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当陈森发现脏衣篓里的衣服都不见了，厨房里开始飘出夏氏粥香的时候，一颗心才算完全落了地。

虽然，当他寻去厨房，从夏安身后抱住她，想和她亲昵的时候被她冷着脸避开了，他也只是笑笑。夏安有些小矫情他知道，只要她乖乖地和他把日子过下去，他是愿意纵着她这些小矫情的，大概气还没消呗，下班回来买个礼物送给她就哄好了。

他是这么以为的。

晚上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家里亮着灯，打开门就闻到了久违的菜香，电视机里放着儿童音乐，女儿随着音乐在练习舞蹈，夏安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在玩，边玩还边笑。

他呼出一口长气，“我回来了。”

朝他扑过来的是女儿，叫着爸爸，“爸爸，你买了什么好东西？”

他放下东西，把女儿给举起来，“给妈妈的，吃饭了吗？”

“嗯，吃了！是给妈妈送礼物吗？我看看！”小孩子都喜欢拆礼物，楚楚看见纸袋里包装精美的盒子，已经按捺不住了。

“好，去送给妈妈！”陈森把女儿放下来，自去厨房盛饭。他下班回来通常都很晚，女儿是不能等到他回来再一起吃饭的，所以通常都是她们母女俩先吃，而后夏安会给他把饭菜热着。

他走厨房，果然看到还插着电的汤煲和饭锅。

他揭开汤煲，浓浓的鸡汤香味扑鼻而来，一身都疲惫都被驱散了。他满意地笑了，生活就是这样嘛，夫妻俩打打闹闹，吵了合，合了吵，谁家不是这样过日子？他一个男人，气头过了，哪里还能跟女人较真？

先喝了碗汤，胃里十足的舒服，再盛了饭菜出去，看见他送的礼物被楚楚放在茶几上，而她，还在玩手机。

“爸爸爸爸，妈妈要我跟你说谢谢！”楚楚在一旁又蹦又跳。

他暗笑，老夫老妻了，还谢什么？“不拆开来看看？”

“我来拆我来拆！”楚楚凑到夏安身边，“妈妈，我帮你拆好不好？”

又是这套！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夏安只觉得厌倦，厌倦了了这样周而复始的游戏，可她怎么会让女儿失望？亲了亲女儿软乎乎的小脸，“好。”

楚楚雀跃着拆礼物去了。

一打开，就听见楚楚的惊叹声，“呀，好漂亮啊，爸爸爸爸，是水晶鞋吗？是王子给灰姑娘穿的吗？”

夏安也看见了，一双高跟鞋，满鞋都镶了仿水晶，今年好像还挺流行这个款。

这是在道歉，也是在补偿，因为他扔了她买的那双高跟鞋。她懂。可是，同时也在提醒她，他们之间发生的种种不愉快，就像已经结痂的伤口，又被撕裂开来。

“喜欢吗？”陈森含笑问她，期待她像往常很多次一样，扑过来抱着他的脖子说喜欢，顺便在他脸上啾咪一下，露出惊喜而满足的笑，就像从前他送给她银杏叶的书签一样。

“妈妈，喜不喜欢？可漂亮了！”楚楚也是一脸的期待。

夏安的确笑了，只不过笑容是给楚楚的，还伸手捏了捏楚楚的小脸蛋，温柔地说，“喜欢。”

陈森乐意听到这两个字，可是，却觉得，这其中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他坐在夏安身边，伸头去看了眼夏安的手机，想看看引她发笑的理由，发现她在刷微博。

那双鞋后来被夏安收了起来，扔进了某个角落里，一次也没有穿过。

晚上，陈森还是一个人睡的，手里攥着手机。

这回他没有打游戏。

他有微博账号，还和夏安互关，除开结婚最初在夏安的“淫威”下被逼发了几条秀恩爱的微博，就再没用过，他对那些八卦不感兴趣。

打开微博，他的动态仍停留在五年前，首页满屏都是夏安的博文，因为他关注的人只有夏安一个……

他惊讶的发现夏安的每一条微博回复数都转发数都很多。

最近的一条，是个视频，他点开看了看，原来是她在网上教别人怎么改亲子装。

视频还拍得挺美，配了乐，夏安也很上镜，最后女儿和她一起试穿的效果更是堪比模特。

再点开那几百条评论一看，全都是赞她的，还有苦恼手残，照着学也不会改的，夏安在底下一一回复。

原来她在网上是鼓捣这些玩意儿。

谁帮她拍的视频？另外，他也还是有些小自豪的，他老婆的专业并没有完全丢下嘛！衣服改得不错！

他随手转发了一个，还附了句评语：这么漂亮的女儿，是我基因好。

夏安也在刷微博，今天这个视频发出来，竟然上了热搜榜，而且名次再不断上升，粉丝每一秒都在涨，留言也越来越多，她已经回复不过来了，只能一条条看。忽然，在热评里出现一个熟悉的ID，还有一条莫名其妙的评论，而且网友们的热情无法抵挡，立刻就被他们在陈森的微博里把他们结婚的照片翻了出来，然后确认，这个人就是“基因的来源”没错……

陈森的评论被顶到了热评第一，粉丝也跟着暴涨起来，网友们各种羡慕地留言：这就是嫁给爱情的样子。

夏安也转到陈森的微博里去看了看五年前的回忆，想着曾经的他被她逼着发微博的情形，读着他微博里秀恩爱的词句，那时候的她，也认为自己是嫁给了爱情。

“夏有凉风冬有雪，安然人间好时节。”

作为理科生的陈森当年胡诌乱改，发了一条这样的微博。藏头诗，嵌着她的名字，意为有她的日子，无论夏炎冬雪，都是好时节。只是现在的他，还这样认为吗？

她看着网友们纷纷而来的赞美陈森好老公的评论，突然觉得没了趣味，放下手机。

幸福这种事儿，果然只有自己心知肚明。

继这个视频之后，陶奇陆续将做手工包包和娃娃挂件的视频也剪辑出来，传给她，让她放上微博。这两回，她还做了转发抽奖活动，幸运者将获得她赠送的礼物――视频中的包包和娃娃。

没有意外，这两个视频发出去后，在熊梓迦的运营下，再次涨粉无数，其中有一天，她一觉醒来，第二天就多了几十万粉。

这让她信心大增。

熊梓迦说，她可以开始着手画设计稿了，与此同时，继续做些新奇的玩意儿拍成视频，维持微博并持续涨粉。

夏安大学时就喜欢鼓捣这些小玩意儿，自己编草帽、做别针等等。女孩子们喜爱的小东西，她有她独特的奇思妙想，只不过，当时她自嘲这是不务正业。

如今，恰恰是这些巧妙的小心思给了她助力，在坚持固定时间有规律地录视频发微博做活动之后，她以极快的速度窜为一个“网红”。

而她的第一批设计稿也终于定稿。

季节的原因，这批稿做的冬装，主打毛衣、大衣和羽绒服。

接下来便是和找工厂打板加工的事宜了，已经敲定了和罗嘉楠合作，也定好了这周四她和熊梓迦飞去南方和罗嘉楠见面。

只是楚楚怎么办？

她想到了陈森，虽然她很不愿意跟陈森开这个口。

自上次买房事件后，她与陈森便处于不冷不热的状态。她倒是并非不理他，他和她说什么，她都应答的，也给他做饭吃，也帮他洗衣服，家里的事她仍然料理得井井有条，她实在不想再和他为了鸡毛蒜皮的事闹，既然小熊让她等等再考虑是否离婚，那她就只想暂时图一份安静，可以做她想做的事，但他和她指尖的关系到底少了从前的热切，而且，她天天忙着设计稿、录视频，也没有多余的功夫和他周旋。

陈森回来的时候厨房里照例有热着的饭菜，卧室里传来夏安给楚楚讲故事的声音。一切都和每一个平凡的日常一样，可他知道，一切又有些不一样了。

他闷声闷气进厨房自己吃饭，再去洗澡，将衣服搂在脏衣篓里，里面有她沐浴后换下来的衣服，旁边的小衣篓里是楚楚的衣服。

他知道待会儿夏安就会把他们的衣服都洗了，但却不会再打开主卧的门。

他被她关在了门外，在结婚五年后。

他有时候觉得，她还不如不给他洗衣做饭呢，这样，他还有个理由找她吵，找她闹，现在这样算什么？她总说他冷暴力，她这样才是冷暴力吧？

他在书房开着电脑干活的时候还在这么想，听着夏安忙忙碌碌洗衣服晾衣服的声音，他便知道楚楚已经睡了，她忙完这些就会关上门，鼓捣她那些奇奇怪怪的事。

他忽然觉得有些累了，大概这段时间接外活总熬到深夜的缘故，他捏了捏眉心，关了电脑，正打算睡觉，却在起身的瞬间，看见夏安站在门口。

他愣了一愣，实在是意外，意外到傻乎乎地问了句，“有事？”说完他差点抽自己嘴巴，夏安来找他，他问“有事”？

好在夏安还真的找他有事，点了点头，“嗯，有点事儿想拜托你。”

“……”可真生分啊！拜托？他被噎得有些难受，“你说。”

“我周四要出门一趟，你可以管管楚楚吗？早上我会送她，晚上你得接她回来，晚饭你们就在外面吃吧，然后照顾她一晚，第二天给她准备早餐，送她去幼儿园，我下午就回来了。”

“要出去两天？”彻夜不归？这是她从来就没出现过的情况。

“是！”夏安干脆利落地道。

“去哪儿？干什么需要两天？”他声音都拔高了。

夏安于是陷入沉默。

他把她拉进房间，关上门，“夏安，我觉得，我还是有权力知道你在做什么的，你说呢？”

夏安想了想，也不再瞒他，“我自己想做出点事业来，打算做个工作室，前期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这次想飞去南方跟合作工厂见面。”

陈森十分惊讶。他的确发现她每天都很忙，但是，没想到悄无声息地就忙出一个工作室来，速度还这么快！这就要投产了？他有些无法相信，夏安这不是在闹着玩吧？ “你投资了多少？”

夏安瞟了他一眼，若有若无地哼了一声，“没花你的钱。”

“……”不花他的钱？家里每一分钱都是他挣来的！“那你从哪里弄来的钱？”

夏安又不说话了。

“姑奶奶，我是你老公，有你这样事事都瞒着老公的吗？你不说清楚，我能放心？”他简直要急眼了。

“前期并没有花多少钱！我同学全是做这一行的，每个环节都有人帮忙，凡是需要花钱的地方都让我先欠着账呢，等以后赚到了钱了再付给他们。”她索性竹筒倒豆子般把她正在做的以及未来设想一股脑儿说给他听。

陈森愣了半响，算是抓住了几个关键词：网红、网络营销、工作室、原创、设计师、电商、数据分析、成功案例、以及还没有投入多少资金。

到底是这条思路不可信，还是夏安本人不可信？他也说不清，莫名便觉得夏安在玩一场闹剧。

“那如果你赔钱了呢？”难道夏安只考虑过赚钱的情况？

夏安默默地看着他，不说话。

陈森拍了拍额头，“老婆，我只是比你考虑得多那么一点点，任何投资都是有风险的，世界上没有稳赚不赔的买卖，否则不满地都是富翁了吗？”

再一看，夏安脸色还是不对，于是又道，“所以，我只是觉得，咱们应该先做出个预算来，本金多少，可能的利润有多少，如果赔了，咱们要赔进去多少，是不是？”他私下里希望夏安这一票玩得不要太大，至少得在他们能赔得起的范围内。

“第一，我都已经算过了！第二，别跟我咱们咱们的，我的事业没打算跟你有关系！赚钱跟你无关！赔钱跟你也无关！”夏安和陈森多年夫妻，还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在计算要赔多少钱吗？如果会赔得太多，他就不支持她干了呗！

陈森却是赔笑，“是，用你们女人的话来说就是你的是你的，我的也是你的。你赚的钱你自己拿着零花，我赚的都交给你用来养家。但是，并不代表你的事业和我没关系啊？你赚的固然是你的，我不要，可万一赔了，我得出钱给你赔啊，你说是不是？”

“不！需！要！”夏安竖起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我那些同学都说了，赚钱了就付钱，赔本了就算友情支持我！不需要我再给钱！”

“哟！这都是哪些朋友啊？这么铁？”陈森都惊叹了，夏安这是有多好的人缘才能得到人家这句承诺啊？她一家庭妇女，除了熊梓迦已经差不多跟所有朋友都断了联系，什么时候又冒出来这么些铁杆？

“反正你也不熟！跟你说了也没用！”夏安说着打算站起来走人了，“总之，周四周五，楚楚就拜托你了。”

刚一站起，她就被陈森圈住了腰。

“还走什么走？就在这睡了。”陈森觉得这送上门的机会还让给跑了，那他就不是男人了。

夏安自然是不愿意的，推着他，“不要……”

陈森却在她耳边说，“别忘了，你还拜托我照顾楚楚呢？”

“……”夏安愣住。这人还要不要脸了啊？拜托二字是她讽刺他好不好？他还死不要脸地就往自己身上套了？还用照顾楚楚这件事来威胁她？这是要她牺牲色相了？

在她这个愣神间，却已经被陈森压到床上了。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亲密了。自上次买房事件后，就一直分房而居。三十而立的的陈森，精力好的时候会觉得自己旷得像一只饿狼，现在好不容易小白兔自动送上门来，他不逮住机会吃干抹净了，下一次上哪找这么好的机会去？

夏安于是被吃得渣都不剩了，不过，总算是得到了陈森肯定的承诺，周四周五他照顾两天宝宝。

周四早上，她把楚楚送进幼儿园之后，就等着熊梓迦来接她去机场了。她的行李早已经收拾好，只需立马走人就行。

然而，此时，她却接到了陈森的电话。

“老婆，你走了吗？”经过了昨晚，陈森叫“老婆”又叫得十分顺溜了，毕竟已经叫了五年，不，七八年了，在学校还没嫁给他的时候他就是这般混叫的。

“还没有。”她扶着手边的箱子，熊梓迦刚刚给她发微信，已经在来接她的路上了。

“那老婆，你别走了，我周四要跟老板出去出差，刚刚接到的消息，也要出去个两三天的。”陈森的语气十分理所当然，仿佛在说，他陪老板出差是大事，而她们的，是绿豆小事。

“你怎么这样啊？都说好了的！”夏安恼怒起来。

“实在对不起老婆，要不这两天你看孩子，我给你发钱怎么样？”

“……”电话这边的夏安气得要吐血，陈森这话，分明还是居高临下轻视她的态度。

“听话！我这正经事儿，你在家好好待着啊！”语气一转，又变成了哄。

“你的是正经事，我就是在闹着玩吗？”夏安就知道，他所谓的道歉送礼物全都是敷衍她的，他根本不明白他错在哪里，或者说，不愿意明白。他骨子里就是小瞧她的。

“老婆！听话！我直接去机场了，衣服都来不及收拾，你乖乖待在家，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陈森又哄又求的，他调离部门之后就好像被打入了冷宫，所以如今任何会凸显工作能力和业绩的机会他都会毫不犹豫抓住。

说完他就挂了，夏安握着手机，一阵气苦。就这么把电话给挂了？还不是吃准了她这颗当妈的心，他深知她不会抛下女儿不管，所以电话才挂得这么心安理得。

不管怎样，她今天是走不成了。气了一顿了后，给熊梓迦打电话说明这个情况，并且请她和罗嘉楠说一声，她都不好意思面对罗嘉楠了，本来她跟罗嘉楠的关系就很一般，人家肯在生意上照顾这么照顾她，全是看在同学份上，以及熊梓迦的面子，所以，她想着还是让熊梓迦去说更为妥当。

熊梓迦倒是什么也没说，反而安慰她不急，下次再约个时间也是一样。

夏安于是把收拾好的行李又重新一一放回去。

刚收拾好，她电话又响了，她拾起手机一看，打电话来的是罗嘉楠。

“喂？罗嘉楠，实在不好意思……”

她估计熊梓迦已经跟罗嘉楠说过了，所以她一接电话就是道歉，只是她还没把话说说完，就听罗嘉楠的声音在那头响起，“相信我吗？如果信任我的话就把设计图给我看看，然后我过来跟你们谈。”

“什……么？”夏安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这次去，要看布料、定布料，他过来跟她怎么谈？

“我的意思是……”罗嘉楠又道，“小熊说你要照顾小孩，时间上没有那么自由，你把设计图给我，我先给你做一次初选，选出我认为合适的布样带去你那边再让你做决定，你看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太可以了！“可是……这……会不会太麻烦你？”

“不会，我经常南北两边跑，飞来飞去是常事，正好我过两天也要去开个会，就顺便给你带了。”

夏安只有感激的，忙道，“那真是太谢谢你了！我马上把图发给你！”

“不客气，发我邮箱吧，知道我邮箱地址吗？”

“我……”她想了想，好像从来没跟他有过邮件来往，但是大家都在班级qq群里，“qq邮箱可以的吧？”

“可以！当然可以！”夏安喜极，“我马上就发给你！谢谢你啊罗嘉楠！”

“同学之间不用这么客气。”罗嘉楠道，“那我等着收你邮件。”

“好！”夏安立马挂了电话鼓捣她的设计稿去了。

另一端，罗嘉楠也挂了电话，旁边的红烧凑近了问，“老大，你这两天哪有飞过去开会的安排？我怎么不知道？”

罗嘉楠瞪了他一眼，不说话，只默然打开电脑，登录qq。

红烧又凑了过来，“老板，你平时不用QQ邮箱的啊？”

罗嘉楠皱眉，“中午多吃碗红烧肉吧！”

“为什么？”红烧疑惑地盯着电脑右下角的小企鹅。

“堵住你的嘴！”

红烧扁扁嘴，一脸“你是老大你说了算”的表情。

不多时，小企鹅弹出提示，有新的邮件。

红烧便看见他家老板脸都快贴屏幕上去了，而且，居然还打开了画图软件，这是打算亲自给人改稿的节奏？

“重色轻友……”他低声嘀咕，内心一个声音在咆哮：你什么时候给我看过稿？什么时候？就一句话：你不适合做设计，全身上下就嘴皮子油脑瓜子还算灵活这俩优点，给我当助理还凑合。

于是，他就给老板打杂了这么多年。

罗嘉楠猛然回头，“嘀咕什么呢？”

“没……没什么？” 他瞅了几眼夏安发来的设计，哼道，“这样的就适合做设计了吗？”

罗嘉楠眼里却浮起一抹红烧从未见过的温柔，“很有灵性，也很会抓住流行趋势，稍作改动即可，只要营销得当，这一波会卖得很火，你看到没？”

红烧哼了哼，“会卖得怎样我看不到，我只看到你眼里春暖花开春波荡漾春光灿烂……单身老狗春心萌动啦……”

罗嘉楠眉头再次皱起，“胡说八道什么？她是结了婚的人！我跟她纯粹只是合作关系。”

“合作关系？”红烧不服气，哼哼唧唧的，“我可没见你给别的合作公司改过稿，还亲自屁颠屁颠背着布过去！你也算全球第一家了！”

“这不是同学吗？咱们班同学之间的风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从来都是一个好汉三个帮！不然我也撑不起这家公司！人，要懂得感恩和回馈。”罗嘉楠一脸正气盎然。

红烧笑了，“一个好汉三个帮，说得好，老大，我最近手头有点儿紧，帮帮我呗，给我长点薪怎么样？”

“……”罗嘉楠斜着眼睛睨了他一眼。

红烧投降，“行行行，我走还不行吗？我知道自己碍眼行了吧？”

他边说边退，慢慢退到门口，最后不要命地表演了一段，“老大，我还想提醒您一件事儿，这世上还有一个行业叫物流，你真没必要亲自披挂上阵当快递员！您这样抢人饭碗合适吗？还给不给人物流业活路了？哦，不，物流是要收钱的！您这还倒贴邮费呢！天啊！您这是怎样一种精神？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大无畏精神！是牺牲自我成全他人的奉献精神！您是社会主义新时期的活雷锋！只求付出不图回报！就像蜡烛！燃烧了自己！照亮了别人！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啊……”

有一个戏精助理是什么感受？罗嘉楠又好气又好笑，抓起桌上的文件砸了过去，“干活去！”

红烧平日训练有素，虽然胖，却是个灵活的胖子，迅速将门一关，躲过老板的攻击，文件砸在门上，掉落在地。

终于安静了……

罗嘉楠舒了口气，准备继续改图，却听得门再次打开的声音，抬头，只见红烧圆乎乎的胖脑袋从外面探了进来，怪声怪气地说了句，“罗通快递，你值得拥有。”

罗通快递？什么鬼？

不过，这回不用他再砸了，红烧说完这句话，立马自动从他的视线里消失……

罗嘉楠这一天什么事儿也没做，就趴在电脑前看稿了，到晚上，才把所有的修改意见，密密麻麻好几页给整理完毕，又把她的原图和他修改之后的图一并打包，给她发了过去。

电脑页面刚提示邮件发送成功，他忽又想起，他这么公事公办地直接发过去，竟然连句问好都忘记了！

他有些懊恼地再次打开邮箱，十指如飞，在键盘上敲击，只是，键盘声倒是响得挺热闹，邮件上只有四个字留下：夏安，你好。

剩下的，他写了删，删了写，写了再删，从客套，到赞美，再到鼓励，结果，每一个字他都不满意。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文字能力表示了怀疑。

最后，索性连“夏安你好”四个字都给删了！

算了，就这样吧！

他这时才感到肚子饿，咕噜咕噜跟他提意见呢！遂给红烧打电话，“出来吃夜宵去！”

红烧在那边闷着不出声。

“怎么了你？不说话？”戏精助理又在玩什么？

红烧幽怨的歌声自耳机里传过来，“是不是这样的夜晚，你才会这样的想起我……”

罗嘉楠有摔电话的冲动，忍笑，“五分钟，公司对面的烧烤，你爱来不来！”

“算加班不？”语气里冲天的怨妇气息啊！

他暗暗好笑，“算！给你加个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