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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女英豪初露锋芒

距离宋都汴京皇城不远的桥南大街中段,就是京城最有名望的镖局镇远镖局。局主也就是总镖头司空远,号称京城第一刀。二十年前凭借一把金丝大环刀打遍京城无对手,如今也是中原八大镖局联盟盟主。外界传言震远镖局之所以做的这么兴旺,主要因为司空远的靠山——当今皇上的亲胞兄楚王赵元佐。司空远的二女儿就是赵元佐的王妃,因为是患难夫妻,所以对这个老泰山自然很照顾。
    这天镖局里里外外热闹非凡,不仅八大镖局总镖头副总镖头聚集在这里,京城附近成名剑侠也请了不少。像武林四大世家都派人前来,江湖上几个大门派也有人参加。殿前副都指挥使周伏平将军和御林军偏将洪盛将军本也要来,司空远怕江湖人不谙礼数伤了和气,就说商量出结果上门禀告。
    这些人要商量的就是镖车被劫的事,这件事不仅关乎司空家老少百十口人的性命,还关系着三关前线数万将士的军心稳定问题,因为镖车里装的是十万军饷和五万担军粮。所以镖车被劫的消息传到京城,枢密院即刻向皇上请奏治司空远延误军机之罪,幸得工部侍郎寇准据理力争,皇上才给百日期限。明眼大臣知道,就算没有寇准求情,真宗赵恒也不会即时降罪,怎么说也要给他皇兄赵元佐面子。尽管如此,司空远也吓得不轻,一家老小性命还在其次,连累边关失利,这祸国殃民的罪名可背不起。
    “诸位朋友,客气话老朽就不再多说了。如今镇远镖局大难当前,在座都是关心此事的武林同道,老朽的朋友!老朽再次致谢!”司空远站在院子当中,双手抱拳向四面施礼。
    “总镖头言重了!”“司空前辈不必客气!”院子里顿时一片沸腾,无论是坐的还是站的,都表示支持司空远。
    “诸位,诸位,老朽感谢!万分感谢!”司空远说着摆手,院子里很快恢复安静,他接着说,“原本邀请大家前来是为商议联袂拜访沂山连环九寨。然,今日卯时收到探子发来飞鸽传书,称连环九寨于前日已然被人挑了!九大寨主七死一重伤,六寨主因事外出未归幸免于难,山寨全然瓦解!”
这话又引起轩然大波,说什么的都有,好几分钟才平静下来。
“这百日之期已过三成。敢问司空兄下步作何打算?”一位白发飘逸的老人从前排椅子站起身,看气势就不是泛泛之辈。
很多人扭头看,还有的小声议论。原来白发老人就是上官世家现在的主人上官敬,一对判官笔一把小青峰,闯遍大江南北少有对手。上官世家在他手里发展的空前盛大,论势力论名望不次于朝廷颁发过免死铁卷的南宫世家。
“哦,原来是上官兄啊!小弟也在纠结于此事。上官兄有何高见?”司空远向白发老人抱拳。
“司空兄,既然有人挑了沂山九寨,会不会将镖车一并带走?”上官敬疑惑地看着司空远,三绺花白髯扇在胸前。
“不敢瞒上官兄,小弟亦有过此类想法。但据探子发来的消息,挑山寨者离开时仅仅是两人两骑。一位是青年道士,另一位是面罩轻纱的女子,并无携带镖车或大量物品。”司空远无奈地说。
“哦?两个人挑了连环九寨?可知此二人何许人?”上官敬幽幽地扫视全场。
司空远摇摇头说:“小弟也想知道,起码可以打探镖车行踪,遗憾不明敌我探子未敢接近。”
“司空总镖头,晚辈略知此二位是何许人!”东南角第二排有人大喊,接着走向场中间,正是崂山六鬼的胡元,“晚辈乃崂山胡元,见过司空总镖头、上官庄主!”
“胡壮士识得那一道一俗?”司空远没心情跟胡元客气,在他看来崂山六鬼不过是歪魔斜道,但既然到他家来就算义气中人。
“不错!那道士人称一叶行舟任逍遥,逍遥客李奇,武功绝高。女的自称长虹侠女穆桂英,一把软剑快而准且恨,那燕蝶双飞的曹飞在她面前连一招都过不去。在下日前在郓州界与两位有过一面之缘。”胡元说。
“敢问胡壮士,可知何处能寻得此二人?”司空远接着问。
“胡壮士提到燕蝶双飞?那不是雌雄采花大盗吗?请把详细情形道来!”上官敬也感兴趣了。
“此事发生于数日前,晚辈路过一家云来客栈……”胡元滔滔不绝说了起来。
后来大家一商议,决定由八大镖局总镖头,连同上官世家的上官敬,南宫世家的南宫觉,十个人前往穆柯寨,试图打探出镖车下落。
    同一天,京城里还有一件大事发生。
    宋真宗赵恒下了早朝准备到玉华殿睡个回笼觉。出了大庆殿百十步,还没到后宫门口。就看到枢密院枢密使曹坤举着个东西往这边跑,让太监过去问什么紧急事情。
时间不大,曹坤跪倒在赵恒跟前三呼万岁,把手里的东西递上去。赵恒一看是封八百里加急邸报,里面大概内容是辽兵犯境,辽国的圣宗耶律隆绪派梁王耶律隆庆亲自督战。淤口关已经被辽人占去,三关副都部署傅潜撤退到益津关,三关告急。
赵恒刹那间困意全无,赶紧命太监召集三公六卿到垂拱殿,连平日不上朝的八大王赵元俨也邀请了。经过一番紧张激烈的商议,赵恒采用参知政事向敏中的建议决定御驾亲征。因为他父亲赵匡义在位时亲征过几次——先取福建陈洪进,又收降两浙吴越钱氏,后来灭北汉,还多次征讨契丹,建立了太宗皇帝的不世功勋。
经过一番准备,真宗赵恒点齐十万精兵。任杨家将杨延朗为先锋官,杨传勇为押粮官,孟允亮、乔赞为副将,另有副将参将几十名,大队人马浩浩汤汤向东北开去。
且说司空远他们一行十人,先按胡元指的路程来到云来客栈。一了解戴胜跟李奇熟悉,却表达不清楚,只说早离开了,什么时间再回来不好说。他们在客栈住一宿,第二天早上直奔牛山穆柯寨。到前寨门刚巳时二刻,向守门的兵丁说明是八大镖局会同两大世家前来拜山,求见穆羽老寨主和小姐穆桂英。
时间不大,寨门大开。穆羽带着穆瓜到门口迎接,寒暄几句迎进大厅说话。
等司空远说明来意,穆羽吃惊不小,他还不知道女儿挑沂山连环寨,更不知道有个青年道士是谁。让穆瓜到内宅叫女儿前来说话。过了半晌,穆瓜回来了,说小姐不在后宅,几个丫鬟一问三不知。把穆羽气的差点跳起来。又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发作,只好先安排人准备酒菜。
司空远这些人在穆柯寨一住就是五天,连穆桂英的人影都没见到,既然来了也不愿空手而回。还好穆羽比较好客,一日三餐招呼得无微不至。这些人也都是武林大家,跟穆羽在一起少不了谈论武功,切磋武艺,交流修养心得。
这天,穆桂英和李奇从后山骑马进后寨。先到中寨李奇住的空院子,喝杯茶吃了些瓜果,她才骑马回前寨。
那天破连环九寨的时候,他们从二寨主白耀祖口中获息:九位寨主早已经被辽国的南院大王耶律化哥收买了,在沂山拦路抢劫杀人越货只是为非作歹一小部分;他们不仅负责拦截边关发往京城的邸报,还在京城开了客栈负责打探军国大事,六寨主闫春以客栈掌柜身份匿居京城;凡有大事发生就会派快马通知,大寨主再安排专人潜入辽国禀报。前些天他们劫取镇远镖局的镖车,事前就知道里面装的是军饷,截获后又派人乔装改扮秘密送往边关。凑巧李穆两人追查紫河车的事,白耀祖每次收到后就派人送去天龙山交给他大哥白天祖,至于具体做什么用也不知道。两人听完后立即杀掉白耀祖和其他几个贼头,遣散山上的喽啰,警告他们再为非作歹定杀不饶。
两人离开沂山后,快马加鞭向北一路追赶,终于在定州北追上那伙人。刚要动手冒出来几个自称燕山派的,与那伙人挺熟悉,把两人围在中间。李奇劝他们留下车子就不会伤害任何人,燕山派其中一个跳过来就打,两个照面让穆桂英杀死。剩下几个问穆桂英姓名并扬言报仇,李奇不想让这种宵小骚扰穆柯寨主动报了姓名。那几个走后李奇先杀了领头小寨主,然后命令他们把东西拉到唐县县城,给他们些碎银子让他们各自回家。两人找了一家偏僻的客栈,亲自将镖车放到两间客房里锁上门。李奇拿出五十两银子给店家,长期包下那两间房,钥匙他自己拿走了。回来时进入郓州界,正遇上一伙人抢劫一个小镇的大户,抢劫完放火在门口正狂笑让两人看到。李奇一问居然是沂山连环九寨的六寨主闫春,还有一男一女自称燕山派燕山双鸠,说什么得罪他们就是与燕山派为敌。李奇想都没想直接出手,眨眼之间把三人杀死,其他的人封住穴位绑起来,送到县衙让他们自己认罪。
穆桂英刚到内宅门口就碰到穆瓜,他悄声说前院有十位京城来的客人要见她,老爷让人找了她几天,今天早上还发脾气。穆桂英进房洗漱过,换了套装束,跟穆瓜来到前厅。有两个正跟穆羽研讨刀法,其他几位在厅里喝茶。穆桂英过去一一见礼,大家见面后又是一阵寒暄。司空远刚要问镖车的事情,看到一个喽兵快速跑进前厅,到穆羽跟前单腿跪地:“启禀老爷,山下发现大队官兵!”
穆羽说声“再探”摆手让喽啰走,右手捋着胡须思虑起来。忽然扭头对穆桂英说:“英儿,速披战甲去寨门观望,为父随后来。”说完又过去招呼司空远等人。
“是!”穆桂英说着离开前厅,快步到内宅披挂整齐。上马让几个丫鬟先安排女兵,她到中寨给李奇打过招呼,才赶到寨门上瞭望楼视察。山下大路的旁边扎了个营盘,几排大帐篷,还有一队兵马正顺着山坡往上走,搞不清是什么意图。
李奇换了套普通村民的衣服,悄悄来到寨门前面的小树林。先看了看瞭望台的穆桂英,穆羽也带着一些人到寨前观察,指挥防御。他决定下山打探一下情况,就顺着树林飞掠而下。
时间不大,约有一千军兵来到寨门前。为首两匹马上坐的分别是一员披挂整齐的武将和一个身着紫色官服的官员,两人正指手画脚议论着。寨楼上的司空远等人往下看,果然是正规禁军。带头的武将服饰是名参将,文官他认识,正是当今皇上跟前的大红人王钦若,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他倒不是胆怯,而是担心被对方认出来。虽然他们在武林中有些地位,但要说跟朝廷作对还真得好好掂量着,尤其是司空远本身还背着官司。
    穆羽明显感觉到这些人的动作,也没往心里去。毕竟跟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依旧捋着胡须思考该怎么应付。
    “爹爹,待孩儿去打发他们。”穆桂英一抱拳就往下面走。她也注意到那些人的动作,更看不惯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两面三刀的做事方式,索性过去让他们看看穆柯寨的手段。
    穆桂英上马擒刀,守门喽罗立刻打开寨门。她一马当先冲出去,三百女兵排成四纵队在后面跟着。身后传来穆羽的喊声:“英儿,问清缘由为宜,切莫伤人性命!”
    穆桂英只是回身点下头,驱马来到两个队伍中间站定,厉声问道:“尔等何故兴兵山寨,带头的上前回话!”文官跟武将耳语了几句催马来到场中间。先是打量对面穿戴红软甲红披风女将穆桂英,由于面罩轻纱看不出年纪,痰嗽一声说:“汝可是这山中女大王?”
    “吾乃是寨主穆氏之女穆桂英是也,尔何许人?兴兵至本寨所欲何为?”穆桂英说。
    “本官乃是当今官家驾前,参知政事王钦若。奉官家旨意前来诏安汝等。若汝等肯放下武器叙降书一表,本官愿担保为首者在朝中有一席之地,山中喽啰亦可编入湘军,绝对比在此餐风宿露——”王钦若摇头晃脑说了起来。
    “休要多言!我等虽是山野草民,然已惯山中自在,不屑于尔等身居庙堂不思民间疾苦之辈为伍。尔等就此下山,莫在此间逗留!”穆桂英真听不惯他这种官腔。
    “尔这等不识好歹的野丫头好生可恶!”那名武将忽然喊叫着从后面上来,“王大人如此苦口婆心规劝于尔,仍是冥顽不灵,当真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让郭爷爷超度尔等匪类!”说完把手里大刀在空中挥舞几下。
    “黑鬼,本小姐劝尔莫要逞强。趁早下山换能杀善战者前来,尔在本小姐马前走不过三合!”穆桂英本不想惹事,再看这家伙眼神散漫太阳穴凹着,就是有股蛮力的草包一个,懒得跟他伸手。
    “野丫头休放狂言!看刀!”那武将挥着直奔穆桂英。
    王钦若本来还想再劝,被武将这一搅合,也没心思说话,拨转马头回本队。没走出几米远就听见身后一声惨呼,回头看武将已经滚落在马下。头盔也掉了,披头散发的往本队跑,竟比王钦若还先到队伍。当兵的看见主将跑那还了得,撒丫子也跑了,一千来人的队伍顺着山坡就跑下去。王钦若心里这个骂呀:“就这样的草包也跟老夫来丢脸,还不如老夫独个来劝降的好。如今被这厮连累灰头土脸回营,定会被杨家将嘲笑!”
    穆桂英和女兵们笑了一阵,收兵回山寨。
    老穆羽看这情况,明白这就算是跟朝廷干上了,朝廷断然不会就此罢休,接下来的才是硬仗。于是,像左右的各头领安排明岗暗哨,严加防范。回前厅跟穆桂英等几个主要将领商议御敌良策。司空远十人早在前厅门口等着,见穆羽回去,连忙辞行,趁夜色从后山离开穆柯寨。
    李奇到军营恰好走近御厨房,里面人正在为真宗赵恒准备晚膳,香味飘出去很远。他忍不住来到帐后,用飞刀划开个小口向里看,真是山珍海味应有尽有,看得人食欲大增。让他最感兴趣的还是刚炖上的燕窝,心想办完正事得弄上一碗尝尝鲜,看有没有羽巍的手艺好。
    距离中间黄色大帐还有五十米时,忽听右前方一个帐内有人说话:“我说大哥,这皇帝老儿犯的什么混?前方战事吃紧,竟有闲心攻打一个小山寨!”
    “贤弟有所不知,当今官家几欲与秦皇汉武媲美,恭维之言听得愈发急于建功立业。沿路来定是受王副相的蛊惑,是以放着官道不走至此野径,想必为大捷之前建一小勋!”另一人声音显得比较浑厚。
    “大哥,未知老猴崽子此行能否奏效?如若官家明日下旨令我等进攻山寨,那便如何是好?莫非真要向山野草民动干戈不成?”第三个声音比较粗旷。
    “唉——真若如此,我杨家百余年英明怕要断送于延郎之手了!”还是之前那个浑厚的声音,语气显得极为无奈。
    “大哥,即使真要残杀无辜草民,不如让郭英等人领功去吧,我等留在军中戍守。”还是第三个粗旷声音。
    “贤弟此言差矣,若当真是官家颁下旨,延郎断不可有违圣谕!”浑厚的声音说完再度叹息。
    李奇已经弄明白官兵围山寨是官兵的意思,而这三人显然也不情愿乱杀无辜,还算好官。继续向大帐走,走到最中央的黄色大帐后面,听气息里面有八九个人,有翻阅木简的声音,估计有人在里面看书。他用飞刀割开小洞向里面看,一个身穿黄袍的人坐在公案后面看竹简,背对着后面看不清面貌。案子两侧站着七名宫娥,一个太监,都是低着头一动不动。
    李奇知道穿黄袍的不是皇上就是皇子,看年龄四十岁左右,要不是太宗就是哪个儿子,可里面不说话他站着也没用。又向前走了十几步,到一个点着灯的空帐跟前,侧身走进帐里边仔细的看。桌案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显然是个文官的帐篷,索性坐下来写个纸条,警告对方迅速撤兵。
    写好晾干墨迹,整齐的折叠好放进口袋。又翻一会儿桌上的名人手札,竟然有本王羲之的《论兰亭序》。正看着听到五百米外有马蹄声逼近,还夹杂着轰轰的跑步声。猜想是上山那群人回来了,这么急促的奔跑应该是没讨到好处。笑着缓步出帐篷,又来到黄色大帐后面,仍然通过刚才的小洞向里看。案后那位还在看书,太监在旁边倒茶,香味又让他想起厨房的燕窝羹。
    大帐门口两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噗通”跪倒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王钦若帐外侯传!”“万岁万岁万万岁!末将郭英帐外侯传!”李奇转个弯悄悄看,一个五十岁上下的文官跪在门口,旁边斜后方还有个身穿甲胄头发散乱的武将。
    “哦?王卿来得及时。宣!”案后那位立刻来了精神,把书交给右手边的太监,身子拔的倍儿直。
    太监扯着公鸭嗓子喊了声:“宣参知政事王钦若、参将郭英进谏”。两人低着头就进来了,进门口两三步原样跪倒三呼万岁。
    “卿等平身回话。王卿,此行招降贼人可顺否?降表何在?”赵恒看两人的表情里带着惊慌,疑惑地看两人。
    “谢官家!”王钦若和郭英起身后先是深施一躬,站到旁边低着头说,“回官家,此山野愚民不懂礼数,微臣好言相劝却遭寨中一疯女子无端之谩骂,郭参将上前厮杀数合,反被其用妖法打于马下,臣等这才回来复命!”
    案后那位听这话反而好奇了:“有此等事?孤明日倒想瞧上一瞧。此女相貌如何?可知芳龄几何啊?”
    “回官家,妖女皆以轻纱覆面,想必奇丑无比方未敢以真实面目——哎呦!”王钦若说到这里忽然觉得额头一疼,伸手一摸瞬间起了个胞。这时候有个小东西掉在地上,仔细看竟然是皇上平日戴的翠玉板指,吓得他立刻低下头不敢言语了。
    案后那位听到王钦若喊“哎呦”也纳闷,再一看地上掉落的板指认识,还以为是旁边的太监恶作剧。不由得瞪太监一眼,不高兴地说:“传令升帐,孤要御驾亲临穆柯寨!”忽然看到王钦若额头起了鸡蛋大小的胞,忍不住噗哧一乐:“王卿稍时下去擦些消肿之药!”扳指本来在案头上放着,是李奇催动内气打王钦若的,因为他居然咒骂穆桂英其丑无比。李奇听他们三呼万岁,而案后那位自称“孤”能确定他是皇帝,按宋初几个皇帝推算估计就是真宗赵恒,只是纳闷皇帝向来自负天子、万岁,怎么被下面人叫做官家。
    “谢官家!”王钦若躬着身谢恩,猛然间撇见皇帝发冠顶有一团带墨迹的纸,环顾一下四周说,“启禀官家,龙冠之上似有异物!”
    太监和宫女一看也都大惊失色,有个太监小心翼翼地取下纸团,双手递给赵恒。
    赵恒打开一看傻了,不认识,信手丢给案前的王钦若。吊着脸说:“王卿看识得此为何文否?此时出现是何寓意?”
    王钦若捡起来横看竖看也是一头雾水,只好茫然地摇摇头。李奇恍然大悟,这才想起来宋朝用的是繁体字。心想就算再回去也写不了几个繁体字还浪费时间,如果现身跟守卫打起来也不合适。
    赵恒看王钦若摇头就有些想冒火,是他进言先诏安山寨立威,再把契丹人赶出关外就是节节胜利。如今他铩羽而归,龙冠上还莫名其妙的多了个奇怪文字。正想发作,忽然听到耳边响起:“赵恒,尔身为一朝天子,当上沐天恩**万民,不可为图小小的虚名对山野小民妄动兵戈,速速率众北上戍守边关才是正事。”
    “什么人?岂敢直呼朕之名讳?”赵恒大声喊。王钦若和其他人没听见李奇说话,也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以为皇帝发怒“噗通噗通”全跪倒在地。李奇接着说:“你咋呼有个鸟用!某家既然能随意置一物于你顶梁,要取你项上人头莫不是顺手拈来?劝你大不必叫嚣,传出去看谁丢人!好自反省某家方才所言,尽速赴边关抵御外敌更重要,莫丢了你祖辈辛苦打下来的江山。某家去矣!”李奇说完径自转身走向厨帐,趁人不备连燕窝带汤煲端起来,风一般飘向山寨。
到前寨的厨房打开汤煲一看,燕窝已经炖烂。盖上后取了两个小碗,飞身上房奔向内宅。到穆桂英房前一听人在里面,就把小碗放在窗台,倒了两碗燕窝。正好穆桂英听到响声来开窗,见到李奇先是一惊,再看他已经端起一碗飘身形坐上树梢,悠然地品了起来。她仍然是面罩轻纱轻盈地一笑,端起另一只碗,撩起轻纱倚在窗边喝了起来。虽然她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他是从何处得来,既然是他拿来的又如此美味,为何不坦然享受这写意的时刻。
    喝完燕窝,李奇飘身下去靠在窗边告诉穆桂英。山下的军队是当今皇帝赵恒亲自率领,主要目的应该是支援三关,赵恒好大喜功才想攻克山寨。让她不用过于担心,他会一直在小树林观察,保证她和山寨不会受伤害。穆桂英自然相信他的话,从认识他以来没听他说过妄言,当然也相信他不会置她于不顾。因为经过这段时间跟他相处,越发觉得他是个奇怪又让人信赖的人。
    日上三竿的时候,李奇被马蹄声惊醒。他睁开眼睛看了看树叶缝隙蔚蓝的天空,斜身从小树杈窜起来从树梢上露出头。边掏出飞刀刮胡须,边看四外情况。四外风景依旧,半公里外一队骑兵正从山坡往寨门方向来,山路狭窄行动缓慢。穆桂英正在瞭望台往外观看,见到李奇在树梢悠然地刮胡须又是淡淡一笑,低头命令身边的女兵将一个食盒送到树林。女兵把食盒递给他时,他又心血来潮从包囊取出一枚珍珠,笑着赠给女兵。接着又跃上树枝,盘腿坐好打开食盒从容地吃起糕点。
    那个女兵进入寨门后一会儿,山坡的骑兵陆续来到寨门前三百多米的空地,开始骂阵了。声音竟是昨天他探视军营听到粗犷汉子。他不由得从树上跳下来到树林前面席地而坐,边吃东西边打量领队几员武将。最前面并排是三个武将,左侧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络腮胡,穿着灰色甲胄,剑眉虎目疙瘩鼻。粗旷的嗓音正在妖女、逆贼骂骂咧咧。中间的是个穿银盔银甲白袍小将,看年龄也就二十岁左右。右侧是是个铜盔铜甲黑袍中年人,年龄也在五十岁左右。三人后面七八米是八九个青年小将,个个顶盔贯甲精神抖擞。再后面是大队骑兵,刀枪剑戟,锃明瓦亮。
    这时寨门大开,穆桂英带着三百女兵出来列开阵容。她一马当先来到空地中间,身后有五员骑马的女将稳住阵脚。
    “哪来的野犬乱吠?”穆桂英没有经历过打仗,所以不知道骂阵就是什么难听骂什么,以把对方骂出来为原则。但她讨厌有人骂妖女,所以一出来就打算给对方来点教训。
    “前方妖女,你寨中难道没有男人了吗?换个男人出来,乔爷爷不欺负女流!”粗旷武将又犯了穆桂英第二个忌讳——小看女人。
    “黑鬼,尔若是前来攻寨就刀枪之下见真章,若耍嘴皮子就滚下牛山!”穆桂英晃了晃手中绣绒大刀,恨不得将他砍在马下。
    “嘿!乡野女子果然泼辣!”粗旷武将拍马向前,扭头对后面人说:“老孟,传勇贤侄,替咱观敌瞭阵,待老乔生擒几个女贼给你等做耍!”挥刀就上去了,连姓名都没通报。
    穆桂英听了更恼火,就想索性一刀结果他性命。举刀催马的时候耳边响起李奇的声音:“桂英,莫伤此等性命,上命下差而已!”随即把刀刃转个向,用刀背猛磕向武将左边腰际。武将慌忙格挡,却不曾想这招是虚实相间,紧接着就听到“啪”的一声,右脸被刀把狠狠敲了一下,震得整个脑袋都在发麻。还没等他再做别的反应,已经二马错蹬了。穆桂英直接从后面拉住他的腰带硬把他提离马鞍,重重的摔在地上。
    在后面观战的铜甲老将吓坏了,举起双鞭冲了上来,嘶哑着大声喊和:“大胆妖女,休得伤吾义弟乔赞!妖女,纳命来!”
    这破锣声连喊了两个妖女,别说穆桂英,连李奇都烦了。忍不住左手一挥,果仁馅饼脱手而出。耳轮中就听到“啪”的一声响,铜甲老将应声摔下马,脑袋还震得嗡嗡作响。硬撑着爬起身一看,头盔已经裂成几瓣,庆幸暗器打在头盔上。
    穆桂英也看到了这一幕,看他爬起身从地上捡起的果仁馅饼,就知道是李奇的手段,因为这糕点是她早上亲自装进盒的。轻声一笑,知道他是心疼她,嫌这武将口中的妖女过于难听,不自觉向树林撇了一眼。只见他仍然席地而坐,边吃糕点边喝葫芦里随身带的百花酿,心中的爱慕之情不觉多了几分。
    铜甲武将捡起馅饼一捏就碎了,不由得纳闷这么软的糕点何以能击破他钢制头盔。扭头再一看,好兄弟乔赞还躺在地上呻吟,赶忙过去扶起他,狼狈地回归本阵。
    穆桂英早看到他们,懒得搭理他们。心想反正已经是手下败将,而李大哥也交代过勿伤他们性命;如此走也好,抓回山寨要派人看守还得浪费粮食。
    一直观阵的白袍小将,见两位前辈瞬间落败,脸上挂不住。提枪拍马上前,只说了句:“末将杨传勇向姑娘讨教!”说完提枪便刺。
    穆桂英见这小将面目清秀,说话也不是很讨人厌,就顺手格挡几招,没急着下重手。十几个回合过了,觉得也不过如此,用一招袖里藏枪,把刀当枪使用。刀尖绕过他的枪刺在他左肩甲胄上,杨传勇翻身落马。
    对面阵前的九员青年将官看到此景,立刻冲过来四人。穆桂英提刀迎战毫无惧意,心知真有危险时,李奇断然不会袖手旁观。穆桂英身后的女将见对方败一个上一个,没完没了,其中一个迅速冲过去擒住杨传勇,带回去扔给女兵。其他几个女将也虎视眈眈看着,就等着小姐一声令下加入阵营。她们哪知此时穆桂英的想法,再多对手也不怕,等危急时刻李奇自然会现身与她同阵对敌。
    眨眼间的功夫,四名小将被撂倒两双。他们连对方用的什么招式、怎么出招还没看清,就掉下马就被擒获。后面五个喊着就冲上来,有的还没到穆桂英近前就已经翻身落马。还有的看到穆桂英举刀在前后背却被袭击,坠马的同时还看到背后没有人。五个人加一起没撑一分钟,纷纷摔于马下。穆桂英这个乐,就知道有危险他会出手,果不其然。顺着树林方向看过去,他仍捧着葫芦饮酒,都猜不到他怎么出的招。仔细看地上,多了几个半大不小的土坷垃,根本不算暗器。又想他大概不舍得再糟蹋她送的糕点,就高兴地策马回队。
    杨传勇带来的骑兵队这下乱套了,有人看到孟允亮将军稀里糊涂的摔破头盔,也有人看到青年武将没到敌将近前就翻身落马。心想这哪是打仗?是妖法!拨转马头往回跑,边走边喊:“快跑啊!穆柯寨有妖法!快跑吧,腿慢的就送命啦!”
    一千人的队伍顺着山坡往下跑,路太窄刹那间跑散。从马上掉下来的,被马踩伤的,总之是丢盔卸甲,人仰马翻。孟允亮、乔赞也急呀,眼睁睁看着侄子杨传勇和九名小将被擒,再回头看溃不成军的一千人马,这个懊恼就别提了,干脆一跺脚回营向大哥领罪吧,他们的马也没了,徒步跑下山。
 
注:①三关有多种说法,五代、北宋指淤口关、益津关、瓦桥关。②邸(dǐ)报,是通告性质的军事、政治文抄。初期写在竹简上或绢帛上派专人传送。也指专职传递邸报的人。③都部署是北宋初年重要的军事指挥官职称,相当于战前总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