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离儿，我......”

“南宫煦，你还来干什么，觉得伤害小离儿还伤的不够吗？当她一个人承受那么多的责骂时你又在哪里，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净陌尘讽刺的说道。

“离儿，我当时是被惊呆了，对不起，我没想到天然会这样做。我不知道你发生了那么多事，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最美好最无暇的。不管怎样我都想一直守护着你。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没有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你依靠。我迟疑了可是不代表我和他们是一样的看法。离儿，你说句话好不好，我知道我今天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可是请你不要不理我。离儿。”南宫煦看着离歌，只期望她能给他一句话，一个眼神也好，甚至她骂他打他他都觉得心里舒坦一点。可是离歌自始至终都未回过头来。

“南宫煦，你不配守护离歌。”净陌尘冷冷的看着他，随后抱起离歌大步离去，莫莫虽心中苦涩，却也不语紧随其后。

风，肆虐的刮着。冷冷的寒风像刀一般割在脸上，可是南宫煦却浑然不觉，他只觉得心中好像丢了什么，空荡荡的。

那天起，南宫煦就在离歌家门口等着她出现。莫莫赶不走他，净陌尘用拳头狠狠的揍了他一顿，可是他仍是不走。那个温柔的少年此刻尽显狼狈，可是眼中却是那么的坚定。

“小离，他来了。”莫莫轻声说道。

离歌回过头去，只见南宫煦依旧是那一身白西装，只是身上满是污泥，脸上还带着伤痕，眼中却满是愧疚 。“离儿......”沙哑的声音从喉咙处发出，小心翼翼的叫着像是在对待一个易碎的娃娃。

“莫莫，我想和他好好谈谈，你先去学校吧，我没事的。”

莫莫担忧的看了看两人，无奈只好答应。

莫莫走后两人好久都没有说话，最后离歌淡淡的说道：“坐吧，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南宫煦看着她许久才默默坐下。

“我原本叫萧逝，离歌这个名字是在晚姨收养我之后才改的。我的母亲是个杀人犯，而她杀的人是我的继父。”离歌淡淡的诉说着，好像这些都是与她无关的事情。

“离儿......”南宫煦欲出声打断。

“听我说完，这些事我一直都想要和你说的，只是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与其让他人说出来不如自己来说更真实一些。”离歌继续说道。

“我从小就知道我的家庭和别人不一样。我不招父亲和母亲喜爱，我以为是因为我做的不好，可是等我渐渐长大，逐渐听懂了父亲的辱骂。他骂我是野种，骂母亲贱人，从村子的指指点点中我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我再怎么努力的讨好都不会让他有任何改观的，因为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而我母亲是被卖给他当媳妇的，她嫁给我的继父前被家人发现怀了身孕，为了不让家人受议论，母亲的父亲将她迷倒偷偷将她卖给了别人。继父得知母亲未婚先孕很是气愤，却又无可奈何，毕竟钱已经交了要不回来了。所以总是对我和母亲冷眼相待，稍稍不顺心意就拳打脚踢。

我是个不被承认的小孩，我虽不知母亲经历过什么，但是她对我总是很冷淡，我亦不明白是为什么。直到有一次她喝醉酒我才知道，她爱的人背叛了她，说好一起离开却和别的人结了婚。而我，是那个人留给她的耻辱，更是使她陷入这种生活的罪魁祸首。若不是我，她不会被人看不起，至少，不会被卖与他人为妻。直到继父醉酒后的又一次暴打，母亲终于忍无可忍错手杀了继父。当她被带上警车的那一刻我从她的脸上看到了解脱，我当时怕极了，我哭着哀求她不要丢下我，可是她最终没有带我走，被判入狱的第二天她就自杀了。年迈的奶奶恨极了我，将我从家里赶出，身着单衣的我在冰天雪地里瑟瑟发抖哭着敲门苦苦哀求，可是那扇门始终不曾开启。我在村子里挨家挨户的祈求能送我几件破衣，可是他们在看到我后都急忙关上了门。

又冷又饿的我蜷缩在破桥洞里渡过了一晚，半夜天下起了鹅毛大雪，身上冰冷的，肚子又咕咕的叫着，没办法我只好去垃圾堆里寻找食物。还好，我找到了一点饼干，足够我坚持一晚的了。终于，就这样挨过了一段时间。困了就随便找个地方对付一晚，白天像个乞丐一样去讨食物，幸运的话能得到一些剩饭，如果没有我就晚上去垃圾堆里找些吃的，至少这样让我活了下来。

可是，这样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很久，一天，一个妇女领着小孩用手指着我问他是不是她，我当时只是茫然的看着他们，那个男孩点点头。而后，那名妇女抓起一根棍子就打我，身上很疼很疼，我想跑，可是却被她抓着挣脱不开。棍子一下一下打在我身上，我双手护头，身子蜷缩在一起在地上来回翻滚。可是她却没有停止的念头，边打边骂：‘你个死孩子，好的不学竟然学人家偷东西，看着你可怜给你点饭吃，谁想到你竟然不知足。看我不打死你。’挨打的时候我瞥到了男孩幸灾乐祸的笑。我咬牙忍着，心中充满了恨意，那是我第一次被人冤枉偷东西，以后那些小孩更加肆无忌惮的闯祸，因为有我做他们的替罪羔羊。

直到那天我遇到了那个男孩，因为我的“不良记录”没有人再施舍给我食物，所以我饿了好些天，连路都走不了了。那天我正躲在墙角忍着饥饿，这时一个男孩跑过来递给了我一个香香的面包。我知道他曾害过我，所以我没有接，虽然饿，但是我更怕挨打。可是他告诉我他知道自己错了，不该欺负弱小他拿着面包是来道歉的，而且还拿出了些钱告诉我这是他妈妈让他给我的让我留着买些吃的。我犹豫了很久，最终敌不过那饥饿到极点的肚子接过了面包，可是却拒绝了那些钱。

他和我一起蹲在角落里吃，我看着他开心的笑了，好似原先的恨没有了，很快两块面包就吃光了。他把钱放在我手中让我先拿着，他从包里又拿出了一个面包递给我，就在这时，那名妇女出现了。她问男孩是不是他偷了钱，男孩害怕了指着我说是我偷的，他正在想把钱和面包抢回来。可是面包被我吃了，钱还在我手上。我一下就明白了，那个男孩偷了家里的钱却又怕挨打不敢承认只好栽赃给我，而我手上拿着这两样东西更是显而易见。

这一次，她没有拿任何东西只是一直扇我耳光。脑子嗡嗡的响，可是我对一件事异常清晰，那就是从今以后我谁都不会相信。周围人越聚越多，可是没有一个人来阻止她，血顺着嘴角落下，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仿若一朵朵浸了血的红花异常醒目。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就在我以为我会被打死的时候人群中终于有人看不过去劝她停手算了，而她也终于停手，可是却将我送到了警局。因为年龄小又无父无母，所以警察只是批评教育，随后将我安排到了孤儿院。”离歌淡淡的说着，南宫煦却心痛到了极点，那该是怎样的痛啊！

“我在孤儿院遇见了一个很好的哥哥，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会和他在一起。可是，最终他也离开了，于是我终于死心，原来这个世上真的不能相信任何人，不能。他走后我依旧受排挤，所以我从孤儿院逃走了，那之后就遇见了莫莫。莫莫那个傻瓜，她是这世上第一个给我温暖的人，即使我为了她进入教管所。

我从孤儿院逃跑后，便遇上了一个骗子，他想将我卖掉。我好不容易等他松懈了才逃出来，结果被他追至小巷，无路可逃。我拼死抵抗，就在这时大我一岁莫莫出现了，她拿起棍子从后面用力一击，那个男人一吃痛便放开了我，可是莫莫和我年纪小力气又不大不一会儿便被双双捉住。莫莫用力一咬，手中的棍子同时挥起打在了那个人的脑子上，那人松了手，踉跄了几下居然倒地不起。我和她吓坏了，缩在一起不知所措，而此时莫莫的父母寻她而来，看见了这种情况也被吓住。莫莫的父亲上前一探鼻息，脸色瞬间变白，那个人竟然死了，莫莫吓得哭了，而我只是苍白的看着那个倒地不起的男人，脑海中突然想起了继父。莫莫哭着说她不是故意的，她没想到会杀人的，而莫莫的母亲急忙捂住她的嘴，两个大人一商量赶紧离开，顺便将我一起带走了。

莫莫的父母待她很好，那种宠爱让我羡慕又嫉妒。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被父母疼爱会是这般甜美，连带着我都觉得幸福。跟着他们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他们也很疼我，当看到我满身伤痕的时候莫莫的母亲竟然心疼的哭了，那一刻我笑了，原来我也可以有人疼的，也会有人为我流泪的，我想，我就算死也会笑的。终于，那个男人的尸体被人发现，警察立案侦查，不只是怎么情况竟然还有目击证人。莫莫一家人开始恐慌，而莫莫更是经常噩梦连连。

一天晚上，我起床上厕所，看见屋外的灯光还亮着就走过去看，却听见莫莫父母商量要将莫莫带走，而将我交给警察。那时的我和莫莫身形很像，个头也差不多。我听见这个消息心中虽然绝望可是却并不恨他们，相反，我很羡慕莫莫，她有一个这么爱她的父母，她是多么幸福啊。我默默的走回房中，看着莫莫熟睡的面孔，突然觉得心中暖暖的，她是第一个不顾性命救我的人，不想我不堪的过往，不计较我满身污泥，在我最需要救助的时候紧紧抱住我给我温暖。够了，这就足够了，就让她代替我继续幸福吧。

那晚之后，我顺从的听从他们的安排，莫莫和她的母亲先行离开，而对她的说辞是我和她的父亲随后就到。临走前莫莫还一直说她会等着我，可是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她了，莫莫母亲眼中满是愧疚，我对她微微一笑。经过调查，那个人患有脑瘤，莫莫的那一击恰好击中导致脑瘤破裂而死，所以判的并不重。进入教管所之后，挨打成了家常便饭，我时常会想我会不会就这样死在这里。可是我不想死，我还贪心的想着出去后如果莫莫父母收留我和莫莫一起生活该有多好的，那成我唯一的生活支柱，靠着这股信念我活了下来。尽管只是过了一年，我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可是我也学到了很多，学会了在打斗中如何让敌人更痛，如何在挨打中让自己免于死亡。

再次看见莫莫让我既开心又愧疚，开心的是我终于又见到了她，愧疚的是我们分开不久她父母便出了车祸。我果然是个不祥之人，害得莫莫失去了家人成为了像我一样的孤儿，莫莫是和一个女人一起来接我的，也是那个女人将我带离了教管所，那个人便是晚姨。

我曾一度拒绝和她们相处，因为我害怕因为我的关系让她们受到伤害。可是，我又有些期待，我也会过上正常的生活吗？于是，就在这种害怕又期待中过了将近六年。六年的时光将过去的一切疼痛抚平，除了偶尔的噩梦，这种平淡的生活让我倍感珍惜，而且，我学会了跆拳道，足够保护她们。只是，晚姨最终还是离开了。

莫莫一直在因为她父母将我送进警局而愧疚，总是以姐姐的身份对我照顾有加。她一直小心翼翼的不让我接触任何有关过去的人和事，即使她很想念父母也甚少谈及。她的所作所为让我心疼不已，却又说服不了她，所以我尽量做到开开心心的，只是已经形成的冷漠却改不过来了。

萧逝，那个软弱的小女孩早就人情冷漠中消逝了。而我，是离歌，一个不会任人宰割的离歌。即使我是一颗沙粒，我也要证明卑微的我曾挣扎着在这个世间存在过。我不恨谁，亦不怨谁。只是，我不希望莫莫因此受到伤害，我，只有她一个亲人了。

南宫煦，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那些肮脏的过去不是谁都能接受的，所以你不必因此觉得愧对于我。”而我最不想接受的就是愧疚，因为即使愧疚了，也还是伤害了。离歌心里默默说道。

南宫煦一直无语，听着离歌那惨痛的过往他只觉得心在被凌迟。他犯了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啊，只是一瞬间的迟疑竟让他后悔至此。净陌尘说的对，他，真的不配守护离歌。南宫煦踉跄着走出门口，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什么时候回的家，他只觉得心痛难耐，悲伤欲绝，竟然病倒了。

离歌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满是担忧，忍住心中想去看望的念头。既觉得心痛又觉得无奈，他们或许就这样结束了吧。离歌向学校递了退学申请，找了一份工作工作，偶尔拿着自己的设计作品去投稿，只是却没什么回应。

这天，天气依旧很冷，离歌早早回到家中。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有一个人蜷缩在门口，走近一看竟然是南宫煦。他不是生病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离歌蹲下身子将他唤醒。他抬头看见离歌眼中一亮，红红的脸显示着他正在发烧，可是他却拽着离歌的衣袖不肯放手。

“离儿，原谅我好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沙哑的声音从他口中吐出。

离歌只觉得眼眶酸酸的，“你先起来，你还在发烧，我先送你去医院。”

“不，我不去医院，你原谅我好不好，求你原谅我。”

离歌将他扶起想要将他送往医院，再烧下去可就危险了。可是尽管南宫煦身体发着烧可是力气却异常的大，离歌竟然拉不动他。

“离儿，离儿，是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离开我。离儿......”南宫煦口中叫着身体却直直向后倒去。

“南宫煦......”离歌慌了，抱着他发烫的身子落下了眼泪。而这时净陌尘从远处听见离歌哭泣的声音赶忙跑了过去，一看见这种情形，眉毛一皱，却还是将南宫煦背了起来急忙赶向医院。（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