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话锋,才向岑浩然夫妇挥了挥手道:“贤梁孟可以走了,但我不能不郑重提醒二位一声,希望善待红萼,如果红萼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到时候,可别怪我杨天佑作得太绝情!”岑浩然,卞青莲二人都没接腔,只是同时冷笑一声,双双长身而起,越过天阶,消失于深沉夜色之中。朱家凤一直在旁边看看杨天佑,又看看那灰衣老人,美目中充满着一片困惑之色。一直等岑浩然夫妇离去后,才苦笑着自语道:“奇怪……?”她,口中说着“奇怪”,一双美目,却一直盯着她的师傅――灰衣老人。灰衣老人眦牙一笑道:“有什么奇怪的,你不认识师父了?”朱家凤讪然一笑道:“师父,方才卞青莲一口咬定你就是杨伯伯的化身……”灰衣老人笑道:“傻丫头,你也认为师父就是你杨伯伯的化身?”朱家凤点首答道:“是的,凤儿的确也有这种想法。”灰衣老人笑道:“可是,现在,师父与你杨伯伯都在这儿,难道你杨伯伯有分身术不成!”“是呀!”朱家凤娇笑道:“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啊!”杨天佑这才含笑说道:“凤丫头,如果杨伯伯我能有你师父一半的成就,我会高兴得连生辰八字都给忘记呢!”灰衣老人哈哈一笑道:“老弟台,你这一捧,可捧得我要飞起来了呢!”李致中却向杨天佑笑问道:“大哥,继志和大嫂,怎么还没回来?”杨天佑笑了笑道:“他们母子两另有任务,已不在苏州城内了。”李致中“哦”了一声,朱家凤却向乃师问道:“师父,那位于相公呢?”灰衣老人漫应道:“于相公也另有任务,走了。”略为一顿话锋,又神秘地一笑道:“对了,那位于相公要我带个口信给你,他说……”下面的话,是用真气传音说出,因而除了朱家凤外,别人都没法听到。只见朱家凤点点头道:“好的,凤儿记下了。”李致中目注杨天佑问道:“大哥,下一步,我们该怎么走法?”杨天佑沉思着说道:“且让我多考虑一下,明天再集会研商,现在,诸位都可以歇息了……”XXX由于岑浩然,卞青莲夫妇的假面具已被揭开,同时也因幽冥教中的主力的大批涌入,表面上平静还没几天的苏州城,又显得热闹起来了。这也就是说,魔长道消,使得以杨天佑为首的群侠方面,不论是就人数上,或实力上,都显得相形见绌,而不得不暂时化明为暗地,转向暗中活动,因而那座暂时作为根据地的陈家巨宅,也只好让它空下来。当然,所谓空下来,并不是完全没有一个人,人是有的,不过是一个临时请来照应门户的老苍头而已。这是岑浩然夫妇的假面具揭穿后的第二天黄昏时分。一位商家学徒装束的小伙子,沿着一条水港信步踟蹰着,他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精目,不经意地四周一扫,确定附近没有什么可疑人物注意他时,立即纵身飘落在水港中徐徐划行着的一艘乌篷小艇中。那操舟的是一个佝偻着身躯的斑发老人,当那小伙子飘落小艇中时,不由皱眉笑道:“我的姑奶奶,怎么现在才来?”那小伙子也苦笑道:“你没看到我,只来了一个人嘛!”由语声中可以肯定,那船老大是于君璧所乔装,而那年轻小伙子却是朱家凤。朱家凤微顿话锋,又立即说道:“如非是怕你等急了,我还不会来的!”于君璧皱眉,道:“对了,陈公子怎么没来,我们要不要等他?”朱家凤说道:“当然要等,咱们暂时停下来吧!”于君璧含笑说道:“遵命。”说话间,刚好小艇已驶到一座拱桥下面,立即在桥下停了下来。苏州是一个有名的水都,它的六个城门中,除了城门外,都有水门,城内水港纵横,四通八达,因而小桥也特别多,共计三百九十座,而且,为了便于船舶的通行,所有的桥梁,都是拱桥。对于苏州城,杜牧曾有一首写实的诗:君到姑苏儿,人家尽枕河,故宫闲地少,水港小桥多。看着于君璧将小艇系好之后,朱家凤才含笑问道:“我该怎样称呼你,才比较合适呢?”于君璧微笑地说道:“这个随便,叫我于叔叔,于大哥,于相公,于君璧,都可以。”朱家凤娇笑道:“别想占我便宜,叫于叔叔我决不考虑,直叫于君璧又太不客气了?”于君璧截口笑道:“那么,你是打算叫我于大哥了?”“不!”朱家凤含笑道:“你所拟的称呼,我都不用。”于君璧一怔道:“那你准备叫我什么呢?”朱家凤嫣然一笑道:“暂时叫你于公子吧!”于君璧“唔”了一声道:“那么,投桃报李,我也只好叫你朱姑娘了。”一顿话锋,却是神色一整道:“怎么陈公子还没来,莫非出了什么事不成?”朱家凤皱眉道:“谁知道呢!”只见暮色苍茫中,一个商人装束的中年人,匆匆地走了过来。于君璧连忙将小艇驶出桥下。那中年人一个箭步,飘落小艇中,并急促地低声道:“二位,出了纰漏啦!”这位中年商人装束的人就是陈继志。于君璧朱家凤二人,几乎是同声问道:“什么事啊?”陈继志苦笑道:“家母已中了贼人暗算,被人家劫持了。”于君璧“哦”了一声道:“这是正式证实,陈夫人已被人家劫持?”“不!”陈继志苦笑如故地道:“我说的是生母。”陈继志的生母,就是杨天佑的夫人古映红,凭古映红的身手之高,居然被人劫持住了,这实在算得上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意外消息。因此,于君璧朱家凤二人闻言之后,又是同声惊“啊”道:“真的?”陈继志长叹一声道:“这是何等大事,我怎敢同二位开玩笑。”接着,又苦笑了一下道:“要不然,我也不会挨到这时候才来啊!”于君璧注目问道:“陈老弟,令堂被劫持的详情,是怎样的?”陈继志说道:“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断定的,那就是家母之所以受制,必然是受了人家的暗算。”“不错。”于君璧点首说道:“凭令堂身手之高明,除了暗算之外,可实在不容易将她劫持。”朱家凤问道:“陈大哥,杨伯伯是否已经知道了?”“当然已经知道。”陈继志苦笑着道:“那些贼子们,是持着家母身上的信物,派人通知他老人家的。”于君璧注目问道:“贼子们提出什么条件?”陈继志轻叹一声道:“他们要我生父自毁功力,并将朱家妹子令师所获的武功秘芨交出,然后才肯将家母放回,而且限时三天内答覆。”于君璧冷冷地一笑道:“他们的算盘,打得可够如意。”朱家凤皱眉问道:“杨伯伯打算如何处理?”陈继志道:“他老人家正同朱叔叔,李叔叔二人在研商中。”于君璧沉思着问道:“我们是否还照原定计划进行呢?”陈继志说道:“我已经将我们今宵的行动计划告诉了家父,待会,他老人家也会来,我想,且等家父到达之后,再定行止吧!”于君璧注目问道:“陈老弟,我们的行动计划,是否还告诉过别的人?”“没有。”陈继志说道:“即使是家父面前,我也是以真气传音说出的。”朱家凤皱眉问道:“于公子,你怀疑我们的人中,也有靠不住的人?”于君璧笑道:“我可没有这么说,但凡事谨慎一点,总是好的。”朱家凤点点着,说道:“不错,贼子们的组织,那么严密,都被我们渗透进去,则我们这边,也难保没有他们渗透进来的的。”陈继志一怔道:“凤妹妹,你说他们那边也有我们的人?”朱家凤点点头道:“不错,那是于公子的人。”陈继志笑道:“于兄真有办法,居然派人打进他们的组织中去了。”于君璧道:“那是三年以前的事,现在,可就没法子打进去啦!”朱家凤问道:“于公子三年以前就到达这儿了?”于君璧点首说道:“不错,所以区区对这儿的一切,大致都能了解,不过,也有值得我惭愧的地方。”陈继志讶问道:“此话怎讲?”“因为,”于君璧苦笑着道:“我在苏州将近五年,却不知道三剑客中李二侠也在苏州城中。”朱家凤娇笑道:“我李伯伯行事,一向是神出鬼没,令旁人没法捉摸的,所以,你也不必因此而不安。”于君璧淡淡地一笑道:“多谢朱姑娘替我遮羞!”一顿话锋,又含笑接道:“在等杨大侠的这一段时间中,咱们都闲着无聊,区区提出一个消磨时间的办法,请朱姑娘唱两支歌儿……”朱家凤连忙截口瞪了他一眼道:“我又不是卖唱的!”于君璧笑道:“朱姑娘曾经客串过一次,再客串一次,也不算多呀!”朱家凤向着于君璧美目深注着,半晌之后,才点点头道:“哦!我明白了。”于君璧含笑问道:“朱姑娘明白了一些什么呢?”朱家凤淡淡地一笑道:“三月间,当我客串歌女,在茶馆中受窘时,就是你在暗中替我解围?”于君璧“唔”了一声,说道:“不错,不过,我现在回想起来,该算是多此一举……”朱家凤截口娇笑道:“阁下那一份情,家父和我,都还是非常承情的。……”于君璧也截口笑道:“我不需要承情,却希望你能再唱两支歌儿。”“得了。”朱家凤含笑接道:“还是趁这机会,说你应该说的事情吧!”于君璧蹙眉问道:“什么事才是应该说的呢?”朱家凤接道:“我的意思,就是咱们在那株古柏上瞧热闹时所提出,而你不曾答覆的问题。”于君璧“哦”了一声道:“你说的是有关知机子老前辈的事?”朱家凤娇笑道:“是啊!真亏你也还记得……”于君璧忽然向她打了一个手势,低声说道:“噤声,二位请进入舱中去吧。”朱家风,陈继志二人刚刚进入舱中,舱外橹声“歙乃”,一艘乌篷小艇,已徐徐地向这边驶来,船舱中还有着年轻男女的笑谑声。朱家凤低声问道:“于公子已听出是什么人了?”于君璧传音说道:“别说话,如果我的听觉没错,那个男的就是李明远。”说话间,于君璧已在船舱门口倚坐着发出均匀的鼾声。那艘乌篷小艇越来越近,躲在船舱中的陈继志和朱家凤二人,已能隐约在看到,对方除了操舟的船老大外,舱面上一共是男女四人,计两男两女。这时,于君璧又传音说道:“两个女的是幽冥教的长公主和二公主,两个男的中一个是李明远,另一个还瞧不清楚。”原来于君璧口中发着鼾声,双目却微微睁开一线,在向对方打量着。只听李明远的语声,在向另一个男的问道:“覃兄身为帝君太子,竟然会不知道?”由这一句问话中,已可确定,那另一个男的,就是幽冥帝君覃逸的太子覃立。这时,那乌篷小艇正驶过他们身旁,因而对方的一切,已能一目了然。只见长公主覃玉,二公主覃玫,都是脸含娇笑,含情脉脉地,向李明远注视着。覃立却是一脸谄笑地,道:“家父可不像主上对待李兄,有很多事情,都是不愿给我们兄妹知道的。”乌篷小艇已交错而过,只听覃玉娇笑道:“李公子,你所提的问题,可能咱们三妹会知道。”李明远的语声苦笑道:“三公主当然会知道,因为主上特别宠她,实际上,她知道的事情比我还要多!”覃玫的语声媚笑道:“你吃醋了?”李明远的语声道:“三公主是主上身边的红人,我有几颗脑袋,敢跟主上去吃醋。”语声渐远渐弱,那乌篷小艇,也消失于沉沉夜色之中。陈继志,朱家凤二人,也由船舱中出来,朱家凤并披唇一哂道:“简直是一群狗男女!”于君璧笑道:“他们就是那么一个狗皮倒灶的组织,你为这些生气,不是太犯不着了吗?”陈继志却正容接道:“这些狗男女都不在家,我们正好就闯进去,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于君璧截口笑道:“老弟想得太简单了,小的不在家,老的也会不在家吗?”接着,又正容接道:“好在咱们此行是暗探,不是明闯,所以不论老魔小魔在不在家,自己小心一点,总是好的。”朱家凤却蹙眉接道:“怎么杨伯伯还没来?”于君璧接道:“这几天的苏州城,已成了龙蛇杂处的是非之地,随时都会有事故发生,所以,任何人的行动,往往都没法自主的……”他的话未说完,只见不远处,两道人影,风驰电掣地疾射而来,后面那人并扬声喝道:“于老弟,截住那厮!”闻声知人,后面那人显然就是那位神秘的灰衣老人――朱家凤的师傅。于君璧毫不考虑地飞身而起,截向前面奔驰着的那人,并声笑道:“朋友,歇一会儿吧!”一个全速前冲,一个横里硬截,两下里都是势急劲猛,只听“砰”然一声大震声中,于君璧被震得凌空三个筋斗,倒飞丈八之外,那个全速前冲的人,也被震得倒退丈许,才拿桩站稳,并发出一声惊“咦”道:“你是谁?”灰衣老人也追了上来,在那人丈远处停住,呵呵一笑道:“朋友,现在,可走不了啦!”这时,陈继志,朱家凤二人也飞身上了岸,冷眼向那人打量着。那是一位作乡装装束短装老者,须发斑白,五短身裁,一双精目,炯炯有神。于君璧淡然笑道:“区区于君璧。”短装老者“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你。”灰衣老人笑笑道:“阁下以为他是谁呢?”短装老者冷笑一声道:“他是谁都与我不相干,我不能不提醒你,我老人家要走谁也拦不住!”灰衣老人笑了笑道:“我老人家也不想倚多为胜,只要你显示本来面目,我可以让你离去,咱们另约时地,再较雄长。”短装老者不答反问道:“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灰衣老人神色一整,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一点,我是替知机子前辈清理门户的人。”短装老者笑道:“你行吗?”灰衣老人淡然一笑道:“口说无凭,咱们何妨当场试试。”这时,朱家凤扬声向灰衣老人问道:“师傅,杨伯伯怎么没有来?”短装老者抢先笑道:“傻丫头,你师傅就是杨天佑的化身呀!”朱家凤娇叱一声:“胡说!”灰衣老人笑道:“凤丫头别理他,让他去瞎猜好了。”接着,抬手向艏远外疾奔而来的一道人影一指道:“如果我的判断不错,那该是你的杨伯伯来了……”话声未落,那道人影已捷如飞鸟地,泻落当场,果然就是杨天佑。灰衣老人话锋一转道:“丫头,我没猜错吧!”杨天佑精目环扫,淡然一笑道:“真是群贤毕集,漪欤盛哉!”杨天佑的话,是另有所指的,原来刚才由这儿划过去的另一艘小艇上的李明远与覃家兄妹等人,也显然是闻声折返,正纷纷上岸,在二丈外处停了下来。灰衣老人目注短装老者笑道:“朋友,现在,你怎么说呢?”短装老者精目在灰衣老人与杨天佑二人身上来回扫视着,少顷之后,才冷笑一声道:“你们两个人,总有一个是假。”灰衣老人笑道:“别自作聪明了,你自己精于易容术,能化身千万,使人摸不着头脑,就以为别人也都像你一样?”杨天佑蹙眉道:“这是怎么回事?”灰衣老人含笑接道:“好让杨大侠得知,这位朋友,硬说老朽是你的化身,你说好笑不好笑?”杨天佑披唇一哂道:“这真是匪夷所思。”灰衣老人目光移注短装老者笑道:“朋友,虽然你已增添了四位助手,但相形之下,你还是处在劣势中……”短装老者冷然一哂道:“你以为我是岑浩然?”灰衣老人道:“你是不是岑浩然,咱们各自心中有数就是。”短装老者却向李明远等人沉声喝道:“你们四个,不必留在这儿!”李明远扬声说道:“主上,目前,敌众我寡,你一个人……”短装老者截口叱道:“少废话!还不快走!”“是!”杨天佑向于君璧等人挥了挥手道:“你们三个,也不必留在这儿。”于君璧已自杨天佑的目光中,得到了暗示,连忙抢先答道:“好的。”扭头向朱家凤,陈继志二人一使眼色,相继疾奔而去。短装老者“唔”了一声道:“也好,在下索性宽大为怀,所提三天期限,今天不算,这,已经等于是延长―天了。”灰衣老人含笑接道:“阁下,别说得太过于一厢情愿了,目前,咱们在二对一的情况之下,我不信你还有脱身希望。”短装老者披唇一哂道:“你们两个联手上吧!看看我能不能安然脱围!”灰衣老人向杨天佑笑道:“杨大侠,人家以不光明的手段劫持令正,咱们两人二对一将其劫持过来,作为交换的人质,也算不了什么。”杨天佑点头道:“在下深具同感。”说着,三人已取好犄角之势,各距八尺,真力默提地,即将作石破天惊的一击了。目前这三位,虽然其中有两人还不知道究竟是何许人,但其为当代正邪两道中的顶尖儿人物,是毫无疑问的。也因为如此,这一场即将爆发的恶斗,其精彩与激烈的程度,自不难相见。短装老者淡然一笑道:“二位都不用兵刃?”灰衣老人笑道:“咱们要的是活口,自然以不用兵刃为宜。”短装老者淡淡地一笑道:“但在下以一敌二,却不得不借助一点小巧的玩意儿才行。”说话间,但见他右手探入怀中,猛然一甩,只听“拍”地一声爆响,一团白雾,迅疾地扩散开来。杨天佑入目之下,一面疾退丈外,一面促声喝道:“快占上风位置!”短装老者傲立在那白雾之中,呵呵大笑,说道:“一点小玩意,值不得大惊小怪的。”灰衣老人与杨天佑都已退到二丈以外的上风位置,两人互望了一眼,才由灰衣老人沉声问道:“你所施展的,是‘毒郎中’百里居的‘逍遥香囊’?”短装老者点首笑道:“不错,阁下不愧是见多识广。”灰衣老人接问道:“‘毒郎中’百里居,在江湖上失踪已有十多年……”短装老者截口笑道:“不是失踪,那是在下我有悲天悯人的胸怀,不忍他荼毒江湖,将他软禁起来了。”灰衣老人接道:“软禁起来,为你个人驱使?”短装老者含笑点首,说道:“正是,正是……”杨天佑忽然长叹一声道:“前次张神医遇难时,我就怀疑到对方有了用毒的绝代高手,想不到,却是失踪已久的‘毒郎中’……”短装老者截口笑道:“你如果早点警觉,尊夫人也就不致于成为我的特别贵宾啦!”杨天佑又是一叹道:“现在我才明白,你是暗中下毒,才将她劫持的。”短装老者笑道:“否则,凭尊夫人身手之高明,怎会被在下所劫持哩!”灰衣老人沉声接道:“阁下,我要特别警告你,在这三天之内,你可不能亏待杨夫人!”短装老者连连点头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三天之内,在下保证对杨夫人丝毫无损,当然,这也包括对她的清白在内。”灰衣老人脸色一沉道:“你要是侵犯了杨夫人的清白,不但杨大侠不会饶你,连我也不放过你!”短装老者邪笑道:“凭杨夫人的天香国色,在下真有不管是否有人不饶我,而拚死吃一次‘河豚’的勇气,但二位请尽管放心,我决不会这么作,这……”一顿话锋,又含笑接道:“倒不是怕二位不饶我,而是贱内的姿色不比杨夫人差,而风情却犹有过之……”灰衣老人截口笑道:“不错,岑大嫂的姿色和风情,的确是没有得话,连我这个老头子,也难免想入非非。”灰衣老人的这一段话,是别有用心的,其目的,即在查证这短装老者,是否就是岑浩然。因为,到目前为止,确已知道岑浩然夫妇就是幽冥教的幕后主持人,但是否还另有更厉害的幕后人物,却没法肯定。短装老者自然也明白对方话中那“岑大嫂”三字的言外之意,但他的答话,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淡然一笑道:“不瞒阁下说,姿色和风情,都还不是主要原因。”灰衣老人注目问道:“那是为了什么呢?”“为了一个妒字,”短装老者含笑接道:“说句不怕二位见笑的话,贱内是醋娘子,目前,杨夫人就在贱内的监护之下,试想,在下纵然难免见猎心喜,也无从下手呀!”灰衣老人“唔”了一声道:“但愿如此。”短装老者手中拨弄着另一枚“逍遥香囊”,自语似地说道:“想不到这小玩意,居然还能派上大用场,使我面对当今白道事的两位顶儿尖儿的人物,也不能不有所顾忌。”杨天佑禁不住长叹一声道:“如果张劲秋还活着,就好办了。”短装老者含笑点首说道:“不错,如果‘地狱神医’张劲秋还活着,则区区所控制的‘毒郎中’百里居,就神气不起来啦!”灰衣老人冷冷地一笑道:“你别得意太早,我会设法破解的。”短装老者笑问道:“这是说,目前二位已高抬贵手,放过在下这一遭了。”灰衣老人笑道:“现在,你尽管得了便宣还卖乖,总有一天,教你知道我的厉害。”短装老者微微一哂道:“不必等到另一天,现在,我就已经知道你厉害啦!”一顿话锋,又含笑接道:“二位如果不屑赐教,在下可要告辞啦!”杨天佑哼了一声道:“你尽管请便!”“多谢二位大侠!”短装老者说完,抱拳一拱,长身而起,消失于沉沉夜色之中。杨天佑目注短装老者消失的方向,长叹一声,默然无语。灰衣老人却以真气传音,向杨天佑说了句什么,只见杨天佑点点头道:“好,咱们走吧!”XXX当杨天佑灰衣老人和那短装老者还僵持着之间,于君璧,陈继志,朱家凤等三人,却已绕道到达一幢古老的巨宅后面。这幢巨宅,位于通往太湖的官道之旁,距高唐院只有箭远之遥,两者之间,隔着一个果园,巨宅后面,是一道七八丈宽的河沟,由于地近郊区,河沟对岸,都是一些贫民的简陋的住宅。目前,以于君璧为首的三位,就在这贫民住宅中的一条小巷内。于君璧指点着那幢古老巨宅,低声说道:“就是那一幢房子。”陈继志苦笑道:“我还以为是去李家庄哩!”朱家凤笑问道:“高唐院也算是他们的巢穴?”于君璧点点头道:“是的,高唐院与这幢巨宅只隔着一个果园,所以,这儿的高唐院,算是二位一体,当然,也可以分别运用。”陈继志蹙眉,接口说道:“这巨宅中,黑黝黝地,不见一丝灯火,也不闻一点人声!……”于君璧截口接道:“这附近的邻居,只知道里面住的是一对老年夫妇,自然是寂静得好像没人住的空房子呀!”朱家凤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儿是他们的巢穴之一的呢?”于君璧淡然一笑道:“我在这儿混了多久了,如果连这点秘密都不知道,岂不是成了饭桶吗?”朱家凤不禁苦笑道:“看来,李伯伯那‘通天秀士’的招牌,该砸掉了。”于君璧蹙眉接道:“以李二侠的精明,我想他不致于不能发觉这儿……”忽然话锋一转道:“快瞧!”只见一道黑影,有若浮光掠影似地。越过果园,消失于那古老巨宅中。朱家凤禁不住失声惊呼道:“那人好高明的轻功!”于君璧神情冷地接道:“看情形,准是那个什么主上。”朱家凤蹙眉接道:“那我们还要不要去?”陈继志一挑双眉道:“对!凭咱们三人的力量,即使碰上那个主上,至少也该可以全身而退。”于君璧正容说道:“咱们此行目的,是救人而不是厮杀,所以……”陈继志截口接道:“我生母也是被软禁在这儿。”于君璧接道:“我所获得的消息,是今天天黑之前,有一个很重要的人质要移送到这儿来,至于究竟是你养母或者是生母,就不得而知了。”陈继志注目问道:“我们在几时下手呢?”于君璧接道:“我要等里面的信号,约定的时间已经快到,大概不久就有信号传来了。”就这说话之间,又有一道人影,由高唐院方面越过果园,消失于那古老巨宅之中。朱家凤轻叹一声道:“这两人的‘天马行空’身法,已算是进入化境了。”陈继志“唔”了一声道:“我想,九成九就是岑浩然夫妇。”于君璧苦笑了一下道:“这两口子,不但武功已尽获知机子前辈的真传,其伪装功夫之高明,也算是武林一绝哩!”“咪呜――”果园内,忽然传来一长两短三声猫叫声。于君璧神色一整道:“信号已传来,二位请稍待,我先过去……”朱家凤眼看他已作势欲起,准备飞越那道河沟,因而连忙截口问道:“我们几时过去?”于君璧接道:“等我的通知,请注意水面上,看到洒下三颗石子时,就可以进去了。”说完,人已长身而起,越过面前的河沟,消失于果园之中。朱家凤禁不住美目中异彩一闪,扭头向陈继志娇笑道:“看到了吗?这位于相公的‘天马行空’身法,比起方才那两位来,可并不逊色哩!”陈继志轻叹一声道:“看他的年纪,比我们大不了几岁,但武功成就方面,却比我们高明得太多了。”朱家凤娇笑道:“咱们也不用妄自菲薄,因为,论起辈份来,于相公算是我们的师叔,其武功成就高过我们,也是很自然的事嘛!”水面上忽然传来三声“叮叮”轻响。朱家凤禁不住娇笑一声,说道:“咱们走!”说着,双双提气长身而起,循着方才于君璧经过的路线,射落对岸果园之中。那果园中的桃树和李树,结实累累,枝叶浓密,兼以又是在星月无光的黑夜中,能见度极低。朱家凤,陈继志二人飘落果园之后,只听于君璧的语声,低声说道:“我在这儿。”循声投注,只见于君璧和一位黑衣人蹲在丈远外的一株桃树下,正在向他们招手。朱家凤,陈继志二人快步走了过去,也在一旁蹲了下来,只见那黑衣人是一个年约三旬上下的劲装汉子。不等他们二人开口,于君璧首先低声说道:“陈老弟,软禁在这儿的,是你的生母。”陈继志“哦”了一声道:“那么,我养母有没有消息?”那黑衣人抢先歉笑道:“目前,还没有消息。”朱家凤向于君璧笑道:“于相公,你不替我们介绍一下。”于君璧苦笑道:“姑娘,你得让我有时间介绍才行呀……”经过介绍之后,才知道那黑衣人姓伍,名少朋,本来是关外的一个独行巨盗,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被于君璧救了一命,才改邪归正,并死心塌地的替于君璧卖命。由于伍少朋在苏州已有三年以上,虽然对朱家凤还不认识,但对于陈继志,却是早已认识,不过是不曾交谈过而已。双方略一寒喧客套之后,陈继志才向伍少朋注目问道:“伍兄,咱们何时开始救人?”伍少朋歉笑一声,道:“关于营救令堂的事,今宵能不能采取行动,目前还不能决定。”陈继志注目问道:“为什么呢?”“因为,”伍少朋接道:“目前,这儿的首脑人物正在开会,必须看他们何时离去,才能决定,如果他们离开得太迟,咱们就只好延期救人了。”朱家凤接问道:“在这儿主持会议的是谁?”于君璧抢先道:“就是那个什么主上和一个女人,很可能就是岑浩然夫妇。”朱家凤讶问道:“难道伍大侠也不知道他们的来历?”伍少朋接道:“他们通常都是戴着人皮面具,除了极少数的高级人员外,没有人知道那个主上,究竟是什么人。”陈继志问道:“伍兄在这儿,是何职位?”伍少朋笑道:“很惭愧,鬼混了三年,才不过混上一个小头目的职位。”于君璧含笑接道:“是我交代他不可过露锋芒,才使他们将他埋没了,其实,论真实身手,幽冥帝君手下的十殿阎王,比起他老兄来,还差很长一段距离哩!”朱家凤娇笑道:“于相公的朋友,还能差得了吗!”陈继志向伍少朋注目问道:“伍兄,你见到过家母没有?”伍少朋接道:“见到过,看情形,令堂颇受优待。”陈继志接问道:“家母被软禁在什么地方?咱们营救时,是否方便?”伍少朋道:“令堂是被软禁在地下密室中,和那个可能是主上夫人的人在一起,如果那个神秘的女人不走,可能会增加咱们营救时的困难。”于君璧忽然传说道:“有人来了,噤声。”随着这话声,四人都不约而同地,就地躺了下去,以减少被对方发现可能性。一阵轻微的“沙沙”脚步声,由远而近,而且,显然是向他们隐身的这个方向走来。伍少朋以真气传音向于君璧说道:“于大侠请看我的手势行事……”目前这四位,都是身手很高的人,这片刻之间,已听出来的两人由那轻悄的步伐声判断,显然,那两人的轻功,也很高乘。由对方那悄然移动的情形,好像是已察觉这儿隐藏着“奸细”,而特地前来掩捕似地,因此,目前这四位,都暗中提聚了真力,准备随时应变。那“沙沙”脚步声,在约莫六七丈处停了下来,并隐于一片高可及人草丛中。只听一个年轻女人的语声娇嗔地道:“你这是干吗!”另一个男的语声说道:“让我亲一亲吧!好久没有看到你了,我想得快要发疯啦……”“不行!”那女的的语声接道:“这地方怎么可以……”那男的接道:“可以,可以,嘻嘻,……幕天席地,更是别有一番情调呀!”“拍”地一声脆响,显然是男的挨了一记耳光。少顷之后,才听到那男的说道:“你……你变心了?”那女的哼了一声道:“先问问你自己,是你对不起我,还是我对不起你。”那男的语声一沉道:“你倒说说看,我哪一点对不想你?”那女的接道:“昨天晚上,你跟谁在一起?”那男的冷笑道:“你管不着!”那女的也冷笑道:“我姓覃的可不是高唐院的姑娘,高兴的时候玩玩,不高兴的时候就……”“少废话!”那男的截口接道:“你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要揍我的耳光?”那女的冷哼一声:“是又怎样!”那男的飞快地接道:“好,从现在起,咱们一刀两断!”那女的接道:“没那么简单,我要把你的德行向家父和主上夫人报告。”那男的接道:“你尽管去报告吧!我不在乎……”话落,长身而起,射入那古老巨宅之中。那女的并没走,仍在草丛中低声饮泣着。伍少朋向于君璧传音问道:“听出那两位的来历了吗?”于君璧传音答道:“好像是李明远和幽冥帝君的二公主。”“不错,”伍少朋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也算是神灵默佑我们。”于君璧传音道:“伍兄有何良策?”伍少朋反问道:“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于大侠能不能不发出一点声音,而将那二公主制住?”于君璧沉思着,接口道:“我可以试试。”伍少朋接道:“这可不能玩笑,否则,打草惊蛇,救人可就困难了。”于君璧点点头道:“我知道。”说着,已蛇行着向那位二公主隐身之处悄然逼进。当他欺近那草丛约莫还有三丈来远时,只见那位二公主忽然站了起来,自言自语地冷笑道:“李明远,你可以不仁,我也可以不义,咱们且走着……”由于她站起来时,刚好是背向着于君璧,因此,于君璧把握住这稍纵即逝的良机,突然飞身进扑,并凌空扬指,疾如电掣地连点了三下。因此,那位二公主覃玫,口中那“咱们且走着瞧”的“瞧”字尚未说出,已是娇躯一颤地倒了下去。于君璧却是恰到好处地,就当覃玫的娇躯即将着地的瞬间,将其一把抓住,因而一点声音也不曾发出,就将其制住了。于君璧制住覃玫之后,伍少朋也跟了上来,向着于君璧一翘大拇指,以表示他内心的敬意,一面低声说:“诸位请跟我来……”在伍少朋的前导下,于君璧等人悄然移近果园的东北角,也是距那古老巨宅最远的一个角落的阴影中。四个人蹲在一株李树下,伍少朋才向于君璧悄声说道:“于大侠,可以解开她的哑穴,向她问几句话了。”于君璧点点头,目注平躺草地上,只有一双美目还能转动的覃玫,低声说道:“覃姑娘,很抱歉,为了一时从权,我不能不暗中出手。”覃玫还不能说话,只是目光中显得有点茫然地注视着他。于君璧又正容接着说道:“现在,我立即解开你的部分穴道,但我不得不郑重声明,为了你我双方的安全,希望你不要出声。”由目光中看出覃玫已有接受的表示之后,于君璧才凌空扬指,解了她被制住的部分穴道,并含笑说道:“覃姑娘可以坐起来了。”覃玫挺身坐了起来,首先向伍少朋冷笑道:“原来你是他们派来卧底的人?”伍少朋点首道:“二公主说对了。”覃玫目光环扫,低声接问道:“这三位是……”于君璧,朱家凤,陈继志等人,都不是本来面目,因而覃玫不得不有此一问。于君璧含笑答道:“在下于君璧,这位是朱家凤朱姑娘,和陈继志陈公子。”朱家凤也含笑接道:“二公主,说起来,咱们也算是老朋友啦!”覃玫苦笑了一下道:“你们既不杀我,准备把我怎么样?”于君璧正容接口说道:“我们不会难为你,只请你据实回答我们几个问题,以后……”忽然顿住话锋,蹙眉沉思着。覃玫注目问道:“以后怎样呢?”于君璧以真气传音向伍少朋问道:“伍兄,是否可以放她回去?”伍少朋传音答道:“放她回去,恐怕有点不妥当,且看情形再说吧!”于君璧这才向覃玫笑了笑道:“目前,我还没法答覆,但总而言之一句话,咱们决不会难为你就是。”覃玫冷冷地一笑道:“你们如果是想挟持我来作为人质,那是打错算盘了。”于君璧笑道:“覃姑娘此话怎讲?”覃玫幽幽地一叹道:“方才的情形,你们都已看到,我在这儿有多重份量,也就不难想见啦!”于君璧正容接道:“覃姑娘,如果你有意弃暗投明,在下真诚地欢迎你到我们这边来。”覃玫徐徐地接道:“这问题,留待以后再说吧!”于君璧正容说道:“如果你能现在答覆,咱们交谈起来,也就方便多了。”覃玫毅然说道:“此时此地,我不考虑这问题。”一顿话锋,又注目问道:“于大侠不是有话要问吗?我看,还是先问你所要问的话吧!”“也好。”于君璧一整神色道:“在下敬谨请教,你们那位主上,是否就是岑浩然?”覃玫苦笑了一下道:“这问题,除了家父之外,只有我三妹才能回答你。”“为什么?”“因为,只有家父和我三妹,才见过主上的本来面目。”“那么。”于君璧接问道:“那位李明远,是否是你们主上的公子?”覃玫幽幽地说道:“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最受主上信任的一个人。”于君璧一蹙眉峰之间,朱家凤却抢先一“哦”道:“对了,覃姑娘的三妹,怎么一直还不曾出面过?”覃玫漫应道:“我三妹么!她是主上身边最红的一个人,不是我低估了诸位,像于大侠这等身手,恐怕还不是我三妹的敌手。”于君璧“哦”了一声,朱家凤又接问道:“我问的,是她现在哪儿?”覃玫接道:“她目前正在闭关潜修,看情形,早晚也该启关了。”陈继志接口问道:“覃姑娘,你见到家母吗?”覃玫含笑问道:“陈公子说的是杨夫人?”陈继志正容道:“也包括我养母。”覃玫“唔”了一声道:“陈公子的生母是在这儿,但那位养母却不在这儿。”陈继志注目问道:“我养母被软禁在哪儿呢?”“不知道。”覃玫接道:“我也没有听说过。”一顿话锋,却向于君璧注目道:“于相公,诸位此行,是营救杨夫人而来?”于君璧正容点首道:“不错,所以,希望覃姑娘能对我们有所帮助。”覃玫不加思索地答道:“这问题,我无能为力,同时,也奉劝诸位,最好暂时死了这条心。”陈继志身躯一震道:“为什么?”“因为,”覃玫沉思着接道:“不论是明闯或暗探,你们这几个人,都显得太单薄了。”伍少朋是坐在覃玫的侧面的,这时,他忽然向于君璧抬手作了一个点住覃玫昏穴的手势,并传音说道:“于大侠,该开始行动了。”如响斯应,于君璧抬手扬指凌空一点,覃玫又躺了下去。伍少朋低声说道:“朱姑娘,请赶快将覃玫的衣衫对换过来,借着覃玫的身份,对我们的营救工作,会有不少帮助。”朱家凤一怔道:“可是,我身边没带易容药。”于君璧接道:“我身边带得有。”朱家凤点点头道:“好,三位都请背过身去。”当三位男士背过身去之后,朱家凤立即匆匆地将覃玫身上的衣衫,掉换了过来。接着,并由于君璧着手给她易容,一面并笑道:“就是口音方面,没法冒充。”朱家凤忽然模仿着覃玫的口音说道:“如果我能再跟这位二公主交谈一番,我想,这一方面,就不会有甚问题了。”伍少朋不禁目光一亮道:“朱姑娘真是天才,目前已经有七成近似了呢?”朱家凤娇笑道:“如果能够更为逼真一点,那不是更好吗!”于君璧接道:“只是,不知时间方面,是否还来得及?”伍少朋接道:“照他们预定的开会时间,现在该是散会的时候了,所以,时间方面,现在还不算太晚。”“那就这么办吧!”于君璧说着,已将覃玫的昏穴,再度解了开来。覃玫看看那业已化装成自己一模一样的朱家凤,又低头看看她自己,禁不住娇笑道:“诸位的易容术,可真够高明,可是,我自己却算是暂时失落了……”也许是因为受了李明远的刺激之故吧!大致说来,覃玫还算是很能合作,这一再度交谈之下,不但使朱家凤模仿的口音,至少又增进了一分,同时,也获知了部分与覃玫有关的事物,使其尽可能的不致于露出马脚来。伍少朋,朱家凤二人,与于君璧商量好联络的暗号之后,才相偕悄然离去。越过那果园的围墙,由于彼此“身份”悬殊的关系,朱家凤与伍少朋二人就分开了。那古老巨宅,由外面看来,像一幢没落而乏人照料的废宅,但里面却是大谬不然,朱家凤一进入这巨宅的围墙之内,就有这种感觉。因为,里面不但花木扶疏,修剪得整齐划一,而且花香扑鼻,沁人心脾,小桥流水,曲径通幽,俨然是一世外桃源。她根据覃玫和伍少朋二人所提供的路线,装成落寞寡欢的样子,缓步而行,一面却全神默记四周的相关路径和目标,以备万一变起仓猝时,能从容应变。周围仍然是一片寂静,好像是进入一个无人之境,但凭她的功力,已察觉到,沿途所经的各个角落里,都有人在暗中注意她的行动,不过是没人吭声而已。当然,她心中明白,所以有这种情形,不过是因为她冒充覃玫的身份而已。她并没经过正厅,而是由正厅旁,一条花木扶疏,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向约莫箭远外的一幢独立楼房走去。但就当此时,暗影中忽然闪出一个劲装大汉,向着她歉笑道:“二公主,现在还不能去静楼。”朱家凤模仿着覃玫的嗓音,冷淡问道:“为什么?”劲装大汉谄笑道:“回二公主,这是主上的命令。”朱家凤注目问道:“他们的会,还没开完?”“是的。”“你看到李公子过去吗?”劲装大汉恭应道:“李公子方才也来过,但被小的挡驾后,马上又离去了。”朱家凤接问道:“你看到李公子是向那个方向走的?”劲装大汉暖昧地一笑道:“好像是去高唐院……”这时,只听那静楼下传来一声“呀”然的启门声,朱家凤循声遥注,只见一行四人,鱼贯地走了过来。劲装大汉话锋一转道:“好了,已经散会了。”话声中,那一行四人中,已有三人长身而起,只闪得一闪,就消失于沉沉夜色之中,只剩下一个身材瘦长的灰衫人,继续走了过来。劲装大汉谄笑道:“二公主,是帝君过来了。”朱家凤含含糊糊地,“唔”了一声道:“方才走的那三位是谁?”劲装大汉接道:“小的也弄不清楚,大概是帝君和他的朋友吧!”那灰衫人已到了丈五左右处,并发话问道:“是玫丫头?”朱家凤含含糊糊地,“唔”了一声,并故意垂下了螓首。灰衫人脚步似行云流水,看似缓慢,实则快速已极,丈多距离,一晃眼就到了朱家凤身前,并“咦”了一声道:“干吗?这么意兴阑珊的样子?”朱家凤向那劲装大汉瞟了一眼,没接腔。灰衫人向那劲装大汉挥了挥手道:“去去……”“是!”劲装大汉喏着退走,隐入暗影中。灰衫人这才笑道:“丫头,究竟受了什么委屈,现在可以向爹说明了。”灰衫人就是幽冥教教主,自封为幽冥帝君的覃逸,他根本不曾想到自己的爱女,会有人冒充,所以,此刻他是一本正经地,将朱家凤当成他的女儿。这情形,对朱家凤而言,使她心中有啼笑皆非之感,但表面上,却又不得不故意装成十分委屈地,垂首答道:“是李公子……他……他欺负我。”覃逸一怔道:“他是怎么欺负你?”朱家凤悠悠地接道:“他……他不理我了……”覃逸拈须微笑道:“哦……这……算不了什么呀!他不理你,爹给你另外找一个比他更英俊的……”朱家凤截口接道:“不嘛!我要你帮我出气。”覃逸苦笑道:“这就难了,孩子,你知道李公子是主上身边的红人,别说是他欺负了你,纵然是欺负了我,我也只好认了。”一顿话锋,又轻叹一声道:“当你要跟他好时,我早就劝说过,李公子是一个见一个爱一个的花花公子……”朱家凤顿足娇嗔道:“别说了!”覃逸苦笑了一下道:“好,不说就不说。”朱家凤幽幽地接问道:“李公子是不是主上的公子?”覃逸未置可否地“唔”了一声。朱家凤接道:“主上不是姓岑吗?怎么他的儿子会姓李?”覃逸连忙接道:“这些,你最好不要过问。”接着,又含笑说道:“爹还有事情,必须得走了,卞夫人一个人守着人质,感到很寂寞,你还是去陪陪她吧!”这对朱家凤而言,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机会,但她外表上却故意装成十分勉强地,沉思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并抬首注目问道:“怎么只有一个人质?”覃逸笑道:“你以为会有多少人?”朱家凤接道:“陈红萼加上古映红,不是两个人质吗?”覃逸含笑接道:“但这儿却只有古映红一个人。”“那么。”朱家凤注目问道:“陈红萼被囚禁在那儿?”覃逸正容接道:“这不是你所应该过问的事,而事实上,陈红萼被囚禁在那儿,我也不知道。”朱家凤讶问道:“真的?”覃逸苦笑道:“当然是真的,爹几时骗过你了。”微顿话锋,又轻轻一叹道:“主上作事,一向就是神出鬼没,很多事情,除了他自己外,是不会让别人知道的,何况,陈红萼是否真的已被我方所劫持,到目前为止,还是一个谜呢!”朱家凤“哦”了一声,说道:“如果陈红萼没有被我方所劫持,那是被谁劫持了呢?”覃逸沉思着接道:“江湖上事,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很难令人捉摸,总而言之一句话,目前,是一个既须斗力,斗狠,向时也须要斗智的时代,危机四伏,变化无穷,所以,对自己不明白的事情,最好是不要自作聪明去瞎猜。”一顿话锋,又立即接道:“好!我要走了,你还是先去卞夫人那边吧!”“是!”朱家凤娇应声中,覃逸已长身飞射而去。她借着沉思的机会,又将四周的相关位置默记了一遍后,才向静楼中走去。有关静楼中的一切,虽然已由覃玫向她解说得很清楚,但她却还是小心翼翼地,缓步而行。进入大门,一个守卫的劲装大汉,向着她哈腰谄笑道:“二公主好!”朱家凤漫不经意地唔了一声,问道:“卞夫人呢?”那劲装大汉恭应道:“回二公主,卞夫人在地下密室中。”进入地下密室,还要经过三道严密的把守,但朱家凤凭着覃逸的指示,和那“二公主”的身份,并未受到什么阻拦。当她进入卞青莲的房间时,卞青莲殊感意外地,美目一亮道:“二公主来得正好。”目前这个房间,虽然是地下室,但通风设备极佳,一点也没有气闷的感觉,而且室内陈设,豪华已极。朱家凤故意将脸部背着灯光,笑问道:“夫人有何差遣?”卞青莲娇笑道:“我要你替我暂时在这儿坐镇一下。”这事情,对朱家凤而言,算得上是一个求之不得的大好良机。因此,她禁不住心头狂喜,但表面上却显得无比平静地,反问道:“夫人要出去多久?”卞青莲笑了笑道:“我要等天亮之后才回来。”朱家凤接问道:“要这么久,万一出了事情,可怎么办?”“不会出事情的,”卞青莲含笑接道:“哟!这就是警铃的机掣,万一有什么事情,你只要一拉这根绳子就行了。”朱家凤笑问道:“然后呢?”“然后,”卞青莲娇笑道:“如果你累了,可以关着门睡大觉。”朱家凤蹙眉苦笑道:“那怎么行,如果人质给人家救走了,我可只有一颗脑袋呀!”卞青莲媚笑道:“我不妨老实告诉你,咱们的人质,纵然是杨天佑亲自赶来,我们毋须出动一兵一卒,他也只有乖乖就缚的份儿。”朱家凤笑问道:“夫人会使仙法?”卞青莲得意地笑道:“虽然不是仙法,却比仙法更有效。”朱家凤跺足撤起娇来:“夫人,别卖关子嘛!”卞青莲娇笑道:“好,我告诉你,其实,说来很简单,一个毒字,就包括一切了。”朱家凤一颗心不由往下一沉,道:“夫人是说,古映红房间前,布有剧毒。”“对了。”卞青莲接道:“这是当代武林中,只有一个人才能解得了的奇毒,但那一个人已经死了,所以咱们布下这个毒阵,就等于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朱家凤笑问道:“夫人说的那已经死了的人,是指‘地狱神医’张劲秋?”卞青莲点点头:“正是。”朱家凤苦笑道:“既然防护得这么安全,那又何必劳动夫人,亲自在这儿坐镇呢?”卞青莲神秘地一笑道:“我在这儿坐镇,不是防备敌人,而是防备自己人。”“自己人?”朱家凤讶问道:“此话怎讲?”卞青莲披唇媚笑道:“目前这位人质,是武林中有名的大美人,而咱们主上,却是色中饿鬼……”朱家凤截口一“哦”,说道:“我明白了。”卞青莲接道:“现在,你可以放心睡大觉了吧?”朱家凤又钉上一句:“万一主上跑来怎么办?”卞青莲笑道:“有我在这儿,主上不会来,可是,我要警告你,千万不可因好奇而去隔壁房间看古映红,否则,中了毒,我可没法解救。”“夫人身上没有解药?”“解药只有‘毒郎中’身上才有,我现在就是要去陪他去。”说着,并向朱家凤投过一个暧昧的媚笑道:“‘毒郎中’百里居,也如同咱们主上一样,是每晚少不了女人的。”接着,走近两步,特别压低语声荡笑道:“妙不可言,任何女人领略过了,都会毕生难忘的,你……要不要我给你引见一下?”朱家凤心中暗骂着“无耻淫妇”,同时,也跃跃欲试地,想乘机将其制倒。因为,目前她们两人相距不到半尺,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之下,可说是有十成把握,可以一击奏功。但问题即在古映红被困在布有剧毒的房间中,而卞青莲身上没有解药的话,应该是不会假,那么,制住卞青莲,不但没有益,反而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因此,她心念一转,不得不强忍下来,而娇笑一声道:“夫人别开玩笑,你还是快去快回吧!”卞青莲媚笑道:“我可是一片诚意的啊!”朱家凤含笑接道:“您这一份诚意,我心领啦!”卞青莲一面向外面走,一面扭头媚笑道:“好,且等我跟他说好了之后,再说吧!”卞青莲离去之后,朱家凤略一沉思,立即起身走出密室,在甬道口娇声喝道:“来人!”一个劲装汉子应声走了过来,躬身问道:“二公主有何吩咐?”朱家凤沉声道:“去请伍香主来。”“是!”劲装汉子躬身离去之后,约莫半盏茶工夫,伍少朋匆匆进入朱家凤的密室,向着朱家凤躬身施礼,说道:“二公主有何差遣?”由于密室门外不远,就有劲装汉子守护着,朱家凤自然不便明言,只好将匆匆写就的一张便条交与伍少朋,一面却使着眼色,娇声说道:“今宵,我代表卞夫人在这儿守夜,你去替我买一点宵夜的点心来,记着,一定要到前两天替我买的那一家去买……”这一段话里面,已经含有玄机,那就是说:“今宵,由我代表卞青莲守护,这是一个救人的最好机会。”伍少朋身居虎穴之中,其机智自然是没得话说,而能触类旁通。何况,当朱家凤说话之间,他已飞快地将那张便条扫视了一遍,因而眉峰微蹙地,点点头道:“属下知道,只是,那家点心店,离这儿很远,来回可要很长一段时间哩!”朱家凤娇笑道:“不论有多远的路程,天亮之前,总可以买回了吧?”当然,他们口中说的是买点心,但骨子里指的却是有关救人的事。伍少朋苦笑道:“二公主说笑了,买一趟点心,当然无须等到天亮啦!”“那就行了。”朱家凤一面挥手示意,一面含笑说道:“快去快回,别让人家等得心焦。”这句话,指的自然是还呆在果园中静候消息的于君璧陈继志等人。伍少朋连声恭应道:“是是……属下一定尽快的赶回来。”说完躬身一礼,匆匆地奔了出去,并顺手将那便条搓成了团纳入口中!这是靠近阊门闹区的一幢巨宅,但由于它庭院深沉,前后足有四进,因而虽处闹市,却有郊区的宁静气氛。时约初更,这巨宅中第四进临天井的一间静室中,杨天佑独坐窗前,凝注案头摇曳着的烛火默然沉思着。他的双眉时而舒展,时而蹙起,脸色也阴晴不定地在变化着。这情形不难想见,他是在筹思一件重大的事情。也可能是准备对敌人采取某种重大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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