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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罗刹血命

这一声断喝,使得两人同时一震。

美少年一脸尴尬之色,向陈霖道:“兄台,家师不许在下说出原因,师命难违,实在……”

陈霖毫不为意的道:“既然如此,就作为罢论,再见!”说完转身……美少年双眉一蹙,朝四下扫了一眼之后,道:“兄台请稍待!”陈霖闻声回头道:“阁下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我……我们是否可以做个朋友?”

美少年出众的人品和武功,早已给陈霖留了一个很好的印象,但他的故作神秘,不肯吐露姓名来历,却又使陈霖感到些微的反感,当下冷冷的道:“可以,但不是现在!”

美少年讶异的道:“为什么?”

“等我知道阁下的大名和底细之后,我们再交朋友吧!”美少年面孔一热,好半晌才道:“我叫黄幼梅!”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他怎的取了个女人的名字,脱口道:“黄幼梅?”

“不错,你是否觉得这名字有些脂粉味?”

这话反而问得陈霖不好意思起来,心想,这小子好聪明,一下就能道中我的心念,当下赧然一笑道:“哪里!哪里,黄兄多疑了,我叫陈霖,咱们再见!”

说完疾驰下峰,他心里惦记着未婚妻钟小翠和“天音叟”,所以不愿再和黄幼梅谈下去,依原路驰返“鹰愁涧”中,但已看不到二人的踪影,只好出涧而去。

美少年黄幼梅怅惘的看着陈霖的背影在视线中消失,脸上浮起一抹像是失望又像是茫然之色……一条灰色人影,毫无声息的落入场中,赫然是一个缁衣老尼。

美少年黄幼梅恭敬的唤了一声:“师父!”

“嗯!”

“弟子十分惭愧,未能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

“你功力不及对方,也是无法的事!”

“但弟子总觉得心内不安!”

“你方才说要和他做朋友?”

黄幼梅脸一红道:“是的!”

“你别忘了他是‘血魔’的传人?”

“弟子想以另一种方式完成师父的心愿!”

缁衣老尼目中陡射奇芒,紧紧的注定黄幼梅,似乎要看彻她的内心,黄幼梅被老尼的眼神逼得缓缓低下头去,心如鹿撞。“徒儿,为师的遭遇可以作你的借镜,望你随时保持灵台明净!”

“是的,师父!”

“我们该走了!”

两条人影,闪身出林而去,瞬息无踪。

且说陈霖一路电掣般驰向涧外-数声暴喝,隐隐随风飘送入耳,不由奇道:“什么人在涧外交手,难道各门派的高手们还没有离去?”接着又传来数声惨嗥陈霖身形一紧,如一抹淡烟,向涧口疾飘电闪而去!

方出涧口,果然黑压压一片人潮,但这时却寂然无声,不由缓下了身形,想先看个究竟!飞身上了右方约五丈高处的一块突岩,居高临下,场中情势,一览无余。

见人群之中,露出一方空场,场中央立着一个身披黑色风毡,面蒙黑巾的女人,场中地上,横七竖八的摆着几具尸身,那些尸体道俗俱有,一望而知是七大门派的弟子,心里想到,难道堂堂七大门派斗不过一个女子,这黑衣女子是什么来路?……目光再度掠向人群之中,只见除各门派外,还有“白骨教”、“烈阳神火教”的徒众渗杂其中。

一时之时,他倒被这异像愣住了!

偌大一片人潮,却静得落针可闻。

蓦然-身侧传来一声十分熟悉的轻唤:“霖哥,到这里来!”

陈霖侧目看处,只见距自己约莫五丈的另一块突石之后,正坐着未婚妻钟小翠和以“天音叟”现身江湖的“飘萍客李奇”,不由心中一喜,纵身过去。

陈霖忽然瞥见“天音叟”和钟小翠面上全是惊怖之色,大感意外,急问道:“师叔,那黑衣女子是谁?”

“天音叟”一扬手示意陈霖禁声,悄声道:“你看!”

陈霖依言向下看去,只见人群之中,走出两个和尚,在黑衣女子的面前停了下来。

一阵诱人而带磁性似的笑声,发自那黑衣女子之口……笑声清越柔脆,听来十分悦耳,但却夹有一缕说不出的异香,使人不自禁的心旌摇摇,以陈霖如此深厚的功力,兀自有如是感觉,旁的人就不用提了,难怪钟小翠和“天音叟”皆面露惊悸之色,看来这黑衣女子决不简单。“天音叟”不由脱口叹道:“看来武林浩劫在所不免了!”

陈霖不由心中一震,忍不住再次问道:“这黑衣女子是什么样的人物?”“天音叟”恍如未闻,仍自顾自的道:“七大门派在场的可能一个也逃不了!”

钟小翠侧顾了陈霖一眼道:“这黑衣女子如果不是‘黑衣罗刹’本人,必是她的传人!”

陈霖却不知道“黑衣罗刹”是何等的人物,心里忖道:“管你什么罗刹,我陈霖可不在乎,撞在我的手上,我一样要杀你!”心念未已,突然传来两声凄绝人寰的惨嗥,两个少林高手,不知怎的,又已毁在那黑衣女子的手下,好快的手法,竟然使人连看都看不出来。

只听那黑衣女子冷哼一声道:“悟真和尚,别仅耽延时间,姑娘我不耐久等,如果每一个掌门至尊都像你这样,这七只手臂,一天也收不完!”钟小翠悄声道:“她不是黑衣罗刹本人,她自称姑娘,看来是她的传人!”陈霖眼光注定场中,口里道:“你怎知道?”

“黑衣罗刹算来已是七十开外的人物,当然不会自称姑娘!”话声中,只见少林掌门悟真大师越众而出,沉声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今天定要令七大门派的掌门人各个自残一臂?”黑衣女子冷若冰霜的道:“不错,今天姑娘我非要带走七只手臂不可!”

“女施主的作风较之令师昔年毫不逊色?”

“没有这么多废话,难道要姑娘我亲自动手?”

黑衣女子公然要各取七大门派掌门的一只手臂,这事确属骇人听闻。

“悟真大师”尚未答言,只见四条人影,电闪扑向黑衣女子!黑衣女子连头都不曾转,只见她身上的黑色风披飘荡了一下,就这风披一飘之势,四条人影,立被拂得倒撞而回。这一手功力,看得陈霖全身一震!骇然不已,出道以来,他所见的高手之中,这黑衣女子是最高的一个,看样子她的功力决不在武林双老之一的“如意叟东方旭”之下。

“悟真大师”宏声道:“女施主确实是‘黑衣罗刹’的传人?”“难道还会有假!”

“令师要你取老衲等七人的手臂复命?”

“我已说过两次,还用问!”

“令师‘黑衣罗刹’在江湖中杀孽如山,人神共愤,所以三十年前黑白两道高手和八大门派联手毁去她的一臂,她正该孽海回头……”

一声娇喝,打断了“悟真大师”的话:“住口,家师不为已甚,当年失去一臂,今天向你们各索一臂,天公地道,你如胆敢再辱及家师,你们七大门派的人就别想全身而退!”

一片怒哼声中,另六个掌门人缓步而出,和“悟真大师”站在一排,一个个面色凝重,目射威凌。

黑衣女子格格一笑道:“这真是天假其便,难得你们全部来到此地,免了姑娘我逐门逐派的拜访费事,你们是自己动手,还是要姑娘我效劳?”堂堂领袖中原武林的七大门派掌门人,即使拚着肝脑涂地,也不会屈服在一个女子手下,何况对方仅是“黑衣罗刹”的传人,纵然是一代女魔“黑衣罗刹”亲临,也不见得就能使七个一派之长乖乖的自残一臂。

陈霖心里暗道:“七大门派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动辄就联手对付别人,今天让黑衣罗刹的传人教训他们一下正好!”

七大掌门在听完黑衣女子的话之后,齐齐怒哼了一声,人影一阵挪移,倏地成扇形散开,把黑衣女子圈在半月形的包围圈内。

这一来,场中空气骤至紧张,眼看一幕惨剧将要上演。

黑衣女子冷笑连声,不屑已极的道:“你们还敢反抗不成?”

昆仑“玄元大师”声如雷鸣也似的喝道:“女施主若再不识进退,今天就先毁了你!”

“凭你们,哈哈哈哈……”

“天音叟”这时才开口说话道:“霖儿,你去阻止她!”

陈霖疑惑的看了“天音叟”一眼道:“为什么?”“当初八大门派联合黑白道高手大战女魔,‘桐柏派’也有一份,你父亲虽说已遭不幸,但他是‘桐柏派’的掌门人,如果他在的话,今天也是各掌门人中的一员!”

“就凭这一点?”

“你不愿意?”

“我恨透了这些自以为了不起的名门大派人物!”

“那是另一回事,万事必须顾大体,你既然不愿管,我只好伸手了!”

陈霖顿了一顿之后,勉强应道:“我去试试看!”

就在黑衣女子笑声一落之际,只见她身形一划,转了一个半圆,并未出手,竟然把七个掌门人迫得连连后退。

“天音叟”慨然道:“看来这小女子已得了‘黑衣罗刹’的真传,至少八成!”

陈霖讶然道:“八成?那黑衣罗刹的功力岂非更骇人听闻?”

“嗯,三十年前,黑衣罗刹搅得武林一片血雨腥风,杀人如麻,‘罗刹令’所到之处,任他一等一的高手也无法幸免,所以才激起武林公愤,联手对付,她当年的名头,和你现在以‘血魔’姿态出现所子武林的震骇差不多!”说到这里,陈霖不由感慨万千,道:“当年‘黑衣罗刹’疯狂的杀人,必有其原因,正如我不也是被武林中人目为不可一世的恐怖魔头吗?”

“传言中‘黑衣罗刹’幼遭奇惨变故,父被分尸,母被轮奸,当她长大艺成之后,竟然无法查出昔日的仇人,所以迁怒所有江湖中的人!”

“这就难怪了!”

两人这一对答之中,只听见一声凄厉刺耳的啸声,划空而起!

“天音叟”惊悸的道:“罗刹令!”

只见黑衣女子手中,持了一件乌光闪亮的东西,抡动之间发出凄厉怪啸!七大掌门人似乎被这“罗刹令”所震慑,已然退离黑衣女三丈之外。

就在此刻-一条人影划空泻落场中,赫然是一个须发如银的老者。陈霖一见这老者现身,不由喜出望外,脱口道:“如意叟东方旭”,身形一起,疾向场中射去!

“如意叟东方旭”现身,“活阎罗”接踵而来,两人仅先后脚之差!

高手群中,立时起了一阵骚动。

七大掌门人各心里暗道一声:“苦也!”黑衣女子应付之不暇,又来了个“活阎罗”,看来今天必是不了之局。“血魔”师徒,已搅得整座武林地覆天翻,再加上“黑衣罗刹”师徒,武林的末日行将来临了!

陈霖现身,不唯七大门派的人震骇莫名,连那黑衣女子,似乎也吃惊不小,从她微微颤抖的娇躯来判断,显然十分激动!“如意叟东方旭”朝陈霖扫了一眼,道:“娃儿,我们又见面了!”

陈霖兴冲冲的道:“晚辈正在四处打探老前辈的下落,可巧今日得遇!”“你找老夫?”

“是的!”

“什么事?”

“想向老前辈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谁?”

“牙笏叟褚江!”

“如意叟东方旭”惊奇的注定陈霖,好半响才道:“你要找牙笏叟褚江?”

“不错!”

“你找他做什么?”

“这个……”

自从“南宫先生”遇害之后,武林中唯一能精通奇门之学的,只有武林双老之一的“牙笏叟褚江”,当着这么多江湖人,而且还有“白骨教”教徒在内,陈霖当然不便说出要向他请教破“白骨锁魂大阵”的事,沉吟了一下之后,道:“老前辈来此何为?”

“管闲事!”

这“管闲事”三个字不言可喻是指眼前场中的事而言。

陈霖莞尔一笑道:“那就等老前辈管完了闲事之后,晚辈再行详细奉告。”

“好!”

黑衣女子把蒙着黑纱的脸,转向“如意叟东方旭”,冷冷的道:“老头儿你虽然名列武林二老之一,但今天的闲事,你恐怕管不了?”

“如意叟东方旭”哈哈一笑道:“管不了也得管!”

场中除了陈霖,没有一个人能道出“如意叟东方旭”的来历,因他隐迹已将近五十年,武林中仅传诵武林双老之名而极少知其人,那天在荒山神祠之中,若非这老儿亮出玉如意,“猴叟曹贻”见闻再广,也不会道得出他的来路。

黑衣女子冷哼了一声,手中“罗刹令”就空一划,呜的一声怪啸,使得场内场外的人,全为之心泛寒意,然后冰寒至极的道:“罗刹令的规矩,谅来各位都知道!”

三十年前,黑衣罗刹自订了一个规矩,罗刹令现,见血方回!这是江湖中人尽皆知的事!此语一出,群雄心神又为之一颤!

黑衣女子是专为了七大门派而来,场外各帮教及黑白两道的高手,本是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理而逗留下来,及至陈霖现身,他们恍悟到此次来到“鹰愁涧”的目的,是为了配合所有黑白两道的高手,图谋“血魔”,现在看来他的传人一副从容之态,“血魔”定然无事,说不定就潜伏在附近,可怕的报复行动,可能跟着而来,心念及此,寒意顿生,纷纷悄悄退离!尤其“白骨教”“烈阳神火教”的徒众们,走得更快,但暗中仍有不少人匿身留下。刹那之间,走个罄净,只剩下七大门派的弟子们,仍寸步未移,紧注现场。

陈霖这才看清那所谓的“罗刹令”,竟然是一个乌光油亮,长仅尺余的梭形之物,一端尖锐如剑尖,另一端却是一个狰狞的兽头……想不到这小小的玩意,就曾是使黑白道丧胆亡魂的“罗刹令”。

“如意叟东方旭”狂笑声中,欺前数步,声如沉雷般的道:“女娃儿,川东三杰,鄂北一燕,天南八剑,这些人是否你下的毒手?”

黑衣女子略不为意的格格一阵娇笑道:“老头儿,你还没有说全,土城一霸,北邙双凶,雁荡四邪……等,都是姑娘我超渡的,怎么样,你要为他们找场?”

所有在场的各门派高手,和暗中留下来的群众,全为之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她所数说的,都是黑白两道中不可一世的人物,想不到都做了令下亡魂。

陈霖对于七大门派,可以说毫无好感,而且还多少有些恨的成分,静静的站在一旁,冷眼看热火。

黑衣女子接着又道:“八大门派昔日参与联攻‘黑衣罗刹’的,已全部不在人世,所以家师才特别从宽发落,命各取一臂,否则的话,罗刹令下,例无活口!”

“如意叟东方旭”怒哼一声道:“住口,老夫眼前,就是不许伤人!”

黑衣女子笑不可抑的道:“恐怕你办不到!”

“如意叟东方旭”怒不可遏的道:“我就毁了你替武林除一祸患!”

患字方落,一道如山劲气,已告暴卷而出,势道之强,骇人听闻。

黑衣女子冷笑一声,纤纤玉掌一扬,竟然要硬接对方的掌力……“波!”的一声巨响,双方各退一步,秋色平分。

陈霖这一惊非同小可,“如意叟”成名一甲子之前,已是百岁开外的人,黑衣女子硬架硬接下去,竟然不分轩轾,的确骇人听闻。

“如意叟东方旭”也是惊愕莫名,一怔之后,怒气又生,身形一旋而进,连攻三掌,这三掌挟以毕生功力而发,势如裂岸狂涛,五丈之内激起缓流成涡,隐有风雷之声。

黑衣女子似也看出这三掌的威力非同小可,身形一划,像一只据点黑鹰,风披鼓荡如翼,飞旋了一个圆弧,堪堪避过这凌厉无比的三掌,又落回原地。乌溜光华闪处凄厉啸声破空而起,“罗刹令”已脱手射向“如意叟”,其快如电。

“如意叟”袍袖一挥,拂出一道罡风,“罗刹令”被罡风扫得直荡开去,又是“呜”的一声刺耳怪啸,那“罗刹令”竟然绕空飞划而回,快!快得不可思议……“如意叟”不虞有此,顿感手足无措,亏他功深力厚,身法玄奇,在这间不容发之间,一划脱出圈外,但已唬出了几点冷汗。

黑衣女子娇笑一声道:“我说你管不了这闲事,如何?”

“如意叟东方旭”怒哼一声道:“老夫管定了!”

一扬手之间,现出一柄白玉如意,晶莹夺目。

“如意叟!”

崆峒“天机子”不禁脱口呼出,其余各掌门人齐齐面现喜色,此老既然伸手,说不定今天可以逢凶化吉。

“如意叟东方旭”齿德俱尊,宇内同钦,各掌门人相继为礼。

黑衣女子也不由一怔,继而轻笑一声道:“小女子蒙武林双老之一的如意叟赐教,荣幸之至!”

这话并非谦词,能得与武林双老一较高下的,在武林中确不多见。

各大门派的人,又不期然的把目光转向陈霖,适才陈霖和“如意叟”对答的情景,已深印他们心中,望重武林的如意叟,竟然和一代恐怖人物“血魔”的弟子拉上了关系,这确是匪夷所思的事。

“活阎罗”不言不动的态度,使各大门派的人忐忑不已,不知这小煞星在转什么念头。

“如意叟东方旭”手中玉如意一划,罡风怒卷之中,玉如意化成漫空幻影,如缤纷花雨,向黑衣女子当头洒落。

黑衣女子身形曼妙的一划,捷逾鬼魅的飘退两丈有多,娇斥道:“如意老儿,你一定要管这件事?”

“老夫管定了!”

招随声出,如影附形般闪身进击,玉如意幻出如山白影,层层叠叠,有若滔天白浪,漫空堆絮,看得人眼花缭乱,根本就分不出招式来!

黑衣女子身形疾划,又脱出白影之外,道:“本姑娘尊敬你的声望地位,一再容让,若不知进退,莫怪出手得罪?”

“如意叟东方旭”充耳不闻,招式更紧更密,劲风呼轰,激起砂尘滚滚,草叶齐飞,凌狠厉辣令人叹为观止。

黑衣女子娇哼一声,身形有若幽灵魅影,径行穿越那如山白影,踏中宫走洪门而入,乌芒一闪,一声刺耳怪啸,“罗刹令”电奔对方胸前要害。

“如意叟东方旭”这一震非同小可,想不到对方的身法竟然诡奇到如此地步,自己从未失过手的绝招“如意三幻”竟然封挡不住,忙不迭的收势疾闪,饶他身形如电,前胸衣襟仍被“嗤!”的划了半尺长一道口子!登时老脸变色……所有在场的各门派高手,齐齐面上失色,心旌摇摇。

陈霖面冷如冰,一无表情,但内心也为之怦然而震。

黑衣女子一招得手,立即收势,冷冷的道:“如何,我说你管不了?”

“如意叟东方旭”气得须发逆立,一张红润的面孔涨成紫酱之色,他遁迹了五十年重入江湖,首次败于“活阎罗”,现在又受挫于黑衣女子,而两个都是刚出茅庐的年轻小娃,这口气怎么也吞不下去!略一喘息之后,旋身再进,大喝一声:“老夫就不相信有管不了的事!”左掌玉如意,势若奔雷骇电,狂风疾雨,翻卷而上。黑衣女子登时被这一轮武林罕见的疾攻,迫得倒退不迭。七大掌门身为一派之长,而且本身系属当事之人,别人义伸援手,自己岂能袖手旁观,互相一眼之后,纷纷欺身而进。空气在七掌门人欺身上步之间,紧张得无以后加。

黑衣女子在退了数步之后,纤掌连扬,骇人至极的劲波,层层涌出,“波!波!”连声之中,“如意叟”的攻势立时受阻……几乎是同一时间,怪啸声起,一溜乌芒疾射而出,迎向欺身而来的七大掌门人。

“罗刹令”有如灵蛇,闪晃飘忽,圈划之间,红光立现,两声闷哼传处,“华山”、“昆仑”两掌门人首当其锋,挂红而退!“如意叟东方旭”暴吼一声:“你竟敢伤人!”

拚聚全身功力,猛扫狂劈!

五个掌门人在一窒之后,同时扬手发掌!

刹那之间,只见白影如幕,掌影似山,劲气激荡排空,地动山摇,风云失色。

黑衣女子仗着奇诡的身法,玄奥的招式,居然有攻有守,丝毫不乱。

这真是一场罕见的搏斗,令人目震心悬,如置身惊涛骇浪之中。

“华山”“昆仑”两掌门人匆匆的敷创服药之后,又投身战圈之中。

这一场恶斗,震撼了每一个在场高手的心,黑衣女子竟然能挡得住武林一代异人“如意叟”和七大宗派之长的联手合攻,实在骇人听闻。

黑衣女子在激斗数十合之后,杀念陡生,心忖道:“今天要想完成师父交托的使命,只有先打发了‘如意叟’,否则的话……”心念之中,招式倏变,纤掌如真似幻,凌狠无前,“罗刹令”发出阵阵撕空裂云的怪啸,有若鬼哭狼嗥,刺得人耳膜欲裂,心颤神摇!

她对七大掌门人的攻势,仗着惊世骇俗的身法,一味避实就虚,集中全力对付“如意叟东方旭”,这一来,情势大变。

七大掌门人出手尽成虚招,由于黑衣女子的身法过于玄奇,捉摸不定,观之在左,忽焉在右,弄得不时自己人打自己人,狼狈不堪!

黑衣女子这一发狠,攻势愈来愈凌厉,也愈奇诡狠辣,迫得“如意叟”

渐处下风。

如果不是有七大掌门人的牵制,“如意叟”早已落败多时了!

陈霖仍然冷漠的注视场中,根本没有伸手的打算。

蓦然-一声惨哼过处,“如意叟东方旭”蹬蹬蹬连退了十来步,一屁股跌坐地上,胸前已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敢情是被“罗刹令”所伤!

陈霖不由悚然而震,他对这“如意叟”自神祠一会之后,深具好感,正待……又是一阵惨嗥传来,一条人影踉跄退出圈外!

那人影竟然是华山掌门“追云剑伍天雄”,半身染血,右臂齐肩而断。

“如意叟东方旭”双目喷火,呼的站起身来,一阵摇晃,又跌坐下去,看来他的伤势相当不轻!

惨嗥之声又起,昆仑“玄元大师”失臂而退!眼看不须几个照面,七大掌门人将无一幸免。

两条人影,泻落陈霖身侧,原来是“天音叟”和钟小翠。“天音叟”怒气勃勃的向陈霖道:“你真的忍心袖手旁观?”就这眨眼之间,“太极”掌门“剑掌双绝朱昌”跟着断臂退下。七大掌门人之中,已经有三人被黑衣女子断臂。

“天音叟”暴呃一声,飞身扑进,他一出手,陈霖自不能袖手,也只好随着缓缓欺身过去!

“天音叟”身形未稳,“呜”!的一声,“罗刹令”已告当头射来,忙不迭的侧身一让,但那“罗刹令”似乎是长了眼睛般的,竟然如影附形的紧随着身形闪动,不由心冒寒气,直退出两丈之外。

“住手!”

陈霖这一声断喝,声音不大,但发自“活阎罗”之口,威势自是不同!

黑衣女子收势后退,面向陈霖,不知她黑纱的后面,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少林”、“武当”、“崆峒”、“峨嵋”四个掌门人也余悸犹存的退步转身!

四周的七大门派高手,如梦初醒,纷纷扑入场中!

“活阎罗”的目的何在?谁也不知道。

黑衣女子声音微带激动的道:“活阎罗,你要插手?”陈霖冷冷的道:“我希望你适可而止!”

“今天本姑娘说过要带走七只手臂,缺一不可!”

“恐怕你难以如愿!”

“你一定要伸手管别人的恩怨?”“七大门派的掌门人已有三个被你毁去一臂,难道你意犹未足?”

“天音叟”身形欺前一丈,向黑衣女子道:“昔年‘黑衣罗刹’杀人无数,江湖中遍地血腥,百死不足以偿其辜,所以才引起武林公愤,她断臂之后,应当猛醒回头才是,竟然对昔日的事施这惨酷的报复,而且目前在场的各掌门人,也非三十年前参与其事的人,你这种做法,违情悖理……”

黑衣女子冷眼一扫“天音叟”,转向陈霖道:“活阎罗,我来问你,你为什么要杀人?”

这话问得陈霖一怔,半晌才道:“我自然有杀人的理由!”“难道别人杀人就没有理由,而要你来干预?”

“我杀人乃是事逼至此,不得不然!”

“嘿嘿,本姑娘我也是一样!”

“住口,你只不过是为你的师父‘黑衣罗刹’逞其魔焰而已!”“可是,活阎罗,你可别忘了令师的名讳也有一个‘魔’字!江湖中对令师徒的看法,恐怕还超过家师‘黑衣罗刹’?”“你不知实情,岂能妄自论断别人!”“那阁下你呢?”

陈霖不由语塞,黑衣女子说得不错,当今武林之中对“血魔”的恐惧怨恨,确实超过昔年的“黑衣罗刹”!

钟小翠这时也立身到“天音叟”身侧。

黑衣女子冷笑数声道:“活阎罗,如果你能放弃‘四毒书生’和‘百幻书生’兄妹等人,姑娘我抖手就走,你办得到吗?”“天音叟”和钟小翠同时一震。

陈霖更是震骇莫名,想不到黑衣女子竟然能一语道出自己的仇家姓名,这就令人莫测高深,当下强持镇定,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自己不清楚,要我当众说出来?”

“你就说出来听听看?”

“你真的要我说?”

“嗯!”

“‘四毒书生”和‘百幻书生”兄妹是你的血海仇家,对不对?至于你的大名,我想还是不说出来为妙!”

提到仇家,陈霖不禁热血沸腾,一股恨意直冲顶门,俊面之上也现出了骇人煞光,但对黑衣女子又感到万分的困惑,看来她对自己的身世,必然了如指掌,除了“血魔”之谜外。

她是谁?

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底细?

难道这其中会牵连到“黑衣罗刹”?

陈霖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陈霖一意思忖心事之际,黑衣女子猝然发难,娇躯猛弹,扑向那四个掌门人。

快!快得不可思议!

娇躯才起,“罗刹令”已电射而出!

谁也想不到黑衣女子会猝起发难,待到“罗刹令”的怪啸传出,陈霖蓦地惊觉是一回什么事,连念头都不曾转,电闪劈出一掌,但,迟了一步……惨嗥声起,峨嵋凌风师太和武当玉虚道长,已在“罗刹令”下,各毁了一臂!

差不多是同一时间,陈霖的掌风,已告击中黑衣女子!闷哼声中,黑衣女子被震得踉跄退离一丈之外!

惨嗥声,震惊了所有在场的人……“天音叟”、钟小翠,飞身疾扑!

各大门派的弟子,蜂拥而上!

陈霖稍一犹豫,也跟着闪身进击。

场中杀气弥漫,空气由紧张而开始爆炸。

黑衣女子身形犹如鬼魅,在人潮之中滑似游鱼,捷逾奔电只见黑影一闪,两闪……又是两声惨嗥突破了暴喝声,掌风号啸声,金刃破空声,喊杀声而传出,“少林”、“武当”两掌门人,仍然没有逃得过“罗刹令”的摧残!

陈霖和“天音叟”本可以阻止这不幸事件的发生,但由于各大门派的弟子报仇心切,一涌而上,投鼠忌器之下使黑衣女子乘乱得手!同时,黑衣女子的功力,恐怕仅仅次于陈霖,而且出手又快,各门派高手的浪潮式进身出手,不但碍了陈霖的手脚,而且助长了黑衣女子乘机出手的机会!

黑衣女子得手之后,从高手群中,拔空而起,黑色风披抖开似一片乌云,向圈外电闪射去!

陈霖大喝一声:“哪里走!”

身形紧跟着射起,如长虹经天,疾划追去!

两人都具有惊世骇俗的身手,只转眼之间,便双双消逝在林莽之中。

待到其余的高手们追及莽林,哪里还有半丝人影。

堂堂七大门派的掌门人,全部在“罗刹血令”之下,各失去了一臂,这真是旷古绝今的奇事!

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戏闭幕了!

人,相继散去!

武林中,除了“血魔”的恐怖外,又加上了“罗刹令”的恐怖!且说陈霖愤然急起追那黑衣女子,两人都具有超凡绝俗的身手,这一全力追逐,有若风驰电掣,像两缕轻烟,飘忽而逝!连越数座峰头之后,陈霖大感不耐,这黑衣女子的轻功身法,是他出道以来所仅见的,当下把功力展至极限,电飘疾射,以骇人的速度,划落在黑衣女子的身前!

黑衣女子,硬生生地刹住势子,两人成了面对面之局。陈霖寒着脸首先开口道:“请问芳名?”

“黑衣罗刹第二!”

“你心狠手辣不让令师专美于前?”

“别人可以如此说,你活阎罗却没有资格指责我!”“为什么?”

“血魔师徒对当今武林来说,无异是洪水猛兽!”

陈霖闻言之下,俊面倏寒,冷哼了一声道:“何以见得?”黑衣女子发出一阵悦耳至极的轻笑道:“我的意思是说一般武林人物的看法,至于我本人,我倒是认为令师徒造此杀劫,也许和我一样,各有苦衷!”

“你焉知我不是嗜杀成性?”

“我武断的说不是!”

“根据什么?”

“你陈霖心里明白!”

陈霖心头又是一次巨震,“黑衣罗刹第二”不但能指出自己的仇家,而且一口就道出自己的名字,心忖:今天我非要问个水落石出不可!

“你怎么知道我叫陈霖?”

“岂止知道你叫陈霖,我还知道令尊就是桐柏掌门陈其骧!”陈霖全身为之一颤,星目陡射奇光,逼视着对方黑纱蒙盖的脸,激动的道:“你……你到底是谁?”

“黑衣罗刹第二!”

“我说你的尊名大姓?”

“这个将来你自会知道,目前不便相告!”

“既是如此,在下决不强你所难,现在请你明告何以对本人的身世知道得这么清楚?”

黑衣女子道:“这并不是偶然的事!”

陈霖更奇了,急道:“不是偶然?”

“不错!”

“既非偶然,那当然是必然了!在下愿闻其详!”“我是受人之托,要转告你,即使今天我们碰不上面,但总有一天我也会寻到你,把她的话转知你!”

“她是谁?”

“吴如瑛!”

陈霖宛若被雷轰头顶,周身发麻,禁不住簌簌而抖,往事电闪心头,他想起他和她的海誓山盟,也想到她的不幸人生,他多么渴望用爱来填补她心灵上的创伤,然而她却留书诀别!他因此而伤心落泪,他发誓要找到她-第一个把身心交付与他的人!

现在,想不到这渺茫的希望萌了芽!他的面孔因激动而扭曲,半晌才迸出一句话来道:

“她……她……没有死?”

黑衣女子声音微颤的道:“没有,但这事随时都可能发生!”陈霖在心里大叫道:

“不!不能!我不能让这可怕的事成为事实,我要阻止?瑛妹不能死?”当下激情的道:

“她……她现在哪里?”

“不知道!”

“不!你知道的,你不愿意告诉我!”

黑衣女子似乎也非常激动,久久才道:“是的,我不愿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她不愿再见到你!”

陈霖颤抖的声音道:“不!决不!她不会拒绝见我?”黑衣女子蒙面纱巾在微微晃动,声音低喑的道:“我已经答应过她,永不把她的行止泄露给任何人!”

“包含我在内?”

“一点不错,特别是你!”

陈霖似乎感觉到一把利刃,正正的戳在心上,大叫道:“不,你非告诉我不可,我一定要找到她!”

“歉难从命!”

陈霖气极道:“今天无论如何得请你说出她的行踪!”“如果不呢?”

“那在下为了达到目的,不惜采取非常手段!”

“对付我?”

“我可能会这样做!啊!不!我请求你,我陈霖生平第一次向人低头,我请你告诉我她的行踪,我会永远感激你!”

黑衣女子的胸部,在风披的半掩下,急剧的起伏,幽幽的道:“江湖中讲究是一言九鼎,我答应过她不告诉任何人,即使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活阎罗也未必能伤得了黑衣罗刹第二!”

陈霖声音充满了绝望的意味道:“我知道她内心仍然是希望见到我的!”“也许会,也许她真的希望再见你一次,但决不是现在!”

“一次?再见我一次?她这样说?”

“不,这是我的推测!”

“你凭什么要这样推测?”

“因为……因为……她深深的爱着你,如你爱她一样,但命运的拨弄,使她不能走完这一段爱的历程,她心中的痛苦,或许比你更甚。女人是痴心的,一生只能爱一个人,一个女人的生命,只容许一个男人点缀,而男人却可以同时爱上几个女人,虽然爱有深浅的不同,她既然爱你,在她决定自己要走的路之前,可能会再见你一面!”

陈霖默然了,黑衣女子的话,直打进他心的深处,他有了未婚妻钟小翠,虽然他只是因了感恩图报的心答应这件婚事,但毕竟是名份已定。

他想起那美如空谷幽兰的白衣女子楚玲,她不是也痴心的爱着自己吗?

另一个影像浮上心头,使他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噤,那是美绝天下的绝色少妇沈君璧,他分不清他和她之间的关系是建筑在爱上,还是基于欲!总之他无法抛下她,她有一种使人无法抗拒的魅力……而在最近,他似乎已体验出沈君璧确实也是痴情的爱着自己……他感到无比的内疚,他觉得在爱神的祭坛前,他是一个罪人。

黑衣女子见陈霖良久不出声,轻哼了一声道:“如何,你不否认我的话吧?”

另一个意念,倏然涌上陈霖的心头,忖道:“瑛妹交付了她的身体,也献出了她的心,但是,我,我给她了些什么?不!我必须再见她,帮助她报仇,有了她,我什么不能抛弃,只待自己恩清仇了,两人携手归隐,永离这诡谲的江湖!”

想到这里,不由脱口道:“不,我非要寻到她不可!”黑衣女子娇躯一震,道:“你爱她吗?”

陈霖面上立时流露出一种湛然的神色,略不思索的道:“当然,有逾自己的生命!”

“你既然爱她,就不该做她所不愿的事?”

“你是指她不愿见我而言?”

“不错,你不愿使她心碎吧!”

陈霖一怔之后,毅然道:“不,我非要见她不可!”黑衣少女沉声道:“你知道她为什么不愿见你?”陈霖愕然道:“她都告诉你了?”

“嗯!”

“在下愿意一听!”

黑衣少女默然了片刻之后,用一种哀伤的声调一字一句的道:“她爱你,永恒不渝的爱你,不幸的命运,使她不能用一颗残破的心,罪孽的身,每天忍受那无限的创痛来陪伴你渡过一生!”“她不必把事情想得那么严重?”“你这是自私之谈,试想,父亲的遗命要她报仇,她岂能违忤,置遗命于不顾,但仇人之一却是她的生身之母,她在执行遗命之后,除了死,别无他路可行!”

“她的母亲伙同奸夫,谋害亲夫,杀之并不为过?”“可是她是她的生母不假,世间哪有做女儿的手刃亲母之理!”

“那是她父亲临死的遗命,她只是执行遗命!”

“话虽如此,事实岂能抹煞!”

陈霖心乱如麻,激动使他额上冒出了汗珠,吴如瑛竟然和“黑衣罗刹”

的传人搭上了关系,而且是这样的密切,令人费解,当下疑云满脸的道:“吴如瑛与你是什么关系?”“师姐妹!”

“什么?她拜在黑衣罗刹的门下?”

“一点不错!”

陈霖心里想道:“瑛妹可能是心切复仇,自知功力不逮,而投在‘黑衣罗刹’门下,但对方是一代女魔,这未免太危险了!自己曾给她安排好,到八旗帮楚玲那里暂住,研习自己所创的剑招绝技,何愁不能如愿以偿,想不到她竟然留书诀别……”于是,他想见吴如瑛的心也更切,再次向黑衣女子道:“我一定要见到她!”

“但你不能从我这里得到她的行踪!”

陈霖心念既决,那冷傲孤僻之性顿发,冷冷的道:“我非要得到不可!”黑衣女子向后退了一步,沉声道:“阁下准备如何得到?”陈霖顿了一顿之后,毅然决然的道:“请你见告!”“我说过办不到?”

“既然如此,在下说不得只好得罪了!”

“你想用强迫手段?”

“那是你逼我这样做!”

“逼你,哈哈!也好,姑娘我正好借此领教‘血影门’的绝学!”

“你真的不肯见告?”

“多说是废话,办不到!”

“如此休怪在下了!”

了字余音未落,身形一划,双掌已告电闪拍出,一道带着淡红血影的掌心,挟以雷霆万钧之势,暴卷狂涌而出。黑衣女子娇躯曼妙的一旋,黑色风披鼓荡飘舞,劲风飒然之中,竟然把陈霖的掌风引向另一个方向。

陈霖料不到对方竟然有这样奇诡的身手,能把自己的掌风引走,不由骇然。

黑衣女子轻笑一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娇躯半转,玉掌连扬,数股如山劲气,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之内拍出……陈霖微微一哂,双掌平推疾迎过去!

“波!波!波!”一阵连珠也似的密集巨响中,黑衣女子当场被震退了三步。

陈霖在一掌震退对方之后,身形一划,其疾似电,猝然欺近到黑衣女子身前伸手可及之地,“飞指留痕”顿告施出!黑衣女子但觉眼前一花,对方的指头已点到面门之间,不由芳心大震,急切中玉掌电疾一翻,奇诡快速已极的圈划而出,遥取对方要害大穴,反应之快,出招之速,骇人听闻。

陈霖当然不愿与对方两败俱伤,只好收势侧移!

双方这一个回合,只在电光石火之间完成,出招变式间不容发。

“飞指留痕”出手落空,而遭反击,在陈霖来说,尚属首次。

黑衣女子以攻改守,脱出“飞指留痕”之下,却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陈霖施身又进,依然是那招“飞指留痕”,黑衣女子但觉这一封架无从,若功力稍差的话,连闪避都办不到,功力到了巅峰的高手,讲究的是动在意先,对方身形才进,不待招式递出,她已一划而开。

陈霖原式不变,如影随形般连环出手,登时迫得黑衣女子手忙脚乱,娇喘可闻。

黑衣女子身手确实不同凡响,在一阵连闪急晃之后,陡地乘闪避之势,迅快已极的斜拔而起,凌空一折,向陈霖当头扑下,疾逾殒星飞天。

双掌幻成一片网幕,笼罩丈许方圆。

陈霖只觉眼前人影一闪而没,劲风贯顶而来!他连头都不抬,双掌向上一扬,劲气应掌而发,当空劈去。

“轰!”然一声巨响,黑衣少女但觉一股骇人听闻的劲气,把自己的身形向空托去,风披猎猎飘荡声中,如巨鹰鼓翅,振翼高举。

蓦一用劲,娇躯在半空一窒,又复迎头飞扑而下。

如此一连三次,均被陈霖的强猛掌风卷向半空,根本无法近对方的身,娇躯一扭,泻落三丈之外。陈霖暗自惊讶黑衣女子的身手,竟然强到如斯地步,怪不得武林二老之一的“如意叟东方旭”会伤在她的手下。

黑衣女子落地后,停身不进!

陈霖冷冷地注定对方,道:“你该乘早撤出‘罗刹令’,否则的话……”

“怎么样?”

“你会后悔!”

黑衣女子冷笑数声道:“罗刹令见血方回,我俩之间似乎不需要到流血的地步?”

“那可不一定!”

“你的意思是要拚个你死我活?”

“这个,嘿嘿!恐怕谈不上拚,如果在下十招之内不使你低头,抖手就走!”

“好大的口气!”

“你无妨试试!”

黑衣女子纤掌一摇道:“我们的争端到此为止,如何?”“你愿意告诉在下吴如瑛的行踪?”

“不!”

“那对不起,在下不达目的不休!”

“你可否听我说完应说的话?”

“你说说看!”

“方才我声明过,我是受了师妹吴如瑛之托,专程来找你的!”

“她托你什么事!”

“你记得她给你留的血书之上最后的两句是什么?”陈霖神情一黯,酸楚的道:“这个我记得,她说:在我结束生命之前,将为你做一件有意义的事,以酬君情,并报恩及先父之德……对吗?”

“不错,她现在就要实践她的诺言!”

陈霖摇摇头道:“我不要她替我做任何事,我只希望能见她一面!”

“她已经为你做了!”“什么?她做了什么?”

“她为你探查到了昔日的仇家!”

“仇家?”

“不错!”

“这个在下早已探查清楚!”

“真的,你说说看?”

陈霖俊面之上,不期然的流露出一种怨毒之色,眉目之间,煞气隐隐,恨声道:“迫杀家母的是‘四毒书生’,毁家父的是‘百幻书生’兄妹,太极掌门‘阴阳掌李政芳’和华山掌门‘美髯客陆文龙’,其中太极华山两掌门已先后死于‘百幻书生’之手!“你说对了一半!”

“一半?”

陈霖心中这一震非同小可,自己以为十拿九稳的仇家,对方竟然说只对了一半,难道其中还另有蹊跷不成?

黑衣女子又道:“迫杀令堂的是‘四毒书生’不假,至于杀害令尊的除了‘百幻书生’之外,还另有其人!”

陈霖激动至极的道:“绛珠仙子朱薇和太极华山两掌门难道不曾参与其事?”

“你说对了!”

“那另外的人是谁?”

“这事需从头说起!”

“请讲!”

“十五年前,武林中出了一个美赛天仙的女人,她就是‘绛珠仙子朱薇’,专以自己的美色,媚惑黑白两道的顶尖高手,换取武功,令尊也是其中之一……。

陈霖不由为之一颤!

黑衣女子接着道:“绦珠仙子虽说人尽可夫,但对于令尊却是另眼相看!”陈霖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这不要脸的女人爱上了家父?”“不错,她真心实意的爱上了令尊,后来令尊知道了她的为人之后,愤而与她绝交,不久与令堂‘武林之花郭漱玉’结了婚,绛珠仙子因爱成恨……”

“所以她们阴谋报复?”

“你听我说,令尊因修习‘轩辕经’之故,功力高绝,江湖中罕有匹敌的人,要想对他报复,可不是件易事,首先,绛珠仙子盗走洞柏派传派之宝‘轩辕经’……”

陈霖忍不住又道:“‘轩辕经’曾落入‘双残鬼叟’之手,其后又被绛珠仙子取回?”

黑衣女子一点头道:“‘双残鬼叟’是离心岛主之子,原不叫这名字,也是绛珠仙子面首之一,他为了觊觎‘轩辕经’而被绛珠仙子兄妹剜目残臂,但他仍以重创之身,挟经而-……”“那为什么绛珠仙子后来又成了‘双残鬼叟’的新婚夫人,终至以毒针猝然袭击‘双残鬼叟’夺回了‘轩辕经’,难道他不计那剜目断臂之恨?”

“这就是绛珠仙子异于常人的地方,她的美,她的手段,使人无法抗拒!”陈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暗忖道:“不知这绛珠仙子的美是否比得上绝色少妇沈君璧?”

心念未已,突听黑衣女子继续道:“于是‘百幻书生’柬邀令尊至‘血池’畔的‘生死坪’决斗,言明以‘轩辕经’为这次决斗的彩物,谁胜就归谁所有……”

陈霖越听越奇,热血也跟着阵阵沸腾。

黑衣女子一顿之后又道:“令尊以‘轩辕经’乃是传派之宝,即使拚却性命也得要取回来,所以匆匆前往赴约,正落入‘百幻书生’的算中……”陈霖面上杀机云涌,恨恨的哼了一声。

黑衣女子用手牵了牵蒙面黑纱,接着道:“‘百幻书生’安排的诡计够毒辣,他同时预置了三路高手,一路是绛珠仙子和太极华山两掌门人,埋伏途中,以阻截闻风驰援令尊的人……”

陈霖这才恍然伯父“玉金刚陈其骥”被绛珠仙子及“华山”“太极”两掌门人联手残害的原因,原来伯父是驰援父亲而被阻截。

“还有呢?”

“另一路人是‘巫山神魔’及其十八弟子,‘云梦二鬼’、‘乌石堡’堡主宋大庆,于令尊赴约的当晚,袭击桐柏派所在地的‘碧云山庄’,使该派在一夜之间冰消瓦解,终至从八大门派之中除名。”

陈霖又重重的哼了一声,咬牙切齿的道:“凡昔年参与其事的,我陈霖当逐一拜访,以血还血!”

黑衣女子又道:“但这些参与袭击‘碧云山庄’的黑道巨擘一念之贪,上了‘百幻书生’的大当,他们不知道‘轩辕经’已落入绛珠仙子之手,更不知‘百幻书生’的另外打算,一心以为令尊既被邀离开‘碧云山庄’,其余的派中高手不堪一击,‘轩辕经’唾手可得,焉知却扑了一个空……”

陈霖心里暗道:“不管如何,单只垂涎重宝,血洗‘碧云山庄’,使桐柏派瓦解冰消这一点,就死有余辜!”当下又道:“那家父……”

黑衣女子声音微带激动的道:“百幻书生自和三绝姥姥一路,双战令尊于‘生死坪’,但两人联手,仍非令尊之敌,最后施用毒攻,所以令尊遭了不幸,被抛尸‘血池’之中……”

陈霖全身血脉贲张,目眦欲裂,歇斯底里的狂呼道:“杀!

杀!杀……”

良久之后,才稍告平静下来。

“三绝姥姥”已被他在“鹰愁涧”的岩壁之上劈落涧中而死,可算是报了仇了,但推源祸首,当然仍是“百幻书生”兄妹。

“百幻书生”谋害了“白骨教主”之后,以独步武林的易容术,幻化成“白骨尸魔”的形象掌理“白骨教”,杀母的仇人“四毒书生”也在“白骨教”总坛之内,但一座“白骨锁魂大阵”,使他无法直捣总坛,快意亲仇!心念及此,不由大叫一声:“糟了!”

黑衣女子讶然道:“什么糟了?”

“在下的仇家,元凶首恶都在白骨总坛之内,而白骨总坛唯一的一面道路,却为‘白骨锁魂大阵’所阻,目今江湖中能精于此道的只有‘南宫先生’和武林二老之一的‘牙笏叟褚江’,‘南宫先生’已死于‘百幻书生’之手,另一位‘牙笏叟’遁迹已五十年,唯一知道他行踪的只有‘如意叟东方旭’,这老儿适才被你的‘罗刹令’所伤,此刻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要想找他可不是件易事!”黑衣女子幽幽的道:“也未见得天下除了这两人,就没有第三人懂得奇门之术!”

陈霖心中一动道:“谁?”

“南宫淑惠!”

“南宫淑惠?”

“不错,南宫先生的胞妹,十五年前削发为尼,法名圆净!”“她现在何处?”

“邛崃海云庵,我曾三次造访不遇,可能云游在外!”“你也要找她?”“不错!”

“为了什么?”

“为你!”

“我?”

陈林顿时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大惑不解的望着对方。黑衣女子发出一串银铃也似的轻笑道:“你感到很奇怪是吗?我不是早说过,敝师妹吴如瑛誓要以她有限的生命,为你做件有意义的事,以上我所说的这些事,全是她费尽心力探悉的……”陈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怆然道:“可是,她为什么不见我?”“她很想见你,但,她不敢!”“这又为了什么呢?”

“人的情感是脆弱的,她以最大的决心离开你,为的是要完成她父亲的遗令,她宁愿忍受最大的痛苦,不和你见面,她怕见了你之后,决心会动摇!”“这是何苦呢?”

“也许她比你更痛苦!”

陈霖缓缓地低下了头,他仿佛看到自己的心在滴血,竭力忍住两眶热泪,这种痛苦除了身历其境,实在不易体味得出来!爱的力量是无可比拟的,但由于爱而产生的痛苦,也是无涯的。

沉默-谁也不再开口说话,悲哀的气氛,充满在整个的空间。痛苦-无情地撕扭着他的心!

绝望-像一支箭射穿了他的胸膛。

情感与理智,在激烈的交战;他是否不顾一切的去寻找她,还是尊重她的意见不和她见面……久久之后,黑衣女子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道:“她还有一句话要我告诉你!”

“什么话?”

“她说在她心愿未了之前,她会常在你的身边!”陈霖茫然的点了点头道:“是的,我懂得这个意思,她永远在我心里,如同在我身边!”

“哦,不久以前,涧外那奇丑的少女是你的什么人?”“她……她是我的师妹,也是我的未婚妻!”

黑衣女子下意识的退了一步,道:“她是你的未婚妻?”“是的,她的父亲是我的师叔,也是为我牺牲的恩人,我受她父亲的遗命照顾她,同时遵从她母亲临终的愿望和她订了婚约!”

“哦!”

陈霖怔怔片刻之后,道:“我们该分手了!”

黑衣少女语音略带凄哽的道:“是的我们该分手了!”了字声落,身形电射而起,黑色披风鼓荡飘飞,像一头巨鸟展开了翼翅,翩然消逝在林空之中。

陈霖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心里充满了辛酸、苦痛、失望、幻灭……命运之神,竟然活生生的扯断了两人之间的一线红丝,不由仰天一叹道:“造物何妒!鬼神何私!”

正待飞身……蓦在此刻-身后风声飒然,旋身望处,一条人影,飞泻落在面前文外之地,赫然是那神秘的蒙面怪客。

陈霖心里疾忖道:“来的好,今天我非要揭穿你的面目不可!”

蒙面怪客仍如往常一样,语音沉凝的道:“孩子,我来迟了一步……”

陈霖心感对方迭次援手之德,在真相未白之前,不愿失礼,忙一抱拳道:“前辈也赶来了!”

“令师呢?”

“他走了!”蒙面怪客一声太息道:“江湖诡谲、变幻莫测,想不到‘丧魂太岁’会安排下这等毒计!”

陈霖神目如电炬,照定蒙面怪客,似要看透他隐在蒙面青巾之后的面目,恨声道:“前辈仍以为他是‘丧魂太岁’本人?”“难道会不是?”

“‘丧魂太岁’早已于十多年前死于八大门派之手!”“这就奇了!”

“他是‘百幻书生’的化身!”

蒙面怪客连退了三步,声音中充满了惊异激动之情,道:“‘百幻书生’!可能吗?为什么他要冒充‘丧魂太岁’呢?”陈霖冷哼了一声:“狼子野心,他在自掘坟墓!”

“你怎能断定他是‘百幻书生’?”

“他的易容术称绝武林!”

“话虽如此,但岂可因此而遽下断语!”

陈霖本想说出一切经过,但一想不妥,蒙面怪客身份可疑,他第一次阻止自己杀太极掌门,而太极掌门不旋踵之间被“百幻书生”所杀,第二次向自己传警说东海离心岛“烈阳神火教”阴谋炸毁“血池”,结果仍是“百幻书生”所为,第三次他探悉“桐柏一剑西门俊”

等人被“丧魂太岁”所杀,“丧魂太岁”挟持西门俊匿居“鹰愁涧”,结果却是这么大一个毒谋,主凶仍是“百幻书生”?这是巧合吗?

抑是……他无法忖测其中的道理,总之蒙面怪客的作为令人莫测高深!

他在心里再次作了决定,今天无论如何要揭开对方的面目,当下话题一转道:“晚辈有一个不情之请!”

蒙面怪客讶然道:“什么事你说吧!孩子?”“请前辈展示庐山真面目!”“什么?”

“请前辈一示庐山!”

“孩子,这个我不能答应你!”

陈霖把心一横道:“晚辈今天斗胆请前辈务允所请!”蒙面怪客又向后退了一步,激动的道:“孩子,你这种要求不合理,武林人各有不得已的隐衷,岂能强人所难!”“前辈有何隐衷?”

“既属隐衷,当然不足为外人道,否则就无所谓隐衷了!”“前辈示惠桐柏派于先,援手晚辈于后,这为了什么?”“哈哈哈哈!武林人讲究的是为所当为,我记得曾向你解释过一次,是为了‘侠义’两个字!”

“晚辈对这个解释不满意!”

“不满意!为什么?”

“恕晚辈放肆说一句,前辈迭次所为似乎都与‘百幻书生’的阴谋巧合,这使晚辈悬疑不释,为了打破心中的疑团,所以只好……”

蒙面怪客身形微微战抖,显见内心非常激动,大声道:“孩子,办不到!”“那晚辈只好开罪了!”

“你要对我出手?”

陈霖不由一窒,委实他下不了手,蒙面怪客对他有数次援手之德,但另一个意念,又在促使他非要揭开对方的面目不可!心念数转之后,毅然道:“前辈对晚辈援手之德,将来当有以报,至于今天之局,晚辈必欲如言办到!”蒙面怪客冷笑一声道:“活阎罗,想不到你是如此的一个人,算我看错了人,你下手吧!”

这话说得陈霖大感难堪,讷讷的道:“晚辈乃是情非得已!”“多说无益,你出手吧!”

两股怨毒的眼光,从蒙面青巾的两个小孔中射出,看得陈霖为之心中一颤。

“前辈真的不愿出示真面目?”

蒙面怪客愤然道:“办不到!”

陈霖已是横定了心,歉然道:“那晚辈只好得罪了!”了字出口,身形一划,指出如电,向蒙面怪客的面上抓去!蒙面怪客怒哼一声,以骇人的速度,向侧横移五尺,避过这惊人至极的一抓。

陈霖一招抓空,身形再划,如影附形般又告再次抓出……蒙面怪客功力确属不凡,奇诡至极的一旋,反欺陈霖侧后,闪电般劈出一道无俦劲气,陈霖两抓落空之下,怒气顿生,心想:今天若连你的面巾都扯不下,还在江湖中充什么字号,明知对方出掌,故作不觉,意动之下,神功立生……“砰!”的一声巨响,硬承了对方一掌,身形连退三步。蒙面怪客也同时被反震的退了一个大步,心中的骇异莫可名状,对方竟然硬承了自己八成功劲的一掌而夷然无损!陈霖略一定神之后,闪电进身,双掌十指如幻,连环抓出。蒙面怪客心胆俱寒,双掌直竖如刃,护住面前,身形左闪右晃,“嗤!嗤!”两声,面前虽已躲过,前襟却被抓裂了尺余长的两道口子。

陈霖得理不让,双掌又告抓出……蒙面怪客亡魂皆冒,身形暴退一丈,举右掌横向自己天灵。陈霖见状只好收势停身。

蒙面怪客厉声道:“活阎罗,你如再要相逼,本人自碎天灵!”陈霖顿感手足无措,进退两难,心念数转之后,终觉下不了手,对方于自己有恩是事实,至于对方的行止可疑仅属一种忖测,自不能因此而逼对方走向自决之路,万一对方真的是语出真诚,侠义为怀的话,岂不遗憾终生!

但孤傲的性格,却又使他不甘就此罢手!

一时之间,倒没了主意,不知如何办才好!

突然,另一个意念,电闪心头,忖道:“凭自己的身手,难道不能阻止对方自决,如果我阻止他自决,仍然可以使他现形,反正此地只有自己两人,他纵有什么隐衷,自己守口如瓶,又有何碍!”

心念之中,一扬手,射出一缕指风!

蒙面怪客不知是无意自决,抑是陈霖出手太快,轻哼声中,横向天灵的右掌,嗒然下垂,显然已被指风点中穴道!陈霖身形一欺,右手五指猝然抓出……蒙面怪客大喝一声:

“休狂!”

左掌猛劈而出,这一掌系拚命之着,挟以毕生功劲,势如狂涛怒卷。

陈霖疾改抓为掌,神功猛运,由掌心逼出一道淡红色的劲风……“波!”的一声暴响,闷哼之声立传,蒙面怪客被震得连连倒退,“咚!”的一声,跌坐在地,蒙面青巾濡湿了半截,鲜血点点滴落胸前。

陈霖心中大为不忍,几乎没有勇气再行出手,转念一想,事已如此,一不做二不休,摘落对方的面巾再说!

心念之中,缓缓向蒙面怪客走去!

蒙面怪客身形霍地站起,厉声道:“活阎罗,你敢再进一步,本人与你同归于尽!”

陈霖不由一惊,止住了脚步,不知对方所说同归于尽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有什么毒着不成,论功力,他此刻已如待宰的羔羊。

蓦在此刻-

一条人影凌空疾射而来,不带丝毫破空之声,如飘絮般落在当场!

“弟弟!”

“璧姐!”

来的正是绝色少妇沈君璧,只见她黛眉深锁,玉颜憔悴,绝美之中透出三分楚楚可怜之态,反而显得分外撩人情思,陈霖不由心里一荡。

蒙面怪客冷哼了一声,两股满含恨意的眼光,一不稍瞬的注定沈君璧。

绝色少妇沈君璧转头看了蒙面怪客一眼之后,又把目光移到陈霖身上。

陈霖见蒙面怪客恨意浓炽的眼光,从面巾的小孔中透射而出,狠狠的盯视着沈君璧,心中大惑不解,讶然向沈君璧道:“璧姐!你认识他吗?”说着把眼光照向蒙面怪客。

绝色少妇沈君璧螓首微摇道:“不认识!”“真的不认识?”

“难道我会骗你不成?”

“璧姐怎的会在此地现身?”

“我听闻令师徒大闹‘鹰愁涧’,所以才特地赶了来,我以为见不到你了,想不到会误打误撞的在此碰上了你!”“有事吗?”

“难道我找你非有事不可?”

陈霖赧然一笑道:“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沈君璧冲着陈霖情深款款的展颜一笑道:“你猜对了,我正有事找你!”“什么事?”

沈君璧粉面一肃道:“关系非常重大的事!”

突然-蒙面怪客半声不吭,转身向林外飞射……陈霖急叫一声:“留步!”

身形划空而起,快逾电掣,向蒙面怪客身前划落!出手如风,抓向对方面门。

沈君璧尖叫一声:“霖弟不可!”惊呼声中,蒙面怪客的面巾已被扯落,陈霖一看之下,不由心头剧震,全身激动得簌簌而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