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夏安在第四期节目里表现不俗，重新拿回了第一。节目播完后的那个晚上，她甚至上了热搜，留言和点赞很快就破了万。

以前她还能把大部分留言看完，现在是真的有心无力了，浏览部分以后，回复了一些，便早早休息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凌晨十二点，在她睡着以后整个网络舆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二天清早她还在睡梦里，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来电人是熊梓迦，在电话那端急问，“夏安，你看了今天的热搜没有？”

“还没呢？怎么了？”夏安以为还是好评如潮之类的消息，虽然高兴，但并没有太多惊喜。

“你录节目是不是得罪谁了？昨晚半夜开始全网黑你，现在热搜都已经爆掉了！”

夏安简直一头雾水，完全就不明白什么叫被黑，加之刚刚被叫醒，整个人都是懵懂的状态。

熊梓迦急了，“你去看看吧！内容简直不堪入目！”

夏安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没空跟熊梓迦多说了，挂了电话便去看热搜。

果然，爆掉的那一条标题就是：夏安，黑幕。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黑幕，点开热搜细看，多个大号都在爆料她和罗嘉楠有不正当关系，理由就是罗嘉楠在比赛中对她不吝言辞的夸奖和总是出高价竞拍她的作品，罗嘉楠在第一期中上台穿她的款的截图，也被人炒成了和她穿的情侣款。

一条条往下看，简直各种无中生有，一张又一张的截图都被诠释成莫须有的别有深意，就连罗嘉楠看她的眼神都变成了含情脉脉，而她每一场秀的编排、使用的音乐，也变成她对罗嘉楠的告白。

还有人扒出了所谓的她和罗嘉楠的过去，说她夏安在大学时就是个水性杨花玩弄感情的高手，交男朋友无数，跟罗嘉楠更有一段不可告人的过去，连她大学期间为罗嘉楠打过胎的谣言都出来了，说她从此在学校名声大臭，最后，是现在的老公当了接盘侠，娶了她回家。

如今，她要参加比赛，又和旧情人勾搭上了，而罗嘉楠正是为了她没有原则地抬高竞拍价格，一路送她飘红，这就是这档节目，她，一个离职多年的家庭主妇能牢牢占据优势的原因。

更搞笑的是，还出来好几个所谓的夏安的大学同学，证实她那段过去都是事实，证明她在校时不好好学习，专业一塌糊涂，乱搞男女关系，名声怎么怎么不好。

总之，她夏安就是一个不守妇道、玩弄男人于股掌之间、为了比赛获胜不惜牺牲色相的虚荣女人。

爆料无耻而令人恶心，但更让人心寒的是网友评论。

各种谩骂污水一般向她泼，其言语之污浊、恶毒是她平生所未见。那些人当中甚至还有些熟悉的ID，曾经在她评论里摇旗呐喊：永远支持你，夏安。现在，全部变成了对她的讨伐。指责她这样的女人为什么不去死，不配活着，不配有老公，然后附上一张她的照片，被P成了遗照。

每多看一条评论，她心里就扎上一针，一路看下来，一颗心已经千疮百孔了，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竟然还有人辱骂她父母的，说什么是她母亲与动物杂交才生下她这样不要脸的人！

她气得手机都拿不住了，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往下看居然还有骂楚楚的，说什么楚楚肯定不是她和现任老公生的种，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贱种，而且，还配了楚楚的照片，也P过了，楚楚手里举着个牌子：找爸爸。

她心里发苦，眼泪哗啦啦直流。她当初走的就是互联网路子，靠的就是粉丝经济，网络本来就纷繁复杂， 既然走了这条路，她该面对什么样的风雨她都会努力去扛，可她父母和楚楚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承受这些侮辱？

她气不过，发了一条微博：青天白日，浩然天地，身正不怕影子斜！造谣者，请自重！另：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儿女！请键盘下留情！

这条刚发出去，陈森就在外面敲门了。

夏安心里一紧，觉得陈森大概也看见了，虽然陈森大男子主义越来越严重，但她倒是不担心陈森会误会她，因为大学时的她是怎样的，他知道得清清楚楚。

但她现在很气恼，也很难过，陈森既然过来，必然要说这件事的，她看了眼还在熟睡的女儿，强忍心里的怒火和悲伤，轻手轻脚下床，开了门。

门外，陈森一张铁青的脸。

“陈森……”她手里手机的页面正是楚楚被P照的评论，她喉咙一哽，差点哭出来。

“你还……”

陈森一开口便如打雷似的的两个字，吓得她赶紧把他推出了房间，关上房门，“你小声点，难道要楚楚听见？”

陈森一双眼通红，冒着火，“你也知道丢人？”

“太过分了！这些人太过分了！骂我就算了！把楚楚牵涉进去算怎么回事？”她把手机给陈森看，“还有我父母！”

她跟陈森这段时间以来交流极少，甚至已经陷入一种莫名的死局，但下意识里，他始终是她的家人，就像上一次仓库火灾，她惊慌失措的时候，看见陈森的身影，哪怕陈森所言所行后来并没对她有所帮助，但那一刻她是渴望看见他的，而此时，不管她和陈森的关系到怎样的地步，至少，陈森是楚楚的保护神，在爱护楚楚这件事上，她和他是同仇敌忾的！

她，是这么认为的。

她期待陈森会怒斥这些键盘侠，然后想想该怎么办，采取具体的办法来保护她、保护女儿。

陈森接过手机一看，脸色顿时巨变。

夏安以为他是心疼女儿，眼泪流得更凶了。

然而，却听得陈森咬着牙，冷森森地说，“所以，你是不是自作自受？你自己不听劝诫一意孤行自食恶果也就罢了，还把女儿带累进去，你现在知道我是对的了吗？”

夏安怔住，没有等来他的办法，还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她？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外面风大雨大，事业不是那么好打听的？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听我话，在外面吃了苦不要来我面前哭？”

夏安觉得简直不可思议，摇着头，“所以，你现在的意思，是这件事证明你是对的？”

“难道不是吗？当网红？你自己看看，哪一个网红人家不是十几二十，结了婚的女人有几个还在外面涂脂抹粉搔首弄姿当网红的？你要工作要上班，我说不准了吗？我让你安安分分找一份工作，你不愿意，偏要学人出风头！模特？网红？录节目？你果然还是大学里那个不曾长大爱出风头的你！一个三十岁的女人，穿着十八岁的衣服，在舞台上疯疯癫癫，你自己不觉得丢人吗？现在还惹出来这么一堆祸事，让父母抬不起头，让家人抬不起头！你让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人人看我头上一片草原！你让楚楚怎么去幼儿园？老师同学看她跟看怪物似的？”

夏安怔怔地看着他，他的话和网上那些人的污言秽语重叠在一起。

“三十岁的老女人回去好好煮饭吧！”

“大妈！就不要出来勾搭人了！”

“老女人还以为自己十八岁呢？”

“为了圈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还带女儿出来圈钱！”

“要钱不要脸啊！”

“也不知道她女儿是不是跟别人私通生的啊？同情她老公！”

……

网上看到的那些话，一条条在她眼前自动播放，到后来，她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网上的，哪些是陈森说的了，最后，她连陈森说了什么都听不见了，只看见陈森的嘴皮子在不停地翻动，他的声音化成一片嗡嗡嗡，嗡嗡嗡……震得她头皮发紧，紧得发疼……

她觉得眩晕、头疼，就像被唐僧念紧箍咒的孙悟空，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混沌起来，天花板仿似在转圈。

她觉得无力，缓缓蹲下去，双手捂住耳朵，想把陈森的声音隔绝，想把所有泼给她的污水隔绝在外，终于，陈森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太好了……”她心里念头闪过，终于不要再听见这个声音，终于可以解脱了……

而后，便陷入一片安静的黑暗之中。

夏安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医院里的，陈森守在她身边。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仔细一琢磨，才想起晕倒前发生的事，再看陈森，眼泪便止不住地流。

如果说，网上的评论让她愤怒难过，可真正伤到她、让她崩溃的人却是陈森。

人事纷繁，众说纷纭，这世上的人要如何评说她，她是无法堵住悠悠之口的，只能硬着头皮挺起胸膛去面对这一切，众口铄金，不过是些无关之人，千疮百孔，那也只是皮外之伤，可陈森这一刀又一刀扎到的，是她心里最深的地方，只因，人，总是身边的人伤得最深。

“醒了？”陈森问她。

“楚楚呢？”她开口，声音嘶哑，哽咽。

“在幼儿园。”

她听了一坐而起便要下床，起身的时候头却再度眩晕，手背上也微微一痛。

“你别动啊！”陈森按住她肩膀，“你看，针都出来了！”

她这才发现，她正扎着针，已经从血管里蹦了出来，血直溅。

陈森手忙脚乱地按铃叫护士，她却冷静地扯掉了胶布，找到一支棉签，自己按住血管，穿上鞋便往外走。

“夏安，你去哪？”陈森追着她问。

她没有说话，似乎已经没有了再做任何交流的必要，不是吗？

走到走廊的时候，护士迎面而来，拦住她，“哎，这是怎么了？是你按铃吗？”

她摇摇头，“我没事。”说着，便继续往外走。

护士一叠声地在后面叫她，陈森也追了出来，大喊，“夏安，你还病着，你去哪？”

她进了电梯，将身后所有的声音关在了电梯外。还病着又怎么样？她过往的几年里，即便病着也从不娇气！哪一次生病不是一样做饭洗衣？哪一次生病不是自己一个人扛过？有一回她和楚楚两人一起病，一起躺在床上发高烧，他也不曾给她母女俩端过一回热粥！

她上了辆出租。司机问她去哪，她却呆住了，她要去哪？怔了好一会儿，她问司机，“现在是几点了？”

“下午一点。”司机看她像看着个怪人。

下午一点，离接楚楚还早……她心里盘算着，说了个地址，那是熊梓迦上班的地方。

司机载着全程发呆了她到了目的地，她才想起，她这么出来的，身上一分钱没有，也没带手机。

她哑住了。

“是这儿吗？”司机问她。

她点点头。

司机便终止了打表。

她盯着计价表，厚着脸皮解释，“对不起，我刚从医院出来，身上什么也没带，可不可以请你在这等一会儿，我上去找朋友拿了钱再下来给你？”

司机看着她，一脸的不信任。

她也知道自己有些不要脸，想了想，又道，“那可不可以借你电话用一下，我打电话叫朋友下来付？对不起，实在是不好意思……”

司机也没了办法，只好把手机给她。

她拨了熊梓迦的号码，当熊梓迦的声音在那头响起的那一刻，她也不知为何，情绪突然就失了控，在车上便大哭起来，“小熊，我在你公司楼下，你能下来一下吗？记得带钱！”

熊梓迦吓坏了，忙道，“我马上下来！你怎么了？别害怕啊？有我呢！再大的事都有我呢！”

夏安脑子里乱乱的，也不好在司机面前说太多，一说完便挂了电话，一时也止不住，捂着脸哭个不停。人在悲伤的时候，总是把情绪放到最大，她甚至想着，自己为什么就落到了这个地步，这偌大的城市，她真的没有了容身之处，离开那个家，她和楚楚连栖身之地也没有……

司机一直看着她哭，差点想说：你别哭了，车费我不要了行吗？

熊梓迦却在这时候来了，火急火燎地，还带着两个保安。

司机往窗外不住打量的，这时候看见，问她，“是不是你朋友来了？”

夏安一看，赶紧打开车门下车，用力摇手，一边摇一边哭，“小熊！我在这里！”

熊梓迦招招手，和两个保安急速走过来，边走边问，“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谁欺负你了？”俨然就是带着人来干架的……

“没有没有！我忘了带钱，没钱付车费……”她搂着熊梓迦嚎啕大哭起来。

熊梓迦松了口气，拍着她的肩膀，“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说着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去掏包，手提袋里一包的钱……

她只听说夏安要钱，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要多少钱！又想着是不是非要现金才能解决，所以从公司出来的时候，搜刮了一路，把人家的现金都给搜来了……

熊梓迦给付了车费，搂着夏安进了公司大厦。

夏安一直哭到她办公室，还在抽泣。熊梓迦也知她一路走来不易，虽然心疼她，却也任着她哭，让她好好发泄一番。直到陈森打来电话。

熊梓迦接到陈森电话，既意外又在意料之中，意外是因为这么多年，陈森就没给她打过电话，意料之中则是因为，夏安这个样子出来，他也只能想到她这个他瞧不起的老婆的闺蜜了。

“熊梓迦。”陈森对她能直呼大名已经算客气，“夏安来找你了吗？”

“来了。”她看了眼一双眼睛红肿的夏安。

“她从医院跑出来的。早上在家晕倒了，可能是劳累过度，再加上急怒攻心。”陈森第一次斟酌着言辞，“我很担心她，你在公司吗？我来接她。”

办公室里很安静，夏安隐约听到几个词，明白了陈森的意思，抢过熊梓迦的电话便道，“不用了，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安安……”

“没事就这样吧，给彼此留点尊严，别让人家看笑话。”想起自己哭这一路，已不知是多大的笑话了！

“那楚楚呢？你难道连楚楚也不管了？”

“不会，下午放学我会去接楚楚。”女儿是他的杀手锏，她的软肋，同时也是她的支柱和强心剂。哭过了，痛过了，想起女儿，新的力量总能泉涌而生，斗志昂扬。她愈加认识到，她必须努力，不仅仅为她自己的人生，也为女儿以后不必像她这样被动。

说完她便把电话挂了，也知道陈森不会再打来，他要他的尊严，尤其在她的朋友面前。

长长吁了口气，看向熊梓迦时，眼眶又泛了红。

熊梓迦抱了抱她，拍着她的背，“没事，有我，有我在……”

夏安靠在她肩膀，眼睛再次濡湿，“小熊，我差点以为我错了，我这一路都在想，是不是我错了……是不是我就该老老实实在家里做饭洗衣，不该出来闯什么事业……”

熊梓迦默默叹息，轻轻拍着她道，“安安，我的观点一向就是，人生没有对错，只有选择，选择了，你觉得快乐，那便是对的，哪怕你是个快乐的家庭小主妇呢？你只要知道你的快乐在哪里就行。”

熊梓迦想起的是陶奇的母亲，在平凡的油盐酱醋茶里依然生活得像个仙女般的女子。

“我知道！”夏安松开熊梓迦的肩膀，含着泪，却已是换上微笑，“快乐的源泉其实很多，我的工作室，我的楚楚，都让我感觉到人生意义所在，其实……”

她没有说完，想说的是，其实，陈森也让她快乐过，但现在走到这一步，这份快乐大概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她苦笑，“我们还是聊聊昨晚这个事吧，不管网络怎样黑，我都不会放弃我喜欢的事情，相反，我要做得更加出色，让世人看看，我夏安在选择的这条路上，会越走越远，越走越稳！”

熊梓迦都被此刻坚韧的她感动到了，生活这把利刃，到底是让从前不谙世事的软萌小公主成长了，锋锐、坚韧、坚强。她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好事，只有经历过苦难人才会成长，可作为夏安最好的朋友，她宁可她的夏安一直活在幸福的粉红泡泡里。

你看，人生，就是这么矛盾。

坚定了决心，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考虑怎么办。

夏安借熊梓迦的手机登录了自己账号，翻看自己昨晚澄清的那条微博，她以为情况会有好转，没想到，底下的评论更加不堪入目。不得不说，刚刚树立的信心又塌下去不少。

熊梓迦把手机收了，握住她的手，“很正常。你算是网红起家的，有网红必然有网黑，风口浪尖，没有谁逃脱过。面对全网黑这种事情，即便甩出实证来还会有人不信，何况你只是空口辩白几句，往往只会越描越黑。”

“你的意思是清者自清吗？”夏安其实有过这个想法，她是卖衣服的，是做设计的，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关了网络再不去管是是非非。

“可以这么做！黑到深处自然白！很多女明星都是这么走过来的！无论是与非，只做好自己，用实力来说话，信任你的人自然信任你，支持你的人不需要解释，而有些人你解释得再多也没用！我一早打电话给你，也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咱们可以黑，但咱们要黑得明明白白，不能当傻子！”

夏安点点头，“我懂你的意思！只是我也不知道得罪了谁，整个节目录制过程大家也相处得很愉快，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当然，还有第二种方法，那就是用法律的武器来保护自己，发律师函，控告几个转发最多的大V造谣，揪出根源来，这样的反击更有力，不过耗时长。”

两人说着话，熊梓迦电话又响了，这一回是罗嘉楠，看来大家都看到热搜了。

熊梓迦看了夏安一眼，接电话。

“这个事情，我会去查。夏安第一次遇到这么大范围的被黑，我现在已经不方便出面了，只怕夏安自己也不愿意见到我，你负责把夏安安抚好，等我查出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还是要反击的！起诉是必然的！”

熊梓迦再度看了看夏安，认同罗嘉楠的话，这个时候夏安见了罗嘉楠只怕会觉得尴尬，只问句，“确定要起诉。”

“确定！当然，这件事也可以听之任之，夏安也不是明星，人们的关注点不会时时在她身上，过了这个热度就大家就忘记了，但是，我……我们不能让夏安被人这么污蔑亵渎！”罗嘉楠在那端说得斩钉截铁。

熊梓迦便微微点头，两人说好分头行动，便挂断了。

熊梓迦没有隐瞒，告诉夏安，“是罗嘉楠！”

想起那些关于她和罗嘉楠的污言秽语，夏安皱了皱眉。

熊梓迦欲言又止。

夏安倒是瞧见了，笑了笑，“这又怎么了？难道因为别人说辣椒辣我就不吃辣椒了？因为别人造谣我和罗嘉楠我就跟他绝交了？我是那么愚蠢又无情的人？那可不正中了那些人下怀？还是那句话，清者自清，我和罗嘉楠之间清清白白，我就不怕人说！这些年，陈森一直说你不好你也知道啊，我有跟你绝交吗？”

熊梓迦也笑了，“你能想通最好，罗嘉楠现在啊，只怕都不敢见你！他倒不是怕流言，只是怕影响你！”

两人就这件事又细细商量了一番，下午便去接了楚楚出来。今天才发生的事，楚楚又不上网，还什么都不知道，开开心心和妈妈干妈一块吃了顿饭，干妈还给她买了好几套新衣服，小家伙欢喜不已，直到夏安带着她住进酒店，她才狐疑，“妈妈，我们为什么不回家？”

夏安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想，只好撒谎，“妈妈最近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在家里不方便，我们暂时在这住几天。”

别看楚楚年纪小，却是什么都懂的，“是要和干妈一起做的工作吗？”

夏安点点头。

楚楚也表示明白了，“知道了，爸爸不喜欢干妈去我们家……”末了，又有些沮丧，“爸爸为什么不喜欢干妈呢？”

这个问题可就难倒夏安了，强行解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啊，比如妈妈喜欢吃辣的，楚楚不喜欢吃，但这并没有什么关系，妈妈和楚楚都没有错。”

楚楚皱着小眉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总算把小家伙糊弄过去了……

夏安忙乱了一天，也累极，和楚楚两个人洗漱后就早早睡了。

大哭了一场，将所有负面情绪释放了个干净，心里也仿佛静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抱着这样的心理，夏安倒是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如平常一样带楚楚在酒店吃了早餐，将她送去幼儿园，想着回家收拾点东西，便打车回了家。

出来的时候就没带任何东西，指纹开了锁，进门，好像听见陈森的声音，不是很清晰。

她不想跟他吵架，甚至不想惊动他，轻轻关上门，然而，走近了些，却隐约听见他提到她的名字。

她不由走向书房，陈森的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

“你帮我？浩子，你确定是你在帮我不是在害我？现在全国都知道我戴绿帽我很有面子吗？”

夏安愣住，本来准备推门的手搁在门把上没有动。

不知道对方的浩子说了什么，陈森的语气软了下来，“浩子，我跟你吐槽是想让你帮我想想办法，可是……可是……你不先问问我就这样做合适吗？我只是想让你教训下罗嘉楠，但这种方式的教训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你说说，我能从这个绯闻里得到什么好处？”

“森哥，现在嫂子这么火，已经成为公众人物了！公众人物是要维护自己的形象的！她以前的热度就是靠营造亲子和夫妻恩爱炒起来的！如果这个人设崩了她这个网红就做不下去了！她要继续维护她这个人设她就得跟你在一起！至少表面得和你好好的！说不定还要拉你出去危机公关！她跟姓罗的就成不了！这个时候你一定要记着表现得大度一点！用你温暖的胸怀去呵护她陪伴她，让她感觉到你是最理解她相信她的人！”浩子在那边说。

陈森冷笑，“我戴绿帽了我还去温暖她理解她？我是疯了吗？我还出去给她危机公关？天下人不笑死我？”

“哥，你现在也不确定你到底有没有被绿是不是？你管网上的人怎么说？这些这个出轨那个艳遇的事儿每天网上一大堆！一个月以后新的热度出来人家就把你们给忘了！但咱们的目的达到了呀？哥你一定要记着，这个时候一定不要和嫂子闹，要大度大度！要让她感觉到你的温暖！如果你还想嫂子回归的话！你听见没？”

“听见了！”陈森闷闷地回答，“我想想。”

夏安并没有听见浩子在那边说什么，但至少明白了一件事，这次闹得这么全网风雨的，始作俑者竟然是她的好丈夫！

她打开了门。

陈森是对着窗户打电话的，听见门响猛然回身，心中有鬼，连声音都在抖，“夏……夏安……”他立即挂了电话。

夏安看着房间里这个男人：穿着一身家居服，头发起床还没打理，一头乱蓬蓬的，一脸的络腮胡，该是还几天没剃了，看着她的眼神里，没有疼爱，没有温暖，有的，居然只是惊慌。房间里浓浓的烟味，书桌旁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般觉得他陌生，陌生得好像她从来就没认识过他……

陈森捋了捋头发，走到她面前，露出一丝强笑，“安安……”

“我们离婚吧。”僵硬无力地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她内心里撕裂开一条伤口，仿佛有鲜血从里面淙淙流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