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阳光把冰冷的空气浸润得温暖感动，对望的双眼，在最后一次绽放青春美
好的笑脸。再回首，多少物是人非。只是，那抹金色的阳光下，终究是定格了一辈子
的笑脸。念念不忘。
不知不觉冬天就已经悄悄来临了。衣服没增加多少，就最外面一件衣服变得厚了
。骑车的时候，手上开始戴手套了，脖子里开始挂上围巾了。呵，冬天就这样不知不
觉来临了。
下了早自习的教室，冬日的阳光打窗棂透进来，让我不禁闭上眼安静地在嘈杂的
教室里享受阳光。这是美好一天的开始。
“快看看这是什么！”叶亚华神秘兮兮拉住我，笑得特别——猥琐。
我睁开眼随意地问道：“什么东西啊，看你都笑成这样了。”还有一句别吓着人
家孩子没有说出。
叶亚华很得意地掏出一本《萌芽》，书面崭新崭新的。
我眼睛瞬间亮了。在当时我们班上，一本最新《萌芽》的影响力相当于什么呢，
那威力不比两颗原子弹轰击日本来得小。我敢保证，让班上的人知道这本书的存在，
叶亚华就再也没有看到这本书的可能了。它会从这个教室的最后角一直传到另一侧的
最前角完全不熟识的人手上。
我眼神一变，打着商量的口号：“这本书给我看吧。”说着，就准备动手直接抢
了。
这一刻的叶亚华特别像视死如归的勇士，紧紧把书攥在怀里，摇头道：“你课可
以这样强盗，怎么也得我看完。”
“你看完？我怎么知道你要看多久，我可等不及。你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不能
超过一堂课。”对于我们来说，上课偷看小说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即使学校抓得
再紧，也会有那么一批人敢于冒众人之大不韪视死如归奋斗在堡垒的第一线。
“我……”叶亚华忍无可忍对我竖起了一根中指。
“你不干也可以，给我看一节课，下课我就给你。”我得意洋洋道。
“好！我先看一节课，下节课归你！”叶亚华不出我意料地说了这样的话。
“好！爽快！”
“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就是你不许再借给别人看，害得我每次到最后都找不到
自己买的书在哪。”
“行，我肯定不会这样做的放心。”先把书骗到手，到手之后可就一切由我了。
很快，第一节课开始了，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注意力却一直都放在叶亚华身
上。叶亚华把书往桌面上一摊，便就这么光明正大地一身心都放在了《萌芽》上，头
偶尔随老师的话装装样子，笔动几下，眼睛一直盯着《萌芽》。全不顾老师的反应。
老师瞪了几眼没反应后果断把叶亚华当成空气，继续讲自己的课。
随着下课铃响起，老师怀着最后一丝拯救迷途羔羊的奢望看了叶亚华一眼，摇着
头叹气走远。同时，叶亚华以神速扫完剩下几页，把书合上递给了我，“搞定，收工
。这一期文章没上一期写得灵气。”
我接过书，对于叶亚华的行为表示赞同。
随着老师离开教室，她慢慢从座位上站起，伸了一个极其慵懒的懒腰。然后，很
顺便地，头一转，便看到了我手上的《萌芽》：“咦！什么书啊？我看看。”
一看她这个架势。我就知道坏了。
我连忙护住《萌芽》：“对不起，这书我已经先预定了。你，排队去。”
她笑嘻嘻看着我：“我只看一眼好不好？我就看一下是什么书就行了，真的。”
“真的？”我以鄙视的眼神看过去，一点也不相信到她手上的东西还有的回来。
毕竟我们已经做了 这么久的前后桌，她是什么秉性基本一清二楚了。如果不熟，她可
能还会装装淑女，不会据为己有；但是熟了之后，她绝对不会跟你知道客套两个字怎
么写。
“真的。”她的表情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虽然明知道她做的保证一点效用都没有，我还是假装怀疑地看了她几眼，心甘情
愿把《萌芽》递到她白色线衣遮掩一半只剩十指的手中。
她接过《萌芽》，微侧了身体，耳畔长发垂下，轻轻翻开几页在时光中淡去的纸
扉，一股优雅自然而然升起。韵味天成。
她合上纸扉，两只手紧紧攥住，脸上浮现狡猾的笑意：“邹明薰，我想你这么古
道心肠乐于助人的人应该不会介意让我先看完吧？我看完就会给你。”
“不可能，做梦吧？”说着，我直接伸手抓住《萌芽》。我可以感觉到她想抽出
书转身过去的动作。
我满脸笑意地盯着她，没有说话。
“邹明薰，我知道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好人啦，就先让我看看嘛。”她堆出一副可
怜兮兮的表情，手上的劲越来越大。
“你先松手，我看一节课，下节课就给你，好吧？”我实施怀柔政策。
她依旧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我，想博取我的同情。但是对于一个被她用同样的方
式骗了无数遍的人来说，我怎么也不可能再上当了。
我渐渐加大手上的力气。于是，以肉眼可看的速度，《萌芽》一点一点到了我面
前。我向她露出得意的笑。谁知就在这时乐极生悲，《萌芽》因为不堪我俩的长期折
磨，最终在“嘶啦”中化作两截，香消玉殒。
看到自己闯了祸，她怔了片刻，便咬牙切齿地看着我，那样子仿佛在抱怨。都怪
你，让你这么小气！
她又用要多纯洁有多纯洁，要多无辜有多无辜的眼神看向叶亚华近乎谄媚道：“
呵呵……我不是故意的……”接着转向我换上另一副面孔，“哼，不看就不看，真小
气。喏，给你了。”说着，把手上的另一半扔在我桌子上。
不待我作出表现，她便已转过脸去只留给我后脑勺了。
我只好气结。
正想和她好好理论理论，看到叶亚华的脸色面无表情不对劲，我偃旗息鼓了。以
我对叶亚华爱书的了解，他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了。如果今天不是我们俩，我真想不
出他会做出怎么样的事情。
仔细想想，我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是有点是太对不起他了。于是，我纠结着开了口
说道：“亚华，不好意思了，居然把你的书变成这样。”
叶亚华冷冷说了一句：“不关你的事，我不怪你。”目光一直死死盯着她的后脑
勺。我想，假如目光可以杀人，她真的已经死了无数次了。想到这，我没心没肺在心
底暗暗哈哈大笑。
后来上课的时候，她递给了叶亚华一张小纸条，我只是扫了一眼，居然写了不少
字。不用猜我都知道肯定是她的悔过书自我检讨。
那之后的很多天，她养成了一个特别不好的习惯，就是每次和我见面第一句话都
是“小气鬼你好”、“小气鬼你来啦”、“小气鬼……”这得是多么强大的孩子气啊
。
现在想来，颇有点好笑，夹杂了不忍触碰的锥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