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这个养老山庄

　　这个公司的老板是个村支书，还是2008年北京奥运会火炬手，村级农民企业家，可见也注重政治名气的努力。主作开发食品业，带有绿色农业园区、水上乐园、花卉基地、果园、加工厂、房地产……贪大求洋，贪得无厌，结果一样都经营不好，欠薪欠账，反而负债累累，拖欠员工工资，就是价廉乡亲的土地租金也拖欠。那些失地农民就算在本土公司就业，但能解决几个村组所有农民的就业需求量吗？显然有限得很，工资有限，典型的雇佣性质，非集体化性质！并非为了大家好，而是个人发财。私营工厂企业在自由市场竞争下，必然有相同与不同的原因经营不下去或萧条或倒闭的。其厂房及享受设施空闲生锈，一片浪费残象。而转产也不加以利用，曰之保持原样可得国家补偿。

　　古华闲来驾电椅转悠，看那倒闭的诸多厂房、器械已锈迹斑斑，如死尸般横七竖八。气势不小的农业园区排排大棚塑料布覆盖着荒草，仅承包出去一部分种了一季西瓜。整个一萧条景象，只有空架子无内容，其浪费、闲置得令人痛心。心有天下事的古华在推敲，十几年的经营为什么会是这个惨淡的结果呢？

　　那就是改革开放下政策导致的通病，干创业的老板并非为老百姓谋福利，只为己，所以只注重创业过程，并不看重结果如何，因为在过程中就可以大捞一把，并套得国家扶持资金。看看这公司的性质，成了老板个人的财富，工人是雇佣工。根本不是为了本村村民的就业，而失地的本村村民仅能用上十来个，其它青壮年还得外出打工。

　　老板没办法了，就转业开办养老事业，以办养老公寓名义搞本就过剩的楼房重复建设，以套取国家扶助资金。如今中国一胎化之罪恶政策导致的老龄化极端倾向，又导致都看好养老项目。这就是古华迈入的这家背景。老人多不放心其大老板，入住者几乎没有，而被积资的老人会员却多达两千人以上！少则一万多则有积资百万的。如今中国民间搞非法积资的处处有，没政府管，也许本身就是同谋。

　　不过，古华看这公司对积资的老人会员的福利搞得好，光业务员就好几个。根据积资数目的多少决定来山庄休闲白吃白的时间长短，且利息丰厚，当时就返息。别看都是城市、工矿、企业退休老人，皆是贪图小便宜的俗人。公司没有生产，以钱生钱法是怎么生出来的？哪来的钱给积资老人支付高利？后来古华才明白，不过通常的惯用手法，用积资款搞重复、本来过剩的商品房建设，以套取国家扶助资金，并不断以后来的积资补先前的窟窿。但积资工作会永远进行吗？显然有终结之时，那么最终维持不住而崩盘是必然的结果。

　　有一天，古华问松鹤养老山庄主管东东：“那个刘老婆不是说已交入住费了吗，怎么还没来？”

　　东东说：“她给另一家公司积资了50万元，想要回来再来，可难要回来了！”

　　古华叹口气道：“活该！”

　　这个“松鹤养老”山庄，大老板本人已无力兴办，亦是搞承包。不过，古华看大老板虽然志大才疏，却慷慨，并真心希望养老事业兴旺起来。虽然只擅长口头办事，但这个问题却关心到了：“老人的生活不能跟会员食堂混，要另外开伙食吃好一点！”

　　几经起落，终于有五、六个老人入住了。老人食堂也单独开起来了，老人也不用再走危险的一段下坡路。如今私营企业皆家族企业，管伙的兼采买者扬妇人是老板的外侄女。

　　古华看出这女人思想意识有问题是从一件小事开始的。诺大的餐庭百多会员午餐，其中有一称烀扬妇人为姑姑的年轻女人走来说：“姑姑，这些水果我们没必要带走了，给你们这里面老人吃吧！”扬妇人接过，但并未见给老人转送。

　　古华家乡亲人来，古华点菜，过后买单。扬妇人说：“130元。古华见状不客气了，说：“”菜谱上不是有定价吗？不超过70元，我按定价点的。你怎么回事？前几次还内部优惠的。”扬妇人这才重新算账，说：“你叮咛一下对的，90元。”

　　扬妇人采买疏菜、粮食，尽量捡最价廉的买，听员工说，从中吃回扣牟利。

　　饭桌上，老人们议论饭菜质量问题，古华说：“总有个时候迫使我找姓扬的给她上上政治课！还把老板称舅舅，舅舅想把养老事业好，外侄女却把养老事业往垮的搞！以为会员积资几千万元以上，没把养老事业这几个人这点收入看在眼里，岂不知那会员积资不是长久的事，搞不好还要出大问题，老年公寓办上去才是稳当之计！”鲁老人伸出了大拇指，古华表达了他们憋着的心声。

　　这屈指可数的几个老人，二扬老太婆是姐妹，旧中国大资本家小姐，一个86岁，一个近90岁，二人皆与古华从秦巴民俗村东方老年公寓转来。大扬一生脾气臧否，至今不逗包括后代人的喜欢，二扬较随和，但自尊心、虚荣心、好面子性情依旧，有六子女，其中二子一女在美国。季妇人不过62岁，但脑梗，因思亡子而想不开，好哭，智力退如孩童。那个鲁老人76岁，因古华的吸引力而进松鹤养老，其妻、子皆亡。刚进入时给所有人发烟、握手。古华心道，重社会交际那一套拿来了，进养老山庄了，有必要了吗？其性格欠缺老人应有的练达与诚实，老爱重复同一个问题向古华提问，且以为自己对古华能招之即来。古华有耐心，但有限度。岂能让你无聊俗人呼来唤去干扰我的清净与事业？鲁老人便觉得受到轻慢，不服气。

　　这里还不正规，老人们就餐也随意提前。

　　晚餐5点，服务员又在叫古老师了。正在写作的古华一看，还差半个小时嘛！硬是等到提前5分钟才到餐庭。说：“应该养成按时吃饭的习惯嘛，晚餐时间到第二天早餐8点半近13个半钟头，吃早了怎么饿得过去？”

　　鲁老人说：“那你就回去，等到5点才来！”

　　古华怎么也听不出是玩笑话，只觉得十分刺耳。不客气地板脸道：“你什么意思？老就老了还如此没修养，还说个讥讽话？”

　　鲁老人岂受得这般数落？他就是在抓机会捞面子，便大吵起来，讽刺挖苦话正好发泄出来：“你有什么了不起？谁怕你？”服务员们赶紧劝架，多向着古华。

　　此后古华清静了，因为鲁老人不再烦他，也不找古华分担寂寞了。

　　但古华毕竟心慈，慢慢地，依然帮助鲁老人的不便，鲁老人嘴上不愿承认，但心中不得不认为古华的非俗人心境，这从他小动作可以看出来。

　　后来，古华看出鲁老人虽然当过老师，但爱毫不道理地奉承，说话太无味，一个万份无聊的话题，他的语气表达就显得十分伟大似的，近乎令人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