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章 幻中境
更新时间:2017-04-05 本书阅读量:次
敕连在帐中研究着地图,寻思如何破敌,这时,一个士兵进来报告道,“启禀可汗,这时北魏送来的战书。”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一听“战书”二字,敕连急忙接过,他足足一口气读完,越看,越发憷,越看脸色越惨白,他锁着眉道,“让我们部族的首领来这里议会吧,这个,派人给赫连送去。”
赫连月明接到这封“战书”立即带人去幡旗阵查看,果然,寇谦之这老贼,狡诈奸猾,这朕布的密不透风,在外围观看,弧形的气层包裹着,将鄂尔浑河从沌邪山的边境截断,望眼不能欲穿河的那头,除非,将这讨厌的阵法破除。
月明从外围观测一番,这阵法就是四个同心圆,最顶点,最中心的位置上方,阴云密布,不时地“闪着电”,又像有块减掉的彩衣在飘摇。
“我进去看看,半个时辰后,若我没能出来,你们先退回去禀报可汗,知道吗?”月明眉头一扬道。
“将军,这样不妥吧,我们要不回去,再从长计议。”手下的将士说道,在大夏都称月明殿下,可现在是柔然,还是称将军比较合适,所以,将士一般都这样称呼。
“既然,我答应你们可汗,帮你们退兵,你们就得听我的。”说完,月明闪身而入阵内。
起先,一阵飞沙走石,接着暗器频出,月明内力深厚,很快走到了亘位,这个位置,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暗涌,他听见一首用埙吹出来的曲子,似曾相识,又恍若隔世。
这曲调没有源头,不知从哪里响起,接着,他就有些迷糊,看见了一个小孩子,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围在桌子边准备吃饭,一个系着围裙的女人从屋子另一头出来,手中还端着一盘热腾腾的馒头,小孩子抓起一个就吃,吃得津津有味,男人与女人看着孩子,脸上露出了笑容。
月明也被这种场景带了进去,他也感到内心深处的一种温馨,就当这种温馨正在持续温暖他血流的时候,突然,场景一转,变成房子被烧,刀光剑影,层层血光,小孩子哭着在火海中寻他的娘亲,爹爹,他寻到了两具尸体,却不是他父母亲的……
月明心头一痛,正想去拉开孩子,场景又变了,变成那孩子在山中寻找父亲,山中尸体遍野,一队手持长矛的士兵,正向孩子的方向走来,突然,一个女人,也就是孩子的母亲一把捂住孩子的嘴,躲了起来,士兵过去了,又折了回来,看见了女人和孩子,朝他们扑来,女人让孩子先走,她缠住士兵,最后死在士兵的刀下……
“娘——”月明突然大叫一声,他眼前所看到的便是他的小时候经历,似乎,他都回忆起来了,他在山中寻爹,被勃勃救走,收为义子。
他泪流满面,又看见长大后的他,拿到刀劈向他的义父赫连勃勃,他惊慌失措,不能自已,勃勃变成了怪物,追赶着他,他拼命地跑啊,跑啊……
累得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再醒来,听到的还是那埙声,正是他小时候吹的曲子,他从怀里掏出埙,凄厉地吹了一声,埙音退去,幻境也退去,他看到另一头有个女子倒在地上,浑身被蔓藤缠绕,危在旦夕。
月明想要过去,不料,地面从中间裂开,将二人阻隔。裂缝越来越大,两人越来越远,月明感觉脚下的的土地开始往下陷,他不由得后退几步,每退一步,脚下的土就塌陷一分,一脚没踩好,差点掉下去,应该陷进去才对的,怎么没有掉进去?
他忽然一下醒悟过来,这又是幻境,只要没有杂念,便能自破。月明闭上眼睛,顺了顺气,眼前又恢复了平静。
他急忙跨到女子身边,用刀砍断藤蔓,扶起她,惊讶道,“船儿?船儿?快醒醒。”
船雪误入阵中,被困已三天了,她几乎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耳边有人在轻声呼唤她的名字,久违的声音,熟悉的男人气味,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看到他激动的双眼,曾经,这双眼睛让她渴望了很久,现在终于看到,已不是她想要的。
她只想平平静静的逃离开,逃的越远越好,她下意识地推开他,支撑起身体站起来,寻找生门。
月明一把拽住船雪的胳膊道,“还在生我的气?”
“你没有错,何必给我说对不起。放手吧,我们各走各的。”船雪冷冷道,心里却有些暖,但她还是不能原谅。与其说不能原谅,不如说伤痛太深。
“等出去以后吧,否则我绝不离开。”月明不肯丢手,他念道,“现在是夏火得令,北方水与夏火相冲,辰戌丑未土,只要找到里面的真土,便是生门了。”
船雪不作声,静心观察着周边,四道透明的光束,忽明忽暗,难以区分真假,这四道光束里,只有一道是真的,其他都是影子,若是走错了门,或许就再难以走出了。
月明推算了一下太阳历,指着其中一道光束道,“这个是真的,走。”他架着船雪,倏地跳了出去。
船雪安奈不住好奇心道,“你怎么会戊寅推演法?”
的确,月明是按照戊寅推演法找出的生门,船雪不知道,这套方法是老巫教推演月亮天文用的,小时候,月明喜欢看月亮星星,经常找老巫,老巫便讲解一些,慢慢地,他记住了一些,非常实用。
月明讲完这段故事后,又说道,“你怎么会被困在阵里?”
“我的事,不用你管。”船雪其实找紫衫灵芝草,误闯进去的,只是,她不想让月明知道她在为了他操心。她又冷冷道,“我们各走各的路吧。”说完,她正要走。
月明大声道,“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不会。”船雪说完,昏沉沉地离开。
月明也没有强留她,因为他知道,她心里一定恨死他了,既然走不到一起,不如痛快放手。
两人都往相反的方向走开,越走越远,就像两条永不相交的线,再没有机会可言。他们的误会太深了,就算心有爱,却也是爱莫能助,这就是天命吧。
月明带着士兵回到柔然部落,这一仗,还没打,便已输掉大半。这个朕,实在是棘手,仅仅是第一宫,便难以闯过,后面三宫可想而知。他是武功高,内力深厚,又略懂推演之术,这才勉强出阵,若是破阵,更是一头雾水。
柔然上下,因水源问题,急得团团转,断了水源,和断绝粮草有什么区别?不用打,便可自生自灭。
月明回来后,敕连便找他商议此事,欲破此阵,非得请缺夜阁的洛公子出马不可!洛缺夜上晓天文,下知地理,奇门八卦,无所不通。
只是,洛公子为人清冷,需花重金,还不知能否请的动,请不动。
虽然,月明与洛公子也算有些交情,但这交情,却因为他们是情敌。
敕连见破阵有望,说道,“敢情赫连殿下去大夏请洛公子来一趟,解我们这燃眉之急。多少金都使得。”
月明皱皱眉道,“只怕,他不会买我的账。他正在为父王铸造宝刀,何以会来这里?”
敕连变了脸道,“既然他请不来,就请殿下履行诺言,赶紧想办法破阵,或者解决水源问题。”
“最好的办法就是迁移。”月明半天才崩出来一句话。
迁移,也许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可以兵不刃血,又可以解决水源问题。但是继续向北迁移吗?还过牛羊不济,食不果腹的日子吗?还要在冬日中等待漫长的寒冷吗?如此的煎熬,还不如痛苦地打一仗。
敕连的部族不要,他也不要。柔然世代在这里生活,南北迁徙,若再把他们逼上北山以北,他们真的不要背井离乡。虽说,游牧人过着游牧的生活,但也有个度,一旦太远,超过这个度,就会难以接受。
敕连蹙眉道,“你说的可真是容易,迁移?若是迁移合适,我们何必再折回来与北魏对峙?现在的柔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倘若能破阵,还是想办法破阵吧,只有破阵,令北魏退兵,柔然才可能有活路。勃勃已经背弃了我们,我们只能靠自己的力量。”
“我父王他不是背弃,大夏国的情况,你们根本不知晓,他分身乏术,若能分身,早就来支援了。”月明厉声解释道。
“够了,背弃就是背弃,不要把借口说的那么的冠冕堂皇,你还是赶紧研究研究如何破阵吧。若破此阵,我便将阿娜瑰公主许配给你。好自为之,哼!”敕连说完,气愤地走出毡帐。
阿娜瑰刚好进来,与敕连擦身而过,敕连看了一眼妹妹,夺步而出。
刚才的话,阿娜瑰听了一些,尤其是最后那句,她听进耳朵里,甜在心头上。阿娜瑰脸颊绯红,脸上笑开了花,她拉住月明的手道,“月明哥哥,我哥说的也不无道理,若不破此阵,北魏还以为我们都是无能之辈呢,你就想想办法,赶紧破了吧,不然,不然我去找船。”
月明用一种质疑的眼神审视着她道,“找谁?船儿?你知道她在哪儿?还是说她来找过你了?”
阿娜瑰心虚道,“我只是那样说说,你何必这样激动,我若真知道她在哪儿,早就去找她了。”
“是吗?你没有对我撒谎吧?你的眼睛为何不敢直视我?你知道吗?我平生最讨厌欺骗若是被我发现她在骗我,我一定不会原谅她。”月明盯着阿娜瑰的眼睛,早已洞穿她的心。
“我,我没骗你,我真没见过她。”阿娜瑰牵强的说道。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我已经见过她了,她为什么会困在北魏国师设的幡旗阵里?”月明直勾勾地盯着阿娜瑰的眼睛,想从她的眼睛里确定答案。
阿娜瑰意乱心慌道,再也掩饰不住,一口气道出来,“船姐姐人呢?怎么你自己回来了?不是我要隐藏的,是她不让我告诉你的,这怎么能怪我。”
“她走了。她来这里做什么?为何不能让我知道?”月明咄咄逼人道。
“还不是因为,因为……哎呀,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就全都告诉你吧,免得我憋着,心里也难受。你体内的忘尘芝快速生长,我请了很多郎中和巫医,都说没得救了,我不想你死,便想到了船姐姐是神医,她一定有办法救活你,但又不知道她在哪里,所以,所以我便放出消息,说我快病死了,也许她吸引她的注意力,没想到她真的来了。”阿娜瑰委屈道。
“然后呢?”月明道。
“然后,她就去寻紫衫灵芝,她说这种灵芝生长的环境奇特,可以抑制忘尘芝的生长,如果坚持服用,或许还能使忘尘芝枯萎掉,这样你便有救了,她说每个月的十五,便会给你送灵芝来,只是,不能让你知道。对了,我忘了一件事,月明哥哥,你那件衣服上的领扣是怎么回事?”阿娜瑰道。
“领扣怎么了?”月明道。
“船姐姐说你的领扣有问题,扣子的芯里有一种促使忘尘芝生长的东西,所以,才会导致你早早的发作,船姐姐还说,若能查出谁在扣子上做的手脚,便能知道谁是给你下忘尘芝的人,月明哥哥,到底是谁想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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