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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忽然觉得好心疼,前所未有的心疼!继而产生一种冲动,忘掉自己是谁,忘掉他是谁,忘掉所有的事,紧紧地偎在他怀中,天荒地老,不离不弃!
 
    可天生的倔强和自负还是打败了自己!她换上一个淡淡的微笑:“真没想到,江湖是你,碧雪也是你。”
 
    他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厌恶,不屑地看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碧雪是我,可能出乎你的预料。但,从我登上那条商船到后来桃花小岛上的邂逅,却从始至终都是一个阴谋!你亲手策划并上演的一场阴谋,是不是?我说的没错吧?耶律青城?”耶律青城最早听到这些话时,眼中闪过一些惊恐和意外,但随即镇定下来。继而嘴角又挂上她惯有的微微的冷笑,“是的,我就是来倾你们的国,倾你们的城的。我想知道的是,你这次漠北之行,还知道了些什么?”她从来就没有低估过这个男人的智商,她只是想在他最厌倦江湖的时候,给他设计一个归隐的梦,然后再慢慢收归己用。如果世界上有人用金钱权利和美色都征服不了的话,那么用他自己的梦最容易将他俘获!否则她不会轻易上阵做女主角。不管是不是为了爱,让她假造一场洞房戏的男人必须是世上最优秀的男人!“我不想知道一个美丽的躯壳下掩藏着一颗怎样丑恶的心,我只是不明白,一个人明知自己的生命已经朝不保夕,不去尽情享受每一天,要那些虚名浮利何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何苦?你不累?”“我在临死前有两个愿望,一是做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二是找一个叫碧雪的诗人。如果他愿意,我会和他消磨尽自己最后的人生。”起先,她的神情很激昂,说到最后,却越说越黯然。“遗憾的是,你选错了次序。如果你是先找到碧雪,也许后面的事情就会好办很多。”他此时对她既有怜惜,又有怨愤,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能表达出自己的心情。这一激反而使她恢复了斗志,她更明艳的冷笑,“你认为结局会不一样吗?除非碧雪不是江湖!”“还有,我这样舍生忘死,是为了家国一体,它关乎父汗的千秋伟业,你这样不遗余力的卖命,又是为了什么呢?谁会给你一丁点好处?”她以唇相讥,却依然笑得妩媚清丽。“我只为正义和公理。从不求自己得到什么。”
 
    “有必要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吗?正义和公理是什么,你多年的江湖历练难道还不明白?历史是由强者书写的。”
 
    “我不想和你争执这个问题,就算是两国交战,各为其主吧,你并没有错,我只是不想你活这么累!如果你先找到碧雪,或者我们不需要在这种场合下面对……”他柔肠千转,转出了自己的无奈。“我何尝不想先去找碧雪?他是我积压了五年多的梦!只是,我怕见到了碧雪,自己再也无法用心去做那件利国利民的事。没有想到江湖就是碧雪,结果全盘皆输!”她苦笑着叹了口气。“其实你也不能算输。不管他是碧雪还是江湖,他都是一个真心想要跟你厮守一生的人。”他很真诚地看着她说。末了,也自泛上一丝苦笑,“只是,你到底爱你掌中的棋子江湖多些,还是仰慕而不识的碧雪多些?抑或,你爱的只是浮名虚利?”“一个将死之人,浮名虚利于我何用?”她凄凉地一笑,神情更为惨淡。“况且,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用吗?要知道,不论是江湖还是碧雪,我都同样爱不起!”说到这里,她忽然满怀恨意。许久,才怅然望着碧波浩荡的远方淡淡地说:“江湖从来都是我的敌人。不,确切说是我们国家一统天下的障碍。我们交过很多次手,而我几乎每次都是无功而返。我不想在我有生之年的最后一次交手还是同样的结局,为此,我压上冷梧桐,也压上了自己!”“所以,你假意嫁给我,目的就是引冷梧桐来杀我,然后把中原武林搅得天翻地覆,好无暇顾及你们的南侵?”
 
    “远不止。最卑劣的想法,劝你一统武林,向我们投诚,坐拥天下;再者,达成默契,我军南征,中原武林人士坐视不管;其次才是挑起武林纷争;最下策就是杀了你。不为我用,也不能为敌人所用。”“看来我应该谢谢你们的器重才是。”他浅笑微哂。“可是,在没有等到冷梧桐现身的洞房夜,你又为什么不杀了我?那时我是绝对没有防备的。”
 
    她幽幽叹了口气,神情黯然地说:“难道你真的不明白我为什么没有杀你?”
 
    触目她哀怨的目光,他不无嘲讽的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沉默半响,也自叹了口气说:“你最终还是下不了手。因为在你所有的计划中都没有自己爱上对手这一条,所以你不知所措,用弄我进来的办法又把我送出小岛,自己消声远走?”“是的。在我自己无法解脱困扰时,我决定先去找碧雪,如果我爱他很深了,那么,下决心杀你就会变得很容易了。只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碧雪就是你江湖。”她自嘲地笑笑说。“所以这个小亭你处处设伏,还是随时决定将我杀死?”
 
    “没错!无论是江湖还是碧雪,我都爱不起!江湖有冷梧桐,碧雪有柳咏絮。她们都深爱着你,你也深爱着她们,只是这种爱是淡泊,是放手,对不对?更为可笑的是,我之后,居然又来了个哭着喊着跟着你的玲珑小妹!半月前,你托人交个她们每人一封信,你确信她们会为你做任何事,对不对?她们才是你最重要的人,我从始至终什么都不是,对不对?”她说得凄凉而愤怒,伴着几声剧咳,嘴角挂上了殷红的血丝。“你是我此生真正想厮守一生的妻子,如果我们都不曾离开那个小岛的话。”
 
    “所以到头来,我们还是敌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对不对?”她笑,自己也分不清是冷笑还是苦笑。
 
    “也不完全是。如果你能放下一切,我还愿意陪你到那个小岛,砍柴,种地,打渔,简简单单过日子……”
 
    “有些东西,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到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她叹息。“你的愿望很美,我其实多想陪你‘晓看云霞乱,暮听虫语稀,闲来碧水钓鳞机。’,为你‘三日下厨房,洗手做羹汤。’为你‘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为你生儿育女,为你……可是,这些看似最简单的事情,对我来说,都是太奢侈的美梦。”她长叹一口气,端起了桌上一杯酒。 “一杯酒尽,缘分就尽,我先饮此杯。”喝完,翻过杯底。又拿起另一杯送向嘴边。