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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情况危急

        日本人和老毛子在旅顺口打仗的事,就像是瘟疫一般,一传十十传百,堡子里的人都知道了。          
 

       七八年前,甲午年的时候,日本人曾经占领过旅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与清军作战的时候,还多次炮击大清百姓的居住区,侵扰城市和乡村,残杀无辜人民,辽东一带的百姓深受其害。尤其是在安东,日本人突破了鸭绿江,从大韩打了过来,打败了大清军,直接占领了安东城,镇压大清反抗百姓,掠夺百姓财富,人们至今记忆犹新,仿佛就在昨天。

       但是在眼下,日本人与老毛子的战争,虽然是在大清的国土上,但是毕竟与大清国的百姓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它们争夺的是在大清的利益,喜欢的是大清富饶广袤的土地,光绪爷都宣布中立了!旅顺口离着安东的赵家堡子,毕竟有好几百里路呢,事情还没有来到头上,日子还要继续地过下去。

       几天之后,看看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人们紧张的心情,又逐渐平复下来。

       开春以后,积雪开始融化,大地暖和起来。广阔的田野,肥沃的土地,绵延的东山,浩瀚的森林,已被春风唤醒,到处充满了生机。路旁绵延的柳树丛,枝条已开始变成嫩紫的颜色,长出了米粒大翠黄色的苞芽。桃花已经含苞,不久也盛开了,是美丽耀眼的粉红色。山间的梨树,有着矮小的个头,互相簇拥着,洁白的花儿,就像是白色的海洋,有的地方甚至占据了半面山坡。但是,气温还是忽高忽低,尤其是北风强劲的时候,温度一下子就会降下来。到了晚上,屋子里的火炕还要点起,要不就难以入睡,只要闲着没事,人们还是早早地钻进被窝,盖上厚厚的棉被,以抵御夜晚仍旧不去的寒冷。

       这几天,张继福特别高兴。村西头老李家通过杨媒婆捎来口信,说是特别中意小东的人品,是个好后生,同意了十九岁的大闺女英子与小东的婚事。英子可是一个很俊的闺女,堡子里的人都认识,就像是一枝花,人见人爱,前去求亲的人家可不老少。总算快要熬到头了,这些年的操劳和辛勤没有白费,儿子小东已经长大成人了。老李家是赵家堡子的老户,当地人,家境富裕,只有两个闺女,有十几亩的好地,都在近村,家里还有耕种的老牛呢,不愁吃不愁穿的!尤其是英子,一个大闺女家,不仅人长的水灵,贼俊,而且知书达理,上过两年家塾,识得字,眼里有老有少,女工也是一把好手,绣的花蝴蝶,活灵活现的,就像是会飞的一样。

       小东心里更是美滋滋的,秋天就要娶媳妇喽,还有半年多的时间!结婚毕竟是人生的大事,也是美事,他早就充满了渴望,甚至梦寐以求。在早先,爹爹给他商量,说是要托人给他说说老李家的大闺女为媳妇,他的心里就暗暗地高兴。他认识英子,与堡子里没有结婚的后生们聊起谁家的姑娘漂亮,都会对英子竖起大拇指。媒人去说亲以后,好些天都没有回信,他的心里一个劲地着急。这下好了,老李家同意了。小东天天高兴的合不拢嘴,还经常哼着二人转《夫妻串门》里的小调,干活也特别的带劲,就像是拾了个金元宝。

       翻出这些年的积蓄,老张计算着,开始准备儿子的婚事。多年以来,老张和小东省吃俭用,除去每年的口粮和油盐酱醋,基本没有什么其它花销,因此攒下了些许钱财,光银元就有十来块。每年都有余粮可以换钱,夏秋季节的赶山,采摘一些蘑菇、榛子、核桃和其它山货,晒干淘净,卖给山货贩子,也可以弄一些钱。到了冬天,猫冬时节,爷儿俩也会冒着严寒,到东山的老林子里下套子,如果运气好,也能套到大兽,比如野猪、狐狸、狍子和艾虎,有一次还套到了一只野山豹,把堡子里的人都惊动了,豹子的花皮可是珍贵的皮毛,一张就可以换十多块银元呢!即便是套到一只兔子或者野鸡,爷儿俩也会很高兴。珍贵的冬皮可以卖钱,肉则可以解馋,慰劳缺乏油水的肚子,也可以分送小东的姑姑家和其他乡邻。

       双方都同意了婚事,接下来就是下定。老张家作为男方,必须先行一步。依照风俗,老李家也要挑选一个好日子,举行谢亲礼。并且借用这个机会,相一相未来的女婿,仔细瞧一瞧女婿的身体貌相、人品学问。如果有什么毛病,痴傻瘸拐什么的,或者是疤瘌眼,可不行,必须把把关。结婚是人生的一件大事,也是家庭的大事,女方家养个闺女也不容易,含辛茹苦的,要花用许多的钱财,因此作为补偿,男方家的彩礼也是免不了的。

       婚事定下来以后,老张就开始张罗彩礼的事。不能过分的小气,要多置办一些,以尽可能的拿得出门,要不人家看不起。堡子虽小,也有多年俗成积累的规矩,人们往往都会遵循。老张先是托人从安东扯了两块不同花色的洋布,剪裁以后,作为未来儿媳妇结婚穿戴的衣裳。又让小东到堡子里杨掌柜家的百货店,买了两坛子好酒,是陈年的高粱烧。看看礼物太轻,又麻烦了一次邻居马大哥和狗蛋哥,用了一天的时间,把猪圈里剩下的那头猪也杀了,割下两只后腿,装在柳条筐里。剩下的猪肉分了分,给小东他姑姑家几斤,给老马哥家几斤,给狗蛋哥家几斤,还剩下了好多。天气渐渐地暖和以后,剩下的猪肉,肯定留不了太长时间,老张只好又到杨掌柜家的百货店,买了三个铜板的海盐,把肉放进门口的大缸里,腌制起来,就不怕坏了,留着以后慢慢吃。

       一切准备妥当,是日近午,老张烦请杨媒婆,带着小东,还有小东的姑姑和姑父,作为男方家长委托的代表,来到了村西头的老李家。亲家主要的亲戚朋友也来了,英子她叔,还有一个小姨。小东用一个大礼盒,携带着定亲的衣料,两只猪后腿,还有四块光绪银元,提着两坛子酒,作为见面礼和彩礼,一并放在未来老丈人堂屋里的方桌上。因为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小东一副紧张的神情,不敢正眼去瞧和蔼的岳父和勤快的岳母,进了门坐下以后,两只手也不知道放在哪儿,腿也一个劲地哆嗦。

       一个堡子里长大,又是差不多的年纪,小东早就认识英子,而且十分倾慕。在一些偶然的场合也会见着面,但也就是互相认识而已,从来没有说过话。放下礼物,趁着大人们说话的间隙,他偷偷地瞄了一眼英子,只见英子羞怯地坐在屋里的炕沿边上,脸上红扑扑的,一副幸福的眉眼,也偷偷地斜视着小东,一言不发。

       亲家制作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由英子的长辈相陪,小东的姑姑和姑父入了席,上炕,拉呱,唠嗑,说着客情的话,赞扬着英子的勤快、明事理,叙说着小东的老成持重,是庄稼地里的一把好手。同时,亲家母还煮了一大锅面条,一碗一碗地盛起来,浇上肉、蘑菇和木耳制作的卤子,分送给左邻右舍,还有看热闹的小孩子。吃面浇卤,本身就是一个比较奢侈的事,并且以此告知邻居街坊,自己的大闺女英子已经定亲了,已经有了人家了。

       小东作为未来的新婿,是男人,可以上炕吃饭。他在炕上胡乱地吃了一点饭,没有喝酒,菜也没大动,就说饱了。看到自己未过门的媳妇英子,仍旧坐在炕尾边,他赶紧走过去,殷勤地小声说了一句:“英子,你也吃饭。”

       英子没敢抬头,见到小东,脸“唰”地一下子就红到了脖根。她怯怯地回答:“我、我不饿。你去吃吧。”

       这是小东第一次正面看英子。虽然堡子不大,这些年来,因为年纪相仿,彼此认识,甚至互有好感,偶然也会在路上遇见,或者在地里干活的时候,也能远远地望到熟悉的身影。但是因为少男少女的羞怯,还有传统的礼法,他们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也没敢正眼瞧一瞧对方到底长得什么样。

       这真是一位好看的闺女,贼漂亮!红红的脸蛋,笔直的鼻梁,一对忽闪着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英子穿着一件蓝色碎花的棉衣,紧身合体,凹凸有致,就像是贴在身子上一样,朴素而大方。下身着黑粗布薄棉裤,没有丝毫臃肿之感,脚上穿了一双自己做的单布鞋,淡橘色的鞋帮上面,还绣着一朵绿叶牡丹。一双乌黑的大辫子,梳得整整齐齐,一根舒服地耷拉在胸前,另一根则自然地分垂在背后。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炕沿边,目不斜视,朴实安静,就像是一碗水。

       小东两眼看得发直,仿佛是在做梦一般。他真想与英子好好地唠唠嗑,甚至亲近亲近。但是,面对着一屋子的人,他不敢。定了亲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有得是时间。过一天,找个晚上,约上英子,一块到堡子西边的泡子边去玩,再唠嗑亲热不迟。他深情地看了一眼英子,微笑了一下,赶紧又缩了回去,去陪丈人爹和姑父。还没有正式成亲,他不愿意让老丈人家认为自己轻浮不正经。

       吃饭的间隔,亲家两口子又翻出了家中的黄历,与小东的姑姑和姑父,商量着两个孩子成亲的日子。必须选一个好日子,吉利。最后定下来,半年以后,也就是农历的九月二十八,是黄道吉日,适合嫁娶。到了那时候,大秋也基本收完了,又到了农闲的时节,正好可以举办孩子们的婚事。

       定亲之后,老张和儿子小东高兴了好多天。最后看看时间紧迫,赶快约请了几位邻居,开始动手拾掇房子,以为小东结婚之用。半年之后就要结婚,需要干的事情多着呢!

       房子是现成的,已经住了十多年,风吹日晒,烟熏火燎,有一些破败,有时候墙壁上还往下掉土渣。大门也得换了,左门轴已经腐朽,还要请木匠打一个炕桌,做一个放被子、搁东西的炕厨子。家中所有的东西,都要见见新,最起码也要重新漆一遍。堂屋三间,是正房,仍旧老张住,因为他是老人。东厢房两间,可以做新房,重新泥一泥,还要裱糊一下窗子。因为没有住过人,过去没有火炕,也需要重新砌一个新炕,以对付漫长寒冷的冬天。然后把东厢房里的锅灶移出来,再盖一间西厢房,盛放粮食和杂物。

       这是暂时的安排,夏天到了,雨水多了以后,一定要天天去赶山,尽量地往深山老林子中去,多采集一些蘑菇,尤其是珍贵的猴头、红蘑和松茸,晒干以后卖给山货贩子,多弄点钱。冬天到了以后,要往老林子里去,多下一些套子,套一些大兽,攒下些冬皮钱。有钱了以后,就在东边的堡子口,给他们两口子盖一处新院。那时候,小东和英子,就会有孩子,自己也可以当爷爷了。还有,小东结婚以后,自己的年龄也不大,如果有机会,就再寻一个老伴,好好弟过下半辈子的日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没法过。

       定了亲以后,就没有了往日的扭捏。英子也经常过来帮忙,洗洗刷刷,收拾屋子。修理房子的时候,也能打打下手,和和泥巴,就像是一家人一样。按照当地风俗,未婚妻基本等同于妻子,又不用办理什么手续,定亲就是一种对于社会的宣告,只是没有举行仪式,两个人还没有正式生活在一起。

       大一些的活,仅仅爷儿俩是干不过来的,需要找邻居帮忙,小活就不必了。修葺内墙,还有东厢房的火炕,都请了小东他姑父和马大哥。剩下的零碎活儿,爷儿俩忙活了十几天,屋里屋外整修了一遍,连猪圈也重新砌了一下。里里外外,干干净净,总算是像个家了。因为没有木头,篱笆墙没有修补,等到天气暖和以后,到东山上砍一些手腕粗细的直木,或者是桦树,解成板子,顺着老篱笆墙埋好夯实,再绑上固定的木条就行了。

       猪圈空了,老张又专门赶了一趟杜家屯集,买了两只小猪仔,放进猪圈里养着。居家过日子,必须精打细算,老百姓都是这么过日子的。那猪要想长到一百多斤,可以宰杀了,怎么着也得一年多。必须把庄稼伺候好,等到英子过了门,家里又多了一口人,光吃喝就是不老少的。还有油盐酱醋,衣服鞋袜,洋火洋油,都是一笔开支。老张盘算着未来的日子,信心满满,想得很细。

       节气不饶人,眼看就到了四月中了,正是谷雨时节,辽东的天气,就像是续了木柴的火炕,一下子就热起来,也到了作物播种的时间。棒子是一年的主要粮食,全年的吃食就指望它了。还要种一些豆子和高粱,豆子好拾掇,不用施肥,只要雨水充足,收成就会不错。到了冬春季节,就可以多做一些豆腐,既营养又好吃,都喜欢。高粱要播种在大田的北边,因为长得高,不能遮住棒子地里的阳光,边边角角的地带就行,收获了,主要是饲喂猪和鸡。老张每天都在筹划着地里的活儿,种子已经准备好了,还修理了一下有些生锈的老犁。时季已到,马上进行播种,要不会耽误农时的。

       然而,仍旧不断地传来关于日本人和老毛子打仗的消息,各种传言都有。有人说,鸭绿江那边的大韩,已经被日本人占领了。那里可是不远的地儿,离着安东很近,过了河就是。听说,南边的旅顺口和金洲那边,日本人和老毛子打得更凶,动用了军舰和大炮,双方死伤了好多人,把大清国的百姓也殃及了,许多人被打死,成千上万的人流离失所。堡子里的人,尤其是甲午年时知道日本鬼子屠杀大清国百姓的一些乡民,还有一些特别胆小的人,感觉更加不妙,甚至开始收拾细软,准备到安全的地方躲避一下,或者准备去投靠辽西那边的亲戚。

       辽东这边很危险,是大清国为日本人和老毛子划设的交战区。日俄两国军队,在大清的一些主要城市周边,还有战略要地,已经聚集了几十万人。因为人心惶惶,都四月中旬了,已到了农耕的时候,许多人还是没有心思进行农事,仿佛将有什么大事发生。安东地界,离着大韩就是一条河,太近了,占领了高丽的日本兵,为了支援旅顺口、金洲的日本鬼子,说不准哪一天就会打过来。甲午年的时候,日本人就是从大韩那边过来的,占领了安东城。这小小的安东,可经不起日本人、老毛子的战车和大炮的折腾。

       因为住在堡子的东头,离着大路很近,有一天,老张突然发现,在东边的大路上,经常见到了一些行色匆匆面色焦虑的行人,有的赶着马车,有的赶着牛车,拖家带口的,大包袱小提兜,就像是躲避瘟疫似地向西北大路方向疾驶。一打听,他们都是从安东那边过来的,是临近鸭绿江的百姓。那边的情况更是紧张,因为害怕日本鬼子做坏事,抓夫、**甚至是屠城,他们都是去投奔辽阳、锦州或者奉天的亲戚。没有亲戚的人,就去辽西,或者到西北方的某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躲避一下,看看以后的情况再说。见到这样的情景,堡子里的乡邻,就更加地慌张起来。东邻老马大哥,已经收拾好东西,带上一些必须的食物、钱财和衣物,给老张打了个招呼,带上嫂子和孩子,就走了。堡子里还有十几户人家,见到情况不对,也陆陆续续地赶着自己的马车或牛车,带上值钱的财物,沿着大路,向西北方向逃去。

       老张害怕极了,也开始做着逃离赵家堡子的准备。甲午战争的时候,日本鬼子对于大清百姓的疯狂杀戮,就像是没有人性的畜生,他也听说过很多,那时候小东才十几岁。现在的堡子里,为了吓唬不听话的孩子,老百姓还常说,“你要是不听话,日本鬼子来了就把你抓走。”

       果然,四月末的一天,日本人的军队,突然从大韩那边强行渡过了鸭绿江,浩浩荡荡的开了过来,占领了安东以北的许多地方,围困了宽甸、九连城一带的俄军,屯兵布防,与老毛子展开了激战。全是大炮、战车,高头大马,还有戴着平头帽,身着灰黄色军服,腰挎大洋刀,耀武扬威的日本军人。听说,他们见到男人就要抓夫,强迫大清百姓充当他们的夫役,如果不听话或者逃跑,抓住就要杀死。

       怎么办,秋天就要娶媳妇,都已经准备好了。地也没有种,来年的口粮咋办,明年不饿肚子吗?老张爷儿俩,天天能够见到从安东方向逃难过来的人群,听到一些日本鬼子在大清国做的坏事,情绪受到感染,精神特别紧张。老张忽然想到了亲家,不知道亲家作何安排。当天晚上,便带着小东,去到村西头英子的家,与亲家商量下一步的打算。他还准备到小东他姑姑、姑父家问问,看看他们有什么想法。

       亲家也是六神无主,急得团团转。他一共两个闺女,英子是老大,还有一个妹妹叫娟子。亲家一见老张父子,心里充满了感动,眼泪几乎落了下来。他告诉老张,这儿太危险了,他已经决定,带着两个闺女,连夜就走,一刻也不耽误。亲家是要去好几百里外的辽阳,去投奔一个远方亲戚,是表哥。

       “亲家,我们先出去躲躲,到辽阳她表叔家。婚事先搁一搁,回来以后再说。你和小东,也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避一下,再不走就有些晚了。”亲家手忙脚乱地收拾着东西,对老张说。

       老张也知道情况的危机,明白亲家的无奈。他见亲家准备动身,便与小东一起帮助亲家收拾东西。亲家有一头耕牛,还有一辆牛拉的木排车,正好可以使用。老张又帮着亲家把可以带走的东西全部装到车上,之后,又一同穿过堡子,送亲家来到东边的大路上,目送亲家的牛车,缓缓地向西北方向行去。

       望着亲家的牛车,渐渐地消失在夜幕之中,老张的心里愈加不安起来。亲家现在就走是对的,英子姐妹两个闺女家,在这儿不安全,日本人和老毛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时常欺负大清的百姓,闺女家更危险。太不安全了,明后天,收拾一下必须的东西,就与小东也走,外出躲躲,到西边的盖平、营口一带。就是不知道那边有没有日本人和老毛子,是否比这儿安全。

       小东的心里更是难受,尤其是看到未婚妻英子,无助地坐在牛车的后尾,一副凄惨、不舍的神情,心中充满了怨恨,几乎落泪。婚期都定好了,日本鬼子却来了,又没有谁去招惹他们!现在已经是五月初,英子这么一走,生生的就分开了,秋天的婚事,看来也难以如期举行了。小东心里有一种想法,也想与英子一同走。可是,英子还没有过门,又不是正式的夫妻,一同行住,这叫怎么回事。再说,还有爹呢,自己走了,爹一个人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