果你不照实说出交给你黑布包的人是谁,管叫你死活都难!”
“呸!你在做梦!”
“丫头,你坦白供承,本总管给你一个痛快,让你全尸而死!”
蒋婷杏眼圆睁,眼角微微渗出血水,凄厉的道:“恶魔,你动手吧!”
恶屠夫郑永冷哼了一声道:“你想死可没有这般容易,在你未招供之前,你休想痛快的死!”
蒋婷目眦欲裂,宛若万箭钻心,父母之仇未报,把而落在仇家手中,她并非怕死,而是死不瞑目。
恶屠夫郑永接着喝问道:“你说是不说,这双人掌何处得来,这不具名的字笺是何人所写?”
蒋婷咬牙切齿道:“恶魔,姑娘不幸而落在你手,死后当变厉鬼来追你之魂!”
“你当真不说,好!”
说着朝后一招手,一个壮汉急趋而出,打了一躬道:“总管有何吩咐?”
恶屠夫郑永狞笑道:“先给她脸上画个十字!”
“遵命!”
那壮汉搜的拔出金剑,缓缓向蒋婷走去——
蒋婷被牢牢地缚在木椿之上,只有听任宰割的份儿,一个可怕的意念,从她的心头升起:“自决!嚼舌自决,这是唯一能解脱之道!”
壮汉的金剑,已告上扬,眼看一张如花美靥,立刻就要毁在金剑之下——
蒋婷厉叫一声:“爸妈英灵不远,女儿不能为您两报仇了!”把心一横,正待嚼断舌根,以求解脱——
× × ×
“咚!咚!咚!”三声裂帛巨响,破空而来!有若一柄柄的利剑,朝在场的人心里直戳!
“呛啷!”那壮汉金剑落地!
“鬼琴!”
“鬼琴之主!”
惊叫迭起。
恶屠夫郑永霍然起立,一脚踢开虎皮交椅!
二十个金剑手齐齐面露骇极之色!
蒋婷遽闻琴声,芳心一喜,精神一弛,晕了过去。
突来之变,震撼了每一个人的心,鬼琴之主竟然闯入剑堡,这实在出乎每一个人意料之外。
剑堡雄视江湖的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先后都毁于鬼琴之主的手下,他与剑堡可说是生死对头,剑堡,数传金剑令,都奈何不了他,现在他竟然自动闯上门来!
一场可怕的杀劫,是意料中的事。
众人只感到眼前一花,一个手捧古铜琴的蓝衫书生,已如鬼魅般的现身院地之中。
他——正是鬼琴之主许剑仇。
许剑仇瞥了一眼被缚在木椿眩的蒋婷,见她还没有死,虚悬的心,总算落实,紧接着,无比的杀机倏然冲胸而起。
那俊美的面庞上,全被骇人的杀机罩满。
场中,由于鬼琴之主现身而呈一片惨雾愁云。
那方才奉命向蒋婷下手的壮汉,如疯瘫了似的寸步不能移。
许剑仇此刻心目中只有一个意念:
“杀!”
琴影一划,惨嗥声起,血雨乱喷,那近身呆立的壮汉,做了第一个牺牲者,被一琴砸得头断骨裂,卧倒血泊之中。
恶屠夫郑永暴吼一声,跨步抢进,其余的十九个随侍剑手,也同时进身。
许剑仇身法如电,动作似魅,一闪之间,已把那摆在地上的两只人手和那黑布包抢在手里,急朝怀中一塞,他知道这东西正是三绝书生生前所托自己转交蒋婷之物。
就在许剑仇闪身取得东西之后,已被围在居中。
“当!当!当!”锣声此起彼落,无数的人影,全朝这院中年扑来,刹那之间,层层叠叠,围了数重人墙。
许剑仇带煞的目光朝四下一扫,心里也不禁有忐忑之感,他盘算着如何先把蒋婷救出堡外!
恶屠?蛑S澜芙芤徽蠊中Φ溃骸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