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难以取舍

　　天也下起了雨，古华决定如果这几天服药有稳定好转，就先去敬老院面谈，再去县医院检查，否则先去县医院。若先去敬老院则包老李的车去，也免被小觑，但这比乘客运而去价贵不止多少倍，这时代它妈的就这样。

　　但几天的服药，总是开头有效果，三两次就不行了。痛，整日隐痛不消停，无食欲，似乎当年的疾病复兴。立即进城去县医院吧，保姆请的代理人要给办学酒的村人扛大厨两天，还得等候。包老李的车去吧，他只能送人不能护理跑门诊，那不是大男人干的活儿，估计就是他父亲住院，老李的表现也差不多。

　　古华给外侄刘刚打电话，刘刚说桂芝也走不脱，至少还要半月可以回去护理古华，熊熊也发信问候么外爷古华。朱女士虽然早有心护理古华去县医院，但如今朱女士在延安打工植树，古华也不愿粘上她，古华觉得让朱女士护理自已去县医院，这一步迈出去，就应该答应“嫁”给她了。所以举足轻重。古华又给侄子永山打电话，永山在外地煤矿打工，一时也不愿放下，最早天寒时方能回，其妻也不愿放下家亊。依梅更是指靠不上。

　　不过，依梅与亲戚们之所以不积极，是相信古华自有能力解决困难，有依赖性。要是听到古华死讯，那一定是风风火火赶到。

　　罢了，既然都不愿放下工作，急需要人时不出手，病情怎能等待你们消闲时？都靠不上，那就谁也不靠，决定包老李的车明日早去敬老院看看。

　　嗨，晚上依梅给爸爸打电话了，“爸爸，我换了手机了。身体咋样啊？”

　　古华回道:“等你们救命，我己到西天了。都指靠不上，我走！”

　　“哪去？”

　　“指靠不上，我告诉你们干什么？”

　　“哎呀！”依梅的声调有些急。“我在凑钱给你买电动轮椅。熊熊叫我出一半钱，回老家开个店，我说爸爸也许会给我钱。嘿嘿！”她的嘿嘿声有点儿自觉惭愧。

　　古华说:“你要是稍为对我尽点责任，我也会给你，可你半点责任都不尽，我会给你钱吗？”

　　“好嘛好嘛，把你病情发我手机上，我这跟前有医院，我去问下。”

　　古华不想发，但还是发了。说:“你还晓得关心一下吗？”依梅说:“我好歹也过了十六岁了，我是不是十七岁了？”她还不敢确定，她实际上在等待年龄的增长，她记不得别的，却记得爸爸说过进入十七岁允许谈婚。古华说:“是啊是啊，己进入十七岁中了。”

　　依梅显然与医院某大夫关糸耍得好，她从手机信息上与对方联系，再与爸爸通话的声调是严肃的，这很少见:“爸爸，叫你赶紧去医院检查才晓得是啥病！明天我再去问。”

　　依梅翌日没了动静，但古华真就付之行动包车岀行了，同时熊熊给古华Q信，尽量叫妈早干（赶）回去护理么外爷，并早点儿回老家好了，熊熊是诚心诚意希望古华去他家。

　　古华一出门在外，气痛病就轻松了，中午一回到周而复始的方丈之家气痛病又复苏了，看来很大程度是习惯性疾病，须尽快改变环境进敬老院，但敬老院退休人员公寓这一块至今还未完善，还要等到年底后，当然也可以现在就入住，但这就得暂时与“五保户”们“同流合污”了，那是低一挡次的人与待遇。智障、精神病……形形色色的人。如果早进敬老院，可以回避依梅与朱女士的麻烦。

　　县中心敬老院大院宽敝，环境较美，较正规，工作人员统一“粉衣天使”。看看那百多老人无所亊亊，难道老来就是等死吗？这种日子古华是一万个不适应的。院长很正式地接待了古华，原来宋校长与古华的民政局同学陈功胜果然打了招呼的，从院长嘴里古华才知道民政局同学是主任宫衔:陈主任。

　　入住敬老院要亲属签办手续协议，但古华是不可能要依梅签字的，如果叫亲戚签字，可亲属们就是要他古华归附他们啦！况且协议最终得由亲属安葬。你进了敬老院，他们没得到利益最终还要安葬你，谁能乐意？古华进不进敬老院其实很犹豫，尤其立即进住的决择，一带不上电脑，二不能留宿客人，三如同进了监狱，四不负安葬责任。不过对于死后，古华对工作人员玩笑说:“死后你们把我躯体丟进厕所也无所谓。”工作人员被逗笑了。

　　几次进敬老院不成，这次终于达成意愿。老李还顺带了妻子齐老师、岳父。去县城途经敬老院，几经商讨先进敬老院后进城，古华今次本没打算进城看医生的，所以吃了早餐不能诸种化验检查，却意外地被怂恿进了县医院开了检查单。

　　进医院大厅后，大家有些无所适从，齐老还是有主张，果断地分配齐老师跟他一路，老李跟古华一路。老李在途中两次停车小便，古华反倒正常。但诊断结束后，古华可就有便意了，且一发不可收拾，去车站里面餐馆正在就餐，又尿急了。而去车站里面餐馆就餐，是古华顺从了齐老的意愿，说那家餐馆味道不错。但从医院穿街道过候车厅入站内再去最边缘的那餐馆，齐老师说:“恐怕古老师走那么远不行。”齐老说:“你们先走，我经管古老师慢慢走。”

　　好不容易走走歇歇到了那家餐馆，齐老师歉意地笑着说:“怕是把古老师走很了啊！”古华笑笑以默认，主动买单，虽然他无食欲，又尿急，只吃了一点儿。

　　好不容易等待大家吃罢,古华首先要车把他带到有厕所之处。

　　因古华今日无不能进行检查，饭后齐老父女留下检查身体与进货，另坐班车回，老李则专带古华办亊，不过还是拐弯去帮老丈人家买煤气。古华给足了包车费二百元，返回后等了一天后，还是另化钱由保姆介绍的马老汉护理重返县医院检查。原来这马老汉常干护理工作，很负责任。一天返回，出于好感，古华超付两倍多护理费二百伍拾元。

　　诊断的结果，西医是慢性浅表性胃炎，中医是不仅有气病，主要脾胃弱化运营失衡所致、肝脏己有良性瘤，好不容易轮到古华躺上B超床，古华认出操作者是熟人，他曾经的学生的妹妹,不过现在都显老相了，都显得亲热。她说这点肝瘤如人脸上长颗痣，一般无虑，但需常复查，防恶化。

　　那胃镜检查，原来是吃一点麻药，从嘴里伸进胃里一管子。直使古华要断气的难受，本是肌肉的自然反应，医生却要他配合一点，古华认为这是种野蛮落后的技术，还它妈称为先进科学呢！不料又被古华言中，回校后的第二天，便在电视上看到西安某医院一则广告，说引进了美国一先进仪器，可以在体外探测得胃炎、胃溃疡等等细微病变。这还差不多，古华道，这才叫先进，叫科学。那咨询电话是:02989392553。

　　医院中午休班时，天雨不小，古华再次趁机请马老汉就餐，去了之前去的车站餐馆，因为那餐馆果然味道不错，古华对老板说:“我们是回头客。”老板欣慰地笑了。不过古华这次不用步行，马老汉冒雨推轮椅去的，农村人风吹雨打已经习惯，头发、衣服己湿，这点儿打击，古华的体质还是承受得起的，用餐后雨水也停了。

　　再次上班时古华去看中医，这是他自己的主张，知道中西医在医理上各有优缺点。那中医开着方子，说:“你是不是在峡关中学教过书的？我看你这名字越看越熟悉。”二十多年不曾见面，过去的信息逐渐复活，医生认出了古华。古华说:“哎呀，怪不得我看你似曾相识，又不敢断定。”二人亲切交谈。

　　怎么办？煎中药很麻烦，如立即去敬老院生门生路不便熬中药，只好忍奈那保姆，继续呆在熟门熟路的中学想办法服完三付中药再说。古华回家便在马老汉的帮助下改变了八年一陈不变的坐位摆设，挪变了书桌电脑方位，以求新的感觉。

　　入夜，古华仍未给保姆打电话。他很希望从此与保姆分别，但一时又实在难找替换的人。如果这次能住院十几天，倒可以等到侄女回来，但那开药的中年女大夫说不必住院，只好立返学校。

　　人在生活旅程中，无论你怎样精明，往往人算不如天算，随机性强，最好的应对心态是随遇而安，不要希求太多，将人生看淡泊一些。

　　马老汉帮助古华挪动书桌变了方位，但亊后发现太粗糙，有很多细节不到位，尤其电插板电线被压在书桌左边底沿，古华几经努力，因腰不达力抬不起桌子而取不出，夜十一点邻居都己入睡，心道只好明日早起请人帮忙。

　　不料翌日五点多古华一觉醒来，忽觉取掉抽屉里物品的重量与移动桌上左边电脑主箱等，减轻重量，不就可以抬起了吗？他总是一觉醒来明白很多亊情。便翻身爬起，不慌不忙照此办理，果然取出了插板电线，然后就可以付之设想，不用求人了。这使得古华很愉快。

　　“喂，”古华还是无奈给保姆打了电话，“给我拿早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