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三日后,江醒学校。
我迈着一成不变,懒洋洋的步伐,走进了高一B班,面对着一张张陌生的新面孔,微笑。
夏已醒已经将那些事情全部处理好,我不会被记过,档案里也不会留下污点,
我这才发现他很纵容我,回家后不仅没有惩罚我,也没有问过我出手的动机,只说我将转到江醒,换个地方换个心情,同时也有夏已爵的照顾。
高一B班。
嘴角构成一个美好的弧度,大大的眼睛乖巧地弯起。这是属于向葵的,向日葵般的微笑。
“大家好,我叫向葵,向日葵去掉中间那个字。”依旧是一成不变的自我介绍方式。
这是,高一B班的班主任开口了:“向葵同学,我明天要看到你一头黑发的出现在教室里,学校是不允许染发的。”
我愣了一下,解释道:“老师,我没有染发,我的发色天生就是这样的……”
“你还想狡辩吗?你这是什么态度?”没想到班主任居然生气了,“无论你靠什么关系进了江醒,到了我这个班级,你就必须听我的话。”
“我真的没有染……”我无意识的又张嘴辩解。
“够了没有?如果你还想顶撞我的话,就先去外面站着清醒一会,得罪我是没有好处的。“她严厉的说。
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朝我发这么大的火。
我吐了吐舌头,转身走到了走廊上。
外面的阳光渐渐便烈了。
玻璃窗在光的照耀下突然发亮,光线使我的眼睛莫名其妙的肿胀。我感到浑身发热,太阳制造的幻想在我眼前浮动旋转,一会向葵花,一会像是飞机,一会又变成了韩紫希虚幻的脸孔,一会又变成了那夏已爵……眼前星星乱飞,贫血的毛病又要犯了。
我慌忙抽出向日葵伞想要遮住阳光――这把伞折叠以后变成很小很薄的手帕形状,我小心翼翼的打开它。它的伞骨由透明牢固的丝线组成,像一根精巧的琴弦,柔软而届时。完全打开这把伞后,一大片向日葵便轻轻的占据了我的所有视线。
向日葵在开放,向日葵在歌唱,向日葵在舞蹈。
在油绿肥厚的叶子衬托下,向日葵巨大的花盘温柔的向着太阳,丰沃的阳光撒在上面。一颗颗深色的葵花籽安静的排列在花瓣中央,呈现出蜜一般的色泽,已然不清谁是影子,谁是假象。
我将它竖在头顶。
我仿佛可以感觉到沉睡的向日葵缓慢苏醒欢唱的声音。
和着阳光的节拍,呼吸变得柔软,温暖的向日葵与温暖的光在环境里接吻。
我迷迷糊糊的想着,仿佛陷入了潮水中,咕嘟咕嘟的水声充斥着我的耳膜,杂家这一道微弱的声响:“呃,你是向葵呀!”
是谁在呼唤我?
我睁开肿胀的眼睛,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潮水缓慢自动向两边退去――看清楚一张男生的脸了。
在三色堇的清香里,茶色的发丝微微飘动,白色校服映衬微敞,露出他精致白净的锁骨。如水的光线轻而易举划过他的锁骨,低滴落入他的领口中。他白瓷般的肌肤如同是细心描画的,美好的没有一点瑕疵。澄如秋月的眼眸流转,皓齿微露,一抹苍穹蓝缓慢的在他瞳孔深处闪现。
“我是刚刚转到这个学校的,真有缘!”我笑了,他竟然是那天认错人的白痴。
“上回走得太急,实在没时间留下联系地址,没想到真的会再次碰到,真是太好了!我就裴凛蓝哦!”他一脸正经地说道,随后,干净的笑容又出现在他的脸上,“你这个造型好奇怪啊!撑着一把开满向日葵的伞,做路标吗?”
“班主任让我罚站了,因为天生头发就是黄色的缘故!”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真可怜。”他一脸同情的看着我,无比漂亮的脸上却清楚的写着“好好笑哦”四个字,像个天真的孩子。
“裴,裴凛蓝,你再给我幸灾乐祸!”我挥舞着我的小拳头。
“好啦,不笑你了,向葵,你这个样子好优雅。”他用欣赏的眼光从我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不过这颗纽扣松掉了。”裴凛蓝说着,便伸手轻轻扣好我胸前校服衬衣的纽扣。
细长的手指不经意间的触碰,只见地沁凉永久的留于那一小片肌肤上。
我不由自主的红了脸。
“喂,裴凛蓝,你对向葵做什么?”冷气十足的声音,是夏已爵,他大步的走到我们面前,冷冷地盯着裴凛蓝,“你还要再来一次吗?”
“我根本没这个想法。”裴凛蓝的脸也变得严肃和冰冷起来,“请你尊重我。”
“尊重?”你没有人格,凭什么要尊重你?”夏已爵的话充满了冷漠和嘲讽。
剑拔弩张的危险气氛。
我听得迷迷糊糊,隐约感觉他们只见有很深的过节,可是却分不清,辨不明。
“喂,你们怎么了。”我试图开口。
“你不用明白!”他们一口同声的说。
我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这时,教室的门打开了。
班主任冷冷的看着我们。随后,爆发出一阵大吼:“你这个女生还有没有荣辱观,撑着把伞和两个大男生拉拉扯扯,是不是脑子不正常,向葵同学,我以班主任的身份命令你,马上去操场跑20圈,晚上再写1000字的检讨书。新来的学生就这么目无师长,还有没有规矩了?”
班主任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可是尽管这样,我依旧乖巧的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向楼下走去。
“向葵,你先去跑圈,回家我再告诉你一些事。”夏已爵嘱咐我,随后,和裴凛蓝交换了一个眼神,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向葵,你看什么看?快去给我跑圈!”在班主任的吼声下,我身不由己地向操场跑去。
(2)
来到操场,我开始顶着大太阳慢慢地跑起来。与其说是跑,不如说是散步。我在大操场上一步三跳的跑着。
裴凛蓝和夏已爵是怎么回事呢?肯定不是因为我,看情况,他们似乎很久以前就有争端。我一边走一边想。
“这么大太阳还被罚下来跑步。凉初菲,你要死哦。”背后传来一个抓狂的男声。
我回头一看,是一个单眼皮的白净男生和一个短发的女生。
“你才要死好不好?是谁用橡皮砸我,却砸到那个胖老头的屁股的啊?”
“如果你不骂我,我会砸你吗?”
“难道你不知道胖老头儿子离家出走,老婆跟人跑了吗?你咋谁屁股不好要砸他啦”
看样子也是高一B班的男生。我听着他们夸张的对白,忍不住扑哧的一身笑了。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我,随后发出“哇哟”的怪叫声,朝我冲来。
我被他们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后,他们一左一右地站在了我的身边。
“你是新同学向葵吧!你好酷哦!凛蓝学长和爵学长都是你的绯闻男友吗?”那个女生无比激动地叫道。
“请问能不能要你的电话号码呢?”男生吹着口哨朝我抛媚眼。
“对了,忘记介绍了,我叫凉初菲”凉初菲笑着说。她有一头短短的、软融融的头发,白皙的皮肤上沁着一小层汗珠,秀气的眉毛下一双漂亮而纯净的眼睛耀眼得令人侧目。咧着嘴露出几颗歪歪扭扭的小虎牙,稚嫩的笑容和孩子气的眼睛令人十分喜欢。
帅气的少年穿了一件印着蜡笔小新头像的白T恤,而且是吐着舌头、一脸欠揍表情的蜡笔小新,真是够恶搞的。
“我叫萧归远。”他说。
“小桂圆?”我疑惑地问。
凉初菲哈哈大笑起来:“小桂圆?这个名字好好听哦!哈哈,我把你煮了吧,我想喝桂圆粥了!”
“小桂圆”耐心地跟我解释道:“我的名字叫萧归远,出自‘风萧萧兮易水寒,青山独归远’。”
“我怎么觉得这两句有点不连贯?”我拍了拍脑袋。
“谁说不连贯?我说了18年了,很连贯的,就是这两句,出自《静夜诗》。”他无比认真地看着我。
最后我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小桂圆,你装傻的功夫好厉害哦!”
小桂圆也憋不住了,我们三个笑得东倒西歪。
“你们三个不良学生,我让你们来跑步,你们笑什么?”背后传来一声大吼。我们面面相觑,十分有默契地在操场上顶着太阳跑了起来。
“没事的,我们卖力地跑个两圈,老头儿就会走的。”凉初菲悄悄对我说,一脸“我很有经验”的可爱表情。
只不今天似乎有点奇怪。当我们卖力地跑完六圈之后,班主任老头儿还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
“喂,今天老头子特别反常啊。”
小桂圆抹了抹头上的汗,气喘吁吁地说:“看来,身为男士,我必须拯救你们两位弱女子了。”
他一声壮烈地惨叫,然后刷地一下直挺挺地躺倒在地上。
乍看之下还以为他被人一枪崩地上了。我无语,哪有人装中暑还来这么一壮烈惨叫的?
老头儿大步朝我们走来,眯着眼睛问道:“他怎么了?”
“报告老师,萧同志壮烈中暑了。”凉初菲一脸“我是女八路”的严肃表情,我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红军长征那年代。
这群人,一个比一个怪模怪样,一个比一个可爱。我忍不住又微微笑了起来。
“喂,向葵,同学中暑你笑什么?”老头儿疑惑地望着我,一脚踹在小桂圆的大腿上,结果没踹准……
“啊!我的宝贝啊!”装死的小桂圆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心疼地摸着自己的那里,可怜巴巴地望着老师,“老师,你也是男人啊!”
我和凉初菲笑出了眼泪。
“萧归远,这一整天你都不用上课了,你给我跑,跑到放学为止!还有你们两个女生,也给我陪着跑!”老头子吼完,气冲冲地走了,估计已经对我们完全放弃。
于是,我们在猛烈的阳光下散起步来。
还真有那么点特别的情调。
(3)
回到家的时候,已是傍晚,我累得七荤八素。
一整天都在大太阳底下散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我默默地得出这个结论,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直喘气。
然后我突发奇想地打开了冷空调,又在火炉里添了一把火。顿时,凉爽的房间里燃烧着粉红色的可爱小火焰,超级可爱。
我昏昏欲睡,渐渐地沉入梦乡。
梦里有很好听的歌声,我不由自主地跟着轻吟浅唱。
突然,好像感受到了什么,梦境毫无理由地中断,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在乱嚷什么?”在眼前突然出现夏已爵俊美不可方物的脸。
“啊,你什么时候回?”我吓了一跳。
“早就回来了,而且把你睡觉的样子都拍下来了。”夏已爵坏坏一笑。
“啊,我又没有流口水?”
“嗯,有皱鼻子,磨牙。”他皱着眉头,“怪人就是比一般人怪,吹着冷气还点火炉的人,世界上就你向葵一个了。”
“夏已爵,把照片删了!”
“好了,我骗你的。”只可惜我已经一拳打在他的后背上了,可仅仅是轻轻的一拳,他居然呻吟出声。
"夏已爵,你怎么了?"我拉过他的手,发现有些淤青,"你和人打架了?和裴凛蓝?"
他点了点头,眼眸里划过一丝不屑。
“怎么回事?”我微怒。
“不要你管。”他奔回了房间。
尽管夏已爵一脸倔强地说不要我管,但善良大度的我依旧拿着冰毛巾和酒精、棉签这类东西进了夏已爵的房间。
“我没让你进来。”他闷声闷气地说。我没有应答,用冰毛巾轻轻擦拭着他的手臂。
冰凉的毛巾轻轻触碰着伤口。
天哪,怎么打得那么激烈?
我不知什么时候竟坐到了夏已爵的床上。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和他已经靠得好近好近了。他背对着我,我正在擦拭着他肩膀处的伤口,因此他脱掉了白衬衫,半裸着白皙光滑的背。他柔软的黑发优雅地垂下来,闪耀着丝丝华美的纤细光泽。
夏已爵优美得如同白天鹅王子――
这么近的距离,我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身体因呼吸而微动着。
从不知我的克制力居然是这么这么差,一遇到美男就完全崩溃。此刻我居然慢慢地,慢慢地,用手抚摸起夏已爵美得令人窒息的背部。
“向葵,你在干吗啊?”
像凝脂白玉一般晶莹光滑的感觉。手指轻微触碰,仿佛有凉薄的月光迸涌而出,神秘、洁白、妖娆、干净……
“向葵?”
我轻轻地靠了上去,想贴在他的背上。
结果扑了一个空。
夏已爵正巧移动了一下身子。他望着倒在床上的我,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后,他的嘴边挂起了小小的、淡淡的笑容。
“怪不得叫你半天没反应,原来在吃我的豆腐啊。”
“我,我哪有这么卑劣啊?”我不自然地直起身,却突然被夏已爵扑倒在床上。
他用手按住我的胳膊,嘴角勾起妩媚、玩味的笑意。
“真的没有那么卑劣吗?”他诱惑般地靠近我,眼角挑起,一抹调皮的光芒从瞳孔深处逐渐清晰,妖娆而神秘,美得令人惊叹。
“放手。”我嘟着嘴说。
他突然环住了我,将我笼罩在他的阴影里。我看着他漆黑精致、蕾丝花边一般的长睫毛和殷红的嘴唇,心跳变得很快很快。
他伸手玩弄着我散落下来的向日葵色的长发,把它们绕在指间,又轻轻放开,再缓慢地绕起来。
良久都机械地重复着这一动作。
轻轻的呼吸如雪片般抖落在我的耳边,幻化成小小的蝴蝶,让我有些眼花缭乱。
突然,绕头发的动作停止了,他轻轻捏着我的下巴,将我垂着的脸抬起,使我不得不凝视着他。
“向葵,你听好了,不准接近裴凛蓝。”他身上淡淡的、纯纯的、飘忽如雾的干净香气,慢慢地钻进我的眼睛、鼻子、耳朵。我如一个溺水的人,慌张而幸福得快要死去。
“为什么?”我迷糊地嘟囔。
“反正,你就是不准接近裴凛蓝。”他的声音里略带了一丝委屈和生硬。
“除非你告诉我原因。”我的倔脾气又上来了。
“向葵,你不要问了好不好?我和他之间有过节,永远都化解不了的那一种!”
他闭上了眼睛,缩到了床角。
我扑过去揉乱他漂亮的、和他眼珠一个颜色的漆黑头发。
少年略带委屈的样子安静而洁白,像一只小小的、毛绒绒的白色玩具狗熊。
此刻的我正与夏已爵面对面地坐在床上,他用一双漆黑到无法稀释的眼瞳深深注视着我,手轻轻捏着我的一束头发,慢慢地靠近我……
慢慢地靠近我的嘴唇……
有一点点微凉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突然清醒,推开即将吻住我的夏已爵。
我们尴尬地坐在床的两边。
我急促地呼吸着,心跳依旧无法平复――如果他的吻落下来,那么我们会是什么样的关系?
行了,不要胡思乱想了,向葵!我抬头一看钟,居然已经11点半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可不妥当。
于是我故作自然地笑着,揉了揉他美丽的头发:“不早了,我去睡了。”
我转身出去,带好门,想了想,又打开他卧室的门。
“以后,我会少接触裴凛蓝的。”
(4)
第二天在学校,相对来说相安无事的一天。
凉初菲和小桂圆自告奋勇地坐在了我的左右侧。小桂圆在左侧打PSP游戏机,凉初菲在右侧看武侠小说,最后比较没事可干的我埋在课桌上昏沉沉睡了一下午。
“小葵葵,睡饱了吧!下午第一节是老头儿的课,不能再睡了,我们得正经点。”小桂圆挥舞着手夸张地叫。
“萧归远,你乱吼什么?”老头儿出现在教室门口,我们三个还没有做出正经的表情,他已经一阵风似的刮了过来,抖出凉初菲的武侠小说,吼道,“你,给我去贴公告!”
吼完初菲他又轻易地从小桂圆的腰部搜出了游戏机,又是一阵大吼:“你,也给我去贴公告!”
最后他看向了我,估计是实在看不出我藏了什么东西,又吼道:“看什么看,我让你把头发染回去你怎么还没染?也给我去贴公告。”
就这样,噩梦般的命运又降临了。
我们迈着软绵绵的步伐离开了教室。
醒江学校的校内事总是各个班级轮流负责做,我们班本期轮到贴公告,而老头儿又将所有学生要做的事慷慨地给了我们,于是我们无奈地各自分了工,飞快地做了起来。
我要撕掉原来的公告,用指甲把残留的纸片抠干净,然后再贴上新的公告。好艰巨的事业!我默默感叹道。
我站在椅子上将“艺术班招生启事”的通知费力地贴上去。因为黑锻面镶有白色珍珠的小拖鞋的高高的鞋跟使我的脚疼得要命,于是我弯下腰想要脱下鞋子,可是眼前一黑,我猝不及防地向后倒去。
三色堇的安静香息。
时空倒换旋转。
“啪。”
触电般的寂静声响。
一双少年的手揽住了我的腰。
雪白的纸张从我的手中脱离,“哗啦啦”,如同白色鸽子一般展翅飞落在半空中。
我慢慢地睁开眼,少年的脸缓慢清晰地映入了我的瞳孔。皓美澄净如玉石的眼眸,嘴边盈盈着干净的笑意,浅茶色的发丝在空中微微飘动,洁白的牙齿在一抹光线里微微反光。
“裴凛蓝……”我呢喃。
就在这时,放学的铃声响了。我意识到自己还在他的怀里,慌忙跳了下来。
裴凛蓝依旧站在原地浅浅地微笑着,将手插在裤袋,帅气而随意。
“谢,谢谢。”我吞吞吐吐地说。
裴凛蓝突然靠近了我,将我压在墙角,温暖地笑着靠近我的左耳:“……”
三色堇的湿润香气飘入我的耳朵,我的左耳慢慢地酥麻:“你说了什么?”
“哈哈,我说不用谢……”
突然,他轻轻吻了吻我的耳朵。
走廊里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但他的唇依旧贴着我的左耳,无法自拔般地温暖和暧昧。
“我的天哦!裴凛蓝和这个女生在干什么啊?他们在说悄悄话吗?”
“我也不知道!好亲密、好暧昧啊!”
……
一堆学生站在不远处议论着。
突然,我们被一股力量重重分开了。我的耳朵处顿时传来巨大的撕扯般的疼痛,蜂鸣般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
随后,我纤细的手腕被另一只大手握住。我抬头一看,是夏已爵。他冰冷地怒视着裴凛蓝,下一秒,他挥过去一拳。
“砰。”破空的凌厉响声。
拳头重重地落在裴凛蓝的下巴上。
我还来不及思考,就被动地被夏已爵拉下了楼。
(5)
自从发生那件事以后,怪异的臭小孩夏已爵已经连续三天没有理我了。
放学后,我只能形单影只地走回了夏家。
我愤愤不平地大口大口咀嚼着花瓣,恶狠狠地将奇异的光影踩在脚下,耳边仿佛传来骨头碎裂般的光影破碎声。
每咬一口花瓣,我就在心里狠狠地诅咒夏已爵一次。就这样,刚刚采集在手里的一束淡蓝色野花只剩下最后一片花瓣了。
我瞪着那片淡蓝色的野花瓣嚷道:“夏已爵,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跳下去。”声后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我不可思议地回过头,果然是夏已爵。
“你跟踪我?”
“这也是我家。”他瞥了我一眼,慢慢地向前走去。
我情不自禁地拉住了他的衣服:“你是说,让我跳进这湖泊里?”夏家花园里有一面美丽的湖水,深绿色,美得如同一块翡翠,毫无纹理,寂静而光滑。
跳下去?我根本不知道这里有多深,况且,我从来没有和“游泳”搭上边过。
“你不敢吗?”他的嘴边又勾出一抹讥诮的笑意。
“夏已爵,你不要小瞧我。”
“可是你不敢。”
下一秒,我没有经过任何思考,本能地跳进了湖里。
优美晶莹的水花在我的眼前闪落。刹那间,我已经没入水中,冰凉的湖水侵噬着我的肌肤。
“噗……”我喝进了一大口水,身体渐渐无力地往下沉。
水底的世界是深暗深暗的绿色,沉重而压抑的颜色,如同拍摄出来的电影镜头,令人莫名地心慌。
“噗噜噜……”我奋力浮上水,喊道,“夏已爵……”喉咙中的“救命”两字还没有挤出来,我甚至没有来得及看他,又无力地沉入水底。
“噗噜噜……”
“向葵?喂,向葵!”
夏已爵,你在叫我……最后一次努力挣扎,缓慢地浮上水面,迷蒙地投过去一眼,望着他凝固在桥上的身影。
然而,在我逐渐模糊的意识中,他奇迹般地跳了下来。
羽毛般轻柔的弧度,犹如电影里的慢镜头。少年优美跳下的身影,骄傲而优雅,宛如童话里的白天鹅王子逆光而来。
随后,一双温暖而熟悉的手揽住了我。我的身体逐渐上升,瞳孔内壁所感受到的绿色不复存在。
我被他救回了岸边。
“咳咳……”我大口大口地咳嗽着,将胸腔里的湖水吐出来,无比恶心的感觉。
“你白痴啊,我开玩笑的。”一双手轻轻拍着我的背部。
我生气地一转身甩掉他的手:“谁要你假好心?”然后我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双脚软绵绵地朝别墅内走去。
他从后面追上来:“我,我不知道你不会游泳。”
“对,你不知道,所以有事没事也和你没关系,是我犯贱,是我自作多情!”我愤怒地朝他喊道,大口大口地吐着气。
纤弱的神经此刻更敏感得厉害。我飞快地朝房间跑去,却猝不及防地被他生生揽住,扔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还没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夏已爵已经紧紧地拥住了我。
低矮的小沙发上,我整个人被他包围住,缩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那种寂如蒲尾、飘忽如影、如梦似雾的清香又萦绕住了我。
我逐渐不再挣扎,在他落水后湿漉漉的怀抱里轻轻喘着气,却依旧有一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像是沉溺在幸福中,却因为害怕而产生了幸福与惶恐交错的感觉。
他保持着拥抱的姿势,深深地凝望着我,用冰冷的手指揩去我不知何时落在腮边的泪珠儿,呢喃道:“向葵,你真像一个妖精,我想我真的被你吸引了,怎么会呢……你和我那么相像,我本应该很讨厌你才对,怎么会呢……你明白吗,这样的感情?”
他用冰凉的脸紧贴着我同样冰凉的脸,一时间,我们都不说话,就这样互相抱着,寂静的氛围中唯有彼此的心跳格外清晰。
我没有说话,他径直捉住我的手,放在他的心脏上。
清晰而略带急促的心跳。
“向葵,不要再去理他,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不知为什么,看到他这副略微失去阵脚却强装冷静的样子,我有一瞬间的心疼和怜惜。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我抱住他拚命地点头,突然感受到一阵从未有过的温暖
这么不经考虑的回答,不是轻率,也不是任性。
而是我的意念早已注定好了,我会这样回答。
夏已爵,我也是,很贪恋你的温暖。
抬头,夏已爵的嘴唇温软而美丽,轻轻带过云翳般的阴影……
(6)
一个星期后。
一大早来到学校,就被凉初菲和小桂圆连拉带拽地拐到了学校外新开的早茶餐厅。
望着兴致高涨不断吃吃喝喝的两个家伙,我有一种“为何与贼为伍”的悲痛感。
过了一会儿,不远处的醒江学校传来了一阵优雅的小提琴声。
淡淡的音律飞舞入耳,象牙色的明媚及忧伤从指间缠绕,直至心脏。
如同有轻如柳絮的微凉水花溅到了鼻翼上――
好熟悉的琴声,好熟悉的曲子,是……Summer?我暗想,这首曲子以及这种冷调的风格,总让我想到Summer。
呃,应该是听错了吧,Summer怎么会出现在醒江?就在这时,菲菲和小桂圆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葵葵,快走!这声音是从我们学校传出来的,莫非是个绝世大帅哥拉的?”
“好优雅的小提琴声,难道是个超级大美女拉的?”
两个无比激动的人分别拽起了我的左右手,飞也似的又将我拐回了醒江学校。
我彻底无语。
学校例来在星期一清早开校会,我们偷偷摸摸地溜进了校门,注视着琴声的来源处――学校舞台。
“呵……天哦。”菲菲惊叹了一句,嘴里的半个肉包子很应景地落地。
我手足无措地看着舞台上骄傲帅气的Summer。他专注地拉着他钟爱的小提琴,淡银色的琴弦微微发光,轻垂着眼睑,嘴边带着淡淡的笑意,洁白、骨节清晰的手指优雅地拿着琴。头微微倾斜,刘海便遮住了他美丽的右眸,圣洁得好像是不真实存在的。
人群中有微微骚动,大家都在讨论着舞台上耀眼的男生。
突然,我感受到一束来自舞台的眼光。即使隔了那么远,我依旧可以确定,他在看我。
带着如往日一般忧伤而淡定的眸子,轻轻注视着我。我局促地给了远处的他一个微笑。
尽管有一段距离,但我相信他看得见。
这时,我又听到菲菲大惊小怪地叫道:“啊啊啊!那个美少年刚刚看着我啊!啊啊啊!”一连串的惊叫声从菲菲的嘴里发了出来。她的脸红彤彤的,像一只圆圆的红苹果。
“葵葵,他在看我哎!”菲菲发出足以媲美日漫女主角的兴奋声音。
“……哦,是吗?”我不自然地笑了笑,顺着她的意思说道,“菲菲真幸福啊。”
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凉初菲,红着脸,瞪大眼睛,那么专心地注视着某个男生――
“我叫绎年,大家也可以叫我Summer,转来醒江学校目的是,找寻某个存在。”他叫绎年,我都快遗忘他的本名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那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低下头,不想看到他眼里的期待和悲伤。
Summer,我该怎么对你呢?
“天哦!哦,天哦!他看着我!他说,要找寻某个存在!他是要找我吗?”菲菲急得在原地跳脚,如醉的红晕使她整个人都显得惊人地美丽。
“菲菲――我,我觉得他是不好惹的,你不要喜欢上他啦。”我担忧地说。
“葵葵,完蛋了――我觉得我对他一见钟情了。”菲菲疯狂地看着Summer,将手按在心脏的位置,没有意识到我与小桂圆的一脸黯然。
“向葵,有个美少年找你,他在楼下!”一个八卦小女生冲向我,震撼地摇着我,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看着她激烈的反应立刻想到了夏已爵,于是笑着走下了楼。
“向葵。”熟悉的声音响起。我一怔,是Summer,不是爵!我下意识地想离开,却被他轻轻拉住。
“向葵,听我说几句话好不好?”
那么轻、充满着企求意味的声音,我点了点头。
我们并肩走在一起。空气沉寂得可怕。
细碎的脚步踩得草叶沙沙作响。
“向葵,对不起。”他轻轻吐出这句话。
“为什么这么说?”我没有侧头,淡然地问道。
“其实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因为我。”他的声音那么淡,仿佛随时都会化为一缕烟。
“过去,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想了一会儿,我略微结巴地说道。
“向葵,你不怪我吗?转到醒江学校,想要打破你平静的生活。”
“不,决定权在你的手上。”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道。
“向葵,我不会再追你的,也不会再给你带来任何麻烦。可我还是那么喜欢你,我真的好希望感受到你的存在。”他没有看我,低垂着头,声音轻轻飘入我的耳朵里。
名为心脏的那个地方,尖锐地疼痛起来。
“Summer,不要这么想,我不值得你对我那么好。”我默默地仰望着天空,这抹微蓝的白色,如同蓝鸢尾的柔和色调,温和而明亮,却让人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太阳逐渐毒辣。我的眼睛被光线晃得有些睁不开。
我忙不迭地打开向日葵色伞撑在头顶。
我望了望走在我身边高高大大的Summer,想了想,伸长手臂将伞举到他的头顶。
“你真善良。”他默默地望着我的举动,说道。
我拚命地摇了摇头,对着他甜甜地笑。
“我们可以拥抱吗?迎接多日不见的普通朋友,最初的,也是最后一次拥抱。”
他那么真挚地看着我,安静的字句轻如羽毛。
我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
Summer轻轻揽住我的腰,将我温柔地抱进他的怀里。那么轻柔的拥抱,怀抱中分明是好闻的香草味,却刺得我眼睛疼疼的。我扔掉伞,努力地抱紧他,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弥漫着的香草味,眼睛更酸痛了。
如同过了几个世纪。
年年月月日日,时时分分秒秒,都显得如此遥远而寂寞。
良久,他松开了我,对我展露出淡淡的笑意:“向葵,谢谢你。”
望着他线条流畅而孤独的高瘦背影,直到那阵落下步子所发出的凄楚的草叶声逐渐消失,我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无助地坐到树下,无意识地用手指在干燥的土壤上画着圈圈。
“再画,手就废掉了。”一片阴影遮住我。我惊讶地跳起头,爵单手撑着树,低头看着我,眼眸黑漆漆的,嘴边是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我赶快缩回手指,指腹果然一阵一阵地发疼。
“你白痴哦。”爵坐在我身边,用胳膊圈住我,轻轻抚摸着我光滑的指甲,“妖精,你很坏哎,午休时间背着我和别人偷情。”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刚刚应该都看到了吧,我哪有跟他做什么?”
“抱抱啊。”他吻了吻我的手指,理所当然地说。
“大度点好不好……况且,我欠他好多啊。”我又叹了一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呃,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刚刚去你们教室问的啊。女生们说你被美少年拐跑了。”
我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别扯淡了,找我什么事啊?”
“哦,爸爸明天就到我们这里来了。”
“什么?他不是在法国吗?”
“是啊,乘飞机回来,专程来看你这个小女儿的。”
“我的天啊,我根本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迎接他!”我崩溃地将头埋进了两腿间,第一次有思绪凌乱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