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亲人更方便出脾气

　　农历孕九月，天己降寒，这电脑常无网。古华坐在桌前想心思。啊，回首往事，历历在目，那高中时代，那大学，那一个个曾在他困难时伸出援助之手的人、或同学，那曾经的美好师生情谊，那些己成路人的亲戚，无不勾起他的情怀，一个有情有义的情怀那时却因单纯而不知珍惜，她（他）们有的己在自已不知情中离世。有的远走它乡，就这样从那时两离永别了，各安天命。那个大学里给他饭票的班花哟，如今你在哪里，还过得好吗？曾经，古华回大学母校办事问过同学，似乎说你出了事，命运很不正常。啊，怎么会这样？

　　如今，我多想去一一还情，去一个个找到你们，不然我会遗憾终身。我不想欠人的情，至少老来成熟懂事了，想报达你们，那些在我人生路上扶过我一把的人。如果我成佛，一定当首渡你们。

　　可我，命运宣判了我的意愿将成为终生遗憾。我举步困难，晚年又怎能去找你们？昔年彼此的命途都是未知数变量，没法留下准讯。从此只有偶尔的感怀记忆，彼此便再次成为陌路人，啊，好不令人深沉深情!

　　那二姐、三姐、四姐、星子山顶上三叔的后代子孙如同人间蒸发无了往来；水河沟也有几家古氏家门，只是他古华父辈有过来往，之后便渐疏远。人生在世，远亲不如近邻，经年累月劳碌于各自的生存，渐渐麻木不仁。或如我古华一样，心有余力不足，自顾不暇，走不脱身。人生哟，唯有觉悟大道出苦海,才是根本。

　　早六点古华起床修改罢文章,便柱手杖出门外走走，沿整栋住宅楼前走道两头来回走走。为安全见，走道外沿己被新楼房建修挡了一道绿色铁皮折皱栏栅，于是旧住宅宿舍变得阴暗起来，如同地狱。因有了铁皮折皱栏栅,古华拄杖着地声发出了共鸣,声音有点儿雄壮，又听得出有点儿沉重,稳不住身形，不过与脚步配合还较有节奏，说明这人的残疾程度还不算十分坏。如果脚步声与手杖声杂乱，说明这人行走己万分勉强了。新楼房的建修，也给圈内的人们提供了新话题。

　　古华回到屋，对正在看电视法制频道的侄女说:“今天还不错，感到走路轻松一点，胃也不见隐痛了，要是长期保持住该多好！”侄女已进入了电视情节，充而无闻。古华失望地心道，差劲！他一则是希望侄女桂芝分享，二则是想侄女知道他的病情，平日不哼哼并非表示他没有痛感，而是成熟人有忍奈性，不娇气。

　　古华原说临退休前默默无闻安份守己，委曲求全，安全登陆彼岸，本就吃闲饭受照顾的人，可仍忍不住广发政论文、教师楼电脑无网想出头为大家争取检修。但这就会产生不舒服的碰撞，你个拿照顾工资吃闲饭的叱呼什么？不少人本就嫉妒，只是不敢当面吐露，只有成熟的老师理解应该照顾古华。

　　学校不出面检修，若电脑从此无网，退回到无电脑时代，那日子怎么过啊？若要委曲求全，怎么熬得到至少明年三月？他古华倒是个电脑大户，别的老师平时不过玩玩下棋、游戏、QQ，他古华则全凭电脑与外界联系，传小说、寻出版。

　　古华也想到自已私人出工资请人检修、私人另从院墙外拉电脑网线，但外来技工打不开管理箱、院墙外老乡无电脑网线可接。想想还是给马文柱打电话，说给三百元工钱，我私人请你。马文柱乃小学教师，是中学电脑特管员，其父是中学刚退体教师。马文柱笑着回答:“那我下午来给你看看嘛，哪个要你钱!”真的，他不缺钱用。

　　但马文柱下午没去中学。

　　晚些时候，隔壁马老师在外问古华:“有网了没？”

　　“没！”

　　“妈的，搞啥活路嘛没人管！”马老师气道，“正在网上买东西，坏了！”

　　没网，古华只好近八点早早地睡下，却因不习惯睡不着，十一点多又爬起来爬段格子，而桂芝才刚离开电视准备睡觉。

　　古华再睡，翌日早去左数第三间看校长在不？叫校长出面电令特管员来检查网线。校长不在，自上次反映校本教材问题似就难碰面了。碰面机会多是上厕所路过或打开水。

　　古华回屋出后门，隔壁马老师赶紧报告消息:“我找陈志涛了，说交换器什么的烧坏了，马文柱在网购了。”

　　古华说:“昨晚电脑突然通了一下，感觉马文柱来检查过。”

　　只要有人过问，古华也就安心了许多，通网早迟也就不在乎。想想自己一生大小事皆不正常，同样一件事得比寻常多化几倍代价。例如给某小说网站寄合同，托保姆去办理不用心，圆通快递老板代签字,将笔名、真名填写成同一名字，对方收到无效，为省邮费重打两页寄挂号，只需八元，比快递节省十元以上。对方却又因落后的挂号信未收到，只得再打印寄快件。因为不签约就得不到推荐。就这么个事就得付出比常情多几倍的代价，漫说捡便宜的事？这种事例在古华经历中数不甚数。

　　“丧门星！”古华有时自嘲道。“篷蒿真人我与这世界关系太差！”好在看来为了那难有回报的外界联系，不用自己拉网线了。

　　古华说:“又可以去买点排骨炖次萝卜汤了，去买一个光滑的白萝卜什么的。”桂芝说:“上次买的萝卜还有！”古华说:“上次就叫你只买一个，你却要买几个！”桂芝还嘴说:“放在那又不是不能吃！”

　　唉，古华心中叹道，桂芝很固执，自以为是，好几件细节事体现出有错不认错还嘴硬的自尊心。俗常人维护自尊就这办法，而古华喜欢的是有错认错的人。桂芝的自以为是源于几十年生活担当锻练出来的独立性，而今又有了街市两处“房地产”，所以还有点儿骄傲呢！但她的固执呢？人，并非越老越成熟，古华发现桂芝从前还好一些。生活中，不少人老来反而变成臧否性情。那个曾去北京护理他的外侄媳妇，其素质亦是老来不如少时。

　　也不过两天，马文柱就换了烧坏的什么交换器，特意电告古华:你试试电脑有网了没？

　　中午一点多，桂芝从伙房端来炖锅,她上次辣子与香料放太多,古华说过下次你备好料，我来操作给你看。这次古华不看便罢，一看操作与上次一样已基本就绪,操作方式已不可改变，只不过适时添进萝卜、海带、豆腐，不禁气上心来:“你固执不听我的话，这已成定式，我还怎么按我的方法操作？端回厨房还是你经管算了。”

　　桂芝不听。古华说:“叫你端回厨房你端就行了嘛，有啥固执的！”桂芝觉得听从了就等于认错了，自尊心过不去，从来没人教训过她，立即反弹:“我说你这个人，脾气太臧了！弄好了不对不弄也不对！怪不得依梅说你脾气臧！”冲了出去。

　　古华道:“依梅这么个样我还在给她寄钱、关心她，如果依梅说得对，世上就没有对的事了。这是在教你应该适应我的生活习惯需要，而不是你习惯的那一套，在我这里不适合！你脾气好,我看是一点儿也不能说你不对！”叔侄俩吵架了。

　　“那你轻言细语跟我说哇，凶了我几次了？”

　　“轻言细语跟你说过，你固执啊！”

　　“看在你遭孽才来服侍你，我原来那里根本走不脱！我服侍了几个老人，都不像你，我作得够可以了！”

　　“不要扯远了，没说你其它不对，是说你作菜问题，比如上次炖莱你放十几个全辣子，整麻辣烫呀？辣死我呀？明知我有胃炎！”

　　“哪个想辣死你？”

　　“我知道不是，但理就这么顺。”

　　“前年来还觉得你还好些，这回来看你脾气大多了，你认为我不行还是叫你那保姆来！”

　　“我还觉得你越年长反而不及过去呢，你还竟然对我有同感！”

　　“你那脾气到敬老院也吃不开！”

　　“用不着你教训！”古华本来想说的是,你那点见识有限,以为你看的就通吃了？

　　争吵激烈。桂芝避开去了厨房。在她那个生活圈子里没谁能够说她的不是,也自信厨艺吃得开,只有古华冲击了她自尊心定式,她的自信使她没思想想准备，受不得对说她“不”，产生矛盾了。

　　古华气病翻了。

　　事实证明,这次炖汤辣味仍然重了些.古华不敢放开吃,且淡盐无味。

　　你桂芝大义前来服侍我不错，但固执地坚持你爱吃辣味的习惯而不顾我，那我出工资是为了让自已受罪吗？就失去意义了。唉，谁该依从谁？如果我顺从你而不抗争，那吃亏的是我古华，胃炎加重难治！

　　气头上，真想脱口而出“你走，你这样我们肯定合不来！”但，又有谁合格呢？难遇。叫桂芝走了。于她于我古华影响都不利。如果桂芝为了推脱过错，回去咬定说因我古华脾气太糟的原故，后果岂不更糟？

　　啊，唉！人啦……

　　桂芝受此冲击,清醒多了。意识到如让幺爸古华不顺心，继承人的希望就会泡汤。平静下来后,作事更主动了些。但难改习性。

　　但古华再次坚定了退休县老年公寓的想法,并对隐约感到的恶**结果有了心理提防，因为与不通情达理的低素质妇人有理也说不说不清，越搅越浑。沾亲带故的反倒方便出脾气，反倒不如陌生外人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