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凌晨两点,纳伊镇郊外马林・格罗沙的别墅为黑暗笼罩,厚厚的暴雨云团遮住月光。
岑寂冷落的街道,间或传来个别夜行者的脚步声,一个黑影轻轻地穿过树丛,摸向别墅围墙。黑影的一个肩头盘着绳索和毯子,双手抱着一支“乌兹”冲锋枪,枪管上安有消声筒和毒箭发射器。他走近墙边,凝神静听,无声地等了五分钟,确信人鬼不知,便抖开肩上的尼龙绳,将系有攀登钩的那端抛上墙头内侧挂牢,神速地向上爬。爬到墙头,他铺开毯子,以免那些直立墙头的带毒的铁刺戳伤身子。他再次细听,才把铁钩取下来挂在墙的外侧边缘,将绳子抛进墙内,顺绳滑下,溜进院内。他检查了一遍悬挂腰间的巴厘宋刀:这是一种可由一只手开关的菲律宾凶器。他将与一群恶狗相遭遇。
闯入者蹲在地上,静候恶狗循味扑来。院内有三条短毛猎犬,都经过杀人训练,然而三条恶狗只是第一道障碍。别墅的院子和屋子,四处安有电子侦察仪器,电视摄像机时刻都在监视任何不祥之兆。一切外来邮件包裹,均在大门外由警卫拆开检查。别墅的各道出入口都有防爆装置。别墅的供水是单独的,马林・格罗沙还有试食侍从,整座别野防范得可谓万无一失。
然而,身穿黑色衣装的来者,今夜就要证明它并非全无漏洞。
两条恶狗以快得使人无法看清的速度,从黑暗中闪电般袭来,直取他的咽喉。他举枪首先射倒冲在左侧前边的那只,接着又弄翻右边那条。他闪过这两具狗身,回身一旋,提防着第三只狗。果然来了,他再次扣动扳机,于是四下复归寂静。闯入者十分清楚埋藏测声器的地方,他绕过这些陷阱,悄悄穿越电视摄像机无法监视的区域。翻墙进来不足两分钟,他已摸到别墅建筑的后门。
正当他打算扭动门把手时,六盏泛光灯霎时将他罩住。一个声音高叫:不许动,把枪放下,举起手来!”
黑衣人小心地丢下枪,抬头四望,房顶上站着六个人,枪口口对准了他。
黑衣人厉声大骂:狗日的太慢了!怎么能让我走这么远?”“不对,”侍卫长反驳道,在你翻墙之前,我们已经跟上你了!”黑衣人口气还是挺硬:既然如此,那就早该动手。偷袭者极可能是冒死相拼的亡命徒,身上捆一包手雷或者炸药。明早八点整,全体警卫开会。猎犬还昏迷未醒,派人去照料!”
此人即列夫・帕斯捷尔纳克,他自命为世界上最杰出的保安人员。他在以色列六日战争中当过飞行员,战后担任摩萨迪高级特工,摩萨迪是以色列的五个情报组织中的佼佼者。他永远不会忘怀,两年前一天清早,他的上校在办公室召见他。
“列夫,有人想借你去工作几周。”“但愿是个金发女郎。”列夫轻佻地说。“是马林・格罗沙。”
摩萨迪建立了a国全部叛逃流亡者的档案。格罗沙身为颠覆a国政权运动的领导者,他发动政变前夕,有人背叛了他。于是,二十几个地下运动者被处决,格罗沙侥幸逃脱,跑到法国避难。a国总统宣布格罗沙为国家叛徒,悬赏捉拿。迄今为止,暗杀格罗沙的若干行动均告失利,但在最近一次偷袭中,格罗沙受了伤。
帕斯捷尔纳克不解地问:他找我干啥?不是有个政府保护他吗?”“远不如人意,他需要有人替他设计一个全面的保安系统,他找到我们,我推荐了你。”“这么说,我非去法国不可?”“只需几周。”“我不去……”
“列夫,我们所谈的这人前途无量、实非等闲之辈呀。我们掌握的情报表明,一旦时机成熟,此人就要闻风而动。因此,他的命贵重得很。”列夫沉思少顷后说:你是说只干几个星期?”“足够了。”
上校把时间弄错了,但他对马林・格罗沙的看法却完全正确。
格罗沙身体赢弱,面容憔悴忧郁,一副苦行僧的神态。他有一只鹰钩鼻,下颌肌肉坚硬。宽阔饱满的前额,搭着一绺白发。他的黑眼深邃低陷,一开口讲话,双眼便迸出激情的火花。
“我将生命置之度外,”他和列夫一见面,便开门见山地说,“人都有一死,我关心的是死在何时,我只想再有一两年时间,”他漫不经心地用手抚摸着脸颊上青灰色的伤痕,谁也无权主宰一个国家,我们必须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于是,列夫就着手设计纳伊别墅的保安系统。他安插了几个随身带来的心腹,对于雇用的外人,都经过严格甄别。他购置的任何一件保安设备,都是高质量的。
帕斯捷尔纳克每天都与这位a国的反叛领袖见面,相处的日子长了,他对此人的崇敬之情与日俱增。当马林・格罗沙请他继续担任保安首领时,帕斯捷尔纳克欣然从命。
“我要干到您采取行动之时,以后再回以色列。”他说。协议达成。
帕斯捷尔纳克不定期地突然袭击别墅,检测防卫情况。
此次他发现有的警卫玩忽职守,必须撤掉。他穿过走廊,认真检查热传感器、电子警报系统和每道门框上的红外线设备。
在他经过马林・格罗沙的卧室时,听到里面有呼呼地抽击声,紧接着是格罗沙极度痛苦的尖叫。帕斯捷尔纳克继续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