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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京都来信

    第一卷在澹州第十五章京都来信

    澹州城的天忽然阴了下来头顶上的乌云沉甸甸的就像是被打湿了的脏棉花或者是火候过了的棉花糖就这样悬在人们的头顶。

    但是住在海边的人们早就习惯了这种天气知道离下雨来风还有很久的时间所以并没有如何惊慌不像以前有些年司南伯爵别府家的那位漂亮私生子总是喜欢在夏天台风到来之前跑到别府院子的屋顶对着全城的人大喊:“要下雨了大家快收衣服吧。”

    “范少爷最近怎么不喊大家收衣服了?”澹州港唯一的一条主街上四处摆着吃食和小玩意儿摊贩们看着从人群中间走过的那个漂亮男孩儿纷纷打趣道。

    范闲羞涩地一笑没有说话牵着身边大丫环的手往别府里走另外一只手上托着一块豆腐。

    大家都知道伯爵别府的这位私生子与一般的贵族少爷不同最喜欢帮下人做事尤其是帮丫环们做事早就看习惯了所以并不吃惊。

    此时距离费介离开澹州已近六年范闲已经长成一个透着股沉稳劲儿的漂亮小少年。

    回到府中先让下人把豆腐提到厨房又给身体有些欠安的老夫人请安顺手将老太太身边的一张纸揣进怀里范闲才回到书房里。他摸出怀里京都那个妹妹寄来的信放在那张纸旁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精彩起来。

    这一年庆国的皇帝陛下忽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改元庆历年号与国名相同感觉总是有些古怪京都里的那些文官贵族虽然表面上不敢有任何意见但在没有人的角落里总会咕哝几句。尤其是那些酸腐文人如今不论是今文派还是古文派不论是国立教育院里的老夫子还是喝粥的小说家都开始在交付监察院第八处审核的文章里忍不住提起了意见。

    改元的后续就是推行新政但新政似乎毫无新意只是整治吏治而已唯一让天下臣民觉得很新妙的是――就在庆历元年皇宫里忽然传出一道旨意内廷开始办报纸了。

    报纸?没有人那明白是什么玩意儿直到内廷真正把第一张报纸印出来之后大家才齐声喔了一声再没有人把它当回事儿。

    因为这报纸是由皇宫独家控制的产物而且每天的样刊必须经过皇帝陛下的亲自肯才能付印所以根本不可能刊登任何会对帝国统治带来麻烦的文章。

    而连续几期贵达一银币的报纸被京都里爱尝鲜的人们买到手后有些权贵人家总觉得自己是不是上了皇帝陛下的当最近是不是皇宫又准备修什么新园子了?

    那张薄薄的纸上什么有价值的内容都没有只是写着各地的风景名胜前朝人物传记而占据版面最大的那一面沿着四周印了些像流云一样的花边记载着京都里许多官员的私生活比如军事院主事惨遭家中悍妻毒打京都守备师师长为何少了一颗门牙诸如此类。

    还有些花边新闻涉及到邻国北齐和东夷城但庆国的官员们却只注意了自己的这些事情开始还可以嘻嘻哈哈后来轮到自己头上才知道丢脸的滋味本想找那报纸的麻烦但怎奈何后台是皇帝只好怏怏作罢。

    报纸印数极少整个澹州港也只有两份其中一份是专供伯爵别府的。

    当范闲从***房里偷出那张下人们议论纷纷的报纸匆匆一扫而过后实在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张大了嘴恨不得把拳头塞进去……这是什么年代?居然都有八卦的报纸……还是奉旨督办!

    ……

    ……

    还有一样新政则是皇家颁布了《通邮法令》如今的邮路畅通这样兄妹二人才能悄悄的通信而不怕被别的人知道。

    范闲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报纸这段时间他已经听路人说了许多新政的事情在他看来这纯粹是皇帝陛下胡闹的产物但是全天下人都知道这位皇帝陛下向来不是一个胡闹的人。

    范闲没有心情去改变这个世界也没有兴趣去改变这个世界但当这个世界有某些方面变得和自己以前的世界有些许程度上的相似时他自然很想知道这些事情背后隐藏着什么。

    这段很拗口的思想过程之后他还没是没有想明白苦笑着将报纸推到一边自嘲地想着难道这天底下还另有一个穿越过来的人而且还是特有雄心壮志的那种。

    不过这些不关他的事而报纸旁边的那封信却和他脱不了关系。

    在范闲的记忆中范若若就是那个和自己有点血缘关系的许多年前曾经在澹州城呆过一小段童年的长的黑黑瘦瘦的还没有自己这个皮囊漂亮的可怜小妹妹。

    已经好些年没有见过了也不知道那个小丫头现在长成什么样子头上那几根稀疏的黄毛有没有变黑有没有变得漂亮。范闲甚至都有些忘记到底妹妹应该叫范若还是范若若。

    “自己真是个不称职的兄长。”他自嘲地想着虽然自己身体里是个活了两辈子的古怪灵魂但血脉里总是那丫头的哥哥平日里关心的确实少了些。前两年范若开始上学之后便经常从学校里给澹州港寄信而范闲天天在练那个霸道的真气在接受瞎子五竹的苦训在复习费介老师留下来的那本毒物学所以很少回信。

    算起来今年范若若应该十岁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童年的鬼故事印象太深这位伯爵府的正牌大小姐对于远在天边的哥哥十分依赖经常来信问候前半年的信里还常常是表述对***思念以及对于澹州生活的回忆这半年的信里面却只是偶尔讲讲家里的事大部分都在说在京都府邸里的无聊日子。

    范闲的手指在信纸上轻轻划过漂亮的面容上略有忧色。

    信纸上是妹妹略显稚嫩的字体上面写着最近她在京都的生活进了贵族人家女子才能进的学校似乎一切如同这个世界每个像她这样的人应该遵循的轨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