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和ALLAN一直分住在两间屋里,虽然白天多半是腻在一起,但到了晚上就寝的时候,两人就装模作样地回到自己卧室里去了。等到大家都睡了,艾米才偷偷溜到ALLAN房间去。谁也不知道这个模式是怎么形成的,或者为什么要走这个过场,但好像从一开始就弄成这样了,就不大好改变了。
他房间的床虽然比艾米在书房睡的沙发床大一些,但也只是个不规范的单人床,睡两个人仍然是很挤的。ALLAN刚出来的那几天,因为前胸后背都有伤,再加上腰伤,基本上没法**。他对她说,我成了一个废人了,你还是把我休了吧。她说:“你瞎说,你以为我爱你就是为了那事?那事谁不会?为什么要爱你?”
她说这话,绝对不是为了安抚他,这是她的真实感受和想法。哪怕他从今以后永远都不能**了,她仍然是爱他的。她爱上他的时候,并没有想过他会不会**,能不能**。他能**,会**,只是她爱上他的一个意外收获。如果这个意外收获因为什么原因没有了,也不影响她的爱。
她知道很多人不会相信这一点,但她相信。她甚至觉得他废掉了是件好事,那别的女孩就不会爱他了,但她仍然会一如既往地爱他,她会向他证明这一点。
她把这些告诉他,问他相信不相信。他说他相信,他相信她做得到,但他自己会有很大压力,成天背着个心理包袱,疑神疑鬼,最终会把她搞得不胜其烦。到那时候,她甩他,良心上又过不去,不甩他,生活又不幸福。所以生活中有些事,就是个DILEMMA,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唯一希望的就是不要遇到,遇到了只好两害之中求其次,选那个伤害小一些的解决办法。
她问:“伤害小的解决办法是什么?”
“当然是我自己知趣地离开你罗。”
她大声嚷起来:“这是伤害小的解决办法?”他赶紧捂住她的嘴,她拉开他的手,压低了声音说,“你废掉了也不许离开我,听见没有?”
“说话象打雷一样,还能听不见?”他拉着她的手,放到他那个地方,“慰问一下废掉了的小皇帝――”
“小皇帝”剑拔弩张的样子,她吃吃地笑:“废掉了还这么神乎其神,不在其位,还要谋其政――”
他的伤使他不能随心所欲,他开玩笑说现在一切传统**姿势都不管用了,需要自己创造发明了。他们就“发明”了一种姿势,命名为“伤兵老爷”式,说以后可以写进里去。
他腰上的伤虽然从外面看不见什么,但痛得很厉害。医生给他开了药,吃了很有效。但过了几天他就不肯吃了,艾米问他为什么,他说镇痛剂都是有麻醉作用的,腰上的痛减轻了,小弟弟也被麻翻了。
她想象小弟弟被麻翻的样子,眼前浮现的却是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小孩子,觉得很有趣。她笑了一通,劝他:“药还是要吃的,小弟弟麻翻了就麻翻了,以后腰伤好了,不吃药了,它又会醒过来的。”
他不肯,怕镇痛剂对小弟弟有永久性影响。她看他这样在乎这些,就觉得他其实还是很孩子气的,生怕自己的男人形像受到了破坏。她不想给他造成压力,有时夜晚就呆在自己房间里。虽然她到他房间去,也不是为了做那事,但她怕他会那样想,搞得他勉为其难。
后来他前胸后背上的伤好了很多,小弟弟好像也随着精神起来。他经常问她:“皇上今晚会不会来宠幸贱妾?”
她总是嘻笑着说:“爱妃这么春心荡漾,朕当然是万死不辞了。”
有一个夜晚,她到他房间去,快十二点了,他还在看书,看见她进来,就合上书,放到桌上,向她伸出两臂:“皇上大驾光临,贱妾有失远迎,该打该打。”
她拿腔拿调地说一声“爱妃平身”,突然发现他刚才看的是他自己的论文,觉得很奇怪,也不打皇上的官腔了,很平民百姓地问,“你早就答辩了,还看论文干什么?”
“有点怀疑JANE是误读了我的论文才――走那条路的,她的遗书中引用了几段我论文里的话,日记中也提到过,但那都是我引用的别人的话――”
“现在想这事还有什么用?”
“可能人就是有这个毛病,明知道不能挽回,还是要追根究底,想知道一个WHY,也许是为了今后不重蹈覆辙吧。”他抱住她,“不谈这些。春宵一刻值千金――”
他从她睡衣下摆伸进一只手,摸索着来到她胸前,发现她没戴**,就握住一个:“原来早有准备――”
“省掉你的繁重劳动。”
“怎么是繁重劳动呢?应该是愉快的劳动,不过你这件睡衣也够我劳动一阵了。”她的睡衣是前面开口的,有很多扣子。睡衣很宽大,解两粒扣子就可以从头上脱掉。但他从不那样脱,而是一粒一粒地解钮扣,边解边说,“设计这件睡衣的人,一定知道我喜欢这种愉快的劳动――,有时做梦都在解这些钮扣――”
解完钮扣,他把睡衣向两边一拉,一手握住一个:“不过常常是还没梦到这一步就呜乎哀哉了――”他突然停了下来,好像想起了什么,“等一下,我去把窗帘拉下来。”
艾米拉住他不放:“不用了,四楼,谁看得见?”
他盯着窗口看了一会,固执地说:“我还是去把窗帘拉下来吧,不费事。”说罢,就走到窗口,向窗外张望了一下,拉下了窗帘。
艾米觉得他一定是想起了JANE,以为JANE正在从窗子里看他,而他怕JANE看见这一幕会伤心。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想到JANE,也许他并不仅仅是在这种时候想到JANE,也许他一直都在想JANE。他刚才正在看论文,在想JANE为什么自杀的事,说明他这一番激情,都是为JANE而发。可能人鬼恋终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所以被JANE激发起来的热情只有发泄在她身上。
她觉得很扫兴,很伤心,她想起小昆说过的话,最怕的是男人的心飞了,他的心飞了,你就变成――厕所了。那话很恶心,但却固执地沾在她脑海里,抹都抹不掉。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默默地注视他。等他回到床上,她问:“你是不是觉得她在窗口看我们?”
他愕然:“谁?”
艾米觉得他在装假:“你知道我在说谁。”
他好像刚刚悟过来:“JANE?你想哪里去了――”
她固执地问:“你是不是怕她看见我们MAKELOVE,会伤害她?”
他摇摇头。
“你爱她吗?”
他又摇摇头。
她觉得他连个“不”字都不敢说,肯定是怕JANE听见了不开心。她气恼地说:“你说话,不要光是摇头。”
“NO。”
“那你为什么会在跟我MAKELOVE的时候想起她来?你为什么老觉得她在窗口看你?”
“我没有想起她,只是――想拉上窗帘,觉得保险一些――”
“你在撒谎,你一定是想到她了――,这是四楼,对面又没有楼房,怎么会有人看见?”
“可是我刚才并不知道这一点――”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你只说了这是四楼,并没说对面没楼房――”
“你骗我,你在这屋里住了这么久,不知道对面没楼房?而且前几次――你并没去关窗――”
他想了一下,说:“我以前真的没注意对面没楼房,前几次都是关着灯的,所以也没在意窗子――”
“你在撒谎,前几次没关是因为你那时还没读她的日记。你刚才在窗前看过了,知道对面没楼房了,为什么还是把窗关了呢?”
“已经走到窗口去了,当然就关上了――”
“你骗我,你肯定是觉得她在窗口,而你怕她看见了会伤心――”
他叹了口气:“我没有这样想,你这样胡思乱想――把我搞得很不开心。对于JANE,我只有内疚,没别的――”
“内疚就说明你还是没忘掉她――”
“你想我忘记她,就不要老提她,尤其不要在这种时候提。”
她觉得他这句话实际上是承认他忘不掉JANE,她尖刻地说:“提她就怎么啦?就使你忘不掉她了?你自己忘不掉,还怪在我头上。我看得出来,你其实是爱她的。即使以前不爱,现在也开始爱上她了。她为你丢掉了生命,在这样的爱情面前,谁能不感动?”
她希望他反驳一下,至少说声“感动不等于爱”,但他什么也没说。他的不反驳使她觉得他默认了,她说:“如果你感动了,爱上她了,我也不会怪你,只求你坦白地告诉我,我会走开,我不要做别人的替身,做别人的――厕所――”
他惊诧地望着她:“你这个疯狂的小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呀!连这么难听的话――都想得出来――”
她的眼泪不停地流下来:“我知道,JANE是对的,她说了,只有死,才能真正拥有你的爱,她死了,所以她真正拥有你的爱了。你永远也不会忘记她了,我们之间永远隔着一个人了。”
他搂着她,跟她贴得紧紧的:“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人――”
“我说的是精神上的――”她感觉到他身体的平静,不甘心地向下摸了摸他的那个地方,真的是平平静静的,刚才的冲动烟消云散了,她绝望地说,“不论你嘴里说什么,你的身体背叛了你,你刚才那一番热情都是为她而发的,你对我――没有兴趣了。”
他拉过她的手,放到他那个地方,说:“来,你来PERKHIMUP……”
她抽开手:“你要是有兴趣还用得着我这样?”
他把手伸到她的小妹妹那里,被她一把拉开:“别搞这些歪门邪道,你知道我要的不是――性,而是爱。”
他讪讪地收回手,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躺在那里。
她见他不理她,觉得他现在根本不在乎她伤心不伤心了,不由得悲愤地说:“是不是只有死才能得到你的爱呢?我也做得到的,我也可以死给你看的――”
她还没有说完,发现他坐了起来,把她也拉了起来。他让她在他面前坐直了,两手紧紧握着她的肩,一字一顿地说:“你听好了,我不许你再说到死,或者想到死。你现在就向我保证,永远都不要做出那样的傻事!”
她看到他脸上不知是焦急,是生气,或者是什么别的,总之是足以使她清醒过来的表情,她胆怯地说:“IPROMISE。你也要PROMISE。”
“IPROMISE。我们都不要做那样的傻事,死亡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