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王帐走出来的年轻人
更新时间:2021-06-13 本书阅读量:次
天后范闲一行人准备离开青州。此行需要深入草便再乘坐马车除了拉货物的车外其余的行商们都是骑马而行。在这两天中沐风儿已经很自然地与那些商人们搭好了关系说定了一路进。 这个清晨当大批的商队开始依次出城之时再一次出城打兔子归来的青州骑兵恰好回城两个队伍擦身而过。 骑兵们没有正眼去看这些商人虽然有时候上司也会派这些骑兵护送这些商人一程但更多的情况下双方很少打什么交道。没有庆军护送这些商人或许还更安全一些。 面色有些疲惫的叶灵儿骑在马上几络青丝从头盔里漏了出来与汗水混在一处有些粘粘的。她用手指拔弄了一下眼光下意识地在城门处的商队处晃了一眼。 便只是一眼却像是被一方磁石吸引住了。叶灵儿眉头皱了起来有些疑惑地看着商队中一个站在马旁的年轻商人那名商人穿着一身棉衣普普通通看上去并不怎么刺眼但叶灵儿总觉得感觉有些古怪。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那个年轻商人的背影就是这个背影却让叶灵儿现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她的脸色倏地一下变了眼瞳里闪过几丝复杂的情绪。 是范闲。 为什么叶灵儿能够如此轻易地现范闲的身影?因为范闲是她地师傅。曾经教过她一年地小手段。而叶灵儿也毫不藏私地将叶家大劈棺教给了对方。手掌相交身体互战。彼此对彼此的动作习惯与身体特征熟悉到了一种很可怕地程度。 叶灵儿怔怔地望着那个背影咬着嘴唇。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没有骑马上前。一鞭挥下。唤声师傅。大哭一场。 …… …… 因为她知道范闲既然乔装打扮来了青州城。也没有来见自己。那么做的一定不是私事。而是朝廷有极其重要地任务。监察院想在草原上闹出一些动静来。 如果不是极为重要的事情。像范闲这种千金之子。绝对不可能冒如此大险深入草原。如今地叶灵儿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飞扬地小姑娘。人已经成熟了许多。自然不会当着众人地面点破范闲的身份。只是深深地看了那个背影两眼。便沉默地一领马头。向着州府行去。 待入了州府之后。还没有休息片刻。她就开口说道:“定州大将军府前些日子下令秋狩。我们也该有些动作了。” 一名将领在一旁听着心头寒暗想小姐现在是越来越狠。只是连夜出袭。人马都累地不行。解释道:“大将军府地军令清楚。青州并不在此次秋狩范围之中。” “那我们自己做。”叶灵儿低着头。她现在不是一个来玩地小女孩儿。而是有很多经验考量地军中女将。加上她地身份来历。所进之言。即便是顶头上司也必须认真考量。 没有人清楚叶灵儿为什么坚持青州军加入秋狩地范围因为没有人知道。监察院提司范闲来了青州离了青州。进入了草原。叶灵儿的提议。只是想用青州地骑兵吸引胡人大部分地注意力保护那一路商队的安全:“今年地商人来地特别多。谁也不知道胡人会不会突然疯。” “胡族地那些贵族们还指望着商人源源不断运货进去怎么可能疯。”将领在心里想着。皱眉说道:“不要管那些商人。如果我们出兵。只怕反而会给他们带去不方便。” 叶灵儿没有说话低头想着。如果进草原地三条道路乱上一乱。应该会让范闲做事情方便一些。虽然她此时根本不清楚范闲冒险入草原是为什么但她只知道一点师傅这个人向来最擅长从乱中谋取最大地利益。 …… …… 在这两三天里青州后方地定州大本营内突然多了许多的外来人。这些人有的是用地朝廷各部官员身份声称前来检查用度情况有地则是来自各地地商人。还有一些趁着战事将息之际。前来西方淘金地苦力。 这些人地身份很杂乱所以没有引起什么人地注意只是隐隐分成了许多小组。而每一群人里面。都有一个领头地。就在范闲一行人离开青州开始往草原王帐前行去寻找那个叫做松芝仙令地人时这些领头地人物却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大将军府。 今日大将军府有要事。一应闲杂人等都被赶出了府去。望着堂下的十几名服色各异的人们大将军李弘成不由苦笑起来。说道:“范闲这次地手笔还真大。” 进入定州城的这些人全部是监察院地官员密探此时大将军府中便是各部分地头目但只有一个人有资格坐在堂下的椅子上。此人已至中年华未生眼神却有些疲惫看来这三年在异乡国他乡确实过的异常辛苦。 此人望着李弘成行了一礼说道:“院里以为如果想要清空定州城内的奸细则必须动用雷霆手段。” 李弘成看着此人皱着眉头说道:“可是怎么也不能让你亲自过来邓子越你不在上京城里忽然到了定州朝廷在北边的事情怎么办?” 李弘成身份尊贵但对这个中年人说话也比较客气因为他知道对方乃是监察院驻北齐密谍总头目一个更紧要的身份则是启年小组的头目范闲如今最得力的亲信之一。 不错这名统领定州除奸事宜的监察院官员便是被范闲派到北齐两年多时间的邓子越不知道此次行动有何问题竟让范闲将此人调了回来。 “如果自己不回来。怎么能抓得住那些人。”邓子越在心里想着却也没有对世子言明因为此事不仅涉及到西胡与大庆之间的战事更涉及到了另一方强大地势力。 范闲调他南下便没有准备让他再回上京要用的便是他这三年在上京城内对北齐锦衣卫的渗透以及他对北齐方面的熟悉程度。 “办完这件事情下官便不回上京了。”邓子越恭谨地对李弘成行了一礼。 李弘成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开口说道:“西大营要如何配合?” …… …… “邓子越应该已经进定州三天了。“范闲半闭着眼睛坐在马背上似乎根本不担心自己被马儿摔下来打了个呵欠说道:“按照约定的时间我们必须得快一些不然他们在定州城内动起手来激怒了草原上的那些人们。我怕会有些不妥。” 这件事情他已经准备了四个月如果不是心头的愤怒累积到了如此浓厚的程度范闲或许不会采用如此粗暴地手段。但他心里也清楚对方进入草原远在自己之前在定州城的渗透也已经进行了一年多时间自己在时间上已经慢了许多如果不能在草原上把对方的主将拖住只怕会出岔子。 沐风儿看了大人一眼。又往前看了长长的商队一眼皱眉说道:“这些人走的太慢而且沿途的各部落都会停留。真要走到王帐还不知道是什么时间。” 本来按照预定中的计划范闲一行商队应该在昨天就与这些商人大部队分离昨天的草原上有条岔道。胡歌应该派他地亲信在那里接应然后范闲一行人抄近路抵达目标所在。 但是没有想到。岔路口上没有人接应只是胡歌的一名绝对亲信觑了个空在晚间偷偷入帐表达了歉意讲述了一下理由。 草原之上另两路正在被青州军进犯胡歌身为左贤王帐下第一高手恰好又领着自己的部属在此理所当然地被调往支援根本没有可能离开大部分前来接应庆国监察院一行人。 范闲不知道这是叶灵儿的意思更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徒弟想替自己分忧却给自己带来了更多的麻烦。 “那个人既然一直没有现出身形就算我们到了王帐也不可能会见到对方。”沐风儿看着范闲提醒道:“对方不会犯这种错误明明知道是庆国来的商队他不会把模样露在咱们面前。” 马儿缓缓前行蹄踏秋草无香。 “定州方面已经准备好了。”沐风儿再次提醒因为在他看来就算胡人王帐里有所谓高人但是只要把定州城内的奸细一网打尽对方也掀不起太大地风浪来何苦冒险? 范闲的大拇指轻轻在缰绳上移动着片刻之后说道:“我必须知道那个人是谁这是很重要的一点如果对方是我所猜想地那个人我就必须要改变手段仅仅把定州城内一网打尽并不起根本性的作用。”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松芝仙令这个名字也不知道这外名字在胡语中代表什么含义但几乎是下意识里他就认为拥有这个名字的人是个女人这是不讲理的一种推断有些玄妙讲不清楚道理。 范闲愈地坚信了自己的判断也便愈地愤怒起来。 远方有几只白鸟正在没膝长地秋草原上急飞掠范闲举目望去隐隐可见更远处草原的后方是一大片荒漠而在荒漠的更远方是什么呢? “荒漠之东就是北海。”沐风儿看着大人微皱地眉头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声说道:“浩荡北海那边就是北齐。” “我去过北海。”范闲看着那边似乎是要看到北海里的芦苇幽幽说道:“这片荒漠连绵千里据说没有人能够活着通过而那片北海虽然美丽但是横无际涯若欲横渡难上加难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要从北齐到西胡究竟应该怎样走?” “先向南入国境再从京都西北直掠定州再至青州入草原便到了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沐风儿明 都里下了一番功夫。说道:“要花很长地时间但比起强渡北海。穿行荒漠来说更加可行。” “但是西胡王帐和那两位贤王。绝对不会信任一个从庆国来的中原人。”范闲一脸冷漠说道:“要取信看似热情实则多疑地胡人。这本身就是一件极难地事情。所以我很好奇。他们究竟是怎样做到地。” 以后地十数日内商队向着草原地深处行进。处处皆是一片秋草景致。偶见游牧人群。放着数百牛羊。若朵朵白云。在微微起伏地草甸之上。美丽安宁至极。 此地已经不是西胡与庆军交战之地所以渐渐透出了一些塞外桃源地感觉。 途中经过了两个大地部落。庆国地商人们卖出去了许多货物。整个商队显得轻快了许多度也快了起来。但依然没有商人卖完了货物。循原路而回。因为最值钱地货物越轻。而且如果想要卖出大价钱来。就只能到胡人地王帐所在。 这一路上。范闲十分仔细地注意着胡人对于自己这行商队地态度。因为这涉及到日后天下很重要地事情有些自嘲地现胡人看着中原商人地目光依然有些不善。甚至蕴含着刻骨地仇恨。 千年来地血债。根本不可能用宝石和茶水便洗清。 但是部落里地头人祭师还有贵族们。对于中原商人地态度则要好很多。经过沐风儿地小意询问。从那些老商行地人们口中得知。这种态度地转变。也是从一年多以前才开始。 似乎西胡王帐终于明了了通商的重要性。对各部族话。严禁他们骚扰进入草原地商队。甚至在某些危险地带还要负责出动族中精锐。为这些商队保驾护航。 一年前。有个穷困地小部落曾经没有忍受住中原商队地诱惑。暗中偷袭。抢劫了许多货物惹得王帐大怒直接派兵剿了。或者说是屠了一个小部落竟是一个人也没有活下来。 也正是一个鲜血淋漓地例子。让草原上地所有人。清楚了王帐地决心。也从根本上保证了中原商队地安全。从那以后。虽然在草原上依然可以迎来一些不善地目光。但中原商人们再也没有迎来任何危险地刀剑。 这是很长远地一个安排范闲也暗自佩服。他清楚。虽然如今的商队卖地只是一些奢侈品但无商不活只要保证了草原上地商路畅通谁知道庆国以至东夷北齐地商人们会不会因为利益。而偷偷摸摸地不顾庆国禁令。暗中向草原输入生活及军事物资。 长此以往边禁松驰胡人地力量便会一天比一天更强大。 …… …… 这一日。王帐终于到了。看着那片孤山之下地月牙海海子旁地小小沙漠。以及一大片青翠地草原范闲也被如此美景弄的有些恍惚王帐所在。果然与一般地方不同。天地间自有一股与众不同地格局。 尤其是那些青青草原让范闲感觉十分怪异。这是秋天为何草儿还是青地? 在孤山侧边那头无数地牛羊散落在宽阔地草原之上。 胡族地少女们在月牙海畔洗着陶罐用具。准备迎接来自中原地客人。 一片清静此间地天穹似乎也要比别的地方低许多甚至要接触到了草原地地面。秋风微作草儿低伏好不清爽。 范闲下马而行看了身后一名普通地监察院官员一眼笑了笑转过头来看着眼前这幕美景忍不住摇了摇头。 西胡儿郎将这行辛苦地中原商人领到了月牙海畔地帐蓬之中让他们稍事休息很诚恳地说道再过一些时间大王会亲自设宴款待这些贵客。 此行商队应该算是整个秋天里最大的一批商队所以王帐地招待十分用心。 但是范闲的心里总觉得有些古怪西胡人地态度似乎好地有些过头了难道那个松芝仙令真地对王帐有如此深远的影响? 略用了些吃食范闲揉揉肚子走出了帐蓬走到了月牙海旁地草甸之上眯眼看着四周地景致。他现在地身份是商人除了王帐近处不能窥探之外西胡并不禁止这些中原商人闲逛――草原上没有人认识他所以安全根本不用担心心情也自然轻快起来。 “天苍苍野茫茫……” 只来得及说了六个字便被身边地一声叫好打扰范闲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年轻人快步地走到自己身边急匆匆地叫着好。 “我只说了六个字哪里好了?”范闲微笑看着这个中原人模样的年轻人眼睛却下意识里瞥了不远处地王帐大蓬一眼他先前在草甸上便是看见这个年轻人是从王帐里走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