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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章 师传命

  船雪出了宫后,没有回月明的军营,她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赫连定就在一旁想方设法的哄她开心,见有卖糖葫芦的,便买来一串递给她,她也是摇摇头,表示毫无食欲。赫连定只好自己拿着两串,左手上的咬一口,右手上的咬一口,正啃着,便看见了洛缺夜。

  

  

  三个人一同进了酒楼,洛缺夜将一封信递给船雪道,“这是妙公子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说不能等你醒来,便先走了。”

  

  

  船雪拆开信封,上面寥寥数字,妙沉已回去复命。她立刻想起妙沉曾说过的话,他奉拓跋晃之命,给她带口信,国师派人来破坏大夏与北魏的和亲,实际上来取冰骨的。

  

  

  这和亲未见破坏,反倒很顺,船雪也有点茫然,国师派的那个杀手在哪里啊?难道会是洛缺夜?她使劲摇摇头,她怎么能联想到洛公子呢?洛公子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啊,多次出手相救,对她重情重义,她怎么会闪现这个念头?洛公子和寇国师并无关系,他是被勃勃请来铸刀的。船雪立刻为自己荒谬的想法,感到愧疚。

  

  

  洛缺夜见船雪有点发呆,唤了唤她道,“船儿,船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还是信上说什么了?”

  

  

  “没,没什么。我只是想龙雀刀什么时候能铸好?”船雪回过神道。

  

  

  说话的同时,菜品也都上了桌,洛公子随手夹了一块鹅肉递到船雪小碟子里,道,“你是在担心冰骨吗?你放心好了,冰骨对他们现在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为什么?”船雪道,赫连定也竖起耳朵,直勾勾地看着洛缺夜。

  

  

  “因为他们在意冰骨背后的秘密,如果他们知道了秘密,就不会再来抢冰骨了,就算抢走也毫无用处。”洛缺夜喝下一杯酒道。

  

  

  “什么秘密?你是说老巫已经知道秘密了?”赫连定惊讶道。

  

  

  “是的,秘密就在沧浪洲,这个秘密只能在沧浪洲解开,是我告诉他的。”洛公子自斟自饮道。

  

  

  “沧浪洲?你是怎么知道的?为何告诉老巫?”船雪不解道。

  

  

  “请恕我不能直言,若我不如实相告,老巫怎会让我用冰骨铸刀?他又怎么会不再追究冰骨的着落?只有让他知道这个秘密,他才能不再追究冰骨的下落。我还烦请小船为用冰骨神力将铸刀用的生铁之水凝固,这样才能铸刀。”洛缺夜道。

  

  

  “小夜太客气了,我的命都是你救的,这点小事不算什么。明日待我用内力将生铁之水凝固。”船雪道。

  

  

  “有劳了。我还要再提醒一下,老巫虽然不会再要冰骨,但小船还需提防。难道小船就不好奇,不想去沧浪洲弄清楚冰骨的秘密吗?”洛缺夜笑着道。

  

  

  “我避之不及,才不想知道呢。我只想过安静的日子,讨厌腥风血雨。”船雪嚅嚅道。

  

  

  正在这时,跑来一个人,在赫连定身边低语一番,赫连定拧着眉道,“洛公子,船姐姐,我有事先行告退了。”

  

  

  赫连定得到重颜公主,敕连王子逃跑的消息,立即派人去追,他们一走,就代表着与柔然国的盟约破裂,无论如何,也得先留住他们才行。

  

  

  勃勃也得到了消息,既然赫连定派人去追了,他只顾着明日亲兵攻打姚兴的秦军,这次亲征,他决定带上长子赫连璝,次子赫连伦,国中之事便由老巫等人代理,交代好了一切,便启程了。

  

  

  船雪与洛缺夜在城外相送,勃勃的军队,严整有素,他的马在船雪身边停下,看了看船雪道,“船儿,好好在统万住下,等舅舅大胜回来好好补偿你。”

  

  

  船雪点点头道,“舅舅多加小心。”

  

  

  勃勃又看了看洛缺夜道,“阁主,铸刀的事就交给你了。”

  

  

  “大王放心,等大王大胜归来,定能见到一把宝刀。保重。”洛公子也回敬道。

  

  

  赫连璝痴痴看了船雪,道,“船儿,等我回来,你自己多保重。”

  

  

  船雪也回敬道,“刀枪无眼,太子多加小心。”

  

  

  相互道别后,月明不知从哪里冒出,挡在船雪眼前,船雪狠狠瞪了他一眼,“去陪你的公主吧。”

  

  

  “她已经走了,你气什么?”月明捉住她的胳膊腕道。

  

  

  “所以,你才来找我了?”船雪说着,甩着他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

  

  

  “小气,你忘了在雪原上我说的话了,我,我已经放下仇恨了,你还想要我怎样?”月明着急道。

  

  

  “好了好了,我原谅你了。”船雪不让他再把话说下去。

  

  

  洛缺夜有些尴尬,“咳咳”了两声打断他们道,“小船,不是要帮我铸刀吗?我们去吧。”

  

  

  船雪“嗯”了一声,朝着月明点点头,便随洛缺夜去了。

  

  

  月明伸出胳膊刚“哎”了一声,他们已经走远了,他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里酸酸的,突然感觉身后一阵肃肃阴风,杀气腾腾,朝着他的肩井穴冲来,这人的身手,只在他上,不在他下。他躲闪不及,本想着硬生生地受他一掌,不料,那人却未伤害他,抓着他的肩膀,将他带到树林里才松手。

  

  

  那人身影如风,来去只见影子,不见人,十分快捷,他试了月明几招后,才站定大笑道,“多日不见,又长进了不少,真不愧是我的好徒儿。”

  

  

  月明见师父两鬓又添白发,心疼道,“师父,您,这些日子都上哪儿去了,让徒儿好生挂念。”

  

  

  “为师云游去了,为师准备隐蔽深山,不再过问人间之事,只是,你父仇未报,家恨未雪,要我如何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我亦不能放下,只要这件事已了,我便放心去也。”长鱼道长捋着胡须忧心忡忡地说道。

  

  

  月明支支吾吾了半天,只道,“我,我,如何才能报仇呢?我怎样才能杀死拓跋焘?他是一国之君,麾下千军万马,我只是大夏王的养子,仅凭我的一支军队,如何才能打败他呢?虽然义父也曾说,拓跋焘与他是世仇,然时机不成熟,待到时机成熟,便会率领我们去攻打北魏,那时,仇自然可报。”

  

  

  长鱼道长,眉头一挑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本是你生父手下的将士,拓跋焘为了争夺冰骨,对我们大禹后人一网打尽,花眉须他被拓跋焘抓走后,竟然做了他的走狗,派兵来追击我们,一场混战中,我与孟首领被北魏士兵冲散,部下被冲得七零八散,我也负伤累累,被卡在岩缝中,晕死过去,等再醒来,尸横遍野,孟首领也与花眉须同归于尽。后来,我听说你活着,已被赫连勃勃收养,这才安心下,教你武功,好教你为父报仇,为我们的族人报仇啊,可是你,却如此令我失望。你当我不知道吗?你明明有很多下手机会的,为何不动手?你是不是爱上了仇人的女儿?”长鱼将袖子一甩,背过脸去。

  

  

  月明“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声色幽咽道,“师父,孩儿不孝,让您失望了。当年花眉须害死我父亲,可是您亲眼所见?”

  

  

  “这还用我亲眼所见吗?所有幸免活下来的部族都这样说,难道师父还会骗你吗?哼。”长鱼气的直发抖。

  

  

  “没有亲眼所见,岂能被心蒙蔽?万一其中有所误会呢?不是又多害一个好人?师父,我愿意相信楼姑娘。”月明道。

  

  

  长鱼转过脸,抬起手里想要一掌劈下去,他念起已故的孟首领,那可是他心中的大英雄,好男儿,他就剩这么一个儿子了,若是这一掌真的劈下去,断了孟家的血脉,他于心不忍啊,他将手收回去道,“你被这妖女给迷惑住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是你应该做的,不要逼师父我亲自动手。好自为之吧。”说完,他便走了。

  

  

  月明望着师父离去的背影,神情恍惚,他站起来径直去洛缺夜铸刀的地方寻找船雪,见她用真气将生铁之水汇聚,她的真气传出,虽有冰骨之力,但自己无法使混在真气里的冰骨之力混合为一体,将生铁水凝固就更不能做到了。洛缺夜在另一边摆铸刀之阵,根本没有办法帮她,她却急的一头汗水。

  

  

  月明内力雄厚,底子不错,便出手帮她一把,将那冰骨之力汇聚到生铁之水中,铁水凝结,明晃晃的,浮光暗动。

  

  两人见大功告成,收回真气。船雪这才感激道,“你怎么来了?谢谢。”

  

  

  “哦,我,我并不是来帮你的,你也不用道谢,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里?”月明声音生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船雪吃了一惊道,“你什么意思?你脸色这么难看,哪里不舒服吗?我给你把把脉。”她欲将用秘银线搭脉,却被月明用腰间的匕首拨了回去。

  

  

  船雪呆呆地看着那把匕首,似曾相识,就连月明自己也震惊的不能相信,他居然如此抵抗,还抽出了腰间的匕首,而这匕首则是阿娜瑰公主送他的,他一时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船雪这才想起,这把匕首的主人,“奥,我知道了,你撵我走,急着去见你的公主吧,是你忘记雪原上的约定,你是个背信弃义的人。”

  

  

  “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但你必须得走。”月明解释道,但当他一开口解释,就意识到越解释越说不清楚,只好闭嘴。

  

  

  “为什么?要是我偏不走呢?”船雪醋意大发,她任性道。

  

  

  “因为我不想你死,你快点走,以后再解释。”月明有点恼怒。

  

  

  “不想我死?你什么意思?不说清楚,我就不走。”船雪道。

  

  

  “我师父回来了,他要我报仇,这下你满意了吧。”月明道。

  

  

  船雪一惊,看着月明的眼睛道,“那你会杀我吗?”

  

  

  “我不知道,你快些走吧,不要让我师父看到。”月明不敢直视,看着地说道。

  

  

  “你不是说已经放下仇恨了吗?你师父一出现,什么都变了?我要找他问个明白,你们一个个都说我爹杀了孟不达,你们亲眼看到了吗?我师父说虽然我是穆伯伯交给她的,但她对我爹很了解,我爹是部族英雄,他生前做了很多了不起的事,怎么可能残害手足呢?”船雪欲将走开。

  

  

  月明伸手拦住道,“你师父当然向着你了,不管怎么说,我爹的死和你爹脱不了干系,这点毋庸置疑,不要再解释了,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你快走吧。”

  

  

  “我走,不更证明我爹就是凶手,你让开,我要问个明白。”船雪瞪着月明道。

  

  

  月明脸色难看道,“他会杀了你的。”

  

  

  船雪脱口而出,“那就让他杀了我好了。”

  

  

  “你,唉。”月明被堵的气闷,他缓口气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想你被他杀,你还非要这样,你就不能先退一步,听我一句劝。”

  

  

  “好,我走。我不会让你为难的。”船雪道。

  

  

  月明不过要了船雪一句口唤,不等洛缺夜布置完阵法便匆匆走了。

  

  

  船雪心中惆怅,知道自己不能多留,以免让月明陷入两难之境,便让下人给洛缺夜带了句话,也悄无声息的离开。是时候离开了,这个地方原本就不属于她,娘亲没有寻到,帮洛缺夜凝练好的生铁之水也已做到,除了月明,确无可恋。

  

  

  她打马出了城,走到一片胡杨林地,此时已近黄昏,只听乌鸦啼叫,惊起一片落叶,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走的太匆忙,来不及向赫连定,等人一一告别,其实也没有必要告别,这个城,有她和没她,没什么两样。

  

  

  她放慢了速度,林中风声潇潇,顿时,雀鸟乱飞,杀气四起,仿佛把一切都侵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