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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雾渡河

    雾渡河镇是庆国与北齐接壤处的一个偏僻小镇因为并不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已经很多年没有生过大的战役。但是两方都各有驻守的兵所小冲突自然是难免的。当两国将贸易与战争的重心都放在雾渡河南方那些诸侯国之后这处镇子更加难以避免地消沉寂静了起来。

    范闲清楚这个镇子在二十年前还是属于北魏的后来才并入庆国的国土。

    所以镇上的居民对于自己这一行使团并没有什么亲近的感觉要想一国之民真正地接受统治看换了一位的事实看来还真需要一些年头。

    镇上的琉璃瓦向着天空反射着并不明亮的光芒坐在街中马车上的范闲却眯起眼睛不停盘算着进入北齐国土之后自己究竟应该如何处理。

    一丝淡淡的微笑浮上范闲的唇角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但很奇妙的是他很爱那个叫叶轻眉的女子一想到很多年有一位小姑娘偷偷摸摸地跑进虚无飘渺世人从来不知道所在的神庙他便好生赞叹赞叹于母亲的勇气、胆量、智慧。

    范闲知道自己不如自己的母亲这个事实并不让他有丝毫的气馁反而让他更加积极地面对这个看似美好。实际上却很凶险地第二次人生。

    所以他需要知道神庙究竟在哪里然后去感受一下母亲当年脚踩的地方余留下来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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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渡河镇外围是一条小河这便是北齐与庆国如今的界河。河上早已搭起了一条临时的栈桥将将能够容纳一辆马车前行。

    北齐的官员与使团里那位鸿胪寺的官员都在桥的那边等侯着使团的到来河的那边那些没精打彩、面黄肌瘦的本地驻军也在戒防着只是看他们拿枪的姿式真怀疑他们是在展示本国军队的威严还是在抱着枪杆借力睡觉。

    第一辆马车上了桥。车轮与起伏不平的简易木桥面接触出咯咯的响声看上去这桥似乎随时可能垮掉不免有些吓人。

    范闲已经下了车信步走到了桥的那头与前来相迎的北齐官员打了个招呼然后回头看着后面的马车一辆接一辆缓缓地压过桥来桥身似乎愈受不住连绵不绝的**吱呀声音更响了。

    似乎看出范闲眉间的忧虑那位九侯的北齐官员赶紧解释道:“试过没有问题的。”

    范闲点了点头知道两国交往一切以实力为判自己没有必要对这位低级官员太过热情。他的心神主要是放在使团车队上。如果海棠真的想要杀死肖恩灭口那么今天这桥上就是她最后的机会。

    身为一代宗师苦荷的女徒她必须对自己的师傅清誉负责必须对北齐子民的安危负责所以她不可能在国境之内动手。

    忽然间范闲心头一动缓缓转过身只见小河东南向的岸边有一片白杨林树木瘦割押柱直向着天刺去看上去就像军队里的长枪一般森严。

    一位穿着花布衣裳的村姑。正提着一个篮子看着轿上的车队通过。河畔的清风吹过吹起她头上包着的花布巾。露出那张普通的脸那双清亮的眼。

    范闲微笑望着那个叫做海棠的女子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表示感激也算是一种示好。他知道去到北齐上京之后难免会与她再打交道而且陈萍萍也让自己想办法接近苦荷。

    海棠和范闲在京都时的想像并不一样她没有师妃暄美丽但比师妃暄美丽这前一个美丽自然指的是外表后一个美丽却是指的气质。

    范闲一向以为世间没有什么仙女儿如果有那肯定是女鬼装的。

    海棠虽然此次是来暗杀肖恩而且也曾经想过杀死范闲但范闲依然很欣赏她一方面是欣赏这个女孩子强大而自然的实力一方面是因为在草甸上海棠叉着腰像泼妇一样指着范闲鼻子说话时那种村姑感觉实在是让范闲很钟意。

    马车停在了范闲的身边他掀帘而入没有再看河岸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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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河穿林使团的车队在北齐正规军队的保护下来到了官道之上。范闲嗅了嗅空气了味道看了看官道旁边的初青树木心头有些怪怪的感觉――这就出国了?咋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官道上的阵势比较吓人沿左右两侧分列着两个队伍一个队伍全是女人有嫩嫩的小丫环麻利的中年仆妇老成阴骛的老嬷嬷。另一列队伍全是男人却比女人还要阴沉一身的锦衣腰间佩着弯刀身上透着股阴寒的味道。

    使团里至少有一半的人是庆国监察院的人手。车队一上官道一看见那队佩着弯刀的人员一股浓烈的敌对情绪开始酝酿起来每个人的手都下意识地模到了腰畔直刀的刀柄上。

    庆国监察院北齐锦衣正是如今这天下两个大国最隐秘凶险的特务机构这十几年间双方不知明里暗里交过多少次手间谍与反间谍的斗争总是那般残忍无情双方手上早已染满了对方的血水。

    今日骤然间在官道上相遇双方嗅着对方身上的味道都开始眼红起来。

    北齐的官员赶紧上来向范闲解释了几句范闲也不以为意挥挥手让手下这些人放松一些、毕竟今日是为一衣带水的两国情谊而来又不是沙场上真刀真枪相见倒是他身后七名虎卫一直冷静得厉害。

    确实是一衣带水的两个邻国尤其是从雾渡河这边过境感觉更加明显。

    不待休息范闲马上让下属开始安排与对方的交接仪式。王启年有些不解、低声问道:“为什么不继续由我们押着肖恩?说不定去上京的路上我们可以问出些什么来。”他不知道肖恩心中有什么秘密但身为范提司的心腹自然知道范闲有所求。

    范闲摇摇头冷静说道:“还是算了一路上与这些北齐的探子一同前行哪有这么方便。不如丢给对方我们也可以少操一些心如果这路上肖恩出什么问题自然由北齐方面负责难道还敢不把言冰云还给我们?”

    话虽如此说着范闲心里还是有些小小郁闷一旦入了上京先不说肖恩能不能在苦荷的地位压迫下保住性命就算因为上杉虎的关系肖恩重掌权力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去橇开肖恩那张又黄又老又紧的嘴。

    叮叮当当的铁链声响起范闲冷冷看着那位老人被人搀扶着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肖恩的双腿已断所以下车显得特别困难膝盖处的裤子里面隐隐散出一股微甜的血腥味。

    北齐锦衣卫大多是年青人根本不知道肖恩长的什么模样但在民间的传说与卫所老人口口相传中他们知道如今北齐的特务机构实际上是这位站都站不住的可怜老人一手打造换句话说这个满头白的老者应该算是自己这一行人的祖师爷。

    一种有些怪异的气氛弥漫在交接的现场北齐锦衣卫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待肖恩是当作国家的英雄?还是前朝的余孽?是自己这一干人的老祖宗还是今后要严加看防的重犯?

    片刻沉默之后那股子流淌在每个人血液中的情绪终于占了上风官道之上鲜衣怒马的锦衣卫们齐声下马半跪于地向着那位老人行了下属之礼齐声拜道:“拜见肖大人!”

    随着轰然的行礼之声一股强悍而熟悉的力量似乎从此就回到了肖恩老人的身体之中他看着官道之上的这些徒子徒孙微微眯眼银白的乱在风中飞舞枯干的双唇微微一张却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挥了挥手。

    就是这一挥手的感觉让在后方观察的范闲心头一凛。

    肖恩站直了身躯铁一般的双肩似乎重新拥有了担起天下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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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来自上京的那些妇女丫环们早就上了司理理的马车也不知道她们是如何随身携带了这么多的饰物与用具竟是在马车上就让司理理沐了个香浴过了许久之后车门轻启司理理才踩着微软的绣墩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众人眼前一亮范闲却是眼光微黯之后马上回复平常。

    一双纤纤玉手轻悬在浅青广袖之外一身丰润曲线被华丽的衣裳极好的衬现出来黑轻挽上着一简单乌木叉红唇含朱眼眸顾盼流波眉如远黛艳照四周。

    这才是司理理那位艳冠流晶河轻俘帝王心的绝代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