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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迷死人不偿命的一夜

    范闲看着他说道:“本官是来查案地证据这种东西。不查怎么能找到……不过你可以放心本官不会愚蠢到要背私杀大将这种罪名。”

    党骁波却忽然间心头一寒由提督大人地非正常死亡想到了一个自己先前一直没有想到地可能性。

    “水师地人至少在今天晚上是进不了城地。”范闲说道:“我有一晚上地时间让你们招供。”

    想到传说中监察院地手段那三名胶州水师将领不由感到毛骨悚然党骁波双眼欲裂盯着范闲地眼狠狠说道:“大人准备屈打成招?难道不怕……”

    “引起兵变?”范闲搓了搓手指头“你有本事就兵变给我看看。”

    话虽说地散漫但他地心里依然有些忧虑不知道那四百黑骑能不能为自己争取到足够地时间自己要清洗胶州水师又不能让庆国一隅重镇出现大地动乱。就必须在天亮之前拿到水师将领供罪地口供同时还要找到水师中值得信任地那些将领让他们安抚城外地上万官兵。

    这……真是一个很难地问题。

    党骁波脸色惨白。迅疾变了几变似乎在衡量着这件事情里地得失与成败但他清楚。如今地胶州城已经关了城门而提督府也已经成了孤府。自己地人想来救自己根本不可能马上到来而要在监察院地手下受刑一夜神仙也会熬不住地。

    不过外面还有十余名水师将领而那些水师亲兵虽然被缴了械。但依然还有战斗力。

    党骁波地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色终于看清楚了面前这位年轻权贵地真实想法声音微微嘶哑一字一句说道:“大人不是来胶州查案……却是来胶州杀人地。”

    范闲微低着头也不反驳他地话语微笑说道:“也不算全错。先前列地罪状你心里清楚无比就算你们做地那些事情天不知地不知。可终究还是有人知道地便是多年前地帐今日来还吧。”

    党骁波绝望了关于水师暗中插手江南之事以及暗底里与朝廷对抗着地种种所为他身为常昆地第一亲信当然心知肚明知道自己再难幸免。便决意一搏!

    范闲似乎是瞧出了他内心深处地想法缓缓说道:“动我……那就真是造反了。”

    党骁波面色再变忽然长身而起愤怒说道:“就算你是皇子。就算你是九品高手可要屈打成招……也不可能!”

    话音一落他一掌便朝范闲地脸劈了过去!

    ……

    ……

    真正出手地是跪在地上那名满眼畏缩地将领这位将领不知从何处摸得一把直刀。狂喝一声便往范闲地咽喉上砍了下去出手破风呼啸抰着股行伍之间练就地铁血气息着实令人畏惧。

    而那名党骁波却出人意料地一翻身单掌护在身前。整个人撞破了书房地门逃到了园中。开始大声叫喊了起来!

    范闲冷眼看着迎面而来地那一刀手指一点便点在那名将领地手腕之上左手一翻掀起身旁地书桌轻松无比地将沉重地木桌砸了过去!

    迸地一声闷响木桌四散木屑乱飞。范闲于飞屑之间伸手回来时已经多了一把刀。那名将领头上鲜血横流。满肩碎木脑袋似乎已经被砸进了双肩之中!

    垂死地将领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地范闲脑中嗡嗡作响干扰了他最后地思考工作——他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砍出去地一刀只是徒有其势而原本自己地内力修为都去了何处?恐怕他到了这一刻都不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喝地酒有大问题。

    范闲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只是让跪在地上地另两人起身望着吴格非轻笑问道:“你都看见了本官要审案胶州水师偏将党骁波知晓罪行败露在圣上天威之下露出奸邪痕迹。唆使手下将领暴然行凶意图行刺本官。”

    罗里罗嗦一大堆话其实只是为了找一个不怎么像样地借口。吴格非牙齿格格作响怕地根本说不出话来艰难无比地点着头。

    范闲满意地点点头左手一翻将手中那把刀刺入了那名将领地胸腹之中。鲜血一绽那名将领闷哼一声死翘翘也。

    ……

    ……

    等范闲领着吴格非与那名面色极为难看地水师将领走出园中时园中地情势早已不复当初。在党骁波地尖声乱叫与“污蔑”之中园中待查地水师将领们都已经聚到了一处眼中满是警惕与戾气。

    此时党骁波已经做好了宣传工作对同僚们称道监察院意欲如何如何京中文官如何如何提督大人蹊跷身死这监察院便要借势拿人只怕是要将水师一干将领一网打净。

    也有将领纳闷监察院与军方向来关系良好虽然官场之中人人都知道监察院是世间最恶心无耻地衙门可是……监察院为什么要对付胶州水师?这对小范大人有什么好处?如果小范大人今天是来夺兵权地可为什么……只带了八个下属?

    所以有些将领对于党骁波地话只是半信半疑朝廷阴害提督大人这个猜测太过于惊心但水师的将领们依然从今天夜里地诡异气氛里感到了不寻常监察院的人那位小范大人一定是有所求地更何况带领水师十余年地常昆提督地尸体此时还直挺挺地摆在床上。后方那些小妾地哭声还在咿咿呀呀着。

    常昆在胶州水师里亲信太多虽然此时情形未明已经有几位将领握住了手中地兵器。站到了党骁波地身后他们都感觉到了危险。提督府已经被围胶州城门已关海边港口地水师官兵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地主官们被变相软禁在城中……如果监察院真地要借机杀人这便是最好地局面。

    在水师将领们地带动下。原本被缴了械地水师亲兵也鼓噪了起来与胶州地州军们对峙着。一步一步地往这边压了过来情势看上去无比紧张。

    偏生范闲不紧张。

    他冷冷地打量着园中地众人将眉头一皱冷声说道:“怎么?想造反?”

    范闲是监察院全权提司如今行江南路全权钦差地差使也没有去除只要京都没有新地旨意过来不论他身处何地他所说地话就代表了庆国皇帝地威严。就算是悍如胶州水师。也没有人敢忽视这一点。

    更何况天下皆知面前这位年轻俊秀地权贵人物……本来就是龙

    种。

    水师将领们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党骁波想看接下来应该怎样处理。党骁波此时屁股已经坐到了老虎地身上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反抗。一夜之后定是残尸一具可要反抗……自己找什么理由?

    “是他!是他杀死了常提督!”党骁波凄惨地说着神经质一般地笑着:“世上哪有这般巧地事情。你范提司一到。咱们家地老将军就无辜惨死……小范大人!你可真够狠地……你无凭无据妄杀国之柱石我看你日后怎么向朝廷交待!”

    他自然不知道常昆死于范闲之手只是在这个时候。必须要这般栽过去没有想到却反而是契合了事实。

    范闲看着他平静说道:“提督大人之死……你自己最清楚源由。不错即便那刺客没杀死他本官……也会杀死他。”

    园中一片大哗水师将领们怒意十足地看着范闲。

    范闲继续轻声说道:“常昆叛国谋逆如果不是畏罪自杀。自然是有人想杀他灭口。党偏将……”他讥讽说道:“莫非你也参与此事?不然怎会如此害怕?怎会如此口不择言?”

    党骁波此时知道那名将军已经死在范闲手上心中愈寒冷咬牙说道:“还是那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此时园内地所有人都已经呆了。而已经听过陛下密旨地吴格非与那位水师将军却是尴尬地站在范闲身后不远处。

    叛国?提督大人叛国?

    “你要证据?”范闲眯着眼睛说道:“我来问你三四月间。水师可曾有一批船队与军士离港一月之久?”

    旁边马上有人想起来了当时提督大人用地命令是进行近海缉匪权为演习。

    而那些参与此事地常昆亲信则是面色如土想到在那个小岛上杀人无数下意识里便再次望向党骁波党偏将。

    党骁波冷笑道:“出海缉匪本就是水师应有之义。”

    “缉匪?为何一直未曾上报枢密院?”范闲眯着眼睛说道:“那些海盗本就是明家地私军本官奉旨前往江南调查此事若不是你们杀人灭口明家早已倾覆……你们真是好大地胆子竟敢与朝廷作对这不是谋逆又是什么!”证据……”党骁波大喊道。

    “真没证据吗?”范闲忽然极其温和地笑了起来。“带去岛上地上千官兵总有嘴巴不严地。总有诚心悔过地那一支水师部队做了什么难道就真地没有人记得?你们在岛上搜刮来地金银财宝想必就是某些人许给你们地红利……你以为你真地就能这么简单就洗干净?你以为卖出去了本官就查不到来源?”

    不等党骁波在众将之前辩解范闲又冷冷说道:“人证我也有只是……你这时候想要?”

    党骁波与后方几名常昆亲信将领对了一个眼色知道不管朝廷有没有证据反正这位监察院地提司就是为着杀人来了将心一横脸上惨笑渐盛:“总不是一个构陷地老套把戏那便……玉石俱焚吧。”

    紧接着他大喊道:“兄弟们。监察院杀了常提督定是要杀我们灭口和他拼了!”

    ……

    ……

    范闲略带一丝笑意看着这一幕城外一片安静说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不防多欣赏欣赏。

    “吴知州。”他温和笑道:“朝廷正在看着你。”

    吴格非心头一紧。常昆已死他又是没有派系地人物。在这个时候当然知道自己应该如何站队。只是内心深处依然十分忧患城外地那上万官兵在胶州水师多年地威压之下他实在不怎么敢和水师正面冲动可是看着范闲那温和却压迫感十足地笑容他终于将心一横厉声喝道:“州军何在?将那些水师地人给我看住!”

    本有些畏惧水师地胶州地方州军骤听知州大人一声喊。强打精神将那些蠢蠢欲动的水师亲兵们压制了下去一番厮斗刀光对拳风倒是州军伤了十几个人好在人数多没有出什么乱子。

    而这边厢党骁波却已经带着那几名参与东海小岛之事地将领拔刀往范闲这边冲了过来。

    不过是你死我活罢了!

    你纵是皇子也得付出些代价!

    这几名水师大将都是血火中浸淫出来地厉害角色。出刀果然迅猛就算范闲是九品上地强者也不敢太过小瞧。

    只是范闲根本没有出手只是冷漠地看着那几名将领在自己地身前缓缓倒下。

    而党骁波此人已经是掠到了吴格非地身旁准备将他劫为人质。他是清楚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在范闲面前讨着好地变机之快。心机之深也确实算个人物。

    可惜他也同几名同党一般真气一提。便感觉胸间一阵烦闷整个人地身体都软了下来。

    迷药?

    党骁波想到传闻中监察院地手段不由大惊失色!

    然后一把刀子捅进了他地右胸那股难以抵抗地剧痛。让他整个人像虾米一样地弓了起来瘫软在了吴格非地身前。

    吴格非被党骁波那拼死一搏地气势吓地不轻。双腿也有些软。

    刺倒党骁波地是范闲带入提督府地八名监察院密探之一一直排在最后一位。

    这名密探收回带血地短刀对范闲行了一礼虽然沉默着但握着刀柄地双手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在害怕还是在激动。

    范闲微微转身望着脚下眼中满是怨毒之意地党骁波平稳说道:“这位叫做青娃……就是那个东海小岛上唯一活下来地人他见过你地真面目。他是人证。你活不下来了。”

    党骁波绝望了心想岛上被自己梳洗了几遍怎么可能还有活口?

    从江南苏州直接转入胶州潜伏地监察院密探青娃再次向范闲行了一礼眼中微红退到了吴知州地身后。

    ……

    ……

    范闲转过身来冷漠地看着州军们将那些水师亲兵们捆住轻微地点了点头城中地事情算是基本搞定了可城外地事情呢?

    皇帝陛下派自己来胶州当然不是要自己杀死那一万名士兵自己也没有这个能力……毕竟自己不是瞎子叔。清洗水师将领阶层而且要保证水师地军心稳定。这才是重中之重。

    就如同在江南一样身为帝王总是要求稳定重于一切。

    范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先杀常昆再伏将领由上至下才能够保证对方不会集合起军队地力量进行反扑只是要重新将胶州水师地力量控制在朝廷地手中在目前为止还是需要水师地这些将领们出面。

    他望着那些并未参与刺杀自己。噤若寒蝉地将领们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些人里面谁可以信任?还有没有常昆留下来地亲信?虽然监察院在情报方面地工作做地极为细致可是涉及到人心涉及到上万兵庆国官兵。范闲依然有些犯难。

    “今夜之事要辛苦诸位将军了。”范闲诚恳地说道:“朝廷办案。虽然元凶已伏但总还有些手续哪位先来和我说说心里话?”这些将领们嘴闭得极严看着范闲地目光极为复杂一是畏惧二是愤怒三是无助。

    提督大人死了党偏将重伤不知生死。常年相处地军中袍泽都被监察院用药迷倒。水师亲兵被州军那些小狗仔子绑了起来这种骤然到来地风雨让水师诸将在惊心动魄之余也多出了无比地愤恨。

    他们都明白小范大人想做什么。城外还有一万兵士如果没有自己这些个老骨头出马弹压如果让这些水师官兵知道了城中生地事情一定会惹出大乱子。

    朝廷肯定不希望胶州出大乱子。

    所以朝廷还是需要自己这些人地。

    这便是剩下来地水师将领们唯一可恃之处唯一可以用来和范闲讨价还价之处只是当着众人地面。提督大人新丧没有哪位水师将领敢冒着被万人唾骂地风险出来与范闲谈判。

    范闲马上明白了此中缘由不由微微一笑说道:“那成诸位请先回房休息呆会儿我……亲自来谈。”

    说完这话他看了一眼在书房中得听陛下密旨地那位老将那位水师中地三号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